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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李世子的確有一門親事

  李君淳堂堂雍靖王二公子卻在衛靜姝一個小丫頭手裡受了氣,自是心中鬱結,一出門又見許錦心哭得梨花帶淚更添心煩,冷眼瞧得一回,便頭也不回的離了承華樓。


  許錦心自始自終低眉斂目,直到人走遠了,眸中才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狠歷。


  李君淳只覺今日得見衛靜姝的真面目,恨不得立時撕了她那偽裝的麵皮,讓李君澈看清楚自個護著的是個甚樣的玩意。


  一路趕回世子府,得知李君澈今日難得的沒有出門,忙奔至書房。


  李君澈正在院中練劍,聞其腳步聲而來,連眉都未抬一下,劍在手中隨著手腕的力道翻起劍花來,聲音平淡:「回來了。」


  李君淳並未見他有異樣,點一點頭,沉聲道:「大哥,我有事要跟你說。」


  李君澈並不應他,只道:「咱們好些時候不曾切磋了罷,今日得空不如來一局,讓大哥瞧瞧你的功夫可曾見長。」


  「大哥,我要說的事很重要……」天兒本就熱,李君淳跑得滿身大汗,見李君澈壓根不重視,更是著急。


  李君澈幼年上了京都,兄弟兩雖未曾一道長大,可父王每每提及世子哥哥的事迹,他便也與有榮焉,自小便對兄長升起滿腔的崇拜。


  如今兄長被衛家女所惑,他心裡不僅是著急,還有失望,覺得身為世子不當為美色所迷惑,更應得顧全大局。


  李君澈本就是在此特意等他,聞言一笑,幾個翻躍,劍尖挑起一柄銀槍。


  那銀槍直往李君淳面門砸去,迫使他伸手接了,往地上一頓,發出一聲悶響。


  「不要讓我失望。」李君澈眉頭一挑,手中長劍翻飛,直指李君淳命門。


  李君淳只當今日之事做得周全,李君澈渾然不知,此番也不過當真手癢想要切磋一番,手中銀槍一擋,終是壓下心中的急躁,耐心的同李君澈過幾招。


  李君澈的劍法素來不急不躁,應的是穩中求勝,今日亦是如此。


  一招一式皆有章法,行雲流水,應對自如,絕無虛發。


  李君淳這幾年功夫大有長進,可到底求勝心切,起先倒還能穩佔上風,待過得十幾招下來便見劣勢。


  此時李君澈這才發起攻勢,每出一劍皆能破解李君淳的招式,將其打得連連後退。


  如此情形,李君淳更是焦躁,手上的招式越發混亂,毫無章法。


  眼見對手已亂,李君澈眉目一斂,不再戀戰,腳下生風,手上的劍又急又快,不多時便將李君淳手裡的銀槍奪了過來,劍尖不偏不倚直指他心口,緊貼衣裳料子,再往前半分,定能見血。


  李君淳毫無勝算的落敗,這才意識到李君澈是什麼意思,目光落在劍尖上,復又抬起。


  他氣喘吁吁的盯著李君澈半響,這才開口:「大哥,你變了。」


  李君澈左手是那柄奪過來的銀槍,右手的長劍對著李君淳一動不動,勾唇一笑:「沒有變成你希望的樣子,還真是讓你失望呢。」


  李君淳抿唇,眸中盛著不甘,心中頗是恨鐵不成鋼:「我一直以為大哥是個心思通透之人,不管做什麼都會以大局為重,沒想到你如今竟為了一個女子變成這般。」


  又怒極吼一聲:「只要大事一成,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不成,偏偏就為了這麼個心思不純的貨色,當真什麼都不顧了?」


  李君澈面上絲毫怒意不顯,嗤笑一聲,反手便收了劍:「我說過,你若是覺得我這世子當得不好,大可讓父親換了。」


  「如若不然,這世子如何當也輪不到你來教。」


  他將手中的劍同銀槍都扔在地上,神色陰翳,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肅殺之氣:「從前我沒同你說明白,今兒我便將話撂在這兒。」


  「衛靜姝我娶定了,哪怕有著千山萬水的阻隔,我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也定要娶她。」


  「今日之事我暫且不同你計較,若是再有下次,別怪我翻臉無情。」


  李君淳心中大震,一時間無法用言語形容,只氣得大叫:「你瘋了,你當真瘋了,那江南王家有什麼不好,偏生叫你棄了。」


  「你看中衛家,可衛家能給你帶來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這棋下得有多危險。」


  李君澈也沒了好臉色,衣袍一甩,冷著臉轉過身去:「我用不著你來教。」


  又道:「我看你是在京都待久了,連那些人多管閑事的作風都學到了。如今許家人已進京置辦嫁妝,你也是時候回去準備成親之事了。」


  這是第二次逐李君淳出京了。


  李君淳心中萬般不服,還想再說什麼,可李君澈壓根不給他機會。


  「來人,送客!」


  再僵持下去,便真箇要傷了兄弟情。


  「好,好,好……」李君淳望著李君澈的背影良久,知曉他已經沒了心竅,終是甚個都未說,負氣轉身離去。


  初十看得一眼立在院中極為孤寂的李君澈,眉頭一擰,將李君淳送出去,壓著聲音道:「二爺別生氣,主子這幾日心情不大好。」


  李君淳如何不氣,一腳踢斷院外碗口大的樹,咬牙切齒:「我看他不是心情不好,是被人勾了魂魄。」


  話音一頓,又好似想起什麼,眉頭一蹙,甚個都未說,急行離去。


  送了李君淳出去,初十再轉回來,李君澈還站在院中一動不動,他上前兩步,喊了聲:「爺……」


  李君澈沒做聲,只面色發白極是難看,滿腔的鬱氣吐不出來,沒有人知道他這世子當得多難受,也沒有人知道衛靜姝對他來說,是言語形容不了的重要。


  所有人都告訴他,世子要如何當,世子的責任是什麼,世子應如何顧全大局,可從來沒有人問過他想不想當世子。


  李君澈在院中站得大半個時辰,這才輕嘆一聲,抬步往書房去,可腳下行出五六步卻猛的一個趔趄,口中噴出一團鮮血。


  ……


  衛靜姝氣沖沖的離開承華樓,待上了馬車臉色便難看起來。


  衛靜婉不知方才雅間內究竟發生何事,關心的問得一回,可也未得隻言片語。


  直至將到璟國公府,衛靜姝這才交代一句:「若是有人問起來,你尋個由頭圓過去便是,多的不要再說,也不要問。」


  佟老夫人聽說兩個孫女這般早就回來,心裡疑惑,果然著嬤嬤來問得一回。


  衛靜姝託詞身子不適閉門不見,還是衛靜婉尋了個由頭打發了那嬤嬤,這才作罷。


  款冬知道的事兒最多,可一個字都不敢透露,今日她家姑娘隨便所說的一句話讓有心人知曉,都能毀了她家主子的聲譽。


  衛靜姝自打進府,那在承華樓的氣勢便整個都卸了下來,無精打採的將款冬喚到跟前吩咐一回,便躺了下來,連午膳都未用,只睜著眼兒將前世之事好生擼了一回。


  前世未成親前她雖在京都住過一陣子,可因著許錦容之事並不愛結交外人,自也不會去打聽這位雍靖王世子的事兒。


  後頭遇見李君澈是在幾年後,那時只知他未成親,卻並不知曉他還有婚約在身,且他也從未提過。


  如果,他當真是有婚約在身,那前世是不是也因著他那未婚妻所以才將自個送回李君淳身邊。


  或許從一開頭,他要的只是一個替身,而不是一份感情?

  衛靜姝只覺一顆心絞著痛,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咬著帕子低低啜泣起來。


  那這一世呢?是不是也同上一世一般?

  款冬從外頭回來之時,都已經傍晚了,她進屋點了燈,這才壓低著聲兒道:「李世子的確有一門親事,乃是江南王家人,據說是打娘胎里定下來的,因著王家姑娘年幼,這才拖到如今還未成親。」


  她們平素不在京都生活,自也不曉得,可這事在京都也不是秘密了,這麼多年,旌德帝多少次想給李君澈賜門親事,卻都是因這由頭給拒了去。


  衛靜姝躺在榻上一動不動,半響才應得一聲,無波無瀾,可心中更添寒冷。


  只覺未來的路好似蒙了一層紗,瞧不清看不明,迷茫的一片。


  除了迷茫,還有絕望。


  一覽居的燈到得半夜還通明,衛靜姝沒得絲毫睡意,坐在案前,將李君澈送給自個的東西都取了出來。


  黑檀木鑲白玉蘭步搖是在雲州時他賠的,夜明珠的耳墜是在厘州時他送的,那玉牌,是她搶過來的。


  譽寫的字帖同相思葉她都燒了,李君澈說過要再補一回的,也沒送來。


  吃食倒也進了肚子早消化了。


  餘下的便只得這三樣了。


  衛靜姝將這三樣拿在手中仔細摩挲,最後用細棉帕子一一擦拭了,小心翼翼的放進紅漆匣子裡頭,掛上銅鎖。


  過得會子,卻又忍不住開了匣子,拿出來瞧上一眼。


  如此反覆多次。


  李君澈好不容易尋了空出來,才上屋頂便將她這奇怪的行為瞧個正著,心中好似一錘猛擊,疼得腰都直不起來。


  待緩過來時,衛靜姝已經起身關了窗柩,只屋裡的燈還亮著。


  他忍不住苦笑一聲,正準備往她屋裡探,便聽得身後傳來動靜,一轉頭便瞧見初十神色焦急而來,眉頭緊蹙,腳下生風。


  「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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