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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且勝

  蒼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刑房走回未央宮的。


  所乘的輦車是貴妃儀制,皇后的人一句話,輦車就被奴才駛走了。等妃主的輦車來接,還要先去內務局申領。這種氣,她還是第一次受。


  「你們幹什麼?」蒼憐才走進未央宮的內殿,就看見宮人們魚貫而出,將宮裡精緻的擺設都給搬出來。「這些都是皇上賞賜本宮的東西,誰敢動?」


  「回憐妃娘娘的話,這些東西並非皇上所賜。而是內務局根據您的位分添置的。既然您如今已經是憐妃娘娘了,貴妃能享用的奢華器皿,您恐怕……就不能用了,奴才們也只是安吩咐辦事,還請娘娘見諒。至於皇上賞賜給您的東西,有記錄在冊的,奴才們可不敢碰,都原封不動的留在您的宮室。還請娘娘自行清點,若有什麼不妥,奴才再重新更換。」


  「滾。」蒼憐惡狠狠的吼道:「馬上抱著這些東西給本宮滾!」


  她攥緊的拳頭,骨骼咯嘣作響:「皇后啊皇后,你真是好厲害的手腕,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了你嗎?」


  「不要,求求你們了,不要帶梓州走。」


  蒼憐這邊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纓妃在殿後撕心裂肺的哭。


  「把梓州帶走?」蒼憐急了,大步流星的往裡走,果然看見幾個精壯的婆子,從乳母手裡搶抱梓州。而纓妃則被拖在地上,哭著哀求。「求求你們,不要帶走梓州。不要帶走我的孩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們幹什麼?」蒼憐怒氣沖沖的嚷道:「還懂不懂點規矩了?沒有本宮的允准,誰敢帶梓州離開未央宮半步。」


  「貴妃娘娘救命,貴妃娘娘救救臣妾母子吧。」軟珥哭的生氣不接下氣:「她們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來了不由分說就要帶梓州走。臣妾不肯,可是她們力氣極大,硬是把臣妾從梓州的房裡拖拽到此處都不肯停下。若不是您及時回來,還不知道她們要把梓州帶去哪裡。」


  「貴妃娘娘?」懷抱著梓州的婆子冷笑了一聲:「纓妃娘娘有所不知,面前的這位如今已經是憐妃了。當不起您一個貴子。皇上下旨憐妃禁足未央宮,可就連禁足的期限都沒有明言。若是再降皇子殿下留在未央宮,才是害了你們母子呢。」


  「你說什麼……」軟珥一臉茫然的抬起頭,看著那婆子的臉:「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纓妃娘娘是聽不明白嗎?」那婆子冷笑了一聲:「皇上已經吩咐了,將梓州殿下送去皇後娘娘身邊撫育。您大可以安心。」


  「送去皇後身邊……」蒼憐恨的眼睛都能噴出火來:「憑什麼送去皇後身邊。梓州從出生到現在,都是本宮盡心儘力的照顧。他不足月就出生,身子孱弱,月子里天天鬧覺不能安睡,是本宮悉心照顧才讓他如今能這般健壯,就算本宮有錯,與這件事情何干?皇后憑什麼奪走梓州,本宮不服!」


  「憐妃有所不知,其實皇子殿下能茁壯成長,全都仰賴皇後娘娘的精心照顧才是。從皇子殿下出生以來,皇後娘娘便暗中將皇子殿下託付給副院判赫連大人。殿下素日里所用,比如沐浴香湯,再比如安眠枕被,都是副院判親手製成,裡面都有能為殿下調養身子的良藥。而這些,憐妃娘娘從來都不得而知,您又怎麼能說您又精心照顧殿下呢!」


  「好哇。」蒼憐怨憤的瞪著軟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故意串通皇后和我作對是不是?」


  「娘娘,臣妾真的沒有……」軟珥哭的喘不上氣:「臣妾仰賴您的照顧,怎麼敢做對不起您的事。倘若臣妾真的知道梓州是送去皇後娘娘身邊,就不會如此驚慌失措了。」


  「你的意思是,梓州送去皇後身邊,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蒼憐一腳踹在她肩上:「賤東西,你也給本宮滾。」


  「娘娘息怒啊,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真的沒有……」軟珥疼的直哭,心裡卻無比暢快,沒想到憐貴妃的報應這麼快就來了。當真是令人措手不及。「娘娘,臣妾真的沒有!」


  「滾,通通滾!」蒼憐聲嘶力竭的吼道:「一個都不許出現在本宮眼前,滾!」


  所有的人,很快從未央宮撤走,宮內只留下四五個伺候的宮人。


  蒼憐氣不過,即便她不是貴妃了,遵照妃主的儀制也不該只有這麼幾個伺候的人。擺明了就是皇后故意給她難堪。


  「娘娘,您沒事吧?」旌僑看她氣得不輕,一向整齊的髮絲也顯得凌亂不堪。「奴婢給您沏了盞茶,您喝了消消氣。奴婢已經去打探過了,聽說是敏妃與茂貴嬪的母家在朝堂上鬧得極凶,皇上才不得已親自追查此事。其實也是敏妃傷勢過重,皇上怕不能向她母家交代所致……」


  蒼憐伸手接過了她的茶盞,放在唇邊輕輕抿了一口:「這麼說你一早就覺得本宮這樣處置此事不妥當嘍?那為何你當時不說,卻在這裡放馬後炮?」


  「娘娘恕罪,奴婢也不知道皇上會親自過問這事。畢竟敏妃一向不是皇上喜愛的。素日里也只會討皇后的好,奴婢也確實交代過底下的人不要鬧出人命,只是不知道他們為何下手這樣沒有輕重。」旌僑自責道:「奴婢沒替您辦好這事,還請娘娘責罰。」


  「你去查查,那個叫赫連的副院判到底是什麼來頭。」蒼憐眉心凝重,眼底迸射出冷厲的流光:「為何皇后的吩咐,他都那般盡心。救治敏妃,為梓州調養身子,哼,難道太醫院就只有他一個御醫嗎?為什麼所有要緊的是事情,皇后就只信他!這裡面怎麼會沒有貓膩。」


  「是,娘娘放心,奴婢這就去查。」旌僑行了禮,飛快的退出廂房。


  她走遠了,蒼憐才將那盞茶扔在地上摔的稀碎。「叫你們一個兩個敢對本宮不忠,有你們好瞧的。」


  這時候,鳳翎殿中熱鬧極了。同樣魚貫出入的卻不是宮人,而是後宮里那些擦脂抹粉,妖嬈無方的宮嬪們。


  她們個個帶著禮品,生怕皇后沒瞧見似的,爭先恐後的往內殿里擠。


  「皇後娘娘,聽聞前一陣您中了暑期,臣妾特意讓父親尋來這樣寶物。這是極好的寒玉枕頭,正好一對。夏日裡用來午睡小憩是最舒適不過的。且這枕頭雖然是寒玉做的,卻自己有譜,並不至寒,絕不會傷及娘娘鳳體。」周美人笑眯眯的將東西呈上,一副溫柔的樣子:「臣妾聽聞皇上讓人將皇長子送到您宮裡來撫育了,不知道臣妾等能否見一見皇長子呢。自從皇長子出生,就一直沒與咱們姐妹見過呢。」


  「青犁,梓州呢?」岑慕凝側目問了一聲。


  「回娘娘的話,梓州殿下在未央宮時受了驚,回來就哭個不停。乳母好不容才哄睡了,怕這時候不便抱來呢。」青犁才不喜歡這些女人,個個煩人得緊。這也就是在宮裡,有宮規束著。若是從前在瑞明王府,保不齊早就被喂老虎了。


  「如此,也罷。那就等改日皇長子有精神了,臣妾等再來探望。」周美人雖然尷尬,卻也忙著給自己打圓場。


  「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就先回吧。」徐美人也是賠著笑臉。


  妃嬪們這才齊齊請安,從內殿里退去。


  「敏妃怎麼樣了?」岑慕凝皺眉問。


  「胡神醫醫術不凡,這時候已經沒有大礙了。」冰凌溫和的說:「只是……奴婢有些擔心,其實這事雖然是娘娘您救了敏妃,她卻也因此而吃苦,等她好轉會不會記恨您沒有及時阻攔憐貴妃,反而將她送進了刑房。畢竟恩將仇報的人不少。」


  「不錯。」青犁也是點頭:「敏妃遭遇此劫,死裡逃生,未必會感激娘娘。奴婢也怕她會誤會娘娘利用她,對付未央宮那位。到時候徒惹是非。」


  「她為什麼會被卷進這場風波,想必她自己心裡有數。那葛子珊當晚為何要約她去暢音閣的三重樓上,不就是為了說服她效忠憐貴妃么!她們必定是不歡而散,出了這樣的事情,也怪她自己疏忽被人鑽空子。所以究竟是誰害了她,她心裡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她不領本宮的情也無妨。」


  岑慕凝是想說,這後宮里多一個敵人不多,少一個不少。連莊凘宸也不是全然相信她,何必在意這些妃嬪的心思呢。「對了,赫連那邊怎麼樣?」


  「說是傷的不輕呢。」冰凌也去打聽了:「但奴婢總覺得沒這麼簡單。」


  「嗯,仔細盯著些,如果有什麼事情,也好幫這些。」岑慕凝簡單的說了這麼一句,便發現外頭有人。「是誰?」


  「娘娘,是奴才。」明清快步進來朝她行禮:「那纓妃一直在殿外跪著,非要求見娘娘。奴才已經打發她走,可她就是不聽。想必不見到娘娘的面,她是不會死心的。」


  「那就隨她吧。」岑慕凝沒有精神打點這些事,也不知道庄凘宸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把梓州交給她撫育。難道只是為了平息她的憤怒,想用一個孩子,來交換蒼憐的命?「讓人好好照顧梓州,本宮累了,去睡一會兒。對了,她們送的這些東西通通不用,送去庫房裡存著就是。」


  「是。」青犁扶著皇后往內室走。


  冰凌則安排了人收拾好這裡的東西。


  鳳翎殿總算是安靜下來,但人心卻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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