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宴飲風波
衛靜嫦為著今日這辛羅公主府的宴會,早半個月前便哀著楊氏好不容易給她買了匹香雲紗製成衣裳。
今兒這一身,都不曉得惹了多少姑娘艷羨,她心裡得意得不行,哪曾想卻叫衛靜婉那小蹄子給刮破了去。
香雲紗本就是金貴之物,看是好看,卻極是容易壞。
衛靜婉原本也不同衛靜嫦一處,不過是更衣回來,正巧碰見,也不曉得是何人作祟,在後頭推了她一把,手上同膝蓋上都摔傷了不說,頭上的簪子好巧不巧的刮壞了衛靜嫦的衣裙。
衛靜嫦得瑟的資本被破壞了,可不丟了臉面,自也顧不得甚個姐妹不姐妹的,抬手便是一耳光。
衛靜婉本就摔得狼狽,污衣釵斜,好不容易掙扎著爬起來,又叫這一耳光打得趔趄。
本就是理虧的事兒,她素來膽兒又小,除了哭著解釋自個是不小心的,也無他法。
衛靜姝從那亭子跑得沒影,就是聽著這頭吵鬧的聲兒尋到衛靜婉的。
此時她將衛靜婉護在身後,滿身都是刺,怒視著衛靜嫦冷笑一聲:「就算是故意的你又能如何?」
今兒個乃是辛羅公主嫡孫百日,衛靜姝原本不想同這個沒眼見的二姐在這兒吵,丟人現眼不說,還會惹了正主不快。
偏生這不長眼的東西,非揪著不放。
衛靜嫦平素強勢慣了,身邊結交的也多是阿諛奉承之輩,突聞衛靜姝如此之言,更是氣得不輕,指著她:「你,你,看我不打死你這小蹄子……」
說著便前行幾步作勢要打衛靜姝。
衛靜婉嚇得臉色發白,生怕衛靜姝要吃虧,拉著她便要走。
衛靜姝平素瞧著軟綿綿的好欺負,可哪裡就真是個好惹的,眸子一眯,抬手擋了衛靜嫦的攻勢,反手便是一耳光扇過去。
衛靜嫦被打得眼冒金星,小臉兒火辣辣的,瞬間便腫了起來,整個人發懵,哭都哭不出來。
那些個來看熱鬧的姑娘們,也叫這情形唬得不輕,倒也無人想到那衛靜姝人瞧著嬌小羸弱,可真箇動起手來卻絲毫不含糊。
隱在人群后的施厚霖認出了衛靜姝,又是驚喜又是驚訝,眉眼一彎,張著嘴才剛喊得一句:「誒,姑娘……」
此處人多,他那聲兒不過一息便被淹沒,因又站得遠更是無人理會。
得了消息的楊氏,攙扶著佟老夫人,腳下生風的趕了過來。
一眼便瞧見衛靜嫦面上的巴掌印子,氣得一噎,忙將女兒摟在懷裡,不陰不陽的道:「到底是哪個天殺的,竟然下如此狠手。」
佟老夫人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將三個孫女打量一番,更是氣得不輕,這一個個的哪裡似大家閨秀,倒更是那市井小戶人家養出來的女兒。
衛靜婉嚇得不輕,只覺自個闖了大禍,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衛靜姝倒沒想到佟老夫人來得這般快,眼珠子一轉,立時便蓄了水霧,挨到佟老夫人跟前,可憐巴巴的道:「祖母,二姐姐打人呢,還罵人。」
方才這麼多人瞧著,衛靜姝睜著眼兒說瞎話還丁點不膽怯。
施厚霖看得清楚明白,頓時就樂了,抱著手就站在那兒看好戲。
衛靜嫦早撲進楊氏懷裡,哭得跟個淚人似得,又聞衛靜姝惡人先告狀,眼兒一瞪,指著她就罵:「明明是這小賤蹄子打我。」
佟老夫人面如黑炭,惡狠狠的瞪了衛靜嫦一眼,復又轉過頭來看衛靜姝,眸子滿是戾氣。
衛靜姝也不懼她,任由她看。
若是上一世,衛靜姝對這位祖母還有顧忌,會顧全衛家的臉面,可如今,她自是不怕的。
在公主府的宴席上鬧出這樣丟臉的事兒來,佟老夫人自是氣得不輕,將衛靜姝看得半響最後還是敗下陣來。
不得不端著慈祥的笑,來給這幾人鬧的事兒擦屁股:「看看你們姐妹,當真是越發沒個規矩了。」
一句話便將事兒暫且給揭了過去。
衛靜嫦素來不曾受過此等不公,咬著唇喊得一聲:「祖母……」
後頭的話還未說出來,便叫佟老夫人一眼給瞪了回去。
眼見沒得好戲看了,眾位姑娘們也都識相的散了,只三兩成群,交頭接耳的說著甚個。
沒了那些個姑娘遮掩,施厚霖一時間倒也無地兒藏身,想了想也跟著先行離去。
他雖不認識衛家人,可想著今兒這後花園鬧這麼大動靜,要打聽衛靜姝是誰家的姑娘那還不容易。
此處也無外人,佟老夫人也不裝了,臉色黑如鍋底,怒斥道:「一個兩個的都沒得規矩,要吵要鬧也不看看這兒是什麼地方。」
衛靜嫦捂著紅腫的臉兒哭個不停,叫楊氏心疼得不得了,眸色深沉的看得衛靜姝一眼,道:「娘,孩子們不懂事。」
又摟著衛靜嫦道:「嫦姐兒臉都腫了,倒也不好參加公主的宴席,兒媳便先帶她回去。」
佟老夫人心煩得狠,滿是不耐的揮揮手:「去吧去吧。」
衛靜姝也不樂意待在這人,嘴巴一扁也跟著道:「祖母,那我先回去了,四妹妹身上那麼多傷總要處理處理。」
佟老夫人這才將目光落在一身狼狽的衛靜婉身上,更是心煩:「都回去閉門思過,等我回去再收拾你們。」
辛羅公主嫡孫百日的正席還未開,楊氏同衛靜嫦,衛靜姝同衛靜婉便先行回府。
而佟老夫人依舊鍥而不捨的腆著臉留下來結交權貴。
衛靜婉面頰留了五指印,手掌擦傷,傷口上還有沙土,膝蓋也是一片青紫。
落梅一邊伺候著給她清洗傷口一邊埋怨道:「也不曉得這京都是不是同姑娘的八字不合,怎的一來便不是這傷就是那傷的。」
在永安侯府被貓抓的傷才好了沒幾日,又添新的,可不鬧心。
衛靜婉卻是理不得那麼多,心裡還想著佟老夫人的話,生怕連累了衛靜姝叫她惱了,紅腫著眼兒解釋:「姐姐,真不是我,是有人推了我一把,我也不知道怎的會這樣。」
說著便又忍不住哭起來,今兒這麼一鬧,三房定然是同大房交惡了的。
衛靜姝一雙眸子也不曉得看哪兒,掏了帕子便遞給衛靜婉:「姐姐自是信你的,那二貨不過一套香雲紗便四處得瑟,不知惹了多少人的厭呢。」
又道:「恰逢你運氣不好,還碰著個下黑手的,倒霉點罷了。」
衛靜婉性子軟綿,又單純無害,初來京都自來不曾與人結怨,哪個好端端的要故意去推一把,若不是有人在背後故意為之,衛靜姝如何都不信的。
也不曉得璟國公夫婦是眼瞎還是心盲,就衛靜嫦那樣的性子還想進宮替了衛靜妍?
當真可笑,只怕活不過幾日,便要叫人算計死。
佟老夫人帶著衛靜如同衛靜婂在辛羅公主府應酬到傍晚才回府,也是公主府未設晚宴,不然她肯定要留到夜裡用了膳再回。
回了府,還未來得及歇口氣,衛靜姝姐妹便被傳喚到榮桂堂。
佟老夫人累了一日,挨在美人榻上,正由小丫鬟伺候著捶腿捏肩。
衛靜如同衛靜婂被佟老夫人留下來,這二人便挨在一起,坐小杌子上,眼觀鼻鼻觀心。
衛靜嫦的面頰倒是消散不少,卻一雙眼兒腫得似核桃般,哭得一抽一抽的,楊氏挨著她坐,卻也不開口。
還是佟老夫人自個煩了,寬慰道:「好啦好啦,哭得我頭都疼了,趕緊把你那眼淚收一收,祖母幾時還讓你受過委屈。」
佟老夫人雖也不是真心疼愛衛靜嫦這個孫女挨了打,可到底還想著要好好治一治衛靜姝,當著那麼多世家姑娘的面就敢打人,今日之後,哪家敢要?
余氏本想陪著兩個女兒一道來,免得衛靜姝那性子將事兒鬧得不可收拾的地步。
衛靜姝卻是一口拒了:「娘要跟了去,祖母那口氣豈不是剛好能發在你身上?」
她自然是不怕佟老夫人的,哪怕一進門便讓跪下。
佟老夫人心情不好衛靜姝自然曉得,也不忤逆她,拉著衛靜婉便一道跪下去,丁點不含糊。
「今兒在公主府到底怎麼回事?」
為了公平起見,佟老夫人還是先做做樣子,問問究竟是甚個回事。
三房兩姐妹還未說話,衛靜嫦便瞪著一雙綴毒的眸子看著衛靜姝:「四妹妹弄壞了我的衣裙,我不過說幾句,三妹妹居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打我。」
佟老夫人頭也不抬,問:「三丫頭,可是如此?」
衛靜姝也不狡辯:「回祖母,二姐姐說得沒錯,事因的確是因為四妹妹掛破了二姐姐的香雲紗衣裙,結局也是我動手打了二姐姐。」
佟老夫人還當她會推卸責任,沒成想竟是一口便認了下來,不由得抬眸看得一眼。
隨即又磕上眼眸,不欲多說:「既然事兒明了,三丫頭自個也認了,那也沒什麼好說的,我累了,你明兒一早過來領家法。」
衛靜婉聞言嚇得一哆嗦,忙給佟老夫人磕頭:「求祖母開恩,這事兒原本不關三姐姐的事,是靜婉的錯,都是靜婉的錯,姐姐是冤枉的……」
佟老夫人本就年紀大了,又累了一日,越發沒了耐性,眉頭一擰:「打了人便是打了人,祖母如何冤枉她了?你是覺得祖母對三丫頭的處罰有失偏頗還是覺得祖母是個不明是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