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發飆的小竹
阮小竹一聲怒吼。
震地小小的馬車都跟著抖了一抖。
馬車外的伯叔和秦川兩個人互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驅馬遠離。
就連那駕馬的馬夫,都非常有眼色地從袖中掏出兩個棉團,塞在了耳朵里,然後面色平靜地端坐馬車上。
蕭珥這才緩緩睜開眼睛,幽黑如墨的眼睛靜靜看著阮小竹,深邃如淵。
阮小竹接觸到他的目光,有些沒回過神,多久了,他們兩個之間再沒有這麼安靜地對視過。
「不行。」簡短低沉的兩個字,透著不容置疑的氣勢。
阮小竹回過神,眼眸動了動,「為什麼?」
蕭珥不是不講理的人,他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理由,阮小竹忍著心中怒氣,安慰著自己。
蕭珥頓了頓,垂下眼眸,面上閃過一絲陰鬱,沒有說話。
從阮小竹這看過去,他眼睛微閉,似乎又要重新進入旁若無人的小憩狀態,阮小竹面上一黑。
「那香囊是我做的,便是我的東西,你不問自取已經是不對,現如今不想歸還於我至少給我一個理由,不然我心中不爽快。」阮小竹的小手握緊,撅著嘴,固執地看著蕭珥。
今兒不管他說不說,她一定要要回香囊。
好在這次蕭珥開了口,雖然說出來的話讓阮小竹有些愣怔。
「你是我的女人,你的所有都是我的,你做的東西自然也是我的。」蕭珥聲音低沉,目光深邃,彷彿自己說的一切都是完全的理所當然。
這話要是放在以前聽,阮小竹心中必然是怦然亂跳的,但是今天,最近幾天蕭珥的表現讓阮小竹心中鬱積了一堆的火氣。
此刻,那句她的所有都是他的那這句話就分外刺耳起來。
「呵呵。」阮小竹冷笑一聲,「我倒是不知道,在楚陽王眼裡,我阮小竹什麼都不是,只是楚陽王的一個附屬物。」
她的聲音到後面不自覺地有些尖銳起來。
想到這些日子,蕭珥不冷不熱,不陰不陽的態度,哪裡有一點尊重她,考慮到她的感受?與之前對她的體貼比起來,竟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要不是確定這皮子是蕭珥,內里的芯也沒換,阮小竹都要懷疑自己遇到的是一個假的蕭珥,他為什麼忽然之間對自己這般陰陽怪氣起來?
蕭珥的眉頭微動,眼中眸光暗沉了些許,「我從來不曾這麼想,你想多了。」
到現在,他也有些發現阮小竹的不對勁來,她面上隱隱帶著怒氣,是誰惹了她生氣嗎?蕭珥心中暗暗想著最近幾天的事情,他幾乎每時每刻都跟在她身邊,並沒有見誰惹她生氣啊,小竹怎麼忽然發這麼大的脾氣?
莫不是她真不想給那個香囊給自己?蕭珥想到阮小竹剛剛的問話。
這個香囊他本也是在桌上看到順手收起來的,因著阮小竹平日里做的針線幾乎都是給他的,他也就以為這香囊是他的了。
剛剛她說這香囊是送給阮珣的?
阮珣雖然是小竹的弟弟,但如今也大了,女大遠弟,這不是最尋常的道理嗎,何況阮小竹都已經嫁他為妻了,怎麼還能給別的男人做針線?
就算真是姐弟情深,買個貴重些的禮品送過去也就是了,難道他蕭珥還缺錢不成?
蕭珥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尤其是見到阮小竹越來越黑的臉色,他心中更是一串大大的問號,不解地看著阮小竹。
「我想多了,你這是在怪我?」阮小竹豁然起身,這一下起地太急,她的頭直接磕到了馬車的車頂,「咚」地一聲,阮小竹吃痛,拿手捂著被磕的地方,更加委屈地瞪著蕭珥,「我自己做的東西被你拿了去,你居然還怪我!」
蕭珥忙起身,想要去看阮小竹磕地厲不厲害,誰知還沒靠近,就被阮小竹揮手擋開了。
「不要你假好心。」阮小竹的聲音悶悶的,「從今往後,不管我如何,都跟你無關,你去做你的楚陽王,我自做我自己便是了。」
蕭珥開始急於看阮小竹的傷勢,並沒有仔細去聽阮小竹說什麼,現在兩人離地近,她的話就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你說什麼?」蕭珥的面色一下子變了,大手抓著阮小竹胡亂揮動的小手臂,眼眸幽暗地盯著阮小竹。
那眼神中帶著無盡的寒意,阮小竹無端地覺得瘮得慌,不過她還是強自鎮定地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我說不要你管,你管得太多了,我討厭你。」
「不,你說的前面一句。」蕭珥手上的力氣大了些,「你是不是說,你跟我無關?」
蕭珥的面色陰沉地可怕,語氣也十分嚇人,阮小竹本來滿滿的怒氣忽然就泄了下去,她剛剛口不擇言,確實說了不該說的話,只是這話是氣頭上的,蕭珥怎麼就單獨拿出來質問她呢?這麼一想,阮小竹又有了些底氣。
本就是蕭珥先惹她生氣的,她憑什麼不能發脾氣。
「是啊,我就是那麼說了,你想怎麼樣吧!」阮小竹抬起頭,烏黑如珍珠的眼睛中帶著盈盈淚光,倔強地看著蕭珥。
話音才落,她的手臂上就傳來一陣劇痛。
「痛~」阮小竹的呼痛聲在看到蕭珥的目光時愣住了。
蕭珥如墨般烏黑的雙眸中泛上一絲血紅,眉宇間帶著一股濃濃的戾氣,彷彿從地獄爬出來的睚眥,猙獰恐怖。
「你是不是變心了?」蕭珥的聲音低沉沙啞,冷若冰霜。
阮小竹扯了扯自己的小手臂,實在是太痛了,也不知道蕭珥用了多大的力道,她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他捏碎了,「璆琅,你先放開我。」
她不知道蕭珥在說什麼,什麼變心,她的身邊一直只有一個蕭珥,心裡也一直只進去過一個人,就是他蕭珥,這變心的說法到底是從何處而來?阮小竹實在是不明白。
「回答我!」蕭珥的聲音近乎嘶吼,就像是被困籠中的野獸,雙眸間也愈加赤紅。
這樣的蕭珥,是阮小竹從不曾見過的,她心裡有些害怕,竟然也顧不上手臂上的痛意,轉頭就要掀開帘子去喊外面的伯叔,「伯……嗚~~」
一隻大手掩在她的嘴邊,擋住了阮小竹後面要說出口的話,也讓阮小竹整個人被蕭珥龐大的身軀困在逼仄的馬車角落。
璆琅,你瘋了嗎?阮小竹大聲喊著,但從她嘴裡發出來的聲音,卻是,「嗚~~嗚~~嗯嗯嗯嗯!」
奇怪的是,就這樣的話,蕭珥也聽懂了。
「我沒有瘋!」蕭珥瞪著阮小竹,眼神深邃,聲音陰冷,「瘋了的是你,你為什麼要跟秦川走地那麼近?你為什麼給秦川做飯?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人?啊?!阮小竹,你知不知道!」
這本末倒置的責罵質問讓阮小竹整個人都傻了。
明明就是蕭珥冷淡她,不理她,怎麼到了蕭珥的嘴裡,反而成了她接近秦川,給秦川做飯了?她跟秦川怎麼近了,她怎麼給秦川做飯了?
她做的一切不都是以他蕭珥為出發點嗎?察覺到秦川對她的情意,她也刻意保持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心裡只有蕭珥一個人!
可是這些,為什麼到了蕭珥的嘴裡,卻成了另外一個模樣呢?
阮小竹想要爭辯,可是被蕭珥的手掩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嗚嗚嗯嗯地叫著,她一著急,大顆大顆的眼淚便從眼眶裡流了出來。
溫熱晶瑩的眼淚啪嗒一聲掉落在蕭珥的手背上,蕭珥的手背上還有那隻顫動的蝴蝶綁帶,看到那顫動的蝴蝶翅膀,阮小竹的眼淚愈加洶湧。
蕭珥怎麼能這麼對她!他怎麼能這麼對自己!
「小竹。」眼淚喚醒了蕭珥的神識,也讓他眼中的戾氣消散了一些,他慌忙鬆開手,可又怕阮小竹不理他,便把手搭在阮小竹腰上,不讓她離開,「我……我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忽然這樣了。」
「你這個混蛋!」阮小竹一拳打在蕭珥的胸膛上,眼淚怎麼都止不住,「你怎麼敢這麼冤枉我,我阮小竹哪點對不住你了?我哪裡沒有為你著想了?為什麼到你眼裡,我就是那麼水性楊花,不知廉恥的人了?我跟秦川之間清清白白,你為什麼要污衊我!」
越想越委屈,阮小竹想要推開蕭珥跑下馬車,可又擔心馬車外的人看到她的樣子為難蕭珥,便帶著哭音沖蕭珥嚷道,「你出去,我不要看到你!」
「對不起,小竹,都是我不好。」蕭珥忙不迭地道歉,可又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他剛剛雖然戾氣重了些,但他說的都是實話啊。
這些天,阮小竹總是拋下自己跟秦川有說有笑的,他在一旁看著就難受,阮小竹她哪裡有為自己考慮過,他也有心啊。
雖然知道秦川是個正人君子,但是秦川看阮小竹的眼神,愣是哪個傻瓜都知道,那是一個男人愛慕女人的眼神,也就阮小竹還能跟他笑臉相對。
見蕭珥不下馬車,阮小竹索性低下頭,不再看他,只一個勁地垂淚。
蕭珥手足無措地看著阮小竹的眼淚,想要抱抱她,又怕她生氣,便愣是看著她哭了小半個時辰。
馬車中一時只能聽到抽抽噎噎的哭泣聲。
就在這時,外邊傳來一陣「吁」地駕馬聲,阮世勛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小竹,還有半天的路程就到京城了,我的意思是在這附近的客棧里歇息一晚上,明天辰時再上路,你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