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日常28
幽藍的夜空星光閃爍, 渾圓的月亮高高掛起,大大小小的星星於天際邊的交界線匯聚成一條星流,蜿蜒流向未知的地方。
非常,非常的美麗。
「很漂亮吧~主殿你難得回來一次,恰好遇上這等絕妙夜景, 怎麼樣也想讓你欣賞下。」
初雪坐在屋頂上,夜晚的冷風一吹,單薄的寢衣立馬被吹的緊貼在她皮膚上,外露的手臂已經起了一層淺淺的疙瘩, 加上一頭在枕頭上滾來滾去導致凌亂一片的長發, 以及她獃滯的神情,彷彿女鬼一樣。
「原本想把主殿偷偷抱到這裡再叫醒你給你一個驚喜的, 沒想到你警惕心太高我還沒進到你房間就被你發現了, 只能退一步直接把你帶到屋頂上了, 這個位置是最佳的觀月地點,主殿你覺得如何……」
身旁的付喪神像個話嘮機一樣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 雖然他的聲音很好聽,景色也很漂亮, 但不意味著大半夜被從溫暖的床鋪里拖出來吹冷風的初雪會遵從狗血電視里的情節一樣,夜景月下的少女少年心意相通的互訴衷腸, 兩人耳鬢廝磨,訴說著彼此間的思念戀慕之情。
再者說, 其中一人也完全不具備這方面的意識, 所以她對於他的行為非常不能理解。
「鶴丸……」
「嗯, 主殿怎麼啦——」
話嘮機霎時卡機。
初雪掀開了他的外套羽織,像雛鳥躲在鳥媽媽翅膀下一樣,把自己縮成一團,躲在了白髮付喪神寬大的羽織下。
鶴丸國永看著自己一邊外套里鼓起來的一團,表情憂鬱。
啊,他忘記了主殿是柔弱的人類,和身體強健的付喪神不一樣,會被這種他認為渾然不在意的
小冷風吹的身體溫度驟失,很容易導致生病之類的虛弱癥狀。
果然不該聽從本丸里那個人形小黃書的建議,簡直糟透了。
鶴丸嘆了口氣,雙手把躲在羽織內的糰子挖了出來,放在自己懷裡,兩條修長的腿併攏,扯緊兩邊的外套,像包粽子一樣讓她只露出一個頭。
「主殿,這樣就不冷了吧?」
他低頭看著初雪,金色的眼眸驟然一亮。
這個姿勢,真的棒極了不是嗎。
鶴丸沉浸在自己的感觸里暗自慶幸,忽然覺得懷中的少女異常安靜,以為她睡著了,便小心翼翼的湊近她的臉頰,想要偷個香。
好不容易創造的兩人獨處機會,他怎麼會輕易的放過。
「鶴丸,那個時候——」
白髮付喪神身體頓時一僵,白凈的臉龐劃過一絲心虛和被抓到的忐忑。
「——你在想什麼呢?」
鶴丸愣住了,半響才迷茫道:「……主殿你說的是?」
「那場遊戲,晚上的月亮也和今天一樣漂亮呢。」
少女狀似無意感嘆一樣的話語在鶴丸國永瞬間身體僵硬住,半響,他眨了眨燦金色的眼瞳,口吻和往常一樣輕快迅速擺脫自己的罪責:「他們提出這個遊戲的時候實在嚇到我了,本來我不想參與的,不過三日月那個老頭子威脅我說不參加的話,遊戲結束時就讓本丸其他刀劍齊齊污衊是我出的主意。」
鶴丸可憐兮兮的賣乖:「主殿,真不是我的主意啊,你別生我氣嘛~」
本來男人撒嬌是一件很違和奇怪的事情,但是鶴丸卻顯得十分自然,頗為硬朗的聲線帶著少許鼻音,尾音也拉長了,但卻很可愛。
鶴丸知道,每次他這樣撒嬌的時候,少女都不會去計較他喜歡鬧騰的性格在本丸里鬧出的大大小小事故。
或者說正是因為在他的帶領下,性格過於認真的初雪才沒有養成像個老太太一樣嚴肅古板的模樣。
鶴丸也非常喜歡明明一副小女孩模樣卻故作成熟板著臉像個大人一樣教訓他的審神者,雖然他不是她最早到的一批刀,但卻是少女花費心思最多的一柄刀。
因此私底下,有好幾個資深主命黨曾反覆的借著手和的名義找他談論過『人生哲學』。
不過都被這隻切開就是黑的偽白鶴逗弄的團團轉。
「沒有生你氣。」少女清甜的聲線變得有些含糊,似乎也逐漸被睡意浸染,她似乎嘟囔了一句什麼,不過太模糊了鶴丸沒聽清,接著就見她腦袋一歪,枕在他的臂彎睡了過去。
鶴丸等了好一會兒才敢動作,他低頭瞧了瞧少女沉靜又可愛的睡顏,聽著她綿長柔軟的呼吸,金色的眼瞳里彷彿流動著脈脈流光。
他抬手撥開少女臉頰邊的碎發,輕而又輕的在她眼睫上輕吻了下。
「主殿,要是你只屬於我該多好啊。」
溫柔清朗的聲線沉澱著無可奈何的不甘和渴慕,但卻很快又沉寂了下去。
他將小小的少女徹底攏入自己的羽織下,抬起頭看著明亮的月色。琥珀一樣清透見底的金瞳里,極為隱匿的閃過一絲隱藏的很好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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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主殿這麼快就要去現世了嗎?」
有著一張比女孩子還要漂亮的小臉的亂藤四郎不滿的趴在初雪的行李上,試圖用滿是委屈的的水汪汪藍瞳打動她,撒嬌的拖長尾音:「主殿你明明才回來沒幾天,我才見你幾面你就又要走了,不行不行,我不讓你走。」
在一臉無奈的少女過來準備拖開一直搗亂的他時,亂又得寸進尺的抱住少女纖細的腰肢,把她壓在榻榻米上,身體極有技巧的鎖住審神者的四肢,極為無賴道:「就是不讓你走。」
「亂,別鬧。」初雪費力的支起身體,卻不想怎麼也起不來,只好動嘴去說服胡攪蠻纏的小短刀:「我只是去我媽媽的故鄉拿一下東西,拿到后就立馬回到本丸和大家好好團聚好嗎?」
亂一副『我不聽不聽就是不聽』的任性模樣成功讓初雪感到了無力。
她眼角瞥到從開了一道手指寬的門縫外從走廊上經過的葯研和五虎退,連忙開口叫住他們:「葯研,退,麻煩你們進來一下。」
被突然叫住的兩柄粟田口短刀很快反應過來,葯研率先拉開了門,看到以不雅姿勢壓在初雪身上的亂立刻皺起來眉,低沉的聲音滿是嚴厲苛責:「亂,快下來,你這樣以下犯上成何體統!」
亂不滿的回瞪他,在與那雙暗紫色瞳眸四目相對時,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尋常的含義,他身體一顫,但很快回復過來,嘴裡碎碎念了幾句,才不情不願的鬆開了初雪。
葯研拿著一疊文件走了過來。
看起來沒有什麼殺傷力一樣的纖瘦身型和清秀臉龐顯得格外可靠穩重。
「這是在您離開后,我和長谷部君負責處理的文件,以及少部分不能替您做出決定的重要文件,請您過目一下。」
黑髮的付喪神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神態。
「葯研,辛苦你了。」初雪放心的接過文件。
「主、主殿,我也有幫忙哦。」害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見初雪看向他,他又不知所措的漲紅了白凈的小臉,舉起了手中的白色幼虎,支支吾吾的說:「唔,還有、小老虎們。」
初雪的表情霎時溫柔了起來,湛藍的瞳眸里柔軟的不像話,她抬手摸了摸少年的髮絲:「也辛苦你了,小退。」
五虎退羞怯的縮了縮肩膀,精緻的小臉浮現歡喜的笑容,他小心翼翼的開口道:「主、主殿,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回應他的是少女毫不猶豫的擁抱,被充斥著甜香的柔軟身軀抱在懷裡時,五虎退愣了一會兒,臉蛋瞬間紅透,圓圓的琥珀色眼眸波光盈盈,可愛極了。
「退好狡猾啊,主殿我也要抱抱~」
話還沒說完,亂已經抱了上去。
被兩個小短刀的熱情擁抱整的腦袋發暈,直到這個時間分外長又黏糊糊的擁抱結束時,初雪才從暈乎乎的狀態中緩衝過來。
兩個如願以償的小短刀心滿意足的走出了房間,初雪準備繼續收拾行李,看到還留在房間里的葯研時,不由得愣了一下。
黑髮少年看著她認真的說道:「大將,這不公平。」
什麼不公平?
初雪一臉茫然。
葯研見她半天沒反應過來,嘆了口氣,走到她的面前,張開雙手抱住了少女。
他的身高比初雪還要高一點,兩人的擁抱就和方才的三人行有了明顯的不同。
「這樣的話,您明白了嗎?」
葯研的唇湊到她耳邊,成年男性的低沉磁性讓他的聲音充滿了獨特的魅力:「雖然作為兄長,嫉妒弟弟們的待遇是個不好的表率,不過抱歉,我實在忍耐不住了。」
他的嘴唇靠的很近,近到啟唇說話時偶爾會碰到少女白嫩的耳尖。
因為他的行為太過突然,導致少年模樣的黑髮付喪神鬆開她的時候,初雪還是一副獃獃的模樣。
葯研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沖她笑了笑:「那麼大將,祝您旅途順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