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仆族
說完了這句話，歐陽志宏略微沉吟了一下，他看著夜無月的眼睛道，「歐陽家，也一樣。若是月兒不喜，毀掉就毀掉吧。」
歐陽家本來也是你們鳳氏一族的仆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歐陽家還是那打算犯上作亂的臣，算起來也更是該死了。從老族長那裡他也算看明白了，歐陽家所有人都變了，都被權力沾染腐蝕的失去了本心。就像藏書閣里的族老說的那樣，歐陽家，已經在根子上爛掉了，留下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夜無月注意到歐陽志宏的表情很奇怪，看著她的眼神里竟然還有一些羞愧，而且還像是透過她在看著什麼。這可根本不像是一個師父看徒弟的眼神，再想起來剛才兩個人在討論的事，夜無月定定地看著歐陽志宏道。
「師父，關於歐陽家，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在瞞著我。」
歐陽志宏心頭大震，眼神不受控制的開始躲閃，月兒，月兒發現什麼了嗎？
看著夜無月的眼神，歐陽志宏終究還是嘆了口氣，還是說出來吧，自從從藏書樓老人將他腦海里模糊的記憶完全激發出來之後這些傳承了近萬年的秘密就好像是一個大石頭一樣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喘不過來氣，再不告訴月兒他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她了。至於月兒知曉之後想要怎麼做就看月兒的心情了。
「月兒，你是雲荒大陸鳳氏血脈，你可知道？」
這回輪到夜無月驚訝了，之前夕顏就說過她身體里有鳳帝血脈，後來才知道她娘鳳瑤的確是鳳氏之人。但是這件事她雖然並沒有刻意的隱瞞，可是卻也並沒有和他們提起過，師父是如何知道的呢？他調查了她？！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也是知道的，你是不是很想問我為何知道。月兒你聽沒聽說過仆族這個詞？也許帝尊和你提過雲中晏家和東離家的事。晏家就是帝尊所屬的東離家的仆族。」
夜無月眼睛微動，她的確聽過，在未央大會的時候她有注意到帝尊對其他家族心情好看著順眼的人家來問候他還會點個頭，但是偏偏只有一個家族成為了例外，就是雲中晏家。她私下裡有問過師尊為何獨獨對雲中晏家不理不睬。當時師尊說過，雲中晏家本是雲荒大陸東離家的在玄天大陸的仆族，換句話說全族都是東離家人的僕人。可是在還未成年的東離未央被叔父逼迫被迫通過了空門湖來到了玄天大陸，九死一生的時候作為仆族的雲中晏家人卻是關了山門選擇對東離未央漠視不管，最後還是當時還是個小門派的西梁山開山祖師對東離未央多有幫扶。
這般背主的奴才不打殺了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了又怎麼會再搭理他們。
「月兒，那你可知道，不僅雲中晏家是東離家的仆族，歐陽家全族也是就是雲荒大陸鳳氏家族的仆族。」
歐陽家是鳳氏的仆族？！
「師父，你等會兒，讓我先緩緩，」夜無月用了約五秒鐘的時間才壓下歐陽志宏這一句話所帶來的信息量。
突然她轉頭看著歐陽志宏目光中帶了許多不善。
「我爹說她認識我娘的時候我娘說一個孤女，那時候是不是她剛被弄到玄天大陸？可是我娘是怎麼來的？到了玄天大陸之後歐陽家都做了什麼？為什麼會讓我娘以一個孤女的身份同我爹相遇？」
夜無月這一連串兒的發問讓歐陽志宏更加的羞愧了。
「你娘來玄天大陸的時候是歐陽家是我爹做家主，然後的確，」深呼吸了幾口氣歐陽志宏才說出了下句話，「的確對不起你娘。只是歐陽家早在數千年以前就毀掉了沉水澤下鏈接玄天大陸和雲荒大陸的空門。沉水澤之所以能夠在大澤之下形成奇怪的能量場能讓木質進化成沉水木實際上就是毀掉了空門之後還殘餘的力量。歐陽家已經數千年沒有見過鳳氏的人了，突然間你娘的出現家族怕了，而且過的太久仆族的契約之力也已經很薄弱，所以才，才對你娘選擇了暗中保護卻從不露面，在確定她被夜神將救走之後就再也沒去管過。」
「師父，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些的，還是說你一直都知道。」夜志無月再看歐陽宏的眼神已經沒有之前那般的信任了。
「不，月兒，我並沒有騙你。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些事。這些有些事是我從我自己模模糊糊的夢裡知道的，還有些是回到歐陽家后在藏書樓里有一個老人告訴我的。歐陽家作為鳳氏仆族但是卻想要背主自立，可是那代背主的家主在晚年之後又開始後悔，可是又覺得若是能讓歐陽家的子弟不再做永世的奴僕也不錯，所以他設置了記憶傳承。每一代家主都要傳承歐陽家是鳳氏仆族這個記憶，雖然不想再做鳳氏僕人，但是卻可以言令全族不和鳳氏對上，也算是對家族的一種保護。」
「我以前也不知道，我父親竟然在我出生之後就確定了我做家主繼承人，我爹他把歷代家主不斷傳承的仆族記憶種植在我的記憶里。本來若是正常的話上任家主退位之後要把繼承者腦海里的傳承記憶激發出來的，可是我爹死的匆忙沒有來得及做這些，而後陰差陽錯的我服用了回魄丹之後瘋魔了，再被月兒你救了之後恢復神智的時候那些傳承記憶也慢慢的蘇醒。可是到底是這種自我蘇醒還有欠缺，所以我當時只記起歐陽家是鳳氏的仆族卻沒有想起空門的事。」
歐陽志宏這句話夜無月是信的。
「繼續說下去。」
「而後，在為了讓族醫能夠知曉解夜谷迷迭香的方法，我潛進了歐陽家的藏書樓，在裡面放置寫了夜谷迷迭香解法的手札的時候卻是見到了不常出現在藏書閣里的族老。他在我小時候就存在在藏書閣里，那時候他就已經存在了，但是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年紀，只知道藏書閣里有這麼一個族老存在。他認出了我也發現了我的記憶傳承被損壞，就幫我把那剩餘的傳承全部解開，我才知道了這些事。月兒，師父，師父對不起你，不配為師。」歐陽志宏說到這兒的時候已經語調哽咽。
夜無月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一系列的事情實在是太給人衝擊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她和歐陽家竟然還有這樣的淵源。
「帶我去見你說的那個族老。」
看著夜無月堅定的眼神，歐陽志宏輕聲的說了聲「好。」
來到了歐陽家的藏書樓，夜無月才發現，原來歐陽家層層疊疊的園子宅院之後竟然是這樣的樣子。
好似整個島被一切為二一般，一條百米寬的裂縫橫亘在這兒，在裂縫的這端的盡頭佇立著一個高聳的木樓，而裂縫的另一端卻好像是被什麼人設下了禁制一般被薄霧籠罩，迷濛一片看不清裡面。
「月兒，這裡就是藏書樓了，」
夜無月點點頭，她伸手指了指裂縫的另一端，「那邊是什麼地方？」
「那邊是歐陽家的家族禁地，」
「禁地？」夜無月玩味的重複了一句，不過卻也沒提出要去對面看看的要求，現在還是見見那個神秘的族老更重要。
藏書樓的外圍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全是粗劣的海岩和砂礫，見慣了歐陽家大宅內的亭台樓榭樹蔭草地再看這原生態粗狂無比的裸露岩石地還真有些不太適應。
而且，看著這藏書樓周圍除去那個大裂縫外再往遠看就是海水了。只這麼一個古樸的沉水木所建的藏書樓佇立在這兒，總給人一種荒涼寂寥的孤寂感，甚至讓人產生一種錯覺，好像這不是一棟藏書樓，而是一座特別建造成的監獄。
歐陽志宏取了指間一點血滴在了藏書樓門口的一個石盤狀的物件中，血液滲透進去之後，木樓的門咯吱一下就被打開了。
「月兒，可以進來了。這個木樓每一次打開都需要一滴歐陽家族人的血，月兒我拉著你的手，就可以帶你進來。」
「師父，若是我沒有這資格進歐陽家的藏書樓，那就請你帶你口中所說的族老出來吧。想來他也從你的口中知曉了我的存在吧，既然想見我就出來，不然，我這便回去了。」夜無月走到藏書樓門前確是突然不走了。
夜無月忽然意識到，現在的她已經不僅僅是她夜無月，現在的她在替自己已經死去的娘親代表著鳳家，不管她這個鳳家後代受不受雲荒大陸那邊人的認可，但是，至少現在，她要替娘親行的更有尊嚴一些。
「這，……」歐陽志宏腦子裡的第一反應是不行，怎麼能讓族老出來接他們呢。轉瞬他就為自己的想法所羞愧了。他忘記了，現在月兒以的可不是他徒弟的身份，而是鳳氏的後人，是他們歐陽家僕族契約里主人。
卻就在這時藏書樓沉重的門扉卻是自行從內打開，一張飽經風霜溝壑縱橫的臉出現在了那。
「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