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學堂
第384章 學堂
童子面有難色：「夫人，非是我不願，我家先生今日見的乃是貴客。實在多有不便，不若你留下地址姓名，若是先生有空，我一定親自去通知你，如何？」
魏三娘也不是強詞奪理的人，加上看這位小童說話十分客氣。便一口應承：「好，那我寫下個地址，若是魏先生有空請務必來通知我。」
二牛今年已經八歲了，再晚，就不適合啟蒙了。
寫下自己的地址后，又對小童十分客套的恭維了幾句，這才牽著二牛離去。
她才剛走，小童身後便有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響起。
「白芷，方才是誰呢？」
小童轉身，見來人後連忙恭敬福身：「回小姐的話，是位帶著孩子來求學的夫人。我見先生在書房忙碌，想來今日是無閑暇時間會客了。便先打發了。」
「嗯，做的好。」
李眉亦道：「這兩日若是有來的，都謝絕了吧。我與父親要出門一趟，估計數月之內是無法歸來了，學堂的事，自然有人來教。」
「那今日這位……」
李眉亦突然好奇起來：「是位什麼樣的夫人？」
雖然覺得有些渺茫，但是每一天她都渴望，有朝一日，母親會帶著妹妹出現在他們面前。
白芷回憶著：「是位生的十分慈愛的夫人，牽著一個八歲的男童。」
八歲的男童啊！
李眉亦心中驟然失望，這指定不會是母親了。
同時又在暗暗的笑自己傻，那個殺手都說了，當年母親和嫣兒是的的確確的死了。馬車掉在了懸崖下，四分五裂，連壯碩的馬兒都當場身亡，何況嬌弱的母親和幼小的嫣兒。
只是父親不信，只要一日找不見她們的屍骨，他便不信。
李眉亦起先以為父親是傷心過度，哭著去勸的時候。卻見他無比冷靜的對自己道：「當年，我也去呂梁找過你們，可是聽信了你舅公的話，與你們錯過許多。你母親外表堅強，內心卻也有脆弱。若是還活在這世上，卻不見我去找她。這輩子，只怕都不會原諒我的。」
也正是那時，李眉亦才知道，父親是當真從心底覺得母親沒有死。
或許是夫妻之間的感應呢？這一次，李眉亦沒有站在哥哥們那一面，而是陪伴父親一起，開始了尋母之路。
順著殺手交代的路線，一路上可能經過的城鎮，村莊，這一年多來，他們都找遍了，然而卻一無所獲。
這個黑土城，是抵達懸崖之前的最後一個城鎮了。
父親還是按照以前的方式，以一個教書先生的身份在這裡安頓下來。只是沒有想到，皇上的人卻突然來了。
兩人已經在書房待了許久，出來之後李涇之便說要立即回京，數月才能回來。至於原因，並未跟她說明。
李眉亦心中不安極了，卻也知道父親心中自有分寸，只有過來交代事宜，順便命人收拾行李，快去快回。
臨走前，她望著黑土城，感慨：「父親，我們，還能找到母親嗎？」
「會的。」
回答她的，是面容剛毅的男人，他雙眼如炬，死死的盯著某一個地方：「等我回來，就算是將黑土城翻遍，也要找到她！」
他有預感，她就在這個地方。
等著吧，盛京的事只要一旦處理結束，他就會回來。到那個時候，他們徹底的在一起，從此再也不分開。
馬兒飛馳而去，留下風中的，是腰間玉環輕微的碰撞，和那已經洗到褪色的絡子，隨風飛舞。
「嬸子。」
二牛舔著手裡的糖葫蘆，生平第一回，沒有露出甜蜜的笑容。
胖乎乎的小臉面色憂慮：「會不會那位先生不想收我啊。」
孩子的成長是極快的。
在經歷了那些傷痛之後，二牛好像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也知道了哥哥這樣大的犧牲是為了什麼，所以對於那個未知的學堂，寄予了極深的厚望。
「小腦袋就會胡思亂想。」
魏三娘正在喂嫣兒吃山楂糕：「嬸子跟你說，不出兩天，絕對會有人來找咱們的。二牛這麼聰明，若是真錯過了，可是那位先生損失呢！」
她善於哄孩子，二牛果真又露出了笑臉，吃完糖葫蘆便跟嫣兒開始逗樂起來。
她說的沒錯，在第二天的晌午，有人過來敲響了門。
一打開，正是昨日見過的那位童子。
「呀1」
魏三娘一下子高興起來：「是先生肯見我們了？」
白芷先是禮貌的點頭后，道：「我家先生請公子直接去便可，這是需要準備的書籍和文房四寶，三日後便可直接入書院。」
說罷，也不顧魏三娘還要問話，徑自離開。
「這讀書人，脾氣還真是怪。」魏三娘望著她的背影嘟囔，不過二牛馬上要讀書的消息更是讓她欣喜。於是連飯都不吃了，給二牛縫製了個小布包后。又買足了要準備的書單和東西，便等著進學了。
上學回來后，她還問：「那位魏先生是不是個仙風道骨的人？」
二牛反問：「嬸子，啥叫仙風道骨啊。」
魏三娘想了想：「就是鬍子頭髮全部白光了，瘦瘦的，風一刮就要飛似的。」
「那就不是了。」
二牛搖頭道：「我們先生，站起身來有八尺多高，頭髮鬍子黑油油的，跟春天的麥苗似的，一茬一茬割不幹凈。一雙眼睛像銅鈴，一張大嘴藏在大鬍子的底下。」
說罷，便一跳一跳的去嫣兒跟前顯擺自己剛學的《三字經》了，內屋裡，朗朗上口的清脆童聲傳了出來。
魏三娘卻為他的話定定的站在原地發愣。
這熟悉的描繪，正是戚大川。
那個像熊一樣的男人。
然而魏三娘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戚大川死在自己的手中。他吐了那麼多的血，即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因為孩子無意間的幾句話，竟然叫她情緒有一瞬間的低落，到了晚上，哄過孩子之後，她將二牛的小包找出來，掏出裡面的東西，準備好好整理整理。
卻在發現裡面書上的一行字之後，頓時愣住了。
她手腳一片冰涼，連忙叫醒了二牛，急切問：「二牛，這是個啥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