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開會
我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漫長的三天，怨靈在這三天里也沒有在微信中出現，好像他故意給我們時間，讓我們弄清楚周康平真正的死亡原因。
周康平的死亡徹底擊碎了很多人脆弱的心靈，他們這幾天來醫院上班，都是一副無精打採的模樣。死亡伴隨著他們，現在哪裡還有心思給別人治病。
「每次來上班，我就會覺得自己步入了地獄。如果死去的周康平在微信裡面冒出來，那將會是又一場屠殺的開始。」老孫眼神無光的長吁短嘆。
不到十天的時間，醫院裡面已經死去了五名醫生，大家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陳院長只好再次召集我們開會，開會的人員就是微信群里剩下的49個人。
會議室里，大家紛紛保持沉默，一言不發，不知道都在想些什麼。可能在他們看來，陳院長幫不了我們，無非就是說幾句鼓勵性的話。
「你們每一個人都是醫生，應該比誰都明白，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什麼冤魂厲鬼，那就是哄小孩的把戲，你們怎麼能相信呢？」陳院長神色嚴肅的說道。
這位年近60歲的院長，戴著一個黑框眼鏡，用一種領導的口吻批評我們，卻忽略了已經發生的事實。
外科主任黃開誠第一個站出來說：「院長，微信群里發生的事大家有目共睹。不是我們不相信科學，可是群裡面已經死了五個人，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兇手，你讓我們怎麼安心工作？」
陳院長拉下臉來，不大高興的說：「黃主任，你說的是五個人死亡，不是死於意外就是死於疾病，根本就沒有人謀害他們。是你們自己心態不對，對號入座，胡思亂想。」
此時，張凱旋嘟囔了一句：「每一次死亡的照片都會被人提前在群里發出來，這又該怎麼解釋？」
陳院長把目光轉移到張凱旋的身上：「按照你的意思，這世界上真的有鬼？你也是醫科大學畢業的，受過高等教育，怎麼能有這種思想？要是真有鬼，咱們醫院的鬼一定比人還多。」
他說完這句話，我就看到一個陰影從他身後飄了過去。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趕忙揉了揉眼睛。
陰影非但沒有離開，反而越來越大，完全籠罩住了陳院長。陳院長對此還一無所知，仍然坐在那裡講個不停。
過了幾秒鐘，陰影開始慢慢搖晃，像是一個人的影子在擺動，在跳舞，對我們在場的所有人發出挑釁。
我碰了一下坐在旁邊的周穎，小聲問她：「你有沒有看到，院長身後有一個陰影，很詭異。」
「沒有吧，我怎麼看不到？」周穎微眯著眼睛看向陳院長，卻表現得一臉茫然。
「這麼明顯的陰影，你怎麼可能看不到？」我不免有些錯愕。
周穎又去問老孫：「孫醫生，葉醫生說陳院長的身後有一個巨大的陰影，你能夠看到嗎？」
老孫一愣，同樣茫然的搖搖頭說：「沒有啊，除了他自己的影子，哪有什麼陰影，是不是小葉眼花了？」
開什麼玩笑，那麼一大團陰影出現在陳院長的身後，只要眼睛沒有毛病，絕對能夠看得到。
然而，我注意了一下其他人的表情，他們似乎全都沒有發現陰影的存在。難道真的只有我一個人能看得見？這又是為什麼，是我的眼睛有了毛病，產生了幻覺？
「你們幾個在幹什麼呢，現在開會時間，不要隨便交頭接耳，有什麼話站起來說。」陳院長語氣嚴厲的看向我。
我只好站起來，隨口附和他一句：「院長說的有道理，咱們醫院死過那麼多人，如果真的存在鬼魂，那咱們這些人恐怕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聽我說完這番話，所有人一片嘩然。想必他們都沒有想到，我會同意陳院長的意見。
「小葉今天是怎麼回事，他可是親眼見到五個人的死亡，怎麼能這麼說話。」
「是啊，這小子到底在搞什麼鬼，完全不像他的風格。沒有鬼的話，五個醫生連續死亡又怎麼解釋？」
「還用多問嗎？人家這是在拍院長的馬屁，平時看不出來，現在才知道他是什麼貨色。」
……
下面的人已經對我的表現議論紛紛，頗有微詞。周穎拉了一下我的衣角，算是在提醒我。
陳院長倒是很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讓大家安靜下來：「你看看人家小葉，一個剛剛畢業的實習醫生，這是什麼樣的覺悟。咱們都要相信科學，不要胡思亂想，更不要搞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我的耳邊傳來了一陣怪異的歌聲：「冷一口，熱一口，吃得肚子真難受。真難受，疾病生，爸爸媽媽多心疼……」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一首兒歌。可是唱出來的聲音卻是蒼老而沙啞，聽上去有一種恐怖的感覺。
「等一下，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又補充了一句：「就算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鬼魂，我們也要阻止悲劇繼續發生。五名醫生接連死亡，這絕對不是一個單純的巧合，陳院長，我們要採取措施才對，不能任由事態繼續發展下去。」
這一下，原來誤會我的醫生開始支持我了，他們有的人大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沒錯，不管是什麼原因，醫院一定要出來表態，保護我們的生命安全，否則我們就辭職不幹了！」
「對，我們還沒有那麼偉大高尚，為了給別人治病，把自己的命搭進去！」有人情緒激動起來。
陳院長一聽，臉色凝重的站起身，神情莊嚴的對大家說：「你們說的情況，我會向上級反映。明天開始，你們這49位醫生全部進行體檢，一個都不準遺漏。有什麼疾病要儘快治療，消除潛在的隱患。」
有了陳院長這個表態，我們這些人的安全感增加了很多。剩下的事，就是要避免意外的發生。
不過，當陳院長站起身的時候，我再一次清楚的看到，陰影擴散到了整個房間，那首兒歌再次傳來：「冷一口，熱一口，吃得肚子真難受。真難受，疾病生，爸爸媽媽多心疼……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