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考試第二天是周五, 最後一門結束正好放假了。
期中考試比平時月考更嚴格，規定不能提前交卷。
不過儘管這樣，還是有人開考半個小時就交卷了。他們從走廊走過去的時候, 讓坐在考場里的人都有些心慌。
英語考試閱讀量很大, 更需要耐心和時間，但是如果只是做完就好, 十分鐘就可以填完大半張試卷。
阮棠填完后, 回頭看了眼林奕忱。
對方正在認真的做試卷。
教室里已經空了幾個座位，都是交捲走了的人。
阮棠又坐了十幾分鐘，她把桌上的筆揣到了衣服的口袋裡, 站起來走了出去。
監考老師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畢竟總不能強行把留下來，還是要靠自覺，起了衝突也影響其他考生。
阮棠才走到樓梯間就碰到了等在那裡的菲律賓。
然後她跟人到了辦公室。
菲律賓是專門來抓提前交卷的學生, 這場考生更是高峰值。
阮棠在辦公室看到了很多熟人，都是提前走被教導主任逮來的。
霍思邈小心翼翼的移到了阮棠旁邊，他碰了下人的胳膊。
「我們很有緣啊。」
阮棠不想開口說話。
在這裡遇到有緣什麼, 難兄難弟嗎？要不要慶祝一下？
菲律賓在集齊了二十個人後, 思量了一番，罰站還是便宜了人，
他把統統發配到一樓的花壇去拔草。
初夏剛好雜草瘋漲的季節，幾個人分配一個花壇, 二十人將將好。
「有風扇的教室不坐, 誰讓你們提前交卷的, 現在舒服了嗎？」
沒人回答他，大家在心裡瘋狂的吐槽。
這處罰也是絕了。
五月太陽算不上毒辣，但是蹲在陽光下久了還是會有些熱。
交卷鈴響了后，考生陸續從教學樓走了出來，紛紛駐足觀看這群義工。
這不是考場里提前交卷早走了的人嗎？
「阮棠你在幹什麼啊？」
陳曦和林奕忱一起走出來，他笑著上前問。
阮棠看了人一眼，這傢伙是不是有病，她故意背過身體就是不想讓林奕忱看到。
陳曦把人帶來，然後還揪出自己。
阮棠的視線和林奕忱對上，下一秒飛快的移開。
她垂下視線說：「哦，我們在做好事啊，把雜草拔了，花壇里植物長得更好。」
「看到了沒有，這就是提前交試卷的下場。」菲律賓聲音很大，周圍十米內都聽見。
他就是把這些壞榜樣公之於眾，看誰還敢效仿。
阮棠：……
她不想說話了繼續拔草，特么的老是有人來拆台是嗎。
「噗」陳曦沒忍住笑出聲音，「你今天有點倒霉。」
林奕忱聲音淡淡的說：「我們走吧，讓她繼續做好事。」
阮棠：……
一直到人走遠后，阮棠才抬頭。
她看著人背影消息才收回視線。
什麼嘛，她低頭把那些雜草當成了林奕忱，狠狠扼殺掉。
許植意外的看著人，猶豫了下說：「你……做做樣子就可以，幹嘛這麼認真啊。」
拔草而已嘛，居然感覺到了隱約的殺氣。
考生走得差不到，菲律賓檢查過任務，覺得這群臨時工做得還不錯，這才放人。
他有些得意，覺得自己想得這個辦法太好了。
你們提前交卷想走，我偏偏留你們到最後。
阮棠站起來，活動了下有些麻的腿。
霍思邈湊過來問：「待會兒一起去玩嗎？」
「不去。」
「哎，你這樣沒意思，每次叫你都不去，我聽說你喜歡打麻將？」
阮棠看了人一眼，聲音淡淡的說：「嗯，以前喜歡，現在不喜歡了。」
「那你喜歡什麼？」
「我喜歡一個人安靜的學習。」
所有人：……
氣氛突如其來的安靜了下來。
霍思邈說：「看不出來你愛學習，但是看出你幽默感不錯了。」
———
阮棠回到家，拿出了手機。
她最近都會給林奕忱發qq消息。
有一定概率性，運氣好對方會回復寥寥幾個字，更多的時候沉默以對。
一如既往的高冷。
但是總算不會拉黑自己，一起出了黑板報后，也算有革命情誼了。
握著免死金牌，阮棠就肆無忌憚了，管人回不回，總算是能看到刷個存在感。
阮棠洗完澡出來，打開了電視機，她一個人在家哪怕不看節目，也會開著電視聽聲音，這樣不至於房子里太安靜。
手機已經滿格電了，阮棠拔了插頭，在找到了列表裡的那個貓咪頭像，發了消息過去。
「回到家了么？」
手機震動了下，對方回復了。
「你今天學習了嗎？」
阮棠：……
每次都這樣，無論她在和人說話還是在看電視，發什麼過去，對方會突然來這麼一句。
有種把她從一個世界抽離到另外一個世界的感覺。
阮棠硬著頭皮的撒謊。
「我有背了幾個單詞的。」
關於這個話題，林奕忱比較感興趣，馬上就回復了。
「至少背五十個。」
阮棠深呼吸了口氣，有種加了班主任QQ的錯覺怎麼回事？
她看了下旁邊的英語書頭都大了。
是什麼讓曾經活潑開朗的花季少女，居然淪落到放假在家裡孤獨的背單詞？
阮棠不甘心，想要越過這個話題。
「你在做什麼？」
「打遊戲，晚點做張卷子睡覺」
做卷子難道有安眠的作用？兩個人在這上面的代溝不可逾越。
阮棠還在瘋狂的頭腦風暴，那邊又發來了一條新消息？
「以後不要再提前交試卷。」
「嗯吶。」
林奕忱躺在床上，一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揉著他頭像上的貓。
他也知道這個人，怎麼會認真的去學。
她的聰明，從來都不用再正途上。
他發了消息過去。
「100個單詞，周一我看著你默寫。」
「……」
「……」
「……」
看著阮棠發過來的無數省略號，林奕忱可以想象出對方現在的表情。
「背完單詞之前，不要發消息給我。」
說完了這句話，他突然心情大好。
林奕忱把手機扔在一邊，打開了電腦開始玩遊戲。
———
不是10個，不是50個！是100個單詞！
整整100個啊！
阮棠一直慢吞吞拖到了周日的晚上才翻開英語書。
她開始艱難的背單詞。
林奕忱話少，但是言出必行。
搞不好真的不會和她說話了……
哪裡有人這樣的，太過分了吧，而且她還真被人威脅到了。
又准又毒。
———
周一早上，林桑伊走進教室就看到阮棠拿著英語書在背單詞。
她下意識覺得自己眼花了。
平時對方雖然也來得早，但都是趴在桌上睡覺。
而且這個人看著英語書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專註和嚴肅。
林桑伊坐下來后，開口問：「你……在記單詞？」
「我等下和你說，我沒多少時間了！」
林桑伊：……
這孩子沒事吧？
昨天晚上阮棠覺得困，所以沒有背完就睡覺。
主要是一百個太多了！她懷疑初中三年學的辭彙量加起來，都沒這麼多！
阮棠昨天睡之前規劃的很好，打算五點起床接著背單詞。
現實很骨感，然後她早上不小心睡過頭了……所以現在的時間很緊迫。
簡直是生死時速好了，莫名有種悲壯感。
別人是為愛走天涯，她是為愛記單詞。
阮棠第一次希望林奕忱來晚一點。
——
林奕忱走進教室，看到眉毛糾結在一起的人，嘴角微微往上。
氣鼓鼓的臉，讓他生出了想用手去戳的衝動。
林奕忱克制了這個莫名的衝動，坐下後轉過頭問：「怎麼樣？」
阮棠艱難的抬起頭，「可不可以晚上默寫？」
看起來有些委屈巴巴的。
林奕忱說： 「不可以，晚上你有其他要背住的東西。」
阮棠：……
林奕忱說：「你能寫多少是多少。」
「哦。」阮棠拿了張白紙出來，默寫之前，她抬頭說：「五十個太多了，可不可以少一點……」
「嗯，周末50個，平常20個就可以。」
林奕忱很大方，直接給人降了大半的任務。
阮棠本來還一臉愁雲的，想著怎麼討價還價，沒想到這麼容易就答應了。
她笑了起來，說：「這樣可以。」
林桑伊：……
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阮棠很開心的跳了個大坑。
不過學習總歸是好事，沒必要計較太清楚，她也就沒有提醒人。
而且林奕忱……太反常了。
阮棠花了十分鐘，絞盡腦汁把記住的都寫了下來，她感覺把身體都掏空了。
100個單詞，她寫對了62個。
阮棠有些心虛的看著人，說：「我已經很努力了，你看至少寫對了大半，還是不錯的。」
林奕忱：「不錯，你的錯誤率超過了30％。」
阮棠：……
啊，她真的覺得自家已經很厲害了，再一次感受到兩個人的代溝。
陳曦坐下來后，對現在這個狀況有些不太明白。
他笑著問林桑伊：「他們這是在幹什麼？」
林桑伊說：「阮棠默寫單詞，林奕忱幫她看對了沒有。」
「啊？」陳曦見鬼一樣的表情看著林奕忱。
這……發生了什麼？太特么魔幻了，能像是電視劇一樣給他來個前情提要嗎？
陳曦一頭霧水，視線在林奕忱和阮棠之間來回打了幾趟，猶豫了下問：「你們……」
林神既然是叫神，那自然是不和普通人為伍的。
再說了不久之前，兩個人鬧得不愉快，話都不說。後來一起出了黑板報可能是發現了彼此的閃光點，這才終於有了緩和。
但這發展也太快了吧，簡直是一日千里了……
林奕忱把改完的紙遞給人，聲音淡淡的說：「哦，她一定要我監督她學習。」
「所以你答應了？」
林奕忱：「嗯，雖然有點麻煩。」
這一次，林桑伊和陳曦齊齊的看向阮棠。
陳曦一臉羨慕說：「阮棠你厲害了，能讓林神給你當輔導老師，你馬上要晉級了。」
聲音聽著有些酸。
阮棠：「其實我……」
陳曦打斷人話，說：「你可能會被罵的很慘，但是機會難得 。也不要太擔心，雖然你很一般，但是你老師流弊，要知道有很多人羨慕你。」
阮棠：「……」
她記得沒有讓林奕忱輔導啊。
陳曦嘆了口氣：「你還挺上進，不過你要小心了，林奕忱最討厭笨蛋了。」
陳曦聲音不小，說的時候周圍的同學就湊了過來。
不過幾分鐘，全班都知道阮棠拜託林奕忱輔導，關鍵的是，後者答應了！
雖然說阮棠可能動機不存，但能主動提議還是很讓人意外！
想不到她這麼有追求！想不到林奕忱居然挺熱心！——
阮棠伸手戳了下林奕忱的背，這個還是要解釋一下。
林奕忱轉過來。
「那個，我什麼時候讓你輔導我？」
應該是沒有吧，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記憶出了偏差。
「怎麼，你覺得我不配嗎？」林奕忱看著人理直氣壯的問。
精力不放在學習，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鬼混還有理了，不過他忍住沒說這句話。
「……也不是，怎麼會，你成績這麼好又這麼聰明。」
「嗯，你去就把剛才錯了的單詞，重新再記住。」
林奕忱說完，轉過身低頭去看書。
阮棠：……
所以呢？
阮棠覺得頭都大了，感覺自己的未來更是一片慘淡。
看著這麼高冷不易親近的人，最大的愛好居然是教人做題目和背單詞。
這說出去誰能相信？
還是對方是打算曲線救國讓她自覺的疏遠嗎？
不行，她才不會輕易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