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解開誤會的小兩口
聽到阮世勛的聲音,阮小竹和蕭珥兩個人同時繃緊了腦中的弦。
一個心裡想的是,完了,千萬不能讓舅舅知道我跟蕭珥在一起還哭了,不然舅舅不讓我們兩個在一起,那可怎麼辦。
另一個心裡想的是,阮世勛本來就在心裡對他有點成見,如果讓他看到現如今的畫面,怕是肯定誤會我欺負小竹,日後一定會想辦法絆他一腳,小竹又很敬重她這個舅舅,這可如何是好。
無論兩人心裡怎麼想,有一點兩人都是肯定的,那就是一定不能讓外面的阮世勛看到眼前阮小竹哭泣的模樣。
「舅舅,都聽你的就是了。」阮小竹清了清嗓子,朝著馬車外道。
馬車外的阮世勛頓了頓,怎麼覺得小竹的聲音有些奇怪,倒像是沙啞了。
「小竹,你嗓子怎麼了?」阮世勛隨意問道。
阮小竹「咳」了一聲,剛剛哭太長時間,把嗓子都哭啞了,她明明已經壓低了聲音,還喝了水潤喉,怎麼還是讓舅舅聽出來了,「舅舅,我沒事,最近轉暖,天氣有些幹了,我的嗓子便也幹了些,喝點水就沒事的。」
這倒也是,最近回春,北方又是乾燥之地,不要說阮小竹,就是阮世勛自己被阮小竹這麼一說都覺得嗓子有些幹了。
「哦,那多喝點水,注意保護嗓子。」阮世勛說完,便駕馬遠去了。走出好遠,他才忽然想到,剛剛阮小竹居然沒有拉開帘子跟他說話?這是怎麼回事?以往她可是每次都開心地拉開帘子的啊。
聽到馬蹄聲遠去,阮小竹鬆了一口氣,她才轉過身,就見一塊帕子遞了過來,是面上帶著自責的蕭珥。
阮小竹這才發現自己臉上的眼淚還沒擦乾呢,實在是太丟人了。她沒有去接蕭珥的帕子,撒氣道,「遞什麼帕子,不會給我擦嗎?我……」我自己沒有帕子嗎……後面的話讓阮小竹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因為蕭珥他真地拿起那帕子,小心地給她擦起臉上未乾的淚水來。
「對不起。」蕭珥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歉意。
阮小竹抬頭去看他的臉色,見他面上誠懇真切,可見是真心實意地知道自己「錯」了,心中的怒氣便也消散了大半。
蕭珥一介武夫,能為她化作繞指柔,拿起絹子給她擦眼淚,這事怕是天下難有男人能做到,就沖這點,她也不應該跟蕭珥置氣,不就是一個小小的香囊嗎,不就是被冷落了幾天嗎?日後兩人相處,只怕更相敬如賓的時候都有,過日子嘛。
阮小竹想開了,面上神情也就和緩了些,「沒事,是我自己使小性子,跟你沒關係。那香囊你喜歡便拿著吧,我再想個其他的東西送給阿珣。」
「我那兒有柄好劍,是天下第一鑄劍師幹家家主鍛造的,削鐵如泥,你看送給阮珣如何?」蕭珥聽阮小竹一再提起那香囊,心中也有些鬱結。
送給阮珣的禮物,她就這麼上心,罷了,就是為了讓她解氣開心,他那柄收藏了多年的劍拿出來也是值得的,只希望她以後不要再給別的男人拿針線了,就是他們日後的孩兒都不行!
阮小竹聽不到蕭珥的心聲,但她知道蕭珥這個人愛收藏兵器,輕易是不讓人看的,更不提這麼輕而易舉地拿出來了,「你怎麼忽然這般大方了?」她這麼想著,嘴上居然也說了出來。
「我哪次對你不大方了?」蕭珥聽阮小竹這麼說居然也不生氣,反而奇怪道,「我的東西就是你的,你有需要只管問我要就是了,我是沒有不給的。」
這話雖不是情話,卻聽得阮小竹的臉瞬間熱了起來。
她仔細一想,好像蕭珥說地真是實話,自從兩人互剖心跡之後,她但凡有所求,蕭珥便沒有不應的。就是最開始嫁給他,他對她的感情不是那麼深的時候。
她要府中的東西,也沒見他皺眉的。
似乎在他的認知里,夫妻是一體,所有東西便都是一體不分你我的。
這麼說來,那她剛剛氣頭上聽他說的那句,我便是他的這話,原來也是實話嗎,並不是看不起她的意思。
那香囊,就因為是她做的,所以他拿得理所當然,因為在他看來,這便是他自己的東西一樣。
倒是自己真想多了。阮小竹心中有些愧疚,自己剛剛發那麼大的火,實在是不應該,還好蕭珥及時止住了自己,不然自己說錯更多話,不是要傷透了蕭珥的心嗎?
阮小竹心中慶幸,面上便飛了兩朵紅雲,「我都知道的。」她囁喏道。
「是發熱了嗎?」蕭珥發現手底下肌膚的溫度忽然高了起來,嚇了一跳,忙把手背放到阮小竹的額頭上,還好,溫差不是特別大,「小竹,以後你別哭這麼長時間了,對身體不好,你看你嗓子剛剛就哭啞了吧,要實在難受,你下次就打我吧。」
打你,那也要打得過啊,而且自己根本不是發熱了,是害羞了,你這個不解風情的武夫懂不懂文雅啊!
阮小竹心中腹誹,聽蕭珥提起打,忽然想到自己的小手臂,她忙撩起衣袖,之間那小小的潔白如蓮藕的手臂上,一圈青紫色的痕迹,赫然就是剛剛蕭珥的「傑作」。
蕭珥嚇了一跳,他忙小心翼翼地拿起阮小竹的手臂,放在眼前,「這是我剛剛弄的嗎,我沒用多大的力氣,我不知道……對不起,小竹,要不要緊,我要麼去喊伯叔上來看看吧。」說著,蕭珥就要掀開帘子。
「不用了。」看著蕭珥這語無倫次的樣子,阮小竹笑了一聲,她從袖中拿出一瓶金瘡葯,正是剛給蕭珥用過的那瓶,「我自己就是個醫者,這點皮外傷哪裡需要勞動伯叔。只是你以後可要控制力道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阮小竹的臉紅了紅,後面的聲音就是蕭珥支起耳朵都沒聽清楚。
不過,看著那潔白如玉的肌膚,蕭珥腦中靈光一閃,忽然就對阮小竹沒說清楚的話心領神會了。
他眼中神色暗了暗,高聳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阮小竹的肌膚如凝脂一般光滑細嫩,可也有一個缺點,就是太過嬌貴,只要稍微碰一下便紅了,再多用點力氣便青紫一塊的,為這事,他在床上沒少得趣。
「小竹……」蕭珥的聲音沙啞,眸中神色晦暗,放在阮小竹臉上的手指也不自覺地用了些力氣,按壓出一個小窩來。
阮小竹察覺到周圍氣氛的變化,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嬌嗔地推了一把蕭珥,「好了,不要擦了,眼淚都沒有了。」
美人不肯投懷,蕭珥心中有些遺憾,不過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外面一堆長輩呢,就是阮小竹真就範,他也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倒不是他怕,主要是他擔心愛害羞的小竹從此以後就不理他了。
為了一晌貪歡毀掉一世幸福,這樣虧本的事情傻子都不會做,更何況是我們不止有點腦子的楚陽王蕭珥呢!
「小竹,你以後不要再哭了,你一哭,我渾身都難受,又不知道怎麼辦,以後咱們有什麼事都好好說成嗎?」想到阮小竹剛剛泣淚的模樣,蕭珥心中嘆了口氣。
雖然跟阮小竹相處了這麼久,但就是剛剛他才發現,其實他還有很多不了解阮小竹,就像他從來不知道,阮小竹會莫名其妙地流這麼多眼淚。
「莫名其妙流那麼多眼淚」的阮小竹聽到蕭珥這話,面上紅暈便更深,「我也不故意要哭的,實在是忍不住嘛,誰讓你惹我生氣。」
「我怎麼惹你生氣了?」蕭珥本來以為阮小竹會認錯,沒想到她還說出一堆理來,甚至指責他惹她生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就惹了小竹生氣了。
阮小竹可不認為蕭珥這是真不知錯,她以為蕭珥放不下男人的面子,用軟話哄她呢,她性子倔,也覺得該讓蕭珥好好認識一下自己的錯誤,這時候就他們兩個人,還管他什麼面子不面子的。
「你這幾天都不理我,我為了讓你多吃點,去燒火把手都燒紅了,結果你吃了一句誇讚也沒有,我要你帶我去周邊轉轉,你就是冷著一張臉跟在我身邊,也不吭聲。坐在馬車上,也是一直不搭理我,就讓我一個人在那說說說,還有……」
提到這幾天的委屈,阮小竹發現自己話匣子一打開簡直就收不住了,她說地唾沫橫飛,一旁的蕭珥聽得一臉黑線。
明明不是阮小竹說地這樣,為什麼她能說地這麼理直氣壯。
等到阮小竹說完了,一臉倨傲地看著他,大有一副我看你還敢不敢不認錯的上位氣勢,蕭珥實在是忍不住,開口同樣為自己辯駁了一番。
「我每次跟你說話,還沒開口你就轉頭跟秦川說話去了,我都說了什麼都能吃下,不想讓你累著,你偏要去弄那個什麼菜,然後把自己手燙傷了,我當時看得心疼死了,哪裡有什麼胃口吃,反而是秦川那小子吃了不少,便宜了他。每次帶你去外邊玩,秦川就……」
蕭珥大概是從來沒講過這麼多話。
阮小竹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嘴巴一張一合,最後終於合上的時候,已經說了一刻鐘了。
大概是把心裡憋了幾天的氣全說了出來,就都發泄完了。
兩人四目相對,忽然覺得對方誤解了自己,而之所以會誤解,歸根結底就是一個原因,那就是雙方誰都把氣憋在心裡,本意是為了不讓對方難堪,誰知道反而讓對方更火大。
「我……」
「我……」
阮小竹和蕭珥幾乎是同時開口,然後又都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
「哈哈哈。」
阮小竹笑地眼淚都出來了,她撲到蕭珥懷中,小手輕輕撫摸著他寬厚的背部,輕聲道,「你笑地跟個傻子一樣,不過我也是,好喜歡現在。」
蕭珥輕輕抱住阮小竹,她青色的髮絲穿過他的頭髮,繞在他的指間,彷彿纏繞的朱藤,「小竹,我誤會你了,對不起。」
車軲轆咕吱咕吱地在地面上轉動著,微風吹起車簾一角,露出裡面兩個相依相偎的人兒,一片靜謐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