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陪我兩個月
唐覓蕊一把把桓景拽到最裡面，膝蓋的力道死死地抵著他。
「你到底想怎麼樣？這件事情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你就不能讓它就這麼過去了么?」
桓景的唇邊似是有輕微的笑意。
「可以過去，先把欠的錢全部還清楚。」
唐覓蕊惡狠狠地看著他！
那個男人，他分明知道自己是還不起這筆錢的！
偏偏他還要這麼做！
主動上門，故意挑釁，刻意為難，還橫空算出了一筆賬，足夠把她一輩子賣了都不夠的。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唐覓蕊抬眼看他，「你不是說我們換一種方式解決么？」
既然桓景是帶著方案來解決的，那麼她就不妨聽聽看他到底想說什麼。
「你願意和我和平解決？」桓景問。
「我想先聽聽你的意思。」
桓景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頓了片刻，對著身後的助理點了點頭。
身後的助理居然還又拿出了一張紙條，上面洋洋洒洒一長串，顯然是早就寫好的。
「小姐，請你看一下。」
唐覓蕊接過這張紙，等看清之後差點又沒有眼前一暈！
這分明是一份長長的協議！
「你這是……要重新之前的契約？」她用不可思議的玄幻的目光看著面前的男人。
桓景點頭。
「之前的一年契約，被你單方面違約了，」他的話語里聽不出其他的波瀾，「這份契約是那份的延續，跟我回桓家，待在我身邊，其他的待遇一概不變，時間延長到十年。」
「十年？」
她差點就沒有把手裡的這張紙直接砸到對方的臉上！
「十年！我早就人老珠黃了吧？！」
憑什麼要讓她待在他身邊十年？
「桓少爺，五年前的我被逼無奈，沒有別的選擇，又因為種種的事影響了我的判斷，這才會答應那些荒唐的要求，」她瞪著他，「但是你別以為我會一直這麼好欺負，現在好不容易逃離了那個地方，你又要讓我重新回去？我為什麼要回去，還要在那裡待到人老珠黃才被一腳踹開？」
桓景的眼神一點點深了下去。
他微微皺著眉，像是第一次認識唐覓蕊一般。
尤其是唐覓蕊在說出「好不容易逃離那個地方」的時候，那眼神里的厭惡是真實的。
他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讓唐覓蕊這麼討厭他？
難道和他回去，於她而言真的是那麼恐怖和不堪忍受的事情？
「我什麼時候說過，」桓景的喉結微微動了一下，「要把你一腳踹開了？」
「難道不是么，你們桓家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我，等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再把我一腳踹開，之前是這樣，之後——」
唐覓蕊的語氣頓了頓。
她像是好不容易從一個囚籠里逃出來的小鳥。當真有這麼蠢，再一次把自己送回那個地方？
「桓少爺，什麼都不用說了。」她的語氣雖然是客氣的，但聲音里明顯有了些疏遠，「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跟你回去，更不會第二次和你簽訂什麼荒唐的契約了。」
桓景站著沒動。
唐覓蕊靜靜把紙拿起來，開口：「這些錢，我會慢慢還給你，你要是覺得不甘心，到不了去法庭上告我好了。」
說著，她轉身離開，頭也不回。
桓景靜靜看著她離開。
助理上前：「少爺，小姐好像非常不配合，要不要我再加一把力道？」
桓景搖搖頭。
他注視著唐覓蕊離開，等她回到櫃檯之後早已又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她在櫃檯上整理了自己的妝容和髮型，正好前門走進來一個客人，一抬頭，對上她眼裡和善的笑意和職業化的微笑。
「你好，請問您需要點什麼？」
來的是一對情侶。
「我……我們想要買一對情侶戒指，有沒有合適的？」
「情侶戒指？」唐覓蕊熱情地把對方引到了對面的櫃檯，「跟我來吧，我們店進了許多的新品，兩位是想要什麼色澤的？」
「顏色無所謂，圖案對稱好看就可以了……」
「……」
忙碌了一天，唐覓蕊站得腰酸背痛。
一轉頭，發現桓景早就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昏黃的傍晚，珠寶店打烊，所有的東西搬運到了后倉庫，她站在暖光之下鎖店鋪門。
所有的晚霞都像是集中在了這一刻，天地之間的浮沉慢慢飄揚，懸在半空中。
那些喜怒哀樂，以及難以言說的悲喜都在這一刻塵埃落定，什麼都難以言說。
唐覓蕊慢慢走了回去，沿著鋪滿了金色光暈的小路，一路經過公園，別墅區，鬧市，走回了自己郊外的小屋子。
她免不了會想桓景。
那個曾經給她的生活帶來了巨大變化的人，居然這一刻又這麼出現在了她生命里。
但想著想著，她搖搖頭，覺得自己實在自作多情。
……桓景是過來討債的，有什麼可值得留戀？
這時身後有喇叭的嘟嘟嘟的聲響，唐覓蕊一回頭，發現有一輛車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後，不緊不慢，堵住了整條路。
「桓景？」
她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坐在裡面的人。
桓景在駕駛座上，指尖輕輕地叩擊著方向盤。似乎是在示意她趕緊上車。
「我不上車。」她搖頭，沒有再理會身後的動靜，只是繼續朝著前面走。
那輛車鍥而不捨，一直跟在她的身後。
因為行駛得太過緩慢，身後好幾輛車都被攔在後面，喇叭聲此起彼伏。
探出頭來的司機幾乎就要罵人了：「什麼情況？為什麼好好地擋著路不讓人開？」
眼看著喇叭聲此起彼伏，幾乎就要吵翻天了，可裡面的人一點想要悔過自新的態度都沒有，唐覓蕊立刻就甩手上車，彭的一下把車門合上。
「這下，你滿意了吧？」
唐覓蕊坐在副駕駛座上，臉上滿滿都是不高興不樂意的表情。
坐在身旁的桓景輕笑一聲，於是車子就緩慢地啟動了。
這一聲輕笑裡面的意味太多，讓她一下子挑不出重點，不知該選哪一個開始回擊。
「桓少爺你這是改變主意了？」
桓景沉默了一會兒，點頭：「嗯，我想和你打另外一個商量。」
這個男人的主意很多，她並不輕易上當。
「什麼商量？」
桓景轉了一個彎，沿著河邊的路一直開下去。
夕陽暈染下來，照耀在車子的周身。
車子播放著曲調悠揚的音樂，整個車子都洋溢著黃昏的氛圍。
好半天，桓景開口。
「時間可以縮短到五年。」
唐覓蕊吐血！
「你說什麼？」
有膽子你再給我說一遍？
少了幾年的時間，就當自己有一個全新的商量餘地了？
「四年？」
「沒商量。」
「三年半？」
「沒商量！」
「三年？」
「沒商量！滾！！」
「兩年？兩年是最少了。」桓景漫不經心，「不能再繼續少了。你在我身邊兩年的時間都待不住么？」
唐覓蕊氣得頭髮都快要豎起來了。
「我都說了我會還你錢，你死了那份心吧。」
桓景微笑。
笑意平靜，沒有表現出半分的不得體。
「可以。」他說，「但我不會一直等下去，我們定一個時間。否則你要是一輩子不還，我還要等你一輩子嗎？」
「那就六年，」唐覓蕊氣炸，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六年的時間裡，我砸鍋賣鐵都會賠給你，這樣總可以了吧？」
桓景把車猛然停住。
這個突如其來的剎車讓唐覓蕊一頭就栽出去，還好系了安全帶，否則臉都快要碰到玻璃了。
她抬起臉。
「你要是現在就在這裡謀殺了我，恐怕你剩下的錢就追不回來了。」
她說的惡狠狠的，桓景卻絲毫不在意。
他在路中間停了車，解開安全帶，注視著她問來一句：「唐覓蕊，你的自我感覺未免太良好了吧？」
這是桓景一天之內第二次說她的自我感覺良好，如同一盆冷水就這麼澆在了她頭上。
她就搞不懂了，她到底怎麼自我感覺良好了？
「我做什麼了？」
桓景：「哪怕是巨額的企業債款，我也會在兩個月之內追要回來。」
唐覓蕊愣一下，兩個月？
她一個月的薪水刨開各項生活成本、住房費用，還有給小糰子的花銷，剩下根本沒有多少錢。
別說是兩個月，就算是十乘以兩個月，她都不一定能付完這筆債款的百分之一。
「這麼緊迫？」她忍不住討價還價，「就不能稍微寬容一點么？你隨便開了這麼一個天價，我可是一個子兒都沒有還！」
桓景笑：「你不是不還，你是無處可還。白紙黑字，助理的賬算的清清楚楚。」
她被戳破，有點狼狽。
「但是我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並不怎麼樣，我是真心想要還錢，你就不能把時間寬限一點嗎？」
看桓景沒說話，她試探問了句。
「不然……五年？」
「不行。」
「四年？」
「沒商量。」
「三年半？」
「沒商量。」
「三年？」
「沒商量。」
唐覓蕊：「……」
為什麼她覺得剛才談判的局勢像是忽然換了一個位置？
這個男人要這麼錙銖必報嗎？！
「兩年！兩年不能再少了！」她說，「給我兩年的時間籌到這筆錢，一旦籌到我立刻給你！就算是算利息我也認了！」
桓景許久沒出聲。
但是他一出聲，就讓人無從反駁。
「兩個月。」
「什麼？」唐覓蕊幾乎要尖叫，「兩個月，這麼短的時間？」
桓景抬頭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裡，意味深長。
「短么？」他說，「你連陪在我身邊兩個月都覺得漫長，這會兒又覺得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