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聽到林阿姨說的話, 站在樓梯口的向晴暖愣在了原地, 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消失了。
小姐姐的爸爸媽媽都死掉了？她的腦海中閃過鋪滿黑紗的大堂，中央擺著一個黑黑的木盒子，裡面睡著曾經最疼愛她的奶奶。
向晴暖眨了眨眼, 有些不知所措。
小姐姐的爸爸媽媽, 也在黑盒子里睡著了嗎？一股悲傷的情緒涌了上來。
她想起在微博上，第二次看到的小姐姐的照片。她低著頭, 那麼難過, 那麼不開心, 是不是就是因為她的爸爸媽媽，也躺在黑盒子里睡著了，以後再也不理她了？
「林阿姨，你快別瞎說, 」朱琳的聲音傳了過來，「雪寧小姐的爸爸確實去世了, 但她媽媽還在呢, 就是昏迷了，現在在首都最好的醫院休養。」
「說得好聽, 不就是植物人嗎？誰知道還有沒有醒過來的可能？」林阿姨嘀咕道。
「話可不能這麼說，人活著, 孩子總歸還有點念想啊。」朱琳嫌她說話有些難聽。
「那倒也是，這位小小姐真是可憐。」林阿姨一邊拖地, 一邊唏噓道, 「不過話說回來, 要不是父母一個死了，一個昏迷，也不會被接到向先生家吧？這算是被收養了嗎？」
「沒有，人家姑姑還在呢，只是寄住在這裡。」朱琳皺了眉頭，決定敲打一下她。
「林阿姨，你也別怪我沒提醒你，你進來之前是簽了保密協議的，剛剛那些話以後可別再說了，你在我面前說還好，要是被先生太太，或者兩位小姐聽到了，你也不用在這裡幹下去了！」
向先生讓朱琳做好監督的工作，她並沒有忘記，現在頗有點管家的風範。
林阿姨臉色一變，連忙停下手中的活，陪笑著道歉，表示自己以後會注意。這份工作的薪水可比她上一份的高了一倍不止，林阿姨珍惜得很，趕忙管住自己的嘴。
朱琳這才點了點頭，讓她繼續幹活。
而站在樓梯口的向晴暖，沒有再繼續聽下去，她現在不想喝水了，轉身慢騰騰地爬上了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里，被養在魚缸里的小金魚，懶懶地飄在水草之間，一瞥見向晴暖的身影，頓時精神了起來。
它瞪著兩顆又圓又大的金魚眼，在魚缸里轉著圈，還跳出水面，畫出一個漂亮的弧度之後，又落入了水中，濺起一個不大不小的水花，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歡快情緒。
只是它的小主人卻沒有像往日一樣，對它粲然一笑，她本低著頭，這時聽到動靜，抬頭看到它，便默默走了過來，給它倒了一點魚食。
然後，小女孩便趴在小桌子上，兩條小短腿怏怏地垂著，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魚食漂浮在水面，散發著誘人的香味，然而小金魚卻胃口全無，它朝小女孩這邊遊了過來，用小魚鰭對她招了招手。
它哀哀地望著她，像是在問：嘿，你怎麼了？為什麼不開心？
隔壁房間里，秦雪寧在刺目的陽光下，睜開了眼睛。她抬手擋住光線，眯著眼翻了個身，手一垂，就發現身邊空蕩蕩的，昨晚的小糰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用手指插開垂落的碎發，迷迷濛蒙地看向掛在牆壁上的掛鐘——時針即將指向八點。她怔了怔，連忙甩掉瞌睡蟲，坐起了身。
一日之計在於晨，她可不能荒廢了時光。不過話說回來，她已經好久沒睡得這樣舒服了。
秦雪寧伸了個懶腰，左右活動了一下筋骨，這才艱難地搬動自己打著石膏的雙腿，坐到了放在床邊的輪椅上。
她沒有叫人幫忙，前世的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完成許多事情，除非迫不得已，她不願跟別人乞憐。
等她成功坐到輪椅上的時候，額頭已經滲出了汗珠，她用手背抹了抹，進浴室洗溯之後，才轉動著輪椅，出了卧室。
只是路過向晴暖的房間時，她突然頓在了原地。小女孩的房門開了一條縫，她的聽力很靈敏，所以即便小女孩說話的聲音很低，她也能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魚魚，小姐姐的爸爸媽媽死掉了……」
屋子裡，向晴暖望著透明魚缸里的小金魚，突然癟了小嘴，豆大的淚珠從她的眼睛里滾落了下來。
「阿姨和琳姐姐說，如果不是小姐姐的爸爸媽媽死掉了，小姐姐就不會來我們家裡了……」她捂住眼睛，像是她做錯了事一樣，自責又愧疚地哭道。
「嗚嗚，魚魚你說，是不是因為我說想要一個哥哥，所以……所以小姐姐的爸爸媽媽才會死掉的？」
走廊上的秦雪寧，聽著她猶帶哭腔的自言自語，抓著輪椅的手不由緊了緊。
「嗚嗚——」小女孩背對著門，小肩膀聳動著，哭得特別傷心。
秦雪寧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推開了門，只是在轉著輪椅進去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門邊，發出了響聲。
向晴暖聽到聲音，下意識地往後一瞧，看到秦雪寧時，她不禁愣住了。
她剛剛說的話，小姐姐都聽到了嗎？那……那小姐姐會不會討厭她了？一想到這，向晴暖又癟起了小嘴，眼淚又冒了出來。
秦雪寧轉動著輪椅，慢騰騰地來到她身前。
向晴暖用小手拚命地揉著眼睛，想把眼淚揉掉，但淚珠就是不爭氣地掉出來，一顆一顆地，像是連成了線。
「雪寧姐姐……」向晴暖叫了她一聲，小嘴因為哭泣而變得扁扁的，漂亮的五官糾結成一團。
「別哭了。」
陌生的聲音在房間里響了起來，也讓向晴暖愣住了，她獃獃地望著她的小姐姐，因為哭得太狠，她還一抽一抽的，但至少是止住了哭。
「很醜。」秦雪寧望著她鼻尖紅紅、淚眼汪汪的樣子，說了句違心的話。
「對不起……」小女孩抽噎道。
秦雪寧望著她，小女孩坐在凳子上，比她高了一點。她伸出手，溫涼的指尖撫過小女孩的臉頰，替她擦去眼角的淚珠。
「不關你的事，不用道歉。」秦雪寧輕聲說道。
怎麼可能因為她的一句話，她的父母就出事了呢？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真的是因為向晴暖的願望，才有了今生的改變，她反而應該感謝她才是。
向晴暖還在出神，她這是第一次，聽到小姐姐跟她說話。
小姐姐的聲音很好聽，也很特別，還有點耳熟，可是她想不起在哪裡聽過了。
她獃獃地望著秦雪寧，她離她這樣近，近到她能感覺到她的呼吸。小姐姐在幫她擦眼淚，小心又輕盈，那溫柔的樣子，簡直跟她想象中的姐姐一模一樣。
秦雪寧見她呆萌的樣子，終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向晴暖感受著發頂傳來的力道，不由一喜，小姐姐真的不怪她嗎？一時間，小女孩破涕為笑，露出了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秦雪寧見她不哭了，便收回了手。
「我媽媽沒事，她只是生病了，住在醫院。」她盡量用孩子聽得懂的語言說道，「你不用在意。」
向晴暖懵懂地點了點頭。
秦雪寧覺得沒有其他要解釋的了，便再次轉動輪椅，轉身打算離開。
向晴暖見狀，連忙抹了把臉，然後爬下凳子，屁顛屁顛地跟在了她身後：「雪寧姐姐，等等我！」
魚缸里的小金魚，見她們不理它，不由努了努魚嘴，傲嬌地扭過頭，鑽進了水草里，只露出了一條金色的魚尾巴……
接下來的幾天，沒有再出現什麼幺蛾子。秦雪寧白天練琴，向晴暖便準備了點心茶水，一邊陪著她，一邊玩自己的。
到了晚上，向晴暖便抱了自己的枕頭，到隔壁房間去爬床，有了第一次之後，就算秦雪寧有心想拒絕，也阻止不了了。
時間轉眼到了周六，傍晚時分，一前一後兩輛黑色保姆車，低調地駛進了向家別墅。
車裡的人，自然是向家夫婦——向南和葉妃妃。兩人已經約定好，每個星期就算再忙，也要抽出時間，至少一天晚上一起回家陪孩子。
兩人本來打算給女兒一個驚喜，結果還沒進家門，就看到二樓的陽台上，小女孩靠在欄杆上朝他們招手：「爸爸媽媽——」
喊完之後，小女孩就轉身跑進了房間，沒一會就從家裡沖了出來。
向南和葉妃妃無奈一笑，然後趕緊迎上去，將他們的小公主抱了起來，一家三口，乾脆在院子里玩鬧開來。
而在他們家對面，兩個男人正站在門口話別。
「齊先生，真的非常謝謝你的配合！」
其中一個男人說道，「請您放心，這是一個非常積極正面的節目，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令郎肯定能得到一定的鍛煉，您也有時間和令郎相處，相信這對您和令郎來說，絕對是一次非常難忘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