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一個承諾

  沉醉於幻覺中的李湘依，忽然感覺一雙有力的手將自己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裡，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清晰的傳入到了耳朵里，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的真切，如是響雷在耳中響起一般。這個聲音，這個身體，這身上的味道，這種感覺，都是那麼的真切，都是那麼的熟悉。


  這，並不是幻覺。


  李湘依身體猛然一震，不由的顫抖了起來，她看了一眼，雖然只能看到後腦勺，但她無比的確定，抱著自己的男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洛歸明。


  「歸明，是你，真的是你嗎？我，我不是在做夢吧」，李湘依激動的哭喊了起來，眼淚再也抑制不住的奪眶而出，像是斷了線的珍珠項鏈一般，噼里啪啦的打在了洛歸明的肩膀之上。這近四十年的壓抑，卻是在此刻一下子爆發了出來，如火山噴發一般的洶湧。


  洛歸明將李湘依摟的更緊，眼淚竟有抑制不住，想要流出的衝動，這一刻，洛歸明整個心全都溶化了，他恨自己，他恨自己為什麼讓一個女人，苦苦的等自己這麼多年。


  「湘依是我，我回來了，你不是在做夢」，洛歸明說道。


  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真，真的李湘依都想它是真的，但她真的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她不知道，做夢，會不會也有這麼真實的感覺，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病的不輕了，幻覺產生的如此真實感。她害怕，她真的害怕，她真的害怕自己一相信，洛歸明又從自己的眼前飛走了。她用力的摟著洛歸明，生怕洛歸明會流走。


  「即使是做夢，我也願意，歸明，我真的好想你」，李湘依哭的很哽咽，這個無比文靜的好女孩，此時卻也變得這麼大膽了。以前，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李湘依對洛歸明的感情，但她終於都沒有說出過一個字，一直都是一個人默默的放在心裡。


  痛，很痛，洛歸明此時的心真的很痛。


  「啪嗒！」


  一顆淚珠，從洛歸明的臉上滑過，落到了地上。自出生到今，這還是洛歸明第一次掉淚。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子漢可流血不可流淚，但是這一刻，洛歸明卻不會覺得自己流淚是件丟臉的事情。


  「歸明，我真的希望這一切，都不是夢。」


  「歸明，我好想你，但我知道，我們不能在一起。你是一名武者，雖然對武者的事我不太懂，但我知道你以後要走的路肯定很長，宇宙是那麼大，你所有的心思，都會是放在修武之上。你的目標，應該是浩瀚的宇宙。我很為你高興，為你驕傲。」


  「我知道，我只是個普通人，會生老病死的普通人。我已經感覺到了，我身體越來越不行了，再過個幾十年，我可能就要死了。」


  「其實，我早就想死了，死了也一了百了。只是我想再見你一面，哪怕只是一面，再叫我立刻去死，我都願意。我還會撐下去的，直到死的那天，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


  「歸明，有時候我真的很想你回地球，但是我知道，那樣會打饒到你修練。我相信你以後肯定會成為一個偉大的武者，怎麼能會這樣的小事而分心呢。呵呵，我是不是很自私，我也發現我真的很自私。」


  李湘依緊緊的抱著洛歸明，一邊哭泣的自言自語，掛滿了淚的臉，卻是無比的安祥。這一刻，雖然她流著淚，但是她卻是無比的幸福。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能一輩子這樣下去。直到現在，她都還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是的，她不敢相信。


  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子，狠狠的在洛歸明的心臟上切著，每一句話，都流淌著的不是淚，而是血。


  「我還是不是男人，湘依為了我，默默的等候了四十年，但是我卻連半句話都沒有表達過。」


  「有一個女子，願意為我犧牲這麼多，我還求什麼？」


  「我傻，我真是傻，湘依這樣為我，如果我還辜負她的話，我還算是人嗎？」


  「以前，我一直不確定我是不是愛湘依，也一直以修武為借口，不敢去想這些，不想兒女私情，因為我知道，像我這樣天天過著危險的生活，還有可能隨時死去的武者，怎麼有資格去擁有一份愛情，擁有一個家。但是今天，我確定了，我愛湘依，我是愛她的，為了她，就算是讓我放棄武道，我也願意。就算是和她平平淡淡的做個普通人，過完短暫的一生，那也是幸福的。不管了，我不管了，我是男人，我怎麼能讓湘依還這樣等下去。」


  「你不會死的，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別想把你從我手裡搶走，你是我的」，洛歸明堅定無比的說道。


  李湘依身體再一震，心臟卻是像電擊一般的一陣刺痛，也讓她清醒了一點。


  「有痛的感覺，難道，難道我不是在做夢」，李湘依身體一陣顫抖，一臉的驚愕，那熟悉的身體還在，熟悉的氣息都還在。這一切，不是假的，是真的。李湘依用力的推開了洛歸明，兩人四目相視，一時竟無語凝咽。這一刻，彷彿被定格，這一刻，一秒彷彿都永亘。


  「我不是在做夢，歸明，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李湘依激動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洛歸明伸出手輕輕的擦掉了李湘依的眼淚，疼惜的道：「是我，你不是在做夢，我回來了。」


  哭過之後，李湘依擦乾了眼淚，想起了自己那一些話，臉上不由的升騰起了誹紅，害羞的微低下了頭，直接紅到了耳根處。


  如此膽大肉麻的話，她以前從來都沒有說過。但是今天，卻是一下子說了一大堆。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李湘依才細聲的道：「我剛才，是不是說了一些夢話了。」


  「沒有」，洛歸明道。


  李湘依疑惑的看了洛歸明一眼，難道是自己記錯了，自己明明記得說了好多肉麻的話。


  洛歸明撇了下嘴看著李湘依認真的道：「夢話當然是沒有，剛才說的可都是真話，每句話我都記在了心裡，可不許耍賴哦。」


  李湘依剛恢復的臉，頓時又紅到了脖子處，羞愧的不敢正視洛歸明的眼睛。


  「湘依，這近四十年，你一直都在等我嗎？」洛歸明認真的說道。


  李湘依抬頭怔怔的看了看洛歸明，才點了點頭：「對，這些年，我一直都在等你，只是希望在我死之前都再見到你一眼，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現在，我終於等到了，我也無憾了。我爸媽都過世了，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活在世上，也沒有什麼意思。」


  「不，你不會一個人，你還有我，我會永遠陪著你，湘依，你願意嫁給我嗎？」洛歸明認真的說道。


  李湘依身體又是猛然一震，怔怔的看著洛歸明，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這句話，她做夢都想聽到，但是此刻真的聽到了，她卻一時不知所措了。但是她知道，她不能答應，雖然她很想答應，但是她真的不能。


  李湘依無比堅定的搖了搖頭，道：「我不能嫁給你，也不會嫁給你。」咬了咬紅唇，李湘依又道：「歸明，是，我承認我是一直愛著你。我們還在上高中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我也曾無數次幻想能成為你的妻子。我一直愛著你，但這份美好，我一直都深藏在心裡。這近四十年，我一直沒有接受過別人，是因為我心裡只有你，再也容不下他人。我是很愛你，因為你是個好男人，你值得我去愛。但是有些東西，喜歡不一定就要得到，喜歡，那是一種美好。美好的東西，應該是用來回憶。歸明，你一直在我心中，我每次都能回憶起你，對我來說，一樣是幸福，一樣是美好。這樣，就足夠了。我雖然愛你，但是，我真的不會和你在一起。我希望，我們永遠保持這樣，我們是最好的知己。我以後還會一直想著你，心中愛著你，直到死去。你繼續追求你的武道，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真的希望你能站到武道的最巔峰。只要你以後偶爾能想起有我這個朋友，就足夠了。我會一直想你，一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刻，只要能想你，我都會覺得是幸福，這樣的幸福，我還可以過幾十年。足夠了，我知足了，真的。」


  這一刻，李湘依也釋然了，也大膽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話。


  她愛洛歸明，這一句話，抑制藏在她心中許多年了，以前一直都不敢說出口。


  「不，不，我要你做我的妻子，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洛歸明搖了搖頭。


  李湘依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強忍著才沒讓眼淚流出來。她靜靜的看著洛歸明，看著這個她最愛的男人。雖然，她真的很想，很想答應這個男人，她真的很想做這個男人的妻子。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她不能這麼自私，這不能毀了這個男人執迷的武道。


  愛一個人，並不一定就要得到他，愛本身，就是一種幸福，美好。


  李湘依還是堅定無比的搖頭：「對不起歸明，我真的不能嫁給你。」


  洛歸明當然知道李湘依的擔心和想法：「湘依，以前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愛你，以前我也不敢奢侈去愛。但是今天我知道了，我確定我是愛你的。為了你，就算是要我放棄一切，我都心干情願。湘依，我真的不是因為被你感動了，同情你了，才會這樣說，我是真的愛你，我要保持你一輩子，做你的男人。武道跟你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一切。」


  李湘依聽著洛歸明的話，心裡卻像是吃了蜂蜜一樣，這樣的話，她等多久了，十幾萬個日日夜夜。就算是此刻叫她去死，她都會毫不猶豫。這樣的話，她真的想能一輩子都聽下去。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她愛一個男人，是希望這個男人，一切都好，而不是去毀了這個男人。


  她心裡清晰的知道，如果答應洛歸明，讓洛歸明放棄武道，在地球上陪自己，那是會毀了洛歸明。她愛洛歸明，她就算是死，也絕不可能會去毀了洛歸明，所以，她不能。


  「歸明，你不用說了，總之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和你在一起的。我說過，愛一個人，不一定就要擁有。你知道我愛你，我也知道你愛我，這就是幸福，這就足夠了」，李湘依還是搖頭道。


  洛歸明一把把李湘依摟在了懷裡，李湘依沒有掙扎，任由洛歸明抱著，但是她的眼眶中，那一滴滴晶瑩，卻是猶如泉涌一般，想要噴射而出。李湘依從小就是一個獨立而又堅強的人，一滴滴洶湧的淚水，都被她強行的逼了回去。她知道，她此時一定要無比的緊強，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在洛歸明面前哭。


  「我只是一介武夫，我不懂什麼大道理，我也沒有那麼高尚，我愛你，你愛我，那麼我們還有什麼理由不在一起。湘依，答應我，嫁給我」，洛歸明道，這一刻，他將一切都拋到了腦後，什麼武道，什麼先祖傳承，什麼地球使命，這一刻，都沒有李湘依重要。


  「歸明，不要逼我，我是絕對不會跟你在一起的，你再要逼我，我馬上死在你的面前」，李湘依輕輕的說道，但是語氣卻是堅定不移。


  洛歸明猛然一驚，一陣錯愕的看著李湘依，好一會才道：「湘依，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我放棄武道才會這樣做，但是我向你保證，我不放棄武道的。我還有一個分身在宇宙一個秘境之中，我那個分身還有一個歷害的師尊教導，我只是這個分身留在地球，那個分身完全還可以繼續修練。」


  李湘依一臉的疑惑的看著洛歸明，對洛歸明所說的分身，她完全是聽不懂，依然是搖頭。


  洛歸明一楞，這東西說給李湘依聽，她哪裡聽的懂，洛歸明也不知道怎麼去解釋了，畢竟這東西對於普通人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理解的事情。


  「湘依，那你說，你要怎樣才肯答應跟我在一起」，洛歸明一急，索性說道。


  李湘依沉默了下來，是的，她真的很想和洛歸明在一起，好一會兒，李湘依才抬起頭來，咬了咬嘴唇道：「歸明，我不希望你放棄武道，放棄你的夢想，放棄你人生的價值。你如果想留在地球跟我在一起，我死也不會答應的，你如果想帶我走出地球跟你一起闖蕩宇宙，我也死都不會答應的。你如果真要跟我在一起，那除非你站在了宇宙的巔峰。只要這樣，不然我死都不會跟你在一起。」


  「哼哼，歸明，對不起，不要怪我。真的，我很想嫁給你，跟你永遠在一起，跟你生兒育女。但是我真的不能毀了你，我真的希望你能在武道上一直走下去，走到宇宙的巔峰。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再過幾十年就會歸於黃土，我怎麼能跟你在一起」，李湘依的心中，卻是流淌著血。


  李湘依的性格洛歸明知道，一旦決定了，就不可能改變。洛歸明真的不敢再逼，以李湘依的性格，尋死的事情，真的是可能做的出來的。


  洛歸明沉思了起來，不能逼李湘依，那唯一的就是順著她的意思。


  「湘依，你的良苦用心，我又何嘗不知。你這麼好的女子，我竟然一直沒有幡然醒悟，讓你苦苦的等了近四十年。你寧願犧牲你自己，都不會影響我一點。我如果還繼續辜負你，就算上天不懲罰我，我也不會原諒自己的。確實，如果我現在就留在地球的話，那我在武道上的路就會受到巨大的滯停，這對我以後的修練，確實有著巨大的阻礙。還有我肩負的使命，我不能這麼自私。達到宇宙的巔峰，這又是何等慢長的路。湘依都這麼相信我，我如果連這點信心都沒有，何敢說自己痴迷於武道。對，我的目標是踏上宇宙的最巔峰。既然李湘依鬆了口答應了，我再等下去又如何，先讓湘依服了萬壽丹，壽命就可達萬年。萬年之內，我完全可以想辦法弄到長生丹，或是長生水。對，我還可以去求金龜前輩。只要湘依也永有無盡的生命，那時間上，就完全不是問題。」


  很快洛歸明心中便有了決定：「好湘依，我答應你，我會繼續追求武道，我定會努力踏上武道的巔峰，待我有足夠的資格站在宇宙的最巔峰時，就是我們成親之時，這是我對你的承諾，湘依，這樣，你願意嫁給我嗎？」


  李湘依的兩行熱淚，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來，哭泣的點頭答應：「我願意。」說完撲進了洛歸明的懷裡，那張洛歸明看不見的臉上，卻是閃過了一抹絞痛：「對不起歸明，我等不了那麼久了。我死後，你一定不能難過，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一定要記住今天的承諾，你如果踏不上宇宙的最巔峰，我會死不瞑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