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懲罰
「說來也是奇怪。」岑慕凝疑惑的不行:「當時火勢兇猛,柴垛上都淋了煤油。可是我身上並沒有受傷,這不是很奇怪嗎?」
「是因為那件長長的披風。」青犁認真的說:「那披風是用一種很特殊的線織就而成。那種線偏偏不易點燃,所以王妃您才能僥倖安然無恙。」
「不是僥倖。」岑慕凝想起了程雋的眼神,心裡好像明白了什麼。
「不是僥倖,那是?」青犁卻一臉的不解。
「沒什麼,我餓了,去弄東西吃吧。」有了這樣的對比,她心裡更不是滋味了。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情勢所迫,都不希望她被燒死。可是庄凘宸終究還是太無情。
不過也好,他能在這樣的時候利用她不是很好嘛!說明她還有利用價值,不會死的這麼快。
只可惜早膳還沒送來,那個氣勢洶洶的人就出現在她面前。
庄凘宸眸子里清冷的寒光,依舊沒有溫度。可是緊繃的表情卻能道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殷離。」他只道這兩個字。
「是,主子。」殷離輕輕擊掌,兩個人便扭著個人進來。
岑慕凝頓時愣住了:「青犁……殿下,您這是做什麼?」
「本王出府之前如何吩咐的,你可還記得嗎?」庄凘宸沒理會岑慕凝,反而轉身看向青犁。
「都是奴婢的錯,全憑殿下處置。」青犁根本就沒打算狡辯,眉宇之間凝聚著深深的自責。
庄凘宸略微抬手。
殷離手中的匕首朝著青犁的胸口飛過去,速度快到岑慕凝都沒有看清楚。
「殿下,你這是幹什麼。」岑慕凝嚇的臉色發青:「要出府的人是我,是我唆使青犁陪我回府省親,這也是當初你答應了我的。更何況我現在安然無恙,劫持我的人,是從王府將我帶走的,根本就不關青犁的事。」
庄凘宸沒有做聲,於是第二把匕首再一次扎進青犁的胸口。
岑慕凝吃驚的看著庄凘宸,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的錯,第一不該讓你出府,第二沒有儘力護你周全。」庄凘宸綳著臉,語氣生硬:「若不是念在你平安無事的份上,本王才不會花費力氣責罰她。」
「呵呵。」岑慕凝笑出了聲。「是妾身忘記了殿下一向賞罰分明。」
擰著青犁的人鬆了手,她身子一軟就倒在了地上。
「你知錯么?」庄凘宸的語氣依然沒有溫度。
「奴婢知錯,甘願受責。」青犁咬著唇瓣艱難的說:「王妃不必為奴婢……求情。奴婢做錯的事,必得受罰。」
岑慕凝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半天都沒做聲。
庄凘宸略微抬手,示意殷離將人帶下去。
房門被關上,只剩下他和岑慕凝。「本王責罰青犁,是以儆效尤。你別以為你是王妃就不必受責。再有下次,你和她一樣。」
「不可。」岑慕凝淡漠一笑:「這次也不能就這麼輕易揭過去。是我吩咐青犁陪我回府,也因為如此,我才查清楚當年暗害母親的,除了郭氏,還有隋氏。所以您懲罰青犁根本就毫無意義,歸根結底,是我讓她違背了殿下您的命令。您若是輕易縱了我,豈非有失公允。」
看著她認真而憤怒的樣子,庄凘宸不禁勾唇:「你就那麼想被責罰?」
「我不想,有用嗎?」岑慕凝仰起頭,與他對視:「還是說因為您利用了我,讓我差點送命,所以便當做是懲罰過了?」
她揚起下頜,看著他冷麵若霜的臉龐,忽然伸手用力捏了捏。
庄凘宸沒來得及躲,硬生生被她掐的疼。「幹什麼?」
「我差點就以為,殿下您是石頭雕刻而成,根本非血肉之軀。原來您也會疼,看來是妾身錯了。」岑慕凝舒展了唇瓣,笑的特別清冷:「既然殿下不預備責罰了,那就請您回房好好歇著。妾身的傷還沒好,就不陪您說話了。」
在寬大的楠木床上坐下,岑慕凝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難受。原本就不該對他有期待才是。
庄凘宸走到她面前,動手解開了腰帶。
岑慕凝疑惑的看著他:「殿下,妾身沒準備香湯給您沐浴。」
「你不是要責罰么?」庄凘宸忽然撲上來。
岑慕凝順手抓起了旁邊的披風,扔在他臉上。「妾身說了,還有傷在身,不方便侍奉殿下。」
那披風摸起來有些奇怪,庄凘宸細細一看,頓時就惱了:「你從入府就一直有傷在身,從前能侍奉,如今為何不能?還是說你的精力,都用來對付別人,對著本王的時候,便成了死魚。」
「什麼?」岑慕凝不想費腦子去想他的話,那樣子會覺得累。
扔了披風,庄凘宸將她鎖在臂彎:「自作聰明,也要看看有沒有本王聰明。」
岑慕凝是真的沒有力氣和他掰扯,索性閉上了眼睛。「那就請殿下快些,我餓了,還要用午膳呢。」
「你……」庄凘宸被她這種態度氣的夠嗆,一時間竟然沒找到話來反駁。
他看著她卷翹的睫毛,緊蹙的眉頭,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略顯出疲倦的痕迹。這些天,她的日子一定不好過。他擼起了她的衣袖,果然清晰看見被繩索捆綁留下的印記。
母妃下手,還真是狠。差一點,他就和她陰陽相隔了。
「殿下。」岑慕凝等了半天,他都沒有別的動作,有些不耐煩的睜開眼睛。「我餓了。」
「就知道吃。」庄凘宸綳著臉:「你得罪了本王,還想有好日子。」
「……」岑慕凝被他煩的夠嗆,這人真逗,那人家的命去冒險,還指望別人給他好臉色。「我餓了……」
「殷離。」庄凘宸不耐煩的坐起來,沖著門外嚷道:「都什麼時辰了,還不送午膳進來。」
岑慕凝是真的沒跟他客氣,每吃一口東西,都食物當成是他狠狠的咬才解恨。這一通吃,胃裡暖和了不少,身上也沒有那麼冷了。
庄凘宸沒吃多少,全程幾乎都在看著她吃。很快就吃光的食物一定是她喜歡的,剩下的那些果然不怎麼好吃。
這女人也是心大,差點就死了,換做別人,恐怕要好幾日都睡不著。可是她恢復的很快,一下子就忘掉了那些不高興的事。
吃了東西,岑慕凝以為他該走了。可偏偏他就留在這裡一動不動的坐著。
索性裝睡吧,避開他的眼神也好。岑慕凝蜷縮在床的一角,像一直小貓那樣睡的很不安穩。
庄凘宸坐的腰酸,扯著她的手拽進了他懷裡。「為夫出城這麼久,你就沒有半點牽挂嗎?」
「……」岑慕凝沒有吭聲。
他的唇輕輕的貼在她冰涼的臉頰。
「殿下,過兩日,能不能恩准我回府?」岑慕凝還沒放下隋妙的事。
「還回?」庄凘宸不悅:「這裡才是你該待著的地方。」
「我還有事情沒處理好。」岑慕凝微微蹙眉:「就一日。」
「看你的表現吧,你若讓本王滿意……唔……」
庄凘宸的話還沒說完,岑慕凝就一個翻身壓在他身上。力氣之大,差點把他的肚子坐憋了。「你悠著點,每天吃吃吃,吃那麼多,想要人命?」
「怎麼會呢。「岑慕凝笑容明媚的說:「妾身不是好久沒見殿下了么,想得緊。難得能和殿下這般親熱的說話,自然要主動一些。」
說話的同時,她的唇很明顯的往他臉上湊。
庄凘宸大掌一按,遮住了她的嘴:「罷了罷了,你要回去就回去。」
「多謝殿下。」岑慕凝心想,若是讓別人知道,這位殺伐決斷的瑞明王最大的缺點,是會害羞,那還不得貽笑大方。
她轉過身,連朝里,不再看他。
她的呼吸聲均勻了,庄凘宸才起身給她蓋上了被子。說不清楚是為什麼,他會如此反感母妃對她下手。僅僅是怕母妃攪亂了他的計劃嗎?
足足養了三日的傷,庄凘宸才讓殷離送她回了相府。
岑贇知道她要回來,特意命人告病請假,在府中候著她來。
岑慕凝將賀然一併帶回了相府,看見岑贇,便將人送去他面前。「時間的關係,女兒就不一一贅述了。言簡意賅向父親闡述當日的事情,郭氏和隋氏在母親的香料和湯藥里做了手腳。導致母親中毒,才會引發了她與別人的誤會。至於那個人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母親的房中,也是隋氏精心安排,如若父親不信,自可問這個奴才。」
好半天,岑贇都沒有說話。
岑慕凝見他無動於衷,冷笑了一聲:「父親與母親是結髮夫妻,這麼多年來,你們相扶相持,磕磕碰碰才走過來,怎麼如此輕易就被這樣的伎倆蒙蔽?」
「別說了。」岑贇冰冷的聲音並不算大,卻帶著強烈的不滿。「你已經出嫁了,這裡的事情與你無關。」
「哼。若果是你的事情,自然與我無關。可牽涉到母親,就是我的事。」岑慕凝咬牙切齒的說:「我不管你對母親是什麼用心,總之隋氏做了,就要承擔責任。你想要姑息養奸,我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