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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恨意濃

  欣悡返回柳蔭居的時候,果然看見小廚房的方向冒著煙。進進出出的戍衛、宮人顧不得請安。滿地都是水,混著鞋底的泥,髒兮兮的叫人看著難受。


  周美人、徐美人以及幾個不常見到的女人,都堵在了她的門口。


  「這深更半夜的,你們不去睡覺,跑來我這裡湊什麼熱鬧?」欣悡皺著眉頭,語氣有些不好:「我這裡地方小,可不歡迎你們來坐。」


  周美人氣的不輕,一雙眼睛里噙滿了淚水:「誰有功夫來你這裡沾染晦氣。可是欣美人,你未免也太過分了吧。咱們幾個的居所挨在一起,小廚房也是共用的。你可倒好,這邊燉著湯,把廚房都給點了,那邊去巴巴的跑到廖嬪娘娘那獻殷勤。你是想燒死我們嗎?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們在睡夢中被驚醒,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你不道歉就算了,還在這裡說風涼話。你以為誰都喜歡來你這裡撿罵?這件事,你今晚不給我們一個交代,沒完!」


  「可不是么。」徐美人也是嚇得不輕,說話還帶著顫音:「要不是……有宮人發現了,及時的叫醒了我們,萬一火燒起來,順著風全都吹進了我們的居所可,豈不是我們在睡夢中就這麼被你害死了嗎?你現在反而過來責罵我們,你還有沒有點人性。」


  欣悡看她們的樣子是真的嚇得不輕,少不得賠了笑:「好了好了,是我的錯還不成嗎?這火不是也沒燒到你們嗎?再說,我當時離開,叫了個小宮婢看著湯的。誰知道她跑哪去偷懶,才弄得燙鍋都燒乾了,才走了水。我這不也不是故意的嗎?再說戍衛來的也算及時,火勢不是控制住了。好了好了,你們就別在這裡吹風聞煙味了,趕緊回去睡吧。這件事情,明早我自然會向廖嬪、恭嬪交代。」


  「這樣就想遮掩過去?」周美人氣不過:「你以為你平日和廖嬪交好,她就會護著你?欣美人,就算你夕日伺候過皇後娘娘,得娘娘抬舉才能做美人,我們也不會害怕你什麼。我們可都是正經人家的千金小姐,父親叔父甚至祖父,也都是為朝廷出過力的。這件事,誰知道是意外,還是你為了爭寵,故意為之,我們絕不會就這麼罷休的,必得要徹查。治你的罪。」


  「罷了罷了。」欣悡煩不勝煩:「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喜歡吹風就出風,總之既然人都沒事,火勢也控制住了,我就不陪你們站在這裡說話了。」


  她轉身就要走。


  這個舉動把徐美人氣得不輕:「你給我站住。」


  欣悡聽她語氣不對,轉身與她對視一眼,看著她的手揚在半空中,朝著她的臉扇過來,一個閃身就避開了。「徐美人,你這是幹什麼?說不過我,就要動手了嗎?」


  「不教訓教訓你,怎麼讓你長記性!」徐美人氣的眼睛都瞪圓了。


  「別說你我同為美人,沒有高低之分。就算你身在嬪位、妃位,沒得到皇後娘娘的允准,你也不能擅自教訓妃嬪,更不可以打臉。」欣悡冷著臉看著她。


  「我就打了,你奈我何?」說話的同時,徐美人再一次揚起了手。


  這回,欣悡緊緊把她的手腕握住,微微用力。


  「唔——啊!」徐美人吃痛,猛的去甩開他的手:「你放開我,你放開我。你這個卑賤的賤婢!」


  「是,我是賤婢出身,但那也是太后昔日調教的出來的人。」欣悡微微揚起下頜:「雖然身手不怎麼樣,卻也比你們這些身嬌肉貴的千金力氣大些。你再敢冒犯我,別怪我折斷你的手腕。反正現在皇上也不在宮裡,傷筋動骨一百天,你正好歇著不用侍寢。」


  「你……」徐美人氣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委屈的不行。


  「哦,不對。」欣悡微微勾唇:「怕就是皇上在宮裡,三個月一年的,你也未必能侍寢一回。我實在不該替你擔心。」


  說完她猛的一搡,鬆開了手。


  徐美人倒退兩步,一下子跌坐在地。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周美人和其餘兩位趕緊去扶她。


  欣悡收拾了臉色:「內務局還有事情等著我去做,沒空在這裡和你們蘑菇。你們若不怕出人命,就在這裡等著火燒過來便是。」


  她剛要走,忽然聽見孫林殺豬一般的慘叫聲:「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周美人和徐美人都嚇壞了,兩個人瑟縮著身子,膽戰心驚的看著奔來的孫林。


  其餘人也都嚇得蜷縮在一起,再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你好好說話,別嚇著人。」欣悡瞪了孫林一眼,這才又問:「出什麼人命了?」


  「就是……就是……替您看著湯的那個丫頭……燒……燒……都燒焦了。」孫林頭一回看見人死了,被燒成那個樣子,著實可怖。說話都不利索了。


  「我去看看。」沒等欣悡邁開腿呢,那些女人驚聲尖叫著四下逃散了。


  一瞬間都回到各自的居所,緊緊的關上了門。


  留下欣悡一臉驚懼的看著孫林:「切,早知道這麼怕死,早點說死人了,耳根子清靜。」


  「哎呀美人,您還是趕緊去看看吧。這事情怕是捂不住了。」孫林急的不行:「皇上才走,宮裡就走水,恐怕不是什麼好兆頭,何況還死了人。」


  「閉嘴。」欣悡白了他一眼:「皇上親征,必然是凱旋而歸。這樣不吉利的話不許再說了。否則我就讓你配那婢子一起上路。」


  「不說,不說。」孫林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急火火的給欣美人帶路。


  這一夜,最安逸的人恐怕就屬蒼憐了。


  不知道怎麼的,就是沒有睡意。特意讓旌僑切了個老大的西瓜,用銀制的簽字,一口一塊的扎著吃,當真是愜意。再將那貴妃軟榻,挪到前庭院子里,最風涼的所在,以艾葉等多種草製成的粉末焚燒驅散蚊蟲,別提多舒坦了。


  「娘娘,這瓜雖然好,卻也涼些,夜深了,您還是少進些吧。」旌僑不免擔心。


  「無礙的,本宮這心裡一直燥熱難紓解,倒是這瓜不錯。冰涼潤喉,吃著就覺得這宮裡的生活的甜美有滋味了。」蒼憐邊說邊送進口中一塊,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明媚。


  皇后重病,說不定明早就一命嗚呼了。就算沒有死,也是苟延殘喘,如果皇後知道後宮被她給毀成這個樣子,她辛辛苦苦扶植的人一個個的被蹂躪的不成樣子,偏偏自己又病著,根本就不能反抗,會不會沒病死也給氣死了~這種感覺還是挺好的~

  而那個虛偽的廖嬪,慘死於內務局的架子下。說不定頭和臉都被砸的扁扁的,再也認不出往日的模樣了。叫她還端著寵妃的名聲,來替她在皇上面前求情。噁心誰呢!

  欣美人就更慘了,嫉妒自己的婢子長得美貌,不惜辣手行兇,焚屍滅跡。無論怎麼喊冤,也不會有人願意放過她。誰讓她是太后的人。太后的人就該死!


  嘖嘖!這些礙眼的女人,一夜之間就被徹底的清除乾淨,當真是大快人心。蒼憐的心,因為怨恨而失衡,恨不得這深宮變成所有人的墳墓。她起初想要的是恩寵,可現在,更希望這些人去死。因為恨,讓她根本就無法釋懷。


  一想到這兒,她就更沒有睡意了。「旌僑,去拿皇上賞賜的瓊漿玉液來。本宮忽然來了興緻,正想著一醉方休。」


  「是。」旌僑知道她為何高興,也不想勸阻。但自己心裡很是不安。憐妃太急了,心太急。


  皇上前腳才出宮,後宮就發生這麼多事情,怎麼可能不惹人懷疑呢。即便她能用巧合來解釋這些事,也終究難逃皇上的一雙慧眼。就怕害人終害己。


  可是她自己卻懵然不知……侍奉這樣一位主子,真是夠糟心的。旌僑拿來了兩罈子酒,雙手呈於她面前。「娘娘,瓊漿玉液。」


  「嗯。」蒼憐順手接過一罈子,揭開封在壇口的布,仰脖咕嘟咕嘟的喝起來。從回到這深宮之中,她太憋悶也太委屈了。她走的每一步,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能成為庄凘宸身邊最風光的女人。可是恩寵有了,卻沒有他的心。


  一個得不到真心的女人,一個錯失了真心的女人,該有多麼可悲。


  「滾。」她忽然站起來,一腳踢倒了面前的長桌。桌上的東西散亂一地,狼藉不堪。


  「都給本宮滾,一個都別來煩本宮。」蒼憐捧著那罈子酒,越喝越覺得心寒。


  「為什麼……」她紅著眼睛,哽咽不止:「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


  暗夜之中,唯獨她這院子里數十盞宮燈照著,猶如白日。就連她臉頰上的淚珠都這般的清晰。


  那個躲在黑暗之中的人,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陪著她。看著她笑,聽著她哭,陪著她難受。


  但,這是最後一次了。


  褚培源緊緊的攥著拳頭,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


  這一陪,便是東方的天際泛起了金色暖暖的光。她早就已經睡了,而他卻朝著鳳翎殿的方向去,避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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