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小像
第385章 小像
二牛正在啃包子呢，書院裡面的東西也不錯，但是沒魏三娘做的好吃。他將臉湊過來，看了一眼，哦了一聲，含糊不清道：「這是我們上次借了先生的一本書，裡面夾著的小像。先生說是師娘的。我覺得這個人挺好看的，看著也眼熟，就畫下來了。」
魏三娘摩挲著宣紙上的小像，哆哆嗦嗦的拿起來，看著上面的圖像。半晌，突然站起身來，正巧碰上迎面而來的樓明真，丟下一句：「我去去就來。」
而後，奪門而逃。
剩下不解的樓明真，疑惑的扭過頭，對上滿嘴流油的二牛，打了個收拾，詢問怎麼了？
二牛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哦，明真姐姐，能不能再給我拿一個烤包子。真是太好吃了，嬸子的手藝，真是百吃不厭。」
樓明真寵溺的一笑，進來將托盤上的包子放在他跟前，用帕子替他擦去嘴角的油漬后。抬頭看向窗外，屋外已經是殘陽西落，眼看著，暮色就要降臨了。
魏三娘走的焦急。
她的心臟，好像快要承受不住幾乎跳出來一樣。方才那張小像，難怪二牛說面熟，因為那就是自己的啊。
熟悉的眉眼，唇鼻，分明就是自己的線條。
魏先生，那位魏先生到底是誰？為何會畫了自己的小像夾在書卷里，而且還對二牛說是師娘。
她的走的快極了，卻還焦急不安，恨不能肋下生翅，現在就飛到書院里去。
突然，前面的人群混亂起來，緊跟著，人群自動一分為二，一頂八人抬著的轎輦迎面徐徐而來。
黑土城的街道並不算寬敞，這樣的轎子將道路給擋的嚴嚴實實。沒辦法，魏三娘只能也站到了酒樓廊下，等著轎輦過去。
而那轎子走的慢極了，除了轎夫之外，轎身還跟著兩個穿著花枝招展的丫鬟，看那通體的氣派便知絕非俗人。
身後立馬有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一個亡國女，還弄這個氣派。嘖嘖嘖。」
「你也莫要眼熱，人家之前是南朝相爺的掌上明珠。如今買她的人乃是劉知州，人家現在搖身一變，成了知州夫人，出門自然是要氣派些。」
南朝相爺？
魏三娘聽的耳熟，不禁問了一嘴：「你們說的，可是前些日子，被賣了一百兩的那個姑娘？」
身後兩個議論紛紛的婦人見有人加入，頓時興高采烈：「可不是，就是在那檯子上發賣的。那個賈古道可不是個玩意兒，兩面三刀，他被流放后，妻女也一併被發賣，可劉知州竟然買回來做了妾，真是色令智昏啊！」
想起那個與自己相似容貌的少女，魏三娘不禁伸手摸上自己的臉。不知怎的，心中有些悶悶的。
「什麼知州知府，根本不配與明薇姑娘相提並論！」
突兀的聲音讓眾人都不約而同的扭頭看去，卻見一個身著青衫儒雅男子，一手執酒壺，正義憤填膺的怒罵：「明薇姑娘自幼聰慧過人，才學文章，我等學子無不欽佩。甚至以得明薇姑娘一張字畫為榮。可恨那北狄的王竟然要連累一個弱女子，將這世間明珠落入污泥之中。可恨吶！可悲！」
聽著口音，像是江南人士，魏三娘忍不住道：「你既是對這位姑娘如此深情，緣何不直接買了去？」
「你懂什麼！」
那讀書人恨急：「若是要銀子，漫說是一百兩，便是一百萬兩，我等江南學子，便是傾家蕩產也要慷慨解囊。只恨消息晚了一步，我空有這百萬銀兩傍身，卻再也無力救回這世間明珠。」
說罷，對著酒壺痛飲，眼淚跟著一同留下，悲愴喊出：「明薇姑娘，是我等無能，讓你落入奸佞之手啊！」
說罷，竟然以自己血肉之軀，去撞那頂厚重的烏木轎輦。
當即便有侍衛拔刀而出，怒容相向：「你不要命了！」
眼看一樁血案便要發生，卻突然聽到一個鈴音般的聲音。
「且慢！」
那聲音猶如珠玉羅盤，清脆動人。卻又帶著一絲逶迤，猶如清泉從高山跌宕，匯入溪水潺潺。
侍衛果真聽話的住手，然而那讀書人卻依舊帶淚，不停喃呢：「明薇姑娘，明薇姑娘。」
「這位學子，隨著南朝覆滅，世間便再無賈明薇。我王英明，允南北學子共同科考入仕，還望這位學子潛心治學，他日高中，報效朝廷。這樣，也不枉眾人苦心。」
學子緊緊的攥著酒壺，好似頑石瞬間被點明。眼前頓時一亮，癲狂的欣喜若狂：「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好，我一定會高中，姑娘，姑娘等我，等我！」
而後，爬起來奪路而逃。
那聲音繼續：「走吧，夫人在府中想必已經等急了。」
身側丫鬟高聲道：「起轎，回府。」
轎子繼續抬起，眾人緩緩前行。
這一個片段看的魏三娘是目瞪口呆，扭頭問身側人：「這位賈姑娘，還真是，神奇啊。」
可不是神奇嘛，三言兩語，竟然將一個毫無鬥志的男人說的頓時跟打了雞血似的。這種魅力，簡直是令人佩服。
另一個人也是目瞪口呆，喃喃自語：「他日我只聽說這位賈姑娘是讀書人心目中的神一般的存在，還覺得誇張。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不知多少讀書人，以見一面這位賈姑娘為榮。剩餘的，只怕只能在夢裡解一解相思之情了。」
「讀書人嘛，寫寫畫畫都是信手拈來。寫兩句酸詩，畫兩幅小像。都不叫個事。」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魏三娘一怔，畫小像。
對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位賈明薇的姑娘跟自己長得這麼像。可是兩人相似的面容卻是不爭的事實，那副小像乃是速筆勾勒而成。單單對比，說是像自己，倒不如更是像這位賈明薇姑娘。
畢竟，南朝的讀書人都以能見賈姑娘為榮。這位魏夫子，想必年輕時也曾經有幸見過這位姑娘，所以才會畫上小像夾在那麼隱秘的地方吧。不然的話，若真是師娘，她帶著二牛上門的時候，那個叫白芷的丫頭能認不出來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