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失蹤
李君澈從寶山居出門時,衛靜姝便一直縮在屋裡頭,沒有送李君澈,也沒有出過身。
四冬幾個曉得她心頭不暢快,還去勸過一回,叫她罵得個狗血淋頭,一個個的被關在外頭再不準入內一步。
初十到底是個男子,要護著衛靜姝的安危,卻也不好趁李君澈不在的時候在寶山居晃蕩,只得隱在暗處。
眼見著那屋門一整日都沒開過,更未見過衛靜姝的身影,只當她脾氣大,心頭不舒坦,哪知道待黃昏時,四冬幾個大著膽子進屋想要再勸勸,卻壓根沒見著人。
屋裡頭的東西被翻得一團遭,柜子也好,妝匣也罷,全亂七八糟的,垂下的輕紗帳內也不過瞧見團在一起的薄毯,眼見著跟招了賊似得。
四冬嚇得不輕,白日里她們都守在廊下,既沒瞧見人進屋,也沒見屋裡的人出來過,怎的好端端一個人說不見就不見了。
不僅是四冬幾個嚇著了,就是初十也慌了。
四冬幾個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沒聽見動靜便再正常不過,可他一個習武出身的,守得一日也沒將人守住,可不著急。
一時間寶山居亂作一團,既不知道衛靜姝究竟是自個逃了,還是叫人劫持了。
初十起初還綳得住,帶著人將整個世子府搜了個遍,丁點痕迹沒尋到,便再也待不住,牽了馬一路快馬加鞭的尋了過來。
李君澈聽初十簡短的將事兒說的一回,心頭便是一震,腦中也跟著一片空白。
若是衛靜姝自個逃了出來,必然是追著自個上蜀地去了,可都這時辰了,也沒見著她人影……
可若不是追他而來那又能去哪兒?衛家人在西北待不得多久便會離開,她自然不會往那兒去。
可若不是自個逃了,那又是叫何人不動聲色的劫了去?
世子府不比尋常人的府邸,就算他不在府里,卻也守得跟鐵桶似得,若是有人進府,必然有所察覺。
既是無人闖進府邸,那便只有一條路了。
可她沒追上來,又去了哪兒?
按著衛靜姝那性子有甚個事兒做不出來,可這會人不見了,才是叫人擔心的。
李君澈心思深沉,便更怕這是原先便設好的局,若是因著自個叫衛靜姝有甚個閃失,那他日後怎的活?
哪怕從蜀地好生生的活下來了,沒了衛靜姝他也不如同行屍走肉般。
雙手捏緊成拳,整個人倒忍不住的微微發抖,過得半響李君澈這才長呼一口氣來,吩咐道:「你連夜回京去,往郊外的東大營去尋施厚霖,讓他帶人去尋,若是手裡沒人……」
頓了頓又道:「可動用爺手裡的私軍……」
「我讓四書去給謝元安送信,叫他往府里查查,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事兒緊急,總歸先將人尋到才是正經的。
初十領命,片刻都不耽擱便出發了,不多時四書也跟著趁夜乘著快馬離去。
時辰雖還早,可李君澈再沒得睡意,挑起燈來,在屋裡頭來回踱步,心思卻早已飛了出去。
若非暗裡還有陳皇后的人盯著,他當真恨不得親自回躺京都,這無聲的等待最是磨人。
初十同四書一前一後快馬加鞭離去,到得京都之時,城門將將打開,馬腿都要跑斷了。
初十未進城,直往東大營去了,而四書卻是直奔永安侯府。
天色雖亮,可時辰尚早,謝元安得了消息忙洗漱一番就要出門去。
衛靜婉瞧著不對勁,又聽說是來人是四書,忙也跟著問了一句:「出什麼事了,這般急急忙忙的。」
謝元安怕衛靜婉擔心,一邊換了要出門的鞋履一邊道:「世子府那頭有點事兒,我去瞧瞧,一會就回來,時辰還早你便再睡會子。」
衛靜婉自打孩子上身,沒得一夜好睡的,日日要起夜好幾回,謝元安一起她便也跟著沒了睡意,聽聞世子府出了事兒,心裡也是一驚。
心頭七上八下的沒個安生,眼見謝元安要出門,忙又拉著他問:「可是姐姐出甚個事兒了?」
謝元安當她憂心衛靜姝,也沒多想,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別擔心,沒什麼事。」
雖是這樣說,可還是行色匆匆而去。
衛靜婉心裡更加慌得厲害,心神不寧的守在屋裡,就盼著謝元安早些回來。
打發青竹往門房問了好幾次,都沒得消息,便又讓她往世子府那頭去探個消息。
青竹同四冬幾個相熟,她往側門去,同門房說的一聲,不多時忍冬便小跑著過來,一雙眼兒紅通通的,還帶著擔憂同焦急。
她心裡一驚,忙問:「這是怎的了?」又道:「一早四姑娘便聽說世子府出了事兒,心裡擔心著,打發我來問問呢,這是出什麼事了?」
忍冬性子急,嘴巴快,見青竹又是衛靜婉的人,自不藏著掖著,捂著嘴兒便哭了起來:「世子妃不見了。」
青竹心中一跳,想起一事來,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復又急急道:「甚時候的事兒?這麼大個人,若是出走必然也會叫人瞧見,總不是去了哪兒?」
「就是沒人瞧見才心急。」忍冬摸得把淚:「我們昨兒都守了一日,甚個都沒瞧見,傍晚的時候便發現人不見了。」
青竹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忙掏了帕子給她,又試探的問:「莫不是悄悄跟世子爺去了蜀地?」
一說起這個忍冬便更加難過,捏得一把鼻涕:「若是悄悄跟世子爺去了便也好了,可四書都從世子爺那兒回來了。」
四書同五經是跟著李君澈一道出門的,若是衛靜姝真同李君澈一道去了,沒得由頭還派四書回來尋人的。
青竹將事兒打聽清楚了,心裡也是一陣陣的發慌,安撫得忍冬幾句,又道:「我們姑娘就怕世子妃出了事兒,這會還不曉得怎的跟她交代。」
忍冬收了淚,卻也還曉得好歹,抽著鼻子道:「先別說了,四姑娘肚子裡頭懷著孩子呢,平白叫她擔心。」
青竹應得一聲,又同忍冬說得幾句話,這才又悄無聲息的回了永安侯府。
都已經午時了,衛靜婉連午膳都沒用得幾口,見青竹回來,忙將屋裡頭伺候的都遣了下去,拉著她便問:「到底怎麼回事,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可著急死了。」
衛靜婉懷著身孕,本這些事兒能不說便不說的好,可青竹念起前兒夜裡的事兒,也不敢瞞著,忙將在世子府打聽來的事兒說的一遍。
又道:「忍冬說了,跟著世子爺往蜀地去的四書連夜回來了,想來三姑娘肯定沒跟世子爺碰上頭。」
「天哪。」衛靜婉驚呼一聲,又怕聲兒太大,忙捂了嘴兒,著急道:「那她是去了哪兒?」
說起來,心裡便越發著急,就算行得再慢,好歹到得這會也該追上了,可這會丁點都沒得,人能去哪兒?
又想起如今這等混亂的局勢,更是怕衛靜姝叫有心人算計了,若是有個好歹可怎麼得了。
心裡翻江倒海似得,衛靜婉在屋裡頭走來走去,眉頭越蹙越深,沙漏里沙子一點點流盡,復又問得一回:「再去門房看看,看看爺回來沒有。」
青竹應得一聲,忙又飛快的往門房那兒去打聽,待回來時,依舊搖搖頭。
衛靜婉再坐不住了,手裡的帕子都要絞爛了去,忙又吩咐青竹去備車往世子府去。
世子府內亂成一團,謝元安逐一排查,就怕漏掉了甚個。
王映芝窩在自個院子里,聽到風聲,也跟著著急,可眼下她也不好多過問,只能著消息。
衛靜婉到的時候,謝元安正在盤問馬房的人,見她急趕急的來了,眉頭一蹙忙又將她攙到椅子上坐下:「你還懷著孩子,到處亂跑做甚個,有事兒只管著人來傳話便是。」
衛靜婉哪裡等得及,見這府里亂七八糟的,也不瞞著,道得一句:「我有事要跟你說。」
跟著便又起身將他拉到一邊,壓低聲兒道:「你不必盤問了,姐姐是出走了,馬兒同行囊都是我準備的。」
謝元安抬眸看她,心裡便是一驚,衛靜婉便又道:「那日世子爺進宮,夜裡你出去后,我便讓青竹往世子府跑了一趟,回來的時候便收到姐姐的書信。」
說著便將袖袋裡的信伐抽出來遞給謝元安。
謝元安忙接了過去,匆匆掃得一眼,上頭不過寥寥數字,寫得也不甚工整,可的確是讓衛靜婉備了馬匹同行囊乾糧,說要追李君澈往蜀地去。
衛靜婉也糾結了一夜,本想同謝元安商量的,可後頭謝元安一夜未歸,她念及衛靜姝必然沒得法子了才求到她這兒來,心中一橫倒也真按著她說的備好了東西。
衛靜姝騎射之術一向好,要追上李君澈也不難,只要兩人匯合了,想來也不會有甚個危險。
可哪裡曉得,如今衛靜姝音訊全無,既沒有在京都,也沒有跟上李君澈,衛靜婉這心裡如何不著急。
一時間又是自責,又是擔心,生怕衛靜姝真有甚個危險。
謝元安將信看完,就知道事兒大了,雖覺衛靜婉魯莽了,可到底沒捨得罵她,將信往懷裡一塞,急急道:「你別擔心,我這便去尋人,想來是路上有甚個事兒耽擱了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