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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荒唐

  施厚霖從雲州離開將將不過半個月,還當那事兒必然要費些時候,沒曾想初十卻一路快馬加鞭回了雲州報信。


  他先往王府跑得一趟,沒曾想撲了個空,便急趕急的又往衛家來。


  衛家門前掛起了大紅燈籠,映著那兩隻威武的石獅也和藹起來。


  守門的小廝不認得他,聽聞是王府的,還叫他等會子,得往裡頭去通報一聲。


  初十等不及,拉著那小廝塞了個銀錠子給他,也不啰嗦:「勞煩小哥替我傳話給世子妃,就說初十求見。」


  又怕那小廝不曉得誰是世子妃,又道:「便是你們衛家的三姑娘,雍靖王世子妃。」


  「三姑娘見不得客。」衛靜姝今兒才生過孩子,闔府都曉得,那小廝就是收了銀子也不敢上前去叨擾。


  初十眉頭一蹙,便又道:「那你們三少奶奶可在?」


  「三少奶奶倒是在,我這便去傳話。」左右不過一句話,又不為難,那小廝拽著銀子,自是樂得,忙一路小跑著尋了趙喻嬌。


  初十在外頭等了半刻鐘,耐心都叫磨了大半,那扇朱漆大門這才打開,趙喻嬌一臉疲憊的出現在眼前。


  她熬了兩日一夜,眸中儘是血絲,見初十面上帶著幾分笑意,也跟著一喜:「可是有消息了?」


  「公主說得沒錯。」初十點頭,他一路從京都出來,跑了好幾日,這會子心頭還狂跳,面上的笑意越發深:「主子爺同王爺匯合了,我先回來報個信,好叫大家心安。」


  「真的?」趙喻嬌心中歡喜無以言表,捂著嘴兒便忍不住哭了起來,跟著又笑,問初十:「你可見過他不曾?人可康健?有無受傷?」


  說道這個初十面上的笑意這才跟著一斂:「受了點傷。」


  趙喻嬌也管不得傷著哪兒了,只要人活著便好。


  心裡歡喜,便恨不得立時將這消息散布出去,拉了初十一把:「你快跟我去見沅沅。」


  一邊走又一邊道:「你歇一歇再趕緊去給子修報喜,說他當爹了。」


  初十眉頭一揚,咧了牙忙問:「是公子還是小姐?」


  衛靜姝殉葬不成反診出有孕一事初十是曉得的,雍靖王一反,他便離了京往雍靖王的大營去,這些個消息遞過去的時候,自不瞞著。


  如今李君澈活著回來了不說,衛靜姝還給他開枝散葉,自是件件都值得歡喜的。


  「是個姑娘。」


  兩人腳下極快,也沒往正院去,反而往一覽居去了。


  衛靜姝生產時驚魂一回,身子雖沒得大礙,可也不適宜挪動,自是月子也要在衛家坐的了。


  此時黃昏日落,一覽居的丫鬟婆子都跟著熬了兩日一夜,這會子該歇的都歇著去了,只留得兩個小丫鬟守著。


  小姑娘才叫奶娘餵飽,擱在衛靜姝身邊一道睡著,大紅的綉百嬰被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越發襯得一張臉兒小。


  衛靜姝睡過一覺醒來時盯著看得會子,也沒覺察出到底似哪個,倒是雍靖王妃說的一回,似李君澈。


  許是太累了,又許是別的,衛靜姝也睡得不沉,眼皮子困頓得厲害,腦子卻好似極清醒,趙喻嬌從外頭來,帘子一掀她便醒了來。


  還道一句:「嫂嫂怎的不歇會。」


  趙喻嬌滿面都是笑,探著頭看過一回睡在裡頭的小丫頭,便道:「你醒醒神,有話要對你說。」


  話音才落,就聽得初十的聲兒從廊下傳來:「屬下給世子妃道喜。」


  衛靜姝還有些奇怪,抬眸看得趙喻嬌一眼,腦子還未轉過頭,便又聽得初十又說得兩句,她蹭的一下坐起身來。


  一字字的都聽得清楚明白,可連著了卻又不大懂了。


  心兒噗噗狂跳不以,想哭卻又想笑,一時間面上的神色極是複雜。


  「你說甚個?」過得半響才憋出這麼一句話來,聲兒不大,還帶著幾分虛弱。


  初十耳力尖,隔著門柩也聽見了,復又揚了兩分聲調:「世子爺讓屬下給您帶話,讓世子妃好生養身子,等前頭事兒了了,世子爺便回來給您請罪。」


  自是要請罪的,死裡逃生一回,卻到得如今才歸來,連累眾人為他傷心難過不說,還叫衛靜姝險些殉情就這般沒了性命。


  那些個事兒他原先不知道時,心裡還好受,可到得軍中但凡聽得一句這心裡頭便一陣陣的后怕,更添愧疚難過。


  狠不得立時便能飛奔到她身邊來,可此時此刻縱有千萬般相思,卻也一下子走動不得,只日日牽挂著,好叫初十往雲州來報個信。


  初十這消息來的突然,卻也叫人高興,初六隱在暗處,聽得第一回時便抑制不住鑽了出來,再聽得初十道一回,便已經忍不住上前幾步,眉眼中儘是笑意。


  初十看到他,沖他點一點頭,別的話自也不必再說。


  屋裡頭傳來一陣隱忍的哭聲,過得半響才聽到衛靜姝的聲兒傳出來:「世子爺可還好?」


  斷崖橋上火藥炸的時候,她就親眼看著,下頭是滾滾江水,著人打撈了那麼多時日,除卻那柄白玉骨摺扇,甚個都沒得。


  原先還有妄想,如何都不信他就這般去了,可後頭再是不信也信了,只沒想到,他真能活下來。


  初十聽得出衛靜姝的聲音發顫,頓一頓老實道:「世子爺受了傷,尚未痊癒,許要修養時日。」


  衛靜姝便又忍不住流淚,斷崖橋上的火藥不是假的,李君澈能逃出生天,卻到如今才有消息,必然是傷得厲害了。


  只不知他傷得如何。


  趙喻嬌替她抹了淚,勸了又勸:「快別哭了,還在月子里呢,仔細眼睛。」


  人還活著,便是喜事,可衛靜姝依舊哭了一回,這才收聲。


  李君澈活著的消息跟長了翅膀一樣,比衛靜姝生了個姑娘還要傳揚得快。


  雍靖王妃才得了個孫女,又聽聞這個消息,更是喜得險些暈過去,連聲發願要給菩薩塑金身,齋戒半年。


  余氏也紅了眼,原先還挂念著衛靜姝為著李君澈要守節一輩子,這會子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衛仁端著手在屋裡頭走來走去,嘆了好幾回氣。


  初十第二日便又往大營里去了,帶著衛靜姝為李君澈添了個姑娘的消息,同她滿腔的相思。


  衛靜姝時不時的摸著初十送來的赤金鏤空香囊,心思卻早飛出雲州了。


  這香囊是李君澈從斷崖橋上墜下唯一帶在身上的一物了,裡頭的香料早已經散盡,只留得一個空殼。


  初十來雲州報信,他原想寫書信,可筆在手中拿了半日卻一時間不知從何處下手,到得後頭便只摘了這個香囊。


  初十走時,衛靜姝也未寫書信,只拿荷包裝了一撮孩子的胎髮,心中千言萬語卻也說不出來,只對初十道:「你告訴爺,我們娘兩等他。」


  李君澈身上還有傷未愈,衛靜姝自是想要飛奔到他身邊的,可她才生了孩子不說,外頭又打著仗,到處都一片亂,縱然她有心,卻任誰都不叫她任性。


  且,就算她當真去了,誰照顧誰也難說。


  衛靜姝往日再是任性嬌縱,可經得這些時日,她卻也忍下來了。


  原來死水一般的生活,到得如今卻越發有盼頭了。


  先頭懷孕之時她也沒養出幾兩肉來,這會子做月子卻養得圓潤些許了。


  衛靜姝生的那小姑娘也未起名字,倒先取了個小名喚著。


  家裡人多,你一言我一語的,都覺得自個取的小名好聽,還是趙喻嬌日日抱著那孩子,左一句雙喜,又一句雙喜的喚著,這才正兒八經的叫了雙喜這個名兒。


  這名兒雖不甚好聽,可勝在意頭好,她的出生帶來了她爹活下的好消息,可不就是雙喜。


  因著天下未定,四處烽火起,小雙喜的洗三禮同滿月都辦得極是簡單,不過兩家子人圍在一處熱鬧熱鬧。


  許錦容的病時好時壞,總不見好,可這兩日卻也撐著出來熱鬧一回,她自個沒孩子,卻對別個的孩子好得很,病里沒得精力做小衣裳,便送了好些布帛來,又打了幾套小姑娘的小手鐲,平安鎖甚個,送得極重。


  不止她送得重,就是許錦心也送得重。


  衛靜姝懷著孩子時,她便日日擔心會是個兒子,如今小雙喜落地了,她這懸著得心也跟著落了地。


  小丫頭片子再如何得寵也比不過延續香火的哥兒不是。


  李君澈三月同雍靖王匯合,到得五月時便已經打進了京都。


  五月初五端陽節過後,便一日比一日熱得厲害。


  破宮門那一日,日頭烈得很,陳太后得了信,丟下幼帝攜金銀珠寶從偏門逃出去,卻叫雍靖王手下的兵士當作尖細一箭刺死。


  官話是這麼傳的,可究竟是不是真相便不得而知。


  大膺朝就此隕滅,陳太后死去,宮人逃竄,一出生便登上帝位的幼帝,便再無人理會。


  孩子出生時本就早產,養得幾個月了還瘦瘦小小的,雍靖王破了大殿,就瞧見他在襁褓中,哭得險些斷了氣。


  雍靖王本就不是殘暴之人,縱然是前朝餘孽,可這麼點大的孩子,如何不無辜。


  且他要坐穩著江山,也容不得個殘暴之名。


  只叫人將幼帝抱起來養著,日後能不能活且先再說。


  可哪裡曉得,那孩子不過是個女娃兒。


  一個女娃出生便登上帝位,矇騙這天下人,許是這千萬年來的史記中最荒唐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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