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氣急敗壞
沐恩侯袁忠全黑著臉,一路疾行趕回客棧,剛好撞見已經收拾好東西的袁家人。他們個個都是來等袁忠全的指示,什麼時候離開這裡的。
「走什麼走!」袁忠全以手遮面,語氣非常不好,對旁邊一直盯著他看的下人吼了一句,「看什麼看,還不給本侯去拿個幕蘺過來!」
真是陰溝裡翻船,在朝堂和生意場上爾虞我詐了一輩子,臨老居然栽到了一個小妖女的手上,袁忠全整個人都快氣炸了,他要怎麼辦,能怎麼辦!這次恐怕是走不了了,至少小妖女沒有給他解毒以前,他是走不了的。
袁家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袁忠全這是怎麼了,怎麼興高采烈地出去,氣急敗壞地回來啊,明明說好的一個時辰后就走,現在說變卦就變卦,他們都給家人去信了啊,「族長,我的行裝都收拾好了……」
就等您一聲吩咐了,這句話再袁忠全兇狠的目光中被咽在了肚子里。袁忠全這到底是哪裡來的火氣啊,而且青天白日的,幹嘛要幕蘺。
袁家眾人這才目帶詭異地看向袁忠全,「族長,您的臉怎麼了?」
「什麼臉!你們都背過身去,不許看!」袁忠全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的臉都要丟光了,都是木南那個小妖女害的。他接過僕人遞過來的幕蘺,戴在頭上,這才覺得整個世界恢復到了他以前的日子,只是透過紗幔看出去的視線有些模糊了!
心情平復下來,袁忠全的腦子也就回來了點,他對一眾袁家族人說,「咳,你們已經收拾好的就先走,我晚幾天再走。」
袁家眾人雖然覺得袁忠全有些奇怪,不過現在可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他們今天可是發現了,這晏鎮不是人能待的地方,各種奇奇怪怪的人都有,甚至還有藍眼金髮的人,見慣了世面的袁家眾人自然嗅到了危險。
聽到袁忠全的話,當時就走了一大撥人。至於沒有走的,自然不是沒有危險意識,而是他們心裡還想著富貴險中求,有個人畏畏縮縮地站出來,「族長,我跟您一起留下來。」誰知道族長是不是想一個人留下來貪什麼好處!
袁忠全目光不善地看向說話的人,又把視線在留下的人身上掃了一圈,這群人平日里基本見不到,等他出事了卻個個身懷異心,當真是可惡至極!別以為他們的想法他看不出來,想留下來就留下來吧!
「既然你們有心,那就都留下來陪著我吧,我在這裡有些事情要處理。」袁忠全的聲音溫和,聽不出任何異常來,只是幕蘺下那張布滿黑藤的臉更加猙獰了。
「這個地方真是沒什麼樂趣嘛,幾步就走完了,人也沒什麼意思,巫祝為什麼一定要到這裡來呢。」木南百無聊賴地問身邊奴僕裝扮的少女。
少女低垂著頭,聲音小小地說了句什麼,卻不是大啟國話,也不知道是哪裡的語言,嘰里呱啦的說了一通之後,木南皺了眉頭。
「巫祝不給我銀子,我還不能向別人要嘛,他管地也太寬了些,這個老傢伙還真當自己是苗疆的皇帝了!」
少女這次沒有吭聲,只是低垂著頭不說話,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木南剛張開口想跟她說些什麼,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喧嘩聲,隱約還能聽到一個預料中的聲音,她心中一喜,也不去看那少女,只對著門外喊了一句,「讓他進來!」
來的人可不就是袁忠全,他進了屋也不顧屋裡頭的情形,直接摘了幕蘺用他那張布滿黑藤的臉對著木南,氣洶洶地問,「妖女,我的臉是怎麼回事,你給我下了什麼毒!」
木南「噗呲」一聲笑出來,聲音如銀鈴般脆耳動聽,只是說出來的話就不是那麼悅耳了,「哎呀,老人家,你這臉是怎麼了,你是中邪了吧,怎麼來找我啊,沒得讓我也傳染了,你快走唷,不然我可讓人把你轟出去的。」
「木南!」袁忠全逼近木南,跟她清澈如水的眸子四目相對,裡面帶著狠戾,「我知道你是苗疆的聖女,你不要來惹我,我們就相安無事,你如果不交出解藥,今天我沐恩侯就把話放在這裡,本侯要代表大啟國以及新啟國跟你苗疆勢不兩立!」
木南眨巴眨巴了兩下大眼睛,黑色的瞳孔如夜空中的星星一樣燦爛,白皙如玉的面上依舊是嬉皮笑臉地,「這是哪裡跑出來的猴兒啊,跟我在山裡見到的可不一樣,說話不是吱吱吱的,居然吐字這麼清楚,哇,本小姐要收了他,看招!」
見木南衣袖動了動,袁忠全條件反射地跟著動了動,他可沒忘記木南跟他初次見面時差點讓他命喪黃泉的畫面!
結果,木南這次是耍他的,等袁忠全反應過來的時候,木南已經笑得七仰八叉了。
「哈哈哈!」木南捂著肚子,指著袁忠全笑起來,這個老頭實在是太好玩了,一本正經的樣子,跟巫祝一樣討厭。
袁忠全黑著臉,忍了好半天才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你笑夠了沒有!」
可惜地是,袁忠全自以為是的隱忍,木南完全不看在眼裡,又自顧自笑了一陣,木南這才轉頭看向袁忠全,大大的如黑葡萄似的眼睛里閃著狡黠的光芒,「老頭,我跟你說過,讓你給我銀子的吧,你現在給是不給呢?」
給你媽個頭!袁忠全差點爆粗口,不過他是個現實的人,知道現如今惹惱木南對他完全沒有好處,只能忍著怒氣陪著笑臉說,「木南姑娘要錢而已,咱們好商量,你報個數,要多少銀子才肯治好我身上的毒?」
識時務者為俊傑,錢沒了可以再賺,人沒了那就什麼都沒了。袁忠全心裡有一萬種等毒被解了之後折磨木南的法子,面上卻是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看不出一絲異常來。
「銀子啊——」木南故意拖長了尾音,嘟著嘴一副可愛天真的樣子看著袁忠全,「我也不知道要多少呢,不過大家都是銀子是好東西,多多益善唄?」
多多益善是多少,袁忠全傻了眼,這木南的心腸是真毒啊,面上如此甜美,怎麼就生了一副黑心腸呢,難道要他把整個身家都賠上?袁忠全的眼睛打了個轉兒,那不成,這個木南再厲害,能知道他有多少銀子不成,不如就詐詐她!
「這個數?」袁忠全伸出一隻手,五指張開,在木南面前慢慢地搖了搖。一邊搖還一邊去看木南的表情,他本以為木南至少會有個什麼反應,誰知道木南丁點兒反應沒有,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把玩著自己的衣角,看都沒看袁忠全。
袁忠全咬咬牙,一狠心,又伸出一隻手,兩隻手放到木南面前,痛心地說,「這個數?」
大概是聽出了袁忠全語氣里的不滿,木南抬起頭,淡淡地看了袁忠全一眼,語氣似天真卻是真薄涼,「老頭,你當打發叫花子呢,一會兒這個數,一會兒那個數的,你身上有多少銀子掏多少就是了,幹嘛還比劃來比劃去的,欺負我不識數啊!」
全……全部的銀子!袁忠全瞪大眼睛,張開嘴,一口口水差點把自己噎死,這個妖女還真是張口即來啊,她難道不知道強要人錢財會遭報應的嗎?小小年紀,小小年紀就這麼歹毒!袁忠全心裡已經想不出其他可以形容木南的辭彙了。
木南就是個心腸狠毒的妖女!
「木南小姐,我一個老頭,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的人就等著我養,我要是把銀子都給了你,我們一家十幾口人就會通通餓死街頭啊,木南小姐,我得罪了你在先,也就不求你多給我留點,至少留一點吧,啊?」袁忠全面上沉痛,眸中帶著祈求。
先給她一筆銀票糊弄糊弄,反正這筆銀子他給出去了也要從老皇帝身上要回來,如果不是替老皇帝跑這趟,他能趕上這麼個妖女!袁忠全心裡打定了主意,不過表面上的戲還是要演的,至少他覺得不能讓木南看出他的資本來。
木南好沒意思地看了袁忠全一眼,這個人是不是當她傻瓜啊,真以為她不知道他沐恩侯的身份啊,從小到大,她把周邊大國小國的各種達官貴人名冊都背了個滾瓜爛熟,他們的畫冊也看了無數遍好嗎?
這個沐恩侯不是曾經的大啟國首富嗎,怎麼這般小氣,不過要他一點銀子花花,就推三阻四的,倒像個窮鬼似的,她跟街上的叫花子要銀子也沒有他這麼不爽快的!木南有些不高興,她不高興的時候,就喜歡折磨人!
「木——啊!」袁忠全捂著臉一聲痛呼,天吶,剛有什麼東西在他皮膚底下咬了一口,在他的皮膚底下啊,這世上什麼東西啊!害怕和疼痛讓袁忠全立即忘了自己心中的所有斡旋,乾脆地喊了出來,「我給,我給!」
一邊說,袁忠全一邊忙不迭地從口袋裡掏銀票出來。他本來是想親自交給木南的,誰知道木南根本不走近他,只遠遠地動了動手,一條白練就飛了出來,然後直接帶著袁忠全手裡的一疊銀票飛向了木南。
木南拿過銀票看了一眼,狀似無邪地說了句,「原來大啟國的銀票長這個樣子啊,還挺好看的。」
銀票當然好看!誰會嫌銀票難看,錢是袁忠全的命根子,發現臉上不痛不癢了,袁忠全又開始心疼了,他看著木南,剛想討價還價,就被木南的話再次氣地臉白如雪!
「不過我可不信你只有這麼點銀票,你要是不交出來,我就讓小龍咬你了。」木南目光澄凈地看向袁忠全,手高高揚起,似乎是要下什麼指令一樣。
小龍是誰還用問嗎,一隻蠱蟲罷了,居然還有個人名,還叫龍,笑死人了。袁忠全心裡這麼想,面上卻是戚戚哀哀地,「木南小姐,我這裡真沒有銀票了,你看!」一邊說一邊給木南看他空空如也的袖袋,他身上是真沒銀票了好嗎?
木南哦了一聲,說了一句讓原種全責再次想吐血的話,「我知道你沒有啊,我讓小龍檢查過了。」
知道沒有你還詐我,袁忠全心裡大罵,這個妖女非但心腸歹毒,還很狡猾,這是要套他的話呢,幸虧他剛剛機智沒說什麼,不然……他的全部身家還真就賠進去了!
「不過,我知道你,你是大啟國的沐恩侯,你可不止這麼一點銀票。」木南說完,朝著袁忠全甜甜一笑。
袁忠全整個人都有點不大好了,姑奶奶,我就怕你笑!他硬著頭皮,試探著木南,「木南小姐,你既然知道我,就更應該知道,自從皇帝去了嵬州,我家生意一落千丈,店鋪子不知道關了多少,如今入不敷出的,勉強養家糊口,哪裡來地那麼多銀錢!」
木南面上笑地更甜,袁忠全卻頭皮發麻,因為他發現自己臉皮下又有蟲子在動,他如臨大敵,想用手去摸又不敢,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木南,祈求她心腸好點,大發慈悲放過他!
可是木南顯然沒有聽到袁忠全的心聲,「我家小龍說,它很喜歡你呢,要跟你多玩玩,雖然你的血很臭又不新鮮,不過勉強喝幾天還是可以的。」
喝血,喝我的血……這東西居然還喝血,袁忠全面色發白,聲音顫巍巍地,「木……木南小姐,求求你就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放肆了,請您高抬貴手吧,我這就帶你去錢莊,把銀子都給你,都給你!」
木南「哦」了一聲,等得袁忠全心都快跳出來了,她才說了一句,「小龍,你聽到沒有,這個老頭說讓你別急,你先等等喏,他要帶我去取銀子嘍!」語氣歡快,完全就是個歡脫的少女模樣。
可只有袁忠全知道,這個少女的內里有多惡毒!跟她的外表完全不符,他真是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