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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爺的?

  旌德帝叫文貴妃辦得這場花會,明裡又未說是要挑位和親公主。


  那些個老早打聽到的人家,事先便同自家姑娘說清楚了,只管萬事往平庸里去便是。


  倒也有些不曉得的,為博個眼球,在宴上大放光彩。


  比如朝華郡主。


  朝華郡主原本就應該在封地的,卻因著李君澈獨自從封地回京,在京都一住便到得如今。


  因著她是個姑娘,又是因情所困,旌德帝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由得她去。


  前頭朝華郡主舍下臉面求嫁不成,反叫衛靜姝得了便宜,佔盡正妻之位。


  後頭又被趙喻嬌斷了一指,沉澱多日,性子倒平靜了下來。


  今兒個在花會上,朝華郡主一襲月牙月華裙,掐得腰肢纖細,襯得如風扶柳般,峨眉淡掃,脂粉輕撲,簪了兩支白玉蝴蝶簪,面含淺笑,溫柔似水,嬌俏可人。


  這般模樣叫一眾有意平庸的姑娘家襯托得更是出挑。


  趙喻嬌瞧出朝華郡主仿了衛靜姝幾分,自然有別個瞧得出來。


  李君澈日日同衛靜姝一道,只一眼就將自個給噁心到了。


  不過,他這人城府深,在外人跟前喜怒不行於色,加之又有女真使者在,倒也未當場給朝華郡主難堪,反倒沖她友好一笑。


  御花園設宴,特意不曾安排舞姬,文貴妃僵著臉,逗趣兩句,點了幾位已有婚約在身的姑娘,獻了藝。


  這些個姑娘既有婚約在身,又是有備而來,自然同和親扯不上半點關係。


  旌德帝神色不好,半瞌著眼皮,叫各家姑娘都獻了一回。


  有那不知其中緣由的,倒也真箇使出渾身解數,好在旌德帝跟前露一露臉,哪怕得一句誇讚,也能長不少身價。


  旌德帝坐得幾個時辰,心裡也記上了幾個姑娘家的名字,雖是門第低了點,但也無可厚非。


  那些個姑娘賣力獻藝,是為了漲一漲身價,而朝華郡主是為了一顆痴心,好叫李君澈驚艷一回。


  在朝華郡主心裡,李君澈此人對衛靜姝也不過是圖個新鮮,只消遇見更特別更美好的,自然也就沒得衛靜姝的事兒了。


  她一襲白衣在宴上跳了支霓裳羽衣舞,也著實驚艷了李君澈,更是驚艷了女真使者。


  朝華郡主比之往昔身形輕盈許多,每一個飛身,旋轉,甚至回眸,都美得叫人挪不開眼。


  她跳這支舞時,美的不僅是外表,更是滲透道骨子裡頭,叫人驚喜,叫人憐惜。


  李君澈眼眸朦朧,唇角含笑,隨著舞蹈的節奏,打著拍子應和。


  朝華郡主一回眸,心中更添歡喜,越發不叫自個錯一步。


  這支舞她練了許久,哪怕閉著眼睛都能跳圓了,可在李君澈跟前,卻越發不敢大意。


  同時,這霓裳羽衣舞也叫她演繹得極是完美。


  就連見多了世面的旌德帝也笑眯眯的連聲稱讚:「好,朝華的舞越來越又長進,賞。」


  說得這一句,又同女真使臣介紹:「這位是朕的侄女,乃朝華郡主。」


  皇室血脈,壓眾位世家之女一頭,大放光彩,長得便是旌德帝的臉面。


  朝華郡主這些年幹了不少叫旌德帝厭惡的事兒,今兒得他一句誇讚心中也是欣喜,揣著狂跳的小心臟,謝了恩,還未退下,便已經瞧不見李君澈了。


  女真族擅騎射,女子也多在馬背上長大,渾身上下散發著豪情。


  而大膺女子卻是多才多藝,溫婉柔情,同女真族的女子大不一樣,卻也著實叫人驚艷。


  完顏達及不動聲色的將目光落到朝華郡主身上,半響才微不可覺的點點頭。


  朝華郡主性子囂張跋扈,可到底是皇家養出來的姑娘,舉手投足之間有著與生俱來的貴氣,也是尋常人身上沒有的。


  完顏達及想的東西深遠,雖說和親人選都是大膺的女子,可世家之女同皇家之女卻又有大不同的意義。


  加之,這朝華郡主模樣不俗,便更是叫他多看兩眼。


  朝華郡主還想著今兒是否叫李君澈高看兩眼,卻不知旌德帝同完顏達及已經將和親的人選落到她身上去了。


  李君澈先行離席躲了處通風又隱秘之地,小睡了會子,等時候差不多了,這才直接出宮去。


  朝華郡主幾乎尋遍整個皇宮都未再見他的身影。


  ……


  初十說李君澈替衛靜姝出了口惡氣,卻又不說到底如何出了口惡氣,出在誰身上。


  衛靜姝覺得奇怪,還問上一回,初十卻神神秘秘的道:「世子妃明兒就曉得了。」


  氣得她眼兒一瞪,摔了帘子便進屋。


  李君澈當真是喝得有點多了,自打他中了那毒之後,便極少沾酒,如今身上的毒素盡數清了乾淨,酒量卻不如以往好了。


  寶山居除了衛靜姝也無人敢吵他,這一覺睡到黃昏時分才悠悠轉醒,盯著大紅色並蒂蓮的帳子出了會子神,這才覺得口乾舌燥,啞著聲兒喚得一聲:「沅沅。」


  衛靜姝就在外間,聽得聲兒忙撩了帘子進屋來,見他摟著錦被側身看自個,就佯裝惱怒的瞪他一回:「越活越回去了罷,自個肚裡能裝幾兩馬尿都沒個數。」


  嘴裡說罵著,卻又快手快腳的將几上溫好的茶水倒上一盞遞給他。


  李君澈也不回嘴,任由她說,只眯著眼兒咯咯笑,接了茶盞一飲而盡,復又討好似得看著衛靜姝:「還要。」


  「丟不丟人。」衛靜姝沒好氣的接了,再倒上一盞給他。


  喝得兩盞水下肚,整個人都舒服許多。


  黃昏日落,如火燒般的晚霞打在窗上,叫這屋裡也多了幾分暖意。


  李君澈難得有這般鬆散的時候,整個人懶筋都出來了,也不想起身,只從新躺了下去,將腦袋枕在衛靜姝的腿上,感嘆道:「有妻萬事足……」


  「你有兩個妻,當然足了。」衛靜姝捏著他面頰上的皮肉,丁點臉面都不同他留。


  李君澈滿臉無奈,卻識相的再不開口,只從新閉著眼兒假寐。


  衛靜姝嘆得一聲,推了推李君澈,壓低的聲兒同他道:「你先起身罷,喻嬌公主等了你個把時辰了。」


  「她等我做甚個。」李君澈滿身疲懶,一動都不想動:「有甚個事同你說不就好了。」


  衛靜姝面色有些難看,卻並未說甚個,只又推他兩下,含糊不清道:「找你自然有要事了,你起來便是了。」


  趙喻嬌是一個多時辰前來的世子府,來時臉色發青,神色不虞,也不提今日在宮中之事,只多次問起李君澈可起身不曾。


  今兒在宮中,衛靜姝雖不喜衛靜妍那般說話,還理直氣壯的懟了回去,可瞧見趙喻嬌這番模樣尋到世子府來,心裡也七上八下的沒個准數。


  衛書啟是個沾花惹草的主,趙喻嬌又是個不拘小節的,這兩人湊在一處,不怕一萬卻也怕萬一。


  萬一衛書啟是真將趙喻嬌糟蹋了呢?還弄出個孩子來了呢?


  衛靜姝心裡頭虛得很,便更加不敢多問,只時不時進屋瞧瞧李君澈可有醒來。


  就連面對趙喻嬌都有些尷尬,還一道處了個把時辰,更是覺得如坐針氈。


  這會子李君澈醒來,衛靜姝便巴不得撩擔子,趕緊叫他去問問究竟甚個事體,若是誤會便最好,若不是誤會,那便也要商量個章程來,該如何便得如何。


  趙喻嬌能等上個把時辰,說明便也不是甚個頂緊要的事兒。


  李君澈著實是不想起身,可叫衛靜姝鬧得沒法了,只得懶懶散散的起來洗了把臉,隨意將鬆散的頭髮綁在腦後,就這麼不修邊幅的在外室見了趙喻嬌。


  趙喻嬌捧著茶碗,低眉斂目的,也不曉得在想甚個,連李君澈坐到對面了,也還未發覺。


  李君澈眉頭一蹙,坐沒坐相,將茶几叩得咚咚響,見趙喻嬌抬起頭來,這才張口問道:「叫鬼勾了魂不成,心不在焉的想什麼呢。」


  又頗不耐煩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爺如今是有家室的人。」


  衛靜姝聽著不像話,輕咳一聲,瞪他一眼:「好好說話。」


  又怕自個在這叫趙喻嬌不好開口,便道:「我去沏茶來,你們慢慢說。」


  她這副避之不及的模樣叫李君澈看在眼裡,這才覺出不對勁來,一抬眸又見趙喻嬌一臉苦相,眉頭更是蹙得深。


  他忙坐正身子,肅著臉問道:「你等我個把時辰,可是出了什麼事?」


  「我……」趙喻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張嘴半天也不過說得一個字。


  她素來性子洒脫,自來不管甚個事體都不曾這般扭捏過,可那事兒對著李君澈她又沒臉開口,若不來尋他,又能尋誰。


  李君澈不明所以,可也未催促,只捻了案几上的茶點有一口沒一口的,等趙喻嬌自個想通了才說。


  趙喻嬌自個一想起來,便漲得臉色通紅,低著頭絞了半日的衣擺,脖子僵硬了,這才抬起頭來,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我,我興許有身孕了,興許……」


  李君澈叫這驚得五雷轟頂,一口糕點卡在喉嚨吞不下,吐不出,噎去他半條命。


  半響才梗著脖子全吐了出來,氣急敗壞道:「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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