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剛抓了剛擒住了幾個妖，又降住了幾個魔，魑魅魍魎怎麼他就這麼多！」
震耳的鈴聲忽然在教室內炸開，所有人一驚，猛地從創作中驚醒。
沈越身旁一名女生手忙腳亂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驚慌失措地尋找她的手機。
桌椅被她撞得砰砰響，依然蓋不了那徹響教室的鈴聲。
有人憋不住，小聲地嗤笑起來。
聽到笑聲，一直忍著的人頓時也發出了聲音，不一會兒，全班都哈哈大笑起來。
「嘿嘿嘿，吃俺老孫一棒！！」
在大家的笑聲中，鈴聲依然倔強地保持著最大的音量，別說教室內了，怕是隔壁教室都能聽到聲音。
全班被各種聲音包圍，手風琴音完全消失不見，沈越無奈放下筆，望向那個漲紅了臉的女生。
女生髮現沈越在看自己，「刷」地一下，臉更紅了，無措地站著，似乎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抽屜里，手機卡在你的右手邊那個位置。」沈越對她道。
女生疑惑地伸出手摸了一下，然後用力一拽，手機出現在她的手裡，她趕緊按下了接聽鍵。
「喂，周麗，我考好啦，你出來沒？」鈴聲這麼大聲，通話聲自然也比普通的手機要大一些，不過倒不至於全班都聽到，只有坐得近的前後左右桌能聽到。
女生悄悄看了沈越一眼，低聲道：「我還在考，9班，你過來等我吧。」
「好啊，對了，這邊有奶茶，你要嗎？」
「不……呃，奶茶啊，那我還是要吧。」周麗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抗住奶茶的誘惑，小聲道。
「行，那我給夏枝也帶一份紅豆奶茶。」
好不容易掛完電話，周麗趕緊將手機放到一邊，安靜乖巧地坐了一會兒，這才再偷偷轉過頭，偷瞄沈越。
她其實早就畫完了，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搞定，為的就是能騰出時間偷看沈越。
沒想到這一看，發現沈越居然也停筆了。
再看他桌面上的畫，好像根本沒有畫完？
不會是被她的鈴聲打斷思路，影響大神作畫了吧？
想到這，周麗心中頓時忐忑不安起來，見沈越對著畫沉思，周麗心裡比沈越還急。
「時間到，交稿！」
所有人陸續起身交稿，周麗將畫拿在手中，見到沈越起身，她才磨蹭著站起來。
親眼看到沈越上交了一副半成品，周麗心裡自責得不得了，見沈越走出教室，周麗心裡掙扎了一下，還是跟著他走了出去。
剛走出教室，就碰到了在外頭等自己的韓蓉，韓蓉見周麗面有異色地跟著沈越走，她手握著奶茶，走在周麗身邊，小聲道：「怎麼啦？」
「我去給大神道個歉。」周麗說著，拉著韓蓉一起上前。
身為南大風雲人物，沈越每一舉一動自然飽受所有人的關注，周麗和韓蓉走上前，自然引起不小的關注。
韓蓉趕緊幫周麗遮擋了一下四周投來的目光。
被兩個女生忽然攔住，沈越停下腳步看著她們。
「大神，對不起啊。」周麗有些拘謹地站著，對沈越道，「我不是故意想要影響到你的，真的很抱歉。」
沈越頓時明白周麗的意思，對周麗道：「和你沒有關係，是我自己的原因。」
「我坐在你旁邊，我看到你被我打擾后就沒畫了……」周麗低著頭充滿歉意。
「你有聽到手風琴曲嗎？」沈越突然問。
「啊？」周麗認真回想了一下。
如果是問別的樂器聲，周麗肯定一下子回想不了，但夏枝天天聽手風琴曲，連帶著周麗對手風琴的樂器聲都敏感起來。
考試的時候，教室里什麼聲音都有，甚至有人偷偷在打遊戲，唯獨沒有手風琴曲。
周麗搖了搖頭：「沒有。」
沈越點了點頭，見周麗還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一旁的韓蓉也是滿身不自在，四周路過的學生，更是頻頻朝這邊投來目光。
沈越道：「你要是真覺得抱歉，就請我喝一杯奶茶，我們一筆勾銷。」
周麗和韓蓉對視一眼。
兩人手中的奶茶都是現喝的，已經插上了吸管，只剩下夏枝的那份是打包沒有動過的。
在男神的目光下，韓蓉沒有猶豫就將夏枝的奶茶遞給沈越。
「謝謝。」沈越接過來，與二人道別後離開。
周麗和韓蓉目送著沈越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我們居然請男神喝了一杯奶茶……」韓蓉喃喃道。
「大神人好好哦，被我害成這樣，一點都沒沖我發火，紳士本士了！」
「不過我已經和夏枝說會給她帶奶茶了，怎麼辦？」韓蓉道。
「再去買一杯？」周麗道。
「……老闆說紅豆賣完了，夏枝又只喝紅豆奶茶……」韓蓉小聲道。
周麗看向她，兩人對視了幾秒，默默朝寢室走去。
做賊心虛地走到宿舍門口，再悄悄打開宿舍門。
悠揚的手風琴曲裊裊傳出。
周麗推開門，探著腦袋往裡頭一看。
只見陽光暖融融地照進宿舍，夏枝一手拿著書，一手拿著筆，坐在陽台上。
卷子鋪在書上，旁邊就是一個小小的花盆。
夏枝寫一會兒，就和小苗說說話，陽光曬在她的臉上，說是膚白如雪也不過分，再搭配一旁迎著日光生長的綠色，整個場景猶如油畫一樣愜意舒適。
「回來啦。」將手中已經做完的三張卷子收起來，夏枝先將音樂聲關掉，然後一手抱著書，一手抱著花盆走出來。
宿舍沒人的時候，她喜歡一邊做事一邊聽音樂，但有人回來她就會自覺關掉了。
韓蓉和周麗兩手空空地走進來，眼巴巴地看著夏枝將東西放好。
夏枝本來沒在意她們兩的情緒，轉念想到今天是兩人考試，連忙轉身看她們：「幹嘛這樣看我，今天考得怎麼樣？」
韓蓉和周麗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額……」夏枝被二人看著，忍不住道，「只是半期考而已，也不是很重要，就算掛科了，最多也就是期末考加分少一點點而已，期末考才是最要緊的，真的。」
周麗用力地點頭：「是啊，半期考已經不重要了，我們的夢想已經實現了大半，還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呢……」
夏枝：「？」
周麗手捧著臉，眯著眼睛露出了幸福的表情：「你知道我今天和誰一起考試嗎？」
夏枝見她們兩個完全失常的表情，想了想，輕聲道：「沈越？」
「沒錯！！」
「啊啊啊我和男神一起考試啊啊啊！你知道坐在男神旁邊畫畫的感覺，是什麼樣子的嗎！」
「雖然老師的題目很變態，美術系不是直接上交自己的作品直接評分當期中成績就可以了嗎，但是！親眼看沈越畫畫，忽然覺得老師的一切安排都別有深意，一切，都是為了學習啊！」
「沈越的速度超級快啊啊啊，我畫完一張他已經畫完三張了……」
「男神的手好好看啊，連筆看起來都高級了，你不知道，當時全班的人都在暗搓搓地看他，連老師都一直在瞄他，看他怎麼畫的！」
夏枝忍不住瞪大眼睛：「男神怎麼畫的？」
「這個……」周麗忽然卡殼了。
二人臉上的神色都有點尷尬，但還是把剛才和沈越說話的過程全都講了一遍。
「手風琴曲？」夏枝有些奇怪。
手風琴是老一輩流行的樂器，這年頭已經沒多少人會拉了，更別提聽手風琴演奏的音樂。
不過女生宿舍和美術系隔著大半個學校，夏枝自然不會連想到自己身上去，而是揚了揚眉：「所以我的紅豆奶茶，被男神喝了？」
「嘿嘿，夏枝，下次我買十杯賠你。」韓蓉道。
「不要，我就要沈越喝過的那個！」夏枝貧嘴道。
「哇，好你個夏枝，想得很美啊！」周麗忍不住尖叫起來，「你們說，沈越會不會因為這個奶茶，對我產生興趣啊，小說里不都這樣演的，學渣和學霸，嘿嘿嘿嘿……」
「友情提醒，奶茶是我給的。」韓蓉道。
「那就是對我們兩個都印象深刻，咱們兩都有機會！」周麗大方道，「憑咱兩的友誼，我願意和你平分男神！」
「好啊好啊，下次見到沈越的時候，我們就這樣那樣……」
韓蓉和周麗說著，開玩笑式地謀划起來，夏枝抱著花坐在一邊，有些羨慕地聽著，直到門外傳來動靜，柳娜開門走了進來。
「你們兩聊什麼聊得這麼火熱？」一進門，柳娜立刻問道，視線停在了周麗身上。
周麗的興奮勁還沒下去：「就我們剛考試的時候，遇到了沈越——」
「其實也沒什麼。」韓蓉打斷了周麗的話。
周麗一下子閉嘴了。
柳娜笑了笑，也沒在意，將另一隻手舉到面前，上頭正拎著個袋子：「今天專櫃打折，我買了不少面膜，你們要嗎？」
說完，不由分說將袋子打開，先分了兩盒給夏枝和韓蓉，然後拿出一盒美白的給周麗：「你之前說惦記這款面膜好久了，我這次給你帶啦。」
周麗只好接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個挺貴的吧。」
「不貴不貴，我趁著打折買的。平常我也找你們要了不少好東西，現在你別和我客氣啊。」柳娜說著，又將今天逛街的趣事說了一通。
她今天特地起了個大早去蹲點，沒想到還遇到了不少人搶購，一直到現在才回來。
才剛聊一會兒，就到了午飯時間，周麗和韓蓉剛考試完，柳娜又風塵僕僕地回來，夏枝有心讓大家吃得好一些，特地點了一堆好吃的。
吃完午飯後，周麗沒忍住想在午睡前做個面膜，恰巧柳娜也要護膚，夏枝看著她們兩研究著護膚心得，轉身爬到了床上，將試卷和花盆擺放好，為過兩天的考試做最後的準備。
***
沈越拎著紅豆奶茶回到宿舍，將奶茶放在了書桌上。
灑滿陽光的窗欞，白色的書桌，透著陽光的奶茶倒影，擱置的鉛筆旁，是一張簡單的速寫。
一個綁著馬尾辮的女孩正蹲在草坪中埋頭鏟土。
沈越看著紅豆奶茶，靜靜地思索了一會兒：
籃球場邊，穿著白色短袖時，扎著的馬尾辮；
美術系大門前，和那兩個女生說話時，捧著花盆的素凈雙手；
還有教室中電話那一端傳出的一句話：那我給夏枝也帶一份紅豆奶茶。
所有的信息全部匯聚在一起，拼湊成了一個人，與那天校外餐廳內，錢不夠被催著付款時，漲紅的臉重疊在一起。
「夏枝？」
沈越看這紅豆奶茶，輕輕念出這個名字。
下一瞬間，一雙熟悉的手又一次碰到他的身體，指尖順著他的脖頸往下。
沈越身體一僵，脊背挺直，不得不停下思緒，硬生生地忍耐著。
這該死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