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日常27

  安撫好情緒有些失控的長谷部, 初雪回到房間時,才發現已經有人在等著她了。


  身著一襲黑色軍裝的薄綠髮色青年姿態端正的跪坐在一側,他的肩膀寬闊,背脊挺得很直,上半身寬肩窄腰的完美比例看上去極為賞心悅目, 同時可以從他的坐姿就能看出其嚴謹自律的性格。


  他的雙手,托著一柄太刀。


  他用金紅色的眼瞳注視著初雪,低聲沉穩道:「主君,恭迎您回歸。」


  初雪點了點頭, 然後走到案桌面前坐下。


  「膝丸殿, 還是沒有反應嗎?」


  薄綠髮色的付喪神聽到她的詢問,俊俏的臉上露出了沮喪的神情:「雖然本體刀刃已經修復, 但不知為何, 兄長卻遲遲不曾出現。」


  周身都盈滿著失落氛圍的薄綠髮色青年, 看上去就好像終於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美味骨頭,睜眼才發現只是一場夢的大狗狗一樣。


  「那個……」


  一隻手放在了他的頭上, 輕輕的拍了拍:「請不要失望,膝丸殿, 我想髭切殿一定會響應您的思念之情,終會降臨本丸和您團聚的。」


  薄綠髮色的付喪神聽到她的安慰並沒有回復她, 反而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著站在他面前,一臉和藹的摸著他頭頂的年幼少女。


  「主、主君……」聲音好像從喉嚨處擠出來一樣, 膝丸看著她疑惑歪頭的樣子, 本想脫口而出的說辭又立馬變了:「……雖然我是付喪神, 但在人類世界也算是成年男性,您這樣的行為……不太好。」


  豈止是不太好,簡直糟透了。


  他可一點也不想被少女當成那些粟田口家的小短刀一樣。


  「抱歉,膝丸殿,是我失禮了。」


  聽到少女鄭重的道歉,膝丸微微鬆了口氣,然而下一秒,他的心跳聲頓時靜止。


  「膝丸殿,那麼用成年人的安慰方法,可以幫到您嗎?」


  障子門再次被打開的時候,黑色軍裝青年手中握著一柄太刀,腰上也懸挂著自己的本體刀,神色恍惚的踏出了房間。


  他腳步虛浮的踩在走廊的木質地板上,直到經過拐角處,差點和對面的人撞倒才陡然回神。


  「……膝丸君?」


  「嗯、啊,是山姥切啊,抱歉,剛剛沒注意到。」


  膝丸心不在焉的應了下,認真守禮的性格讓他也不忘對著身披白色披風,連頭都罩住,整體氣息看起來有些陰鬱的金髮碧瞳付喪神的表示了自己的歉意,方才匆匆離去。


  山姥切注視著他的背影消失,眼前一閃而過方才薄綠髮色青年臉龐上還未褪去的可疑緋色,他抿了抿唇,抬手扯了扯帽檐,抬起腳步朝著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才剛走到門口,便聽到一聲夾帶著明顯歡喜的清脆嗓音。


  「山姥切。」


  少女的聲線極為動聽,因為平時想要用更加成熟穩重的形象面對他人,所以會刻意去壓低,會給人一種超乎年齡的嚴肅沉著,但此刻沒有了佯裝,便顯露出原本柔美清甜的動人音色。


  這一面,只有在單獨面對他的時候才會展現出來。


  他是不一樣的。


  金髮的付喪神垂下眼睫,神情無多少變化,語氣平淡:「主殿,您找我有何事?」


  少女也不介意他的冷淡,似乎早就習慣了一樣。


  「陪我出去走走吧。」她柔聲說。


  山姥切沒有回答,但是他從來都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請求,正如同現在一樣,他下意識的把帽檐往下扯了扯,試圖將自己的臉完全掩藏住,身體卻相反的走向在原地等候他的少女。


  初雪沒有在本丸里走動,而是走到山腳下的田埂原野,這裡是平時本丸里輪到畑當番的刀劍男士勞作的地方,每一片土地的農物都生長的很好,顯明在初雪去現世歷練這段時間裡,每日負責畑當番的刀劍男士都沒有偷懶。


  看著這一幕,少女的神色卻露出了幾分迷茫的神情。


  明明……在她還在本丸的時候,每天負責畑當番的刀男都會出現各種岔子以及摸魚偷懶行為,甚至還不時有人故意不去做,逼的本來在房間里批改文件的初雪不得不親自去一個個抓回來,站在邊上監督他們完工才行。


  原來,沒有她的話,他們反而會過的更好嗎。


  「他們希望你回到本丸的時候,不想讓你只看到糟糕的一面,每個人都期盼著你早日從現世回來。」


  「那些傢伙都很想念你。」


  金髮的付喪神站在她身邊開口道。


  在少女還是女孩,如同一張白紙的時候,山姥切就跟在了她的身邊,教導她識字,教導她常識,教導她如何生活,按照常例來說,本該是審神者教會剛擁有血肉身體的付喪神們的,到初雪這裡,卻恰好相反。


  在山姥切還只是一柄沒有生命的刀劍時,漫長的時間所見識到的閱歷在擁有人身後便成為了他初始的記憶,然而隨著時間洪流的飛速消逝,那些古板的記憶所包含的常理已經過時,更多時候,都是初涉茅廬的山姥切和一無所知的審神者共同艱辛的摸索。


  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身旁少女的思緒,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


  包括本丸里的那群刀男,以及……現世的人類。


  「我也很想你。」


  金髮付喪神閉上了雙眼,輕輕呢喃,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感,沉默寡言是他的標誌。


  「我也很想你。」


  什、什麼,他出聲了嗎?

  不,等等,這不是他的聲音!

  金髮的付喪神有些慌張的睜開純澈的碧瞳,他還未反應過來,忽然被少女抱住了腰身,整個腦袋都埋進了他的胸口。


  「請不要推開我,我想抱你一會兒。」


  少女誠懇的請求。


  山姥切國廣,渾身如同燒紅的烙鐵一樣,當場死機。
.

  初雪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被她抱住時山姥切的身體會那麼僵硬,就連之後她提出送他回去時,也被他硬邦邦的拒絕了。


  明明以前兩人還一個被窩裡一起睡過的,雖然那是因為當時初雪剛上任,本丸一窮二白,只有一間卧室,加上初雪的身體那時候糟糕透頂,不得不隨時看顧,山姥切才和她一起睡的。


  一想到以前親密的關係變得疏遠,初雪就感到有些傷心。


  「主殿,怎麼了?」


  一道溫和低沉的男聲傳來。


  初雪抬頭望去,便看見幾步遠處坐在走廊過道上,欣賞庭院秋葉景色身量異常高大的黑髮付喪神。


  黑髮付喪神清俊的面容帶著少許擔憂凝望著她。


  初雪輕嘆了口氣,走到他身邊坐下,同樣的姿勢,青年模樣的付喪神顯得端正莊重,猶如神壇之上的神祗,可她卻像個被生活瑣事困擾的天真少女。


  「太郎,如果你最親近的人疏遠你,可你卻不知道理由,為此百般憂愁焦慮,該如何才能改變現狀呢?」


  「……最親近的人?」太郎忽然低聲重複了一遍。


  過了片刻后,他才低聲道:「抱歉,主殿,我不知道。」


  初雪更加憂鬱的嘆氣,她正欲起身,忽然腿彎一緊,視野驟然轉變,等她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被身量異常高大的大太刀抱住腿彎坐在了他寬闊的肩膀上。


  「太、太郎?」


  「冒犯了,請您忍耐一下。」


  黑髮付喪神帶著坐在他肩膀上的審神者,邁步走向了庭院深處,然後在一顆樹下停了下來。


  像是抱小孩子一樣,太郎把她放在了一根比較粗壯的樹枝上。


  這樣一來,坐在樹上的初雪立刻就比大太刀還高了。


  「這樣的話,感覺好些了嗎?」


  太郎抬起頭,望著她輕聲問道,因為揚起臉的緣故,平時服帖垂落在臉旁的髮絲便順從慣性往耳邊靠攏,那雙狹長清冷的眼瞳沒有再被遮掩住,眼角的暈紅更為他無瑕的面容增添了幾分旖色。


  初雪怔怔的看著他,一時陷入了沉默。


  太郎忍不住微微側過臉,帶著不解問道:「主殿,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欸,沒有,只是覺得……太郎你真好看啊。」


  初雪發自內心的真誠感嘆,因為平時身高差距過大,她也一直把太郎當成敬重的長輩,所以也就沒好好看過他,這一次的近距離觀察,才讓她真正的看清楚他的面容。


  久久未得到對方的答覆,初雪借著視角便利,好好的從高處觀看了一番本丸的庭院景色。


  真是美麗啊,一想到個人高的人每天都能欣賞到如此美妙的景色,初雪就剋制不住自己想快速長高的心情。


  「太郎,謝謝你。」


  初雪的臉上露出了輕快的笑容,見一片小葉子掉落到太郎的發梢上,她微微俯身,靠近了他,然後伸手從他頭上拿下了這片葉子。


  她的頭髮並沒有束起,這個傾身的動作便讓她披在身後的髮絲從肩窩滑落了一部分下來,恰好落在下方的太郎肩頭上,若從遠處看去,就好像兩人在親吻一般。
.

  是夜。


  睡得不是很熟的初雪在被窩裡翻了個身,接著她就被從眼睫縫隙中倒影在障子門上的黑影驚得瞬間清醒。


  「是誰?!」


  她翻身而起,一臉警惕。


  能夠悄無聲息的躲過本丸里刀男們的探查來到她的房間,莫非是想要先把她這個提供靈力的審神者先殺掉再對刀男門進行清剿嗎?

  初雪的腦海里一瞬間閃過萬般念頭,下一秒身上一緊,接著她整個人都被緊緊壓住,嘴巴也同時被一隻大手捂住。


  「噓——別出聲。」


  窗外照進來的微弱月光,灑在了床鋪里,同時也照亮了來人的清晰模樣。


  白髮雪膚,金瞳閃爍,一張精緻至極的介於少年至青年的俊秀面孔。
……

  在下wb是這個【兔爺睡不到阿尼甲的人生有何意義】作者詳情標註了好幾次,不少小可愛沒看到在下就標註在正文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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