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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絕望

  後半夜,望月台起了一場大火,起勢洶洶,又猛又急,起初燒的是主殿,不多時便整個宮殿都燒了起來。


  望月台的那兩位一個是旌德帝的女人,一個是旌德帝的女兒,雖是如今失了勢,能叫陳皇后肆意糟蹋,可出了這樣的事兒,她就是翻天的本事也壓不下去。


  宮人往她跟前一報,便氣得她將那宮人一腳踹得老遠,罵得一句:「賤玩意,盡給本宮尋不痛快。」


  罵雖罵了,可還是得趕緊穿衣裳趕過去看著。


  旌德帝的確是念著衛靜妍的好了,睡前還同身邊的宮人說:「記得明兒提醒朕去瞧瞧嫻貴妃同德音。」


  那宮人倒也恭恭敬敬的應了,心裡卻壓根不當回事。


  天還未亮,宮裡便一片慌亂,宮人來來往往,只說是望月台走火了。


  旌德帝病得久了也睡得不深,叫外頭那些個吵鬧聲驚醒,忙叫宮人伺候他穿上衣裳鞋襪,要去望月台看看。


  那貼身伺候他的宮人都抖得跟康篩似得了,望月台那兩位任憑別個作賤倒也罷了,到底還有把柄在手,叫她們也不敢張揚。


  可這回要是死了,旌德帝同他們算起帳來,便一個個都吃不了兜著走。


  但旌德帝到底還是皇帝,他們這些無根之人縱然投到了慎王旗下,可還是不敢違抗。


  等龍攆抬著旌德帝趕到望月台的時候,望月台的火勢正是最旺之時,宮人們提著水桶,水盆,卻都不敢往前一步,只能生生瞧著這場火自個滅了去。


  陳皇後身上的衣衫濕了,面上也沾了不少黑灰,噗通一身跪到旌德帝跟前請罪:「都是臣妾不好,沒能救下嫻貴妃同德音公主。」


  旌德帝抿唇不語,眼眶發紅的看著那諾大的火勢。


  到得天色大亮,火勢漸漸小了起來,然而整個望月台已經被燒成了廢墟。


  裡頭的宮人無一生還,兩位大小主子也是被抬著出來的。


  一張白布裹的是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周身沒得一處完好,除卻身形別個便再辨別不出。


  旌德帝想伸手掀了那白布再瞧上最後一眼,可到底還是沒能忍下心頭的噁心。


  他哭紅了眼:「朕說了,明兒就來瞧你們母女兩,怎的連這幾個時辰都等不了了。」


  衛靜妍是等不了了,這一日,她盼了多少年才盼來。


  在後宮中得榮寵這麼多年的嫻貴妃一死,各世家大族的后宅也都炸開了鍋,衛家往日那樣的風光,如今落到這樣的境地,如何不叫人唏噓。


  衛靜姝知曉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兩日後了。


  雖還是年節里,可世子府比往日還要冷清,除夕夜也不曾圍在一處用過膳。


  衛靜姝病得這一遭,直到年前才堪堪好上些許,日日好吃好喝的供著,卻依舊憔悴不已,往日里那股只活力勁兒也都折騰沒了。


  懶懶散散的挨在暖炕上,說起話來也有氣無力,整個透著一股子死氣沉沉的。


  王映芝照樣給衛靜姝送了碟糕點,可這回卻未藏紙團在裡頭。


  她日日來陪衛靜姝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摘星攬月雖依舊時時盯著,卻比剛開始放鬆了許多。


  趁人不備之時,這才點了茶水,在案上寫了個「妍」字,後頭又加了個「殞」字。


  衛靜姝縱然讀書不多,可也一眼便瞧出是甚個意思來,面色忽的發白,捂著心口喘不上氣來,卻還強壓著胸腔上的腥甜,拽著王映芝的手,聲若蚊蠅的問道:「怎麼殞的?小公主呢?」


  王映芝被她拽得生疼,也不敢出聲,只四下瞧得一回,佯裝看花樣,先是說得一句挑花樣來打掩護,這才又壓低聲兒簡短道:「除夕那夜走了水,都沒生還。」


  說得這一句,她便坐直身子來,神色間有些忐忑不安。


  衛靜姝再沒說話,但面色慘白,比前幾日病著還要難看。


  不多時,便又染上痛苦之色。


  衛靜妍上一世沒有生下德音,性子越發強硬,同趙德禮結了不少恩怨,後頭趙德禮得勢她便更是落不著好,死得甚是凄慘。


  沒成想她這一世依舊死在望月台里,還帶著德音一道。


  只不同的是,上一世她是服毒,這一世卻是葬身火海。


  衛靜姝想起上一世自個被許錦心拽著藏在望月台時的情景。


  她還記得衛靜妍穿著兩輩子都沒能穿得上的大紅嫁衣,不卑不亢的站在趙德禮跟前,縱然曉得自個是將死之人,可也不曾有半分怯懦。


  就連那盞毒酒入喉,她都是帶著笑意,半分後悔都不曾有。


  亦不知,這一世她帶著德音一道葬身火海之時,是否還穿著那身嫁衣,亦時候半分後悔都不曾有。


  眼淚在眸中打轉,卻如何都落不下來,衛靜姝只覺周身都痛得她喘不過氣來。


  只當上一世所歷之事這一世必然能避了去,沒曾想不過是換個法子叫她再經歷一回。


  王映芝瞧見衛靜姝素白的手指拽緊了衣裳,不由自主的撫住隆起的腹部,額間隱隱沁著冷汗,一時間神色有几絲猶疑,可到底甚個都沒說。


  衛靜姝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撐著炕桌,看得一眼神色複雜的王映芝,勉強勾唇,半天才擠出一句:「都出去罷,我乏了。」


  摘星攬月站得遠,聽得聲兒便過來,卻見她自個已經躺了下去,背著眾人,便也不好說甚個,只同王映芝一道輕手輕腳的退下去。


  王映芝退到門邊,回頭瞧得一眼躺在暖炕上的衛靜姝,神色間儘是複雜,心中亦是狂跳不已。


  可她到底還是決絕的轉身離去,壓下心頭那股愧疚,當作甚個事兒都未發生一般。


  屋內一時靜悄悄的,衛靜姝咬得唇都破了,也不敢喚人進來,只一下下撫著肚皮,輕喃道:「你乖一點,咱們已經走投無路了,萬不能再折騰些別個事兒來。」


  王映芝這些時日替她遞了這許多消息,萬不能再將她牽連進來,如若不然,她窩在這世子府裡頭,便再不能曉得外頭的事兒了。


  腹中傳來一陣陣疼痛,衛靜姝一直強忍著,望著這孩子能乖巧懂事。


  可那股子疼痛也未減半分,反而越演越烈,她周身屈在一處,動都動彈不得,雙眸一陣陣發黑,意識也漸漸模糊不清起來。


  她好似聽見摘星攬月喚自個,又好似不過是一場幻覺。


  李君澈從外書房趕回來的時候,整個寶山居都亂成了一團。


  這等大寒的天兒,文大夫滿身大汗,取了銀針在炭爐上燒過一回,抖著手往衛靜姝的各處穴位扎去。


  屋裡頭的血腥氣還未散,衛靜姝面無血色,整個人散著一股死氣。


  他不住的發顫,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衛靜姝,生怕自個一眨眼她就不見了似得。


  摘星攬月兩個本就嚇得面色青白,吩咐了丫鬟婆子燒上熱水,一進屋瞧見李君澈那模樣,更是大氣不敢出,只祈願衛靜姝丁點事兒都莫要有才好。


  誰能想到,衛靜姝不過說乏了想要躺會子,這一躺便躺得叫不醒了。


  若非冬日寒冷,屋內不甚透氣,那股子血腥味出不去,這才發現暖榻上早已經叫鮮血染透了。


  衛靜姝肚子裡頭這孩子,是李君澈迄今為止唯一的子嗣,縱然衛家倒台,這夫妻兩個決裂,可也從未虧待過。


  這孩子自打上身便也少折騰衛靜姝,可衛家出事後,他又乖巧懂事,再沒鬧過衛靜姝。


  哪曾曉得,突然就大出血了呢。


  屋裡頭死一般的寂靜,只聽得碳盆里的炭火燒得噼啪作響的聲兒。


  文大夫手上落針越發快起來,內里的衣裳也盡數濕了個透。


  李君澈有心想問,可這節骨眼上又怕耽擱了救治衛靜姝,面上死一般的沉寂,心裡卻猶如火燒一般。


  昏迷不醒的衛靜姝不知是因痛還是因別個,忽而驚叫一聲,更是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李君澈噗通一聲挨到榻前,紅著眼伸手替她撥去額前的濕發,又輕又柔的安撫:「我在呢,不會有事的……」


  話到後頭,儘是咽哽,餘下之言卡在喉間竟是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文大夫瞧得衛靜姝的神色一眼,面色更是難看,側眸吩咐摘星一眼:「快看看褥子。」


  摘星心裡咯噔一下,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掀了錦被,身後探進去,再出來是手掌上皆是紅色的血跡,神色一慌,跟著就哭出聲來:「文大夫,這可如何是好。」


  前頭便已經濕了一回褥子,此番扎了那許多針下去都沒能止血,再這番下去,只怕人都沒用了。


  文大夫的臉色亦是蒼白如紙,心中權衡一番,到底硬著頭皮開頭道:「世子爺,快請穩婆來罷,世子妃腹中這孩子,只怕沒用了。」


  「什麼叫沒用了?」李君澈一雙眸子漲得通紅,周身散著殺氣,叫人不寒而慄。


  如今他同衛靜姝的牽扯,便也只得這個孩子了,天知道這孩子來的時候,他有多高興,如今說沒用就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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