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知人易，卻難知人心
隔天就傳來了歐陽家家主病危的消息。
「這消息屬實嗎？！」夜無月問道。
燕雲山確實有斥候的天份。這些日子除了吃飯的時候露露面其他時間都恍若沒有這個人的他實際上已經在不驚動歐陽家的前提下將歐陽家給摸了個門清兒，不僅把歐陽家的大宅走了個遍繪製出了詳細的地圖還將其中絕大部分的機密位置也給摸了一遍，然而並沒有發現丁點兒的關於屬性靈珠的線索。目前只知道歐陽林和歐陽遠山兩父子的確是在瞞著全族人的前提下做著這件事。
若是歐陽志宏的猜測無誤那他們收集到的東西護著包含了秘密的東西就一定是在這個歐陽家大宅里，畢竟旁的地方就算是安放那估計他們也不會安心的，更何況，現在的兩父子可是掐架正掐的起勁兒呢。若是不放在他們共同的眼皮子底下哪個能幹啊。
而這個共同的眼皮子底下很顯然只有歐陽家大宅符合這個特徵了。
然而讓人失望的是，這都調查了許久卻一無所獲，現在卻突然傳來了歐陽林病危的消息，這裡面蘊含的信息就不得不讓人深思了。
「而且，他中的還是大劑量的夜谷迷迭香。」燕雲山補充的這句話確實直接讓歐陽志宏還有夜無月都被驚到了。
「怎麼會？他身上的夜谷迷迭香的毒不是都已近被解開了嗎？」
「是的沒錯，是我告訴族醫可以去藏書閣尋找醫治方法的，而且在族醫解毒完了之後我還特意的檢驗過，的確是解開了的。」
旁邊一直在擺弄黑白棋的帝尊淡淡的開口，「毒解了又不是不可以再下。」
是啊，他們居然在糾結毒結了怎麼可能還會中毒，這毒解了就不能再被人給下了嗎？
幾人的視線焦點都轉移到了歐陽遠山的身上。
真是沒想到，這個歐陽遠山不僅是個狠的而且還是個狂妄自大的。自己的親爹，一種毒他竟然下了兩次都懶得換，真當旁人調查不出來那是他做的？
就在這時候雅築里卻是來了人。
「小宏啊，」已經垂垂老矣的老族長拄著拐杖剛走進雅築，看到歐陽志宏的一瞬間就扔掉了拐杖要跪在地上。
「算我這個老頭子求求你了，你快去看看你弟弟吧，家主他已經快要不行了。」
夜無月在聽到這話的時候瞳孔卻是一縮。
「老族長這是何意，為何要這樣逼我師父呢。而且聽你這意思你怕是也知道些什麼吧。」
夜無月的提醒也讓歐陽志宏頓時清明了許多。
是啊，如果正常的話，老族長不應該這樣和他說啊。若是沒有私人恩怨的話，弟弟生命了懂醫的哥哥幫忙救治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為什麼老族長會直接說出「求」這樣的字眼。這難道不奇怪嗎？除非是他心中也覺得這樣的要求是過分的，換句話說老族長知道當年的事。
一想到這，歐陽志宏的面色就漲的通紅。
老族長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從前還是現在！
看著歐陽志宏鐵青色的臉老族長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可是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候，可是若是一句話都不說的話看起來歐陽志宏也是絕對不會過去的。
「那天你回來老頭子我看家主面色不大對，景林好像也知道些什麼似的，我就問了景林，然後知道了一些。不過小宏，家主當年的錯事咱們容后追究，現如今家主這樣突然病重的話對歐陽家造成的影響和動蕩實在是太大了。小宏，你也不想你父親還有歐陽家祖祖輩輩經營下的歐陽家就此毀掉吧。啊，算老頭子我求你了，好嗎？」
看著老族長希冀的臉，又想起了還沒有任何消息的對月兒有幫助的元素靈珠，歐陽志宏點了點頭。
「但是我要在救活歐陽林之後將當年之事公之於眾，並且重新在族人之中選出家主，歐陽林一脈再也不得成為家主，若是答應了我，我便去。」
「這，好吧。」老族長還能說什麼呢？很明顯，這已經是歐陽志宏能做出來的最大的讓步了。他若是再說恐怕任何條件人家都不會去了。
待歐陽志宏趕到歐陽林的住處的時候發現，歐陽林眼底含有明顯的墨色，翻檢開他的眼皮能看得出他的瞳孔還是緊縮狀態的，看得出哪怕現在這樣昏迷不醒，他依然在夢魘的噩夢之中無處逃離。甚至他的身體已經呈現出了輕微的怠惰輕生的跡象。這說明他現在中的夜谷迷迭香是大劑量的，因著他前不久之前剛中過此毒，毒雖然解了可是那些噩夢的記憶卻還停留在他的腦海里。這才是此毒的霸道和難纏之處，尋常人中毒，沒個三五年的都難以抵消它對自己的影響，現在在這麼短短的時間裡歐陽林連中兩次而且這后一次的劑量還是提煉濃縮過了的。歐陽林能像現在這樣躺在床上苟延殘喘的一睡不醒已經算是抵抗力比較好的了，尋常人早就在死在睡夢中了。
「如何？」老族長弓著身子問。
「尚且有救，不過治療好的話這一身的修為也算是費了。」
「沒關係，沒關係，」老族長渾不在意的擺擺手。
夜無月的眼神懷疑的眯起。
老族長此時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表現有些太過怪異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忙又補充了一句。
「能活著就已是幸事，修為什麼的哪裡還能強求。」說完瞳孔看向下方，但是唇角卻緊緊的下抿起來。
夜無月看著這一幕表情就有些玩味了。
瞳孔看向下方，這是說謊后心虛的表現，唇角下抿則是輕蔑的表現，如果剛才那一瞬間的表情她沒看錯的話，這老族長在唇角下抿之前卻是上揚著的。就好像，歐陽林能醒而且是廢掉所有修為再醒來這件事是一件讓他非常愉快的事。
是的，夜無月這才想到為什麼這一路而來都感覺那麼的怪異了。
首先老族長答應師父另選家主這件事答應的那麼痛快就很怪異。
而且若是重選家主可以這麼簡單的決定的話那麼似乎歐陽林到底能不能被救醒也不那麼重要了吧。可是為什麼他又非要師父救醒他呢？
夜無月在心裡梳理了一下。
若是跳開框框理性的分析一下，從老族長和歐陽林他們一起去接帝尊的時候就能看出來，族長和家主在歐陽家的權力體系里是都有很重要的話語權的。甚至族長的地位都要凌駕在歐陽遠山那個少家主之上。可是一山真的能容得下二虎嗎？這老族長就沒有想過取而代之？或者，讓自己的親信來做這個家主？
假若是歐陽林手裡有著族長沒有的許可權或者說掌握了一部分族長都不清楚的家族秘密的話。
這就說得通了。
夜無月眼睛一亮。
看來這老族長也不是真的那麼的睿智豁達淡泊名利一心為歐陽家嘛。現在她基本已經確定，這個老族長從一開始就知道師父歐陽志宏當年之事，而且不僅如此他還和歐陽林不和。當日他做出那樣的驚訝欣喜甚至頗有些老淚縱橫的姿態都是在爭取他們的信任，讓歐陽志宏或者說是帝尊站在他的這一邊，這樣歐陽林因為顧忌就會束住手腳。
而現在，歐陽林再次毒發就是他們的機會。
重選家主？這本來就是他們的想法好不好。
答應將歐陽林曾經的惡行公之於眾？拉下前家主總要給民眾一個由頭吧，前家主弒父殺兄這理由就不錯啊。
哼，不過這老族長未免想的也太美了吧。畢竟從頭到腳的利用可不是誰都能接受的了的。
夜無月有些擔憂的看向了歐陽志宏，看起來師父還是很在意尊敬這個老族長的，真是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這一切會不會難過。
過了這半響，歐陽志宏已經在歐陽林的身上扎了許多的銀針，尤其以頭部為最，簡直可以說和刺蝟有的一拼了。
而做完了這些，歐陽志宏又大筆一揮開了一長列的藥草單子。
歐陽家到底是這些年賣了那麼多的沉水木財大氣也粗，上面許多都是非常珍惜的靈植結果眼睛都沒眨一下的，一個時辰就都收集齊了。
歐陽志宏推說煉丹途中不允許任何人打擾，但是歐陽林還需要人來守著，就直接把一身銀針的歐陽林交給了老族長來看護。
「師父你，」夜無月看著歐陽志宏的側臉，試探著問。
「月兒，師父早就不是當初被家裡人算計的渣都不剩的傻小子了，若是還是那般的單蠢的話，你師父我也不會活到現在了。」
夜無月看著歐陽志宏的側臉，看不出來他的情緒，這才恍然，原來，師父他竟然是一直都知道的。
她想問師父是如何打算的，可是想想，卻也不知道如何說。
「救活他一次也就算我這個當哥哥的對得起他了，至於以後小山到底是要他死還是要他活我就不再管了，」似是在回答夜無月心中所想也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