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明天上午十點來教室, 不要遲到。」
十三個字，阮棠來回讀了幾遍解后，她從沙發跳站了起來。
她樂了起來, 剛才還覺得睡太久頭重腳輕, 現在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
林奕忱居然主動和她說話了
阮棠想了下，為了不顯得自己太積極, 她矜持的發了個「好」。
那邊很快有了回復。
「嗯。」
嗯？然後沒有了？
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能一個字解決的事情，絕對不多說。
……算了，這個人好歹也算主動找她和解。
「我知道, 謝謝你提醒。」
阮棠斟酌了很久，把這句不太冷也顯得並不過於熱忱的話發過去。
然後抱著手機翻來覆去，等到天徹底黑下來，那邊回復。
阮棠用手指戳了下林奕忱頭像的那隻貓咪。
哎, 算了，反正明天要見面。
———
隔天阮棠很早就醒了，洗澡吹頭。
她在衣櫃里挑了件超短裙, 白色的帆布鞋。
今天太陽比昨天還好, 盛夏正在一天天的接近了。
阮棠到教室的時候，林奕忱在寫字了。
他個子高腿長，不用踩板凳，抬手就能夠到黑板最上方的位置。
林奕忱聽到腳步聲, 回頭看了眼, 然後又把注意力放到黑板上。
阮棠坐了下來, 開始翻放在一邊的圖冊，找合適的插圖。
她很隨口的問：「另外兩個人呢？還沒有來嗎？」
「他們今天不來，我負責板書，你畫插圖，今天能做完。」
「啊？為什麼啊？」阮棠意外的抬起頭。
「字跡統一好看，我能寫完。」
「哦，這樣子啊。」頓了下，阮棠又問，「和開始說好的不同啊，昨天我走了后你提議的啊？哎，看來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雖然語氣很遺憾，阮棠心裡快樂死了。
「嗯。」
阮棠拿著圖冊，搬了板凳站上去和人並排。
這個視覺真新鮮，可以看到林奕忱的頭頂。
「小夥子發量不錯，以後不用植髮了。」
林奕忱看了過來：「嘀咕什麼？」
上下打量人一眼，不太自然的移開了視線。
這麼短的裙子……整條腿都快露在外面了。
「沒有，我在誇你。」
林奕忱：……
他本來想說話，想想還是忍住了。
阮棠邊打用粉筆，在黑板上打草稿，邊說：「你昨天怎麼想到，給我發消息。」
「我不想耽誤進度。」
「這樣啊……真是負責，平常你對這些事都不怎麼關心，不過還是謝謝你啊。」阮棠說完笑了起來。
林奕忱手頓了下，手裡粉筆『咔』的折斷，另外一半掉在了地上，滾了兩圈。
「有什麼辦法，是你太不靠譜。」林奕忱聲音帶著有著不易察覺的惱意。
自己為什麼要站在這裡，不應該在家裡睡覺嗎？
莫名其妙的一天。
而且她笑那麼開心做什麼，明明昨天還一副所有人都欠了她錢一樣。
這人還真是善變。
「好好好，是我不靠譜。」快順毛吧，這麼彆扭。
阮棠彎腰重新拿了支粉筆遞給人，她盡量憋住笑說，去認真的提醒人：「吶，不要力氣太大，這是粉筆又不是鋼筆。」
林奕忱：……
五月初陽光明媚，卻又還沒有熱到開空調的地步，一切剛剛好。
一陣風吹過，窗帘嘩啦啦的響。
阮棠開始還用餘光看身邊的人，後來就徹底認真畫了起來。
上午的世界一晃而過，她從凳子上跳了下來，甩了甩微酸的胳膊。
「哎，我有帶了吃的，有薯片、果乾、還有酸奶，要不要吃啊？」
她只是禮貌性的問人，已經邊從背包里把都翻了出來。
阮棠今天帶的都是雙人份的，認真的把分成兩份。
林奕忱回頭看著人，她好像很少吃飯，倒是零食不斷。
都是女生的壞習慣。
林奕忱說： 「我不喜歡吃甜的。」
「沒關係啊，我還帶了辣條。」阮棠邊說邊又低頭去包里掏。
林奕忱：……
阮棠見人不說話，抬頭想了下又說：「哦，我也可以陪你去食堂。」
「你吃了這麼多，還能吃飯？」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零食。
「你就小看我了，當然沒問題啊。」
林奕忱『嗯』了聲，又說：「那把東西收拾下，走吧。」
放假的食堂人很少，零落的做了三三兩兩的人。
阮棠從前偶爾也有和林奕忱坐一桌，但是一群人。
這次只有兩個人，當然不同，她的動作都不自覺放慢了。
林奕忱吃飯速度快，卻不凌亂難看，反倒是詭異的透出股不緊不慢的味道。
阮棠吃零食快，但是吃米飯就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
她有叫食堂阿姨少給點，以免浪費，可還有很多很多……
林奕忱放下筷子，阮棠抬起頭，這就吃完了啊？
她有些著急，努力去吃，可快不到哪兒去啊，心裡有些著急。
她以為對方肯定會先回去的，過了兩分鐘，這個人居然坐在椅子沒動。
「你在等我嗎？」
「那我先走了。」林奕忱的聲音沒有起伏。
「不不不，五分鐘五分鐘！馬上！」阮棠說完又埋下頭。
她很……認真的去吃飯。
哎，林奕忱今天有些不正常，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兩個人會教室的路上，阮棠想了下小聲的問：「你是不是有心事啊？啊？」
林奕忱笑了聲，「你以為我像你，每天腦子裡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阮棠：……
她揉了下臉，在心裡嘆了口氣，這下正常了。
哎，早知道就不問了。
阮棠每天中午都會覺得困，她趴在桌上閉著眼睛，想著養一會兒精神再說。
勞逸結合效率比較高。
林奕忱轉頭身體就看見了人。
她的皮膚很白，鎖骨纖細，嘴微微張開，睫毛垂著，黑瀑一樣的頭髮鋪在桌上。
一隻手凌空搭在桌上，依稀可見手腕上的青色血管。
他從來沒有這麼認真的看過一個女生睡覺的樣子， 心想不說話的時候是，是會給人文靜的錯覺。
一直到幾分鐘阮棠睜開眼睛，林奕忱才移開視線，詫異自己看了幾分鐘她睡覺。
阮棠揉了下眼睛，站在了板凳上，聲音帶著才睡醒的鼻音，「啊，開工吧。」
「嗯，你先畫吧。」
林奕忱從桌子里，拿出了一張試卷低頭做了起來，深情嚴謹認真。
阮棠：……
這人沒有搞錯吧，放假跑到學校來做卷子？這什麼腦迴路。
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而且突然深受打擊，自己是不是太散漫沒理想追求了？
阮棠心裡掙扎了幾分鐘，然後接著畫插圖。
林奕忱做題目很快，基本別人要一個半小時做完的試卷，他四十分鐘就能搞定，而且能保證正確率。
他放下筆轉頭就看見正在費力畫畫的阮棠，那光著的腿。
剛才還能視而不見，現在卻像是心虛一樣，會條件反射的移開視線。
後門響了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
隔壁班的人走了進來，他們今天也來畫黑板報，跑過來交流的。
林奕忱把外套脫了下來，走了過去。
阮棠感覺都被人從後面環住腰，低頭就看到圍在自己腰上的外套。
她愣了下，馬上反應過來對方是怕她走光。
可是她有穿打底，應該不會吧……她臉上有些熱。
其他人走了后，阮棠想了下問：「我站著應該不會走光？如果真的……你剛才怎麼不說。」
「我又不會看你。」
阮棠：……
所以別人來了，才拿著衣服遮掉是嗎？
她有些生氣了，還會不會說話了？
阮棠看了眼，「哦，這就是你一言不合，掏出物理試卷開始做的原因？
林奕忱站起來走了過來，阮棠居高臨下的看著人。
「快畫吧，你話這麼多。」林奕忱撿起剛才用的粉筆，站在了黑板的另一邊。
一共六張插圖，阮棠畫到最後兩幅的時候動作慢了下來。
她特意挑了一副難度大，然後努力去畫得精細。
如果不這樣，她六點之前就能弄完。
阮棠明天還能見到林奕忱，她看了下林奕忱的進度，這個人怎麼這麼快啊？
林奕忱寫完自己的部分，明天也不會陪著她來吧。
阮棠拍了下手上的粉筆灰，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我還有事情要先走了，剩下的可以明天我們再來弄嗎？」
「你有什麼事情？」
「我……就是有事情。」阮棠還在心裡編排願意，恰好她手機響了。
她的手裡就放在黑板下方的木欄上，屏幕亮了起來，林奕忱也看到了來電顯示。
許植。
「原來這就是你說得事情。」林奕忱笑了聲。
阮棠愣了下，「才不是，我也不知道許植為什麼打電話給我，真的。」
「你走吧。」
阮棠覺得有些百口莫辯，她拿起手機，按了免提鍵。
聲音在空闊安靜的教室，異常的清晰。
「阮棠你在哪兒啊？你昨天出校門口就跑了，今天總該有時間吧？來一起溜冰啊，這裡很多帥哥。」
「溜你妹，我不去。」
「你這特么太掃興了號碼？霍思邈說……」
許植話還才說到一半，阮棠就當機立斷掐掉了電話，她看著林奕忱說：「看吧，我和他們才沒有約好。」
頓了下，又說：「我昨天也沒和他們去玩。」
言下之意，她可乖可無辜了好嗎？
「哦，或許你想過兩天再去吧。」林奕忱聲音淡淡的。
「沒有的事情，我不喜歡他們玩！」
我就喜歡和你玩，這句話差點脫口而出，被她壓在了舌底。
好險。
「你平時不是和他們玩的挺好嗎？怎麼不去。」
阮棠：「……」
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人語氣有些不太對啊。
林奕忱又說：「你關心我有沒有早戀，那你自己呢？你是不是得剋制一些，注意一下影響。」
閑言碎語他聽得不少，可惜阮棠卻是毫不在乎的樣子。
阮棠垂下了視線，想了下抬頭又說：「我就和你一個人表白過。」
林奕忱沉默的看著人，思索對方話語可信性。
阮棠小聲的說：「真的，我保證和其他人保持距離。我才不喜歡那些人，有什麼好的，讀書成績比我還差。」
「這可是你自己說得。」
「我自己說的！說到做到。」
林奕忱走了出去，阮棠有些挫敗，這人對自己的誤解太深了怎麼辦。
哎，好煩啊，她要打死許植，也想打死自己。
然後阮棠就聽見，那人站在教室的後門說：「不是說有事情嗎？還不走。」
阮棠驚喜的抬起頭，「走走走，我真的有事情，我們明天在繼續。」
兩個人從教學樓走出來的時候，夕陽西下，照在教室窗戶玻璃上，反射出一片橘色的光。
阮棠覺得她可以這樣走多久都不累，可還是不多久就到了校門口。
她停下腳步，側過臉看著人，「那明天見。」
「嗯，不要遲到。」 林奕忱想了下，把外套遞給人。
阮棠愣了下，這是做什麼啊？
「……車上的時候蓋著腿，你才二十度就已經覺得這麼熱了？」
非要穿這麼短的裙子。
阮棠：「……也沒有。」
林奕忱裡面穿著一件短袖，五月初，沒了陽光的晚上溫度還有點低。
阮棠想告訴林奕忱，女生不是比男生子抗凍，是因為覺得溫度比風度更重要。
她早上試了半個小時的裙子，才不是因為覺得熱。
沒見過這麼直男的，可是有什麼辦法，自己還是很喜歡。
阮棠接過來：「啊……好。」
———
假期結束回來，班上的人看到後面的黑板報都驚呆了。
這完全是豪華版的啊。
林奕忱的板書字跡，就已經贏了其他班一大截。
阮棠的業餘水準畫畫，看著居然也不錯……
看得出，她畫得很認真用心。
這兩個傢伙，不會是畫了整個假期吧？
這個想法太瘋狂了，從來不關心其他事的林神，還有名震一年級的大佬？
這兩個人怎麼回事？
林桑伊也鬆了口氣，放假前阮棠還心情不好，現在終於多雲轉晴了。
她笑著說：「你終於正常了。」
阮棠聳了下肩膀。
哎，她這是不正常好嘛，自己從前才不是這樣，就一直以來也討厭讀書。
要不是因為害怕考得太差，林奕忱不和她說話。
「厲害了大佬，沒看出來你這麼多才多藝，推了我們的聚會，就是為了畫后這個啊。」許植看完了黑板報，回頭笑著說。
「我擦，這驚喜太大了。」黎陽也是見鬼的表情。
連著前排成績好，平時不和後面打交道的人，也都覺得阮棠挺厲害的。
雖然成績一般，但不能忽視有些地方還是有閃光點。
最後學校檢查評分，二班拿了一個二等獎回來，還給掛了獎狀。
這下連著班主任也很意外。
畢竟現在是緊要關頭，拿獎自然不錯，不過也沒必要太執著這些活動。
沈錦秋覺得能完成任務，分數不墊底就行，沒想到還有意外驚喜。
這兩個學生可真出乎自己意料，她特意在自習課點名誇獎了人。
五一的假期才結束，還沒等所有人收心，馬上就是期中考試了。
下晚自習，各班開始布置考場。
依然是上午考語文、下午考理綜、晚上考英語。
第二天考數學和文綜。
阮棠這次又和林奕忱一個考場，不過隔得遠，林奕忱在她斜後面三排。
她得掉頭，才能看到人，這就少了很多觀察人的樂趣，畢竟她理綜基本是放棄狀態了，填完選擇題就沒事情做了。
三門課加起來不如林奕忱物理一門。
林奕忱是萬年第一，這點沒有懸念。
唯一的懸念就是他和第二名，會相差多少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