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沒找著
方才還鬧得雞飛狗跳的世子府,一下子就安靜了。
衛靜婉就是在擔心,可此時此刻卻也做不得甚個,將事兒都老實的同謝元安交代一回,便又叫青竹伺候著回了永安侯府等消息。
謝元安拿了信,快馬加鞭往衛靜姝約定的地兒卻瞧得一回,倒也還能順著馬蹄的足跡尋了一段路,可也不過一小段路便沒了蹤跡。
見無跡可尋,他也不糾結,忙去東大營找施厚霖,但因大營眼線多,也沒敢進去,只著人往裡頭去問一聲。
施厚霖一早便同初十一道著人往方圓百里去尋人了,回來的時候,日落都有西沉之勢,老遠瞧見謝元安小路口處等著,忙同初十策馬過去。
才到近前便問:「有甚個發現不曾?」
又罵一句:「娘的,老子都快挖地三尺了,都還沒找著人,見鬼了。」
謝元安神色肅然,眉頭都快擰到一處去了,只道:「這回麻煩大了。」
說著又將衛靜姝那封信伐取了出來:「我方才按著上頭的位置去瞧過了,發現馬蹄印不過一小段路便不見了蹤影,是不是出了城,亦或是在京里就不見人影了都難說。」
施厚霖急急將信伐描得一眼,又將在軍中沾染的惡習露了出來,罵得一句:「娘的,總不是有人設的局吧。」
他急得火燒眉毛,自個把嘴巴都咬爛了去,虧得他昨日還在李君澈跟前信誓旦旦的保證京都有他同謝元安呢,如今衛靜姝不見,他還得防著朝廷里的人,不敢大肆下手。
若是衛靜姝出了城,走失了或者是生了別個事兒,還總有法子,可若是在京里叫有心人擼了去,還真沒辦法。
總不能一家家的硬闖去找人吧,別說這會還是大膺的天下,就算雍靖王坐在上頭那位置了,他也不敢這麼做。
手裡的拳頭捏得咯吱響,心裡卻跟火燒似得,若是衛靜姝真有甚個,只怕李君澈非要操了刀來砍死他。
初十在一旁聽著,也跟著火急火燎,別個不清楚,他是最明白的,就李君澈疼愛衛靜姝那股勁頭,若是衛靜姝真有個萬一,他家世子爺只怕甚個事兒都做得出來。
沉鳴半響,他冷著臉開口道:「不管人是出了京也好,還是在京也好,都要將人尋出來。」
又道:「世子爺說了,實在不行,可發動他的私軍。」
「不可。」話音一落,施厚霖與謝元安同時出聲。
復又對視一眼,都不出聲。
畢竟事兒未攤到自個身上來,必然沒法完全體會到李君澈的心情,為了一個衛靜姝若在此時將他藏了多年的私軍暴露於眾,簡直是一局死棋。
且先不說能不能尋到衛靜姝,只要這些私軍一露面,那便將整個雍靖王府推到逆反的罪名的上頭,到最後大計縱然成了,也會扣上罵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
施厚霖同謝元安還沒瘋,當然不會由著李君澈這般胡來。
可他們卻不知道,沒了衛靜姝,這世間萬物對李君澈而言都沒什麼要緊的了。
初十卻道:「現下當如何?」
眼前兩人皆是一陣沉默。
李君澈守得一個晚上,便借口身子不適在驛館歇了一日,是以又侯得一個白日。
只是,不管是四書還是初十都沒得半點消息遞來。
他這心裡一陣陣的發寒,既後悔沒有將衛靜姝安置好,又後悔作甚非要往蜀地去。
到得夜裡他再也沒忍住,交代了五經一番,便趁著夜色無聲無息的溜了出去。
幸好此處里京路途不算太遠,一路快馬加鞭的,到得京郊也不過半夜。
他給施厚霖發了個煙彈的暗號,不多時,施厚霖便悄悄潛了出去,往軍營前頭的一條大河邊行去。
因曉得是李君澈來了,老遠見著人心裡便一陣膽寒,硬著頭皮上前,裝腔作勢的罵道:「你怎的回來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多危險,萬一趙德禮的人瞧見,你還要不要命了。」
李君澈一身夜行衣,將整個人融進黑暗之中,看都未看施厚霖一眼,冷著臉道:「到底怎麼回事?人呢?」
施厚霖頭皮發麻,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曉得逃不過,瞬間便跟打了霜的茄子般,泄氣道:「沒找著。」
眼見李君澈一雙眸子噴出火來,不等他開口,忙又將事兒說得一回,連帶著將自個的猜想也說了。
「總之我今兒帶著人將這方圓百里都尋了個遍,若是走丟了,或是叫人劫了,再或是遇到甚個事兒,肯定能尋到蛛絲馬跡的,可現在城外無處可尋,少不得就是在京里出了事兒。」
說完又嘴賤的嘟囔一句:「你說她也是的,這麼大個人了,還一點都不省心,光叫這些人陪著著急。」
李君澈面如黑炭,瞪得施厚霖一眼,說得一句:「你想法子把人送去驛站,我得進城去。」
他能裝病一日,卻不能日日裝病,衛靜姝未尋到,他哪裡還有心思趕路去蜀地,自然得將替身送過去,等尋到了衛靜姝再說。
交代這一句,他便作勢要走。
這個時辰,城門早關了,施厚霖在心裡盤算一回,自有法子進城,忙叫住他:「你等我,我帶你進城。」
李君澈沒說話,不多時便消失在夜色中,自是等不及施厚霖開城門了。
然而京都城裡這個夜裡也亂成一團。
他還未行到城下,便瞧見往昔這個時辰該緊閉的城門大開著,整裝的禁衛軍有序的舉著火把從城裡跑出來。
李君澈忙隱到暗處,看著這些禁衛軍往護城河那條暗涌處走去,心裡更是著急上火。
不知城內出了什麼事兒,可瞧這架勢自個必然是進不得城了的,縱然心中再是著急,可也還穩著,只等施厚霖來。
一身便裝的施厚霖並未多久便趕了來,瞧見城門開著,面上露出幾分驚疑之色,隨即一夾馬腹行至車門下,也不知同那些個守城的說了甚個,歸來時只見滿臉的怒氣,嘴裡還謾罵道:「小娘養的,等著吧,老子一會還就拿軍諭來。」
李君澈見他行得遠了,忙不聲不響的跟上去,只聽得他嘴巴一張一合的光罵人。
「怎麼回事?城裡出事了?」
他的聲兒在這黑夜裡突兀的從耳邊傳來,嚇得施厚霖一驚,險些從馬背上滾下來,待瞧見身側之人是李君澈,忙拍著胸脯順氣。
「說是城裡進了採花大盜,全城都在抓人呢,鬼知道真假。」
施厚霖將方才打聽的事兒說得一回,又道:「我得去軍中去上頭的老大寫軍諭,不然連我都進不去。」
李君澈眉頭緊縮,採花大盜甚個的,他自然不信,這麼多年也沒見著朝廷為著一個大盜這樣興師動眾的,還是禁衛軍的人。
搞不好是借著這個由頭抓人,可抓誰?
李君澈一顆心不住的狂跳,總覺得此事許是跟衛靜姝有些牽連,可他這會不知具體情形,到底怎麼個牽連法卻又無從得知。
「你去拿軍諭,我在這兒等你,想法子帶我進城。」李君澈說得這一句,眼見火把越來越近,忙又閃身隱入暗處。
施厚霖還想說句甚個,可瞧見後頭那架勢,忙又閉了嘴,只一夾馬腹快速離去。
施厚霖雖然升了官,可在軍營裡頭到底算不得甚個大人物,不過勝在嘴巴好,出生好,在駐軍的盛大將軍面前很有幾分臉面。
他氣哄哄的往盛大將軍跟前告得禁衛軍一回黑狀,說這些個人狗眼看人低,便很叫盛大將軍起了氣。
誰不知道禁衛軍裡頭當差的都是那些個世家子弟,蒙了祖上蔭佑才進得禁衛軍的,自覺高人一等,處處踩這各大營。
各大營裡頭的便都是身份低微的,或是平頭百姓出身,一個個都在戰場上用性命拼的軍功,自也看不起那些個靠著家族卻沒甚個本事的禁衛軍。
盛大將軍自打年輕那會起就是個暴脾氣的,加上他這個將軍的位置當真是舔著刀口才拼來的,便自來看不上禁衛軍那股高高在上的模樣。
聽得施厚霖說得兩句,心裡本就存著怒火,又聽說施厚霖是因為母親身子不好,想回去看看,當下二話沒說便寫了軍諭,蓋了玉章便讓他拿了進城。
施厚霖也是氣哼哼的跟著罵了幾句,這才重新打馬離去,臨走時還去換了一身戎裝,又順了一套小兵小卒穿的帶走。
他去得快,來得也快,將那衣裳扔給李君澈換上,兩人便大搖大擺的往城門去。
軍諭這東西做不得假,守城門的士兵也沒為難,立時便放了行。
兩人一進城,瞧見城裡來來往往的禁衛軍便忍不住蹙眉,李君澈忙將身上那打眼的衣裳褪了給施厚霖:「你想法子把人帶出去,我先行一步往世子府去看看能不能尋到甚個蛛絲馬跡。」
話兒一落,不等施厚霖答話,便走得飛快。
李君澈還是一身夜行衣,好在夜色濃只要避著些,倒也不怕撞上禁衛軍的人。
他一路穿街走巷,眼看世子府就在跟前了,可再仔細一瞧,只見府內燈火通明,禁衛軍進進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