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促膝長談
沒有想到露西亞一直以來的做法竟然是這樣的原因，陸錦年的心中有些震驚，歎了口氣，許久沉默不語。
一時間他也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心緒，隻能隨著時間的流逝感受著房間裏逐漸靜止下來的氣氛。
他高大頎長的身材矗立在原地，黯淡的眸光之中突然閃爍起一絲歉意。
“對不起，露西亞。”他的語氣懇切，麵容也透著懊悔之色。
他隻是遵循了安德森的命令，來南美擴張地盤，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做法對別人對別人來說是多大的傷害。
“沒什麽，也許這件事本來就和對不起無關。”露西亞搖了搖頭，淡淡的回應道，柔軟的音色仿若窗邊吹來的晚風。
聽到她清冷的音調，陸錦年沉鬱的心情也變得更加憂悒起來。
一想到自己來到南美以後所做的這些事情，盡管大部分都是出於利益相爭，本質上雙方都沒有錯，可是當他麵對露西亞，得知真相的時候，心中還是感到深深的抱歉。
“我知道一句對不起無足輕重，既不能改變過去，也無法解決未來的紛爭。”陸錦年無奈的歎息一聲，轉身坐在沙發上。
而露西亞依舊佇立在窗邊，昏暗的燈光下精致而立體的側臉顯得更加明晰。
她淡然一笑回應：“既然你明白就好，所以對不起還是不必了。”
盡管話語聽來有些刻薄，但她的語調卻依舊柔軟，這與往常的露西亞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在陸錦年的印象中，她的硬氣和強勢如同彪悍的男人一般，盡管有著女性溫婉的麵容，可她卻與普通女孩子有著鮮明的區別。
看著這樣難得溫柔和脆弱的露西亞，陸錦年的心底泛起了意思一樣的感覺。
盡管露西亞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可是他還是忍不住的去解釋道：
“在我知道這些事情之前，我真的從沒想過自己的所行所為，居然會給別人帶來這麽大的傷害。”
露西亞搖頭苦笑，清澈的眼眸中泛著無可奈何的微光。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我想無論是你還是我，都已經沒有退路了。”露西亞說著用手輕撫被晚風吹起的劉海。
“不！我的人生信條從來不是這樣，我也絕對不相信事情會發展到沒有退路的程度！”陸錦年的情緒突然變得有點激動，他語氣急促的一口氣說完，隨後從沙發上起身。
看到陸錦年準備抬腳欲走，露西亞疑惑的睜大眼睛問：“你要去哪裏？”
他的腳步停了下來，轉臉望著露西亞說：“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
來到洗手間之後，陸錦年直接站在鏡子麵前，他看著自己有些憔悴的麵孔，但雙眸中仍然帶著難以掩藏的淩厲和殺氣。
自從來到南美之後，他的膚色變得黝黑了許多，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少，緊繃的神經令他差不多每晚都會失眠，大腦也隨時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下。
陸錦年唇角撇了撇，似笑非笑的望著鏡中的自己。
他打開水龍頭，希望用冷水洗臉可以令自己的頭腦清醒一些。
隨著潺潺的水流聲，他又在洗手間裏靜佇了片刻，隨後才輕輕開門回到沙發前坐下。
回來之後，陸錦年直接將目光瞥向露西亞，看到她依然站在原地忍不住問：“你一直站在窗邊不累嗎？”
他說著有意將沙發空出足夠兩個人坐的位置，然而露西亞卻依然不為所動。
“不用了，我一會兒準備去休息。”露西亞麵帶微笑地回應。
陸錦年沒有做聲，沉著的眸光落在地麵上再次恢複之前的沉默不語。
過了兩分鍾，他突然用試探性的口吻對露西亞問道：“既然事已如此，現在我在考慮還有沒有議和的餘地，如果可以是最好的，我很想把這件事情做一個了結。”
聞言露西亞唇角一勾，一抹不經意的嘲弄在嘴邊綻放開來。
“你說的這麽輕鬆，可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你不是受害者。這些年來，各大勢力之間不停歇的鬥爭已經讓很多人丟掉了性命，活下來的人其實更加痛苦，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或是摯友死去，你們那邊的老喬治，他的妻子很多年前死在了我手下的手中，所以，陸，起碼我們兩個勢力是絕無議和的可能的。”露西亞的語氣不驕不躁，仿佛在與他閑談聊天。
“什麽，還有這樣的事？”陸錦年聽了露西亞的話，瞪大了眼睛，難怪老喬治對狼牙如此憎恨，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可是人死不能複生……”陸錦年幽幽的回答，可說至一半，他也覺得這樣一廂情願的計劃的確毫無意義。
雖然露西亞的話聽來並不動聽，但字字都是實話，如果此刻站在他麵前的是老喬治，恐怕也會得到這樣的回應。
“你自己想想看，老喬治的妻子死在我們手裏，現在我們之間幾乎沒有可以緩和的餘地，也許時間可以平複一個人的悲傷，但是仇恨卻往往至死方休。”露西亞接過陸錦年未說完的話。
聽到這裏，陸錦年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他凝眉回答：“可是雙方交火難免會有死傷，說起來狼牙也讓我失去了很多手下，他們同樣是活生生的人。”
看到陸錦年還在固執己見，露西亞也隻好聳聳肩膀說：“如果你繼續堅持自己的想法，我也隻能祝你好運。”
見她一臉興致寡然，陸錦年連忙向她解釋道：“我不是堅持，隻是希望我和狼牙那邊除了當前的對立之外，以後還會有機會和平相處。”
其實剛才那番話也隻是陸錦年心中的一個念頭，想付諸於行動，他也清楚其中的難度有多大。
“和平相處？”露西亞上揚著眉梢反問，她深深呼出一口氣說：“但你應該心知肚明，現在你們兩邊已經處於不死不休的狀態。”
“可是我暫時不想再有任何傷亡，無論是我這邊還是狼牙那邊的人。”陸錦年說著喉結滑了滑，突然他覺得這個話題進行到這裏可以暫時中止。
露西亞也沒有再回應他的話，雙方似乎在終結話題上產生一種神奇的默契。
房間再次變得安謐下來，幽靜的夜晚隻有窗外的風聲拂過耳畔。
陸錦年緊緊抿著雙唇，抬眼望著佇立在窗下的露西亞，銀色的皎月格外清幽，映照在她的麵頰上，竟從中發覺那揮之不去的悲傷。
一時間陸錦年的心底軟了下來，想到之前與露西亞發生的種種，不知怎麽，他反倒覺得那將成為他此生最寶貴的記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