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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不如咱們湊一對

  朝華郡主都還來不及反應,手上便是一痛,一隻斷指赫然的掉落在地,艷紅的鮮血滴答滴答。


  痛得她上串下跳,鬼哭狼嚎。


  趙喻嬌滿身的酒氣,眯著眼兒笑看,劍尖指著朝華郡主,翻了個劍花復又收入鞘中。


  雲淡風輕的開口問她:「痛不痛?」


  按著輩份,朝華郡主與施厚霖同輩,也喚趙喻嬌一聲姑姑。


  可她素來不齒趙喻嬌來歷不明的身份,又不喜她同李君澈私交過密,自來也不與她親厚,今日被她削了一截手指,更是記恨在心。


  她捧著那隻斷指的手,疼得額上皆是細汗,咬牙切齒:「趙喻嬌,你瘋了,竟敢如此對我,你是想殺了我嗎?」


  「對。」趙喻嬌斜睨她一眼,手上一動,箭柄往前一指,嚇得朝華郡主往後連退多步。


  「目無尊卑,以下犯上,別說本宮斷你一指,就是今兒立時取了你性命,你父皇也不敢拿本宮如何。」


  依著譽親王如今的勢頭,親生女兒若叫趙喻嬌斬殺了,他也當真不敢如何。


  趙喻嬌的身世雖不明,可到底背靠太后,是旌德帝的親妹子。


  譽親王是個慫貨不敢惹,可朝華郡主卻不是個怕死的。


  一雙眸子綴著毒,滿臉的兇狠,將自個的真實性子暴露無疑。


  「誰先死都難說。」又道:「擋我者殺,給我將人拿下。」


  朝華郡主所帶四個身形魁梧的侍衛立時上前,滿目凶像,當真唯命是從。


  「夠了。」李君澈沒得好臉色,今日所有的好心情都叫敗壞乾淨。


  他上前兩步,目光不偏移半毫,淡漠又疏離道:「將人給爺轟出去。」


  又面色陰沉的指一指趙喻嬌:「你也出去。」


  趙喻嬌嘴巴翁合兩下,到底甚個都未說,輕哼一聲,提著劍便大步離去,丁點不似喝多了的人。


  施厚霖見此情形,也不好多待,忙也跟上。


  餘下的便只得朝華郡主。


  李君澈不想再多說一句,沉聲喚得一句:「初十……」


  不多時,初十便以一敵四,將朝華郡主帶來的幾人全都扔出世子府。


  復又皮笑肉不笑的請得朝華郡主一回:「郡主是自個走還是讓小的送送。」


  這世子府不僅是主子不給她留情面,便是奴才也不留。


  朝華郡主今兒被趙喻嬌削了一指,遭的是無妄之災,又叫李君澈如此絕情對待,心中惱恨越發深。


  瞪得李君澈半響,終是忍著痛,咬牙丟下一句:「李君澈,本郡主不會就此干休的,就算是強扭的瓜,我也要得到。」


  說完便大步離去,只留下一攤艷紅的血跡。


  而趙喻嬌同衛靜姝也被她恨進心裡了。


  眾人一走,屋裡頭便又清靜下來,李君澈癱在椅子上,面色十分難看,等五經同初六帶人收拾乾淨了,這才又吩咐一句。


  話說,璟國公府宣得聖旨下來,最高興的還屬璟國公夫婦,朝廷的旌德帝,雍靖十州的雍靖王,都叫他們給攀上了關係,日後越發想偏哪邊便是哪邊了。


  府裡頭一時間掛起紅綢紅燈籠,佟老夫人親自示下,府裡頭的女眷們衣裳多增兩套,首飾多打一副,男主子們各自多支一百兩,就連府的下人都因著這件喜事多得一個月的月錢。


  如此熱鬧,衛靜姝反而心裡不安生起來,余氏本就不喜李君澈,此番如此順利便將親事坐定,也不曉得她回來要鬧出甚樣的事體。


  衛靜婉到得如今也不曉得李君澈同衛靜姝之間那些個事兒,見她悶悶不樂的,還當她真箇不喜這門親事,便也甚個都不說,靜靜的陪著她,好叫她莫要胡思亂想。


  佟老夫人著人來請姐妹二人去榮桂堂量尺寸做衣裳,衛靜姝推脫了,那喜鵲還不陰不陽的道:「三姑娘,這是天大的好事,姑娘當高興才是。」


  又揣測著佟老夫人的意思道:「再說了府裡頭好歹養姑娘一場,姑娘自也不能忘本才是。」


  此話還未氣到衛靜姝,倒先氣著衛靜婉,小姑娘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抬手便是一耳光:「喜鵲姑娘在祖母身邊伺候的時日這般久,自也當曉得祖母是個疼愛孫女的,如何會說這等話來,你這賤婢分明是挑撥我們祖孫關係。」


  那一巴掌打得厲害,喜鵲的小臉瞬間便腫了起來,衛靜婉的話說得在理,她也不敢反駁,只得咬著認下了。


  雖是個賤婢,可也曉得審時度勢,三房一門幾個姑娘,一人當了貴妃,一個又是准世子妃,哪一個都不敢惹。


  衛靜姝閉門不出一整日,到得夜裡衛書啟便將下朝世子府發生的事兒說得一回。


  又神色凝重的交待衛靜姝:「先頭婚事沒坐定便也算了,如今你便越發要防著朝華郡主才是,此人心思歹毒,逼急了甚個事體都做得出來。」


  自打上回余氏將摘星攬月趕走,又貶了四冬幾個,衛靜姝這院裡頭的人便再沒動過。


  就是後頭余氏去了雲州,李君澈怕衛靜姝難做,便也沒再安插人在她身邊,每每遇事還得靠衛書啟來傳話。


  衛靜姝此時正跟著衛靜婉學做扇套,聞言將手裡的秀崩一擱:「三哥放心,我曉得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是好惹的。」


  衛書啟低頭就是一笑,果然讀了些書,底氣都不一樣了。


  話說,趙喻嬌從世子府出來,便也沒回去,拉著施厚霖又去喝了一頓。


  可越是想醉,便越是醉不了。


  她是越喝越清醒,倒把施厚霖給灌得跟死豬似得,趴在那兒踢都踢不動。


  衛書啟尋來的時候,她正坐在地上,叉著腳,望著天上的明月出神,身邊的空酒罈擺了一地,整個人也一身臭味。


  他嘴皮子一扯,以手作扇邊走邊嫌棄道:「不曉得的,還以為你死了男人。」


  趙喻嬌聽見這話,周身一頓,又迅速的恢復平靜,只將手裡的酒罈捏得越發緊。


  過得半響,這才低聲一嘆:「跟死了男人也無甚差別了。」


  「本宮喜歡的都不喜歡本宮,本宮想嫁的,都不敢娶,唉……」


  頗有幾分怨婦的韻味。


  衛書啟哈哈一笑,將她身邊的酒罈都踢開了,這才尋了個地兒坐下,不要臉的笑問:「你可是說衛三爺?」


  趙喻嬌沒說話,只側過眸子來看得他一眼,又昂著頭灌得一大口酒,跟著又往衛書啟身前一遞。


  衛書啟也不嫌棄,接了過來,學著她豪邁的模樣也灌得一大口進去,跟著便眉頭一蹙,忍著喉間的火辣勁吞下去。


  入口剛烈,當真不是一般人能喝得下去的。


  酒肉穿腸肚,今兒雖無肉,光那烈酒也夠受的。


  一時間兩人也都不說話,趙喻嬌撐著腦袋都快要將那明月看破了去,這才深深一嘆:「你說,我這輩子是不是嫁不出去了。」


  趙喻嬌幼年時也不是這等強悍的性子,不過是後頭為了生存歷練出來的,就是到得如今她那心裡倒也還藏著幾分溫柔。


  看著同齡的姑娘家成親生子,孩子能能跑能跳能喊爹娘了,她也不是不羨慕的,只,嫁的那人若不是心中之人,倒也不如不嫁。


  萬千心思皆不可對人言,她又是一嘆,將那些個不該有的心思又吞回腹中,埋在心底。


  不等衛書啟說話,跟著又是嬉皮笑臉的模樣:「原先我是想嫁給李君淳的,畢竟他長得還不錯,後頭他不要我,娶了許家女,我便想著,你也生得不錯,不若嫁你也成,可你也不願意……」


  她這些個話,有沒有兩句真的,無從得知,可今兒她這滿身的頹廢之氣卻是真箇。


  衛書啟嗤笑一回:「你這見異思遷,為美色所惑的性子,誰敢娶,只怕從小到大,想嫁的人也不少罷。」


  這話,是真的。


  趙喻嬌從前便想過,若是自個將來嫁人,也不要人家有甚個本事,只要麵皮好,性子好便成。


  最好,似李君澈那般……


  她半瞌著眼皮,又想起以往的舊事來,心頭髮酸,轉過身子來看著衛書啟,微黃的燈光將他滿身的溫柔都映了出來,那眸中的星光點點,叫她喉頭一緊。


  一如李君澈看衛靜姝那般……


  她伸手搭在衛書啟的肩頭,腦子忽然有些抽筋,再正經不過的開口提議:「不如咱們湊一對罷,反正都這麼大年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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