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銀時的心思
藺蘭明麗的眸子看向伯叔,眼中平淡無波,「這是我的使命,藺氏一族從來不覺得苦。」
這話說地有些不客氣,伯叔非但不生氣,整個人還震了一下,他沒想到藺蘭小小年紀居然會有這個覺悟,只能說她的長輩在世時沒有少疼她,教導她。
「孩子,你說地對,每個人都有他要走的路。」伯叔的語氣滄桑。
蕭珥自小喪父,但他要扛起整個楚陽王府以及三十萬蕭家軍。阮小竹身份一夕之間天翻地覆還被人強制替嫁,但依然要堅強地活下去。銀時他被師傅困在隱門之中,做著他不想做的事情,整整十多年。而他自己,一直想要做個游醫走遍四方,卻抗不過現實。
伯叔的話落,一時誰也沒有開口,整個場面有些冷起來,阮琴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把目光停在了阮小竹的身上,「姐姐,你的手怎麼樣了?」
這麼蹩腳的轉話題方式,也只有阮琴能想出來,阮小竹淡淡地笑了笑,「只是皮外傷,並不要緊,只是這幾天右手動起來不方便。」
「有我在,我就是你的右手。」蕭珥非常不合時宜地說了一句。惹得阮小竹白皙如玉的臉一下子又紅了,她瞪了蕭珥一眼,蕭珥卻非常不在乎地沖她低低笑了一聲,還站地離她近了些,手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
看到蕭珥和阮小竹之間的親密行為,阮琴忽然有些怔然,她竟然在這個時候想起了今生,如果今生也跟她說這些話的話,不不不,阮琴在心裡猛搖頭,不行,不能想了,今生怎麼會是這樣的人呢,他是不會對自己說這些甜蜜的話的,而且自己為什麼要聽他說這些話啊。
「小琴,你怎麼了?」藺蘭站在阮琴身邊,見她的臉忽然紅了起來,目露疑惑。
阮琴這才意識到,自己心裡想的竟然表現在了臉上,她忙擺擺手「沒什麼沒什麼,哈哈。」又覺得自己太過欲蓋彌彰,就拉起藺蘭的手往裡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說,「蘭兒,我現在知道你的身份了,原來你是隱門的守衛者啊,你以前怎麼不跟我說啊。」
藺蘭眼瞼垂了垂,眸中神色暗了暗,卻沒有鬆開阮琴拉著她的手,「我的身份隱秘,並不能輕易對別人說,爺爺自小就是這麼跟我說的,很抱歉對你有所隱瞞,小琴。」
「沒事的,既然是隱秘之事,不跟我說也無所謂了。」阮琴怕藺蘭多想,又解釋了一句,「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的,不過這件事情是師叔跟我說的,應該沒有關係吧,對了,蘭兒,我們也算是同門誒……」
阮小竹和蕭珥跟在阮琴身後,見阮琴嘰嘰喳喳地跟藺蘭說著銀時跟她說過的話,藺蘭不過是偶爾嗯幾聲算是回應她,心裡就有些想法。
藺蘭為什麼忽然出現在這裡,她是來找誰的,難道是來找阮琴的嗎?
她身為隱門守衛者,知道隱門的陣法和主院所在也不奇怪,只是,為什麼時間這麼巧,剛好是阮琴出去的時候,她就剛巧過來了呢?難道她一直守在這個院子外面,或者說,是跟著他們一路過來的?
「在想什麼,小竹?」蕭珥見阮小竹一臉沉思的樣子,忍不住輕聲問了句,自從經歷了李湘之事,他的小竹真是越來越成熟了,很多話都放在心裡,根本不會跟他說,蕭珥心中也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失落。
高興的是阮小竹長大了,失落的卻是她不再像以前那樣依賴自己,做自己臂彎里的小女人。
阮小竹搖搖頭,見蕭珥面上神情落寞,她拉過蕭珥的手,在他手心裡比劃著說,現在不方便說,等進了內屋我們再說。
阮小竹的右手不能動,就只能是左手笨拙地在蕭珥的手心裡畫著,一筆一劃的,如削蔥般的青蔥手指對比著小麥色的帶著繭子的粗糙大手,對比鮮明,更是讓蕭珥的心裡跟手心上一樣痒痒的。
「知道了。」蕭珥忍不住反手握住阮小竹的手,無聲地張嘴說了三個字。
阮小竹的手猝不及防地被蕭珥握住,整個人就有些不自在,她後面就是伯叔,前面是個兩個小丫頭呢,蕭珥實在是太不知道輕重了,抽了抽手,卻沒有如願抽出來,她忍不住低聲呵斥了一句,「快放手。」
放手?那怎麼可能,蕭珥笑而不語,袖子一動就把阮小竹的手抓進了自己的衣袖裡,寬大的袖袍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不過並不需要仔細看就能看出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曖昧。
伯叔在後面假意咳嗽了一聲,然後加快步子走到了阮小竹和蕭珥的前面,經過蕭珥的時候,還給了他一個「幹得好」的鼓勵眼神,讓阮小竹面上更是如火燒的雲霞一般熾熱,不過這次她卻沒有去抽自己的手,指任由蕭珥握著。
阮琴和藺蘭幾個人進屋的時候,銀時和今生剛好從地下室里出來,幾個人撞到一起,銀時首先看到了藺蘭,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直接飛出了手中的銀鏈。
銀鏈在空中劃過一道銀光,直直地飛向藺蘭,讓藺蘭整個人都有些愕然,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先是伸手一推把她身邊站著的阮琴推開,然後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如一隻飛燕般輕身躍向一邊。
「師叔,這是蘭兒啊,你怎麼對蘭兒動手啦?」阮琴大急,她不了解銀時,只覺得他很怪異,然後連伯叔都被他扣著也不能離開,可見本事是非常厲害的,至少比她厲害,肯定也比藺蘭厲害了,萬一傷到了藺蘭……
藺蘭才輕輕落在地上,身子還沒站穩,那銀鏈又是一道弧光,直擊藺蘭細細的腰部,藺蘭眼睛眨都不眨,立即飛身向空中,身子向後完成一個圓弧狀,躲過了銀鏈。
伯叔站在一邊,看到銀時忽然對藺蘭動手,本來是想直接上前去解圍的,但是看到藺蘭面上的表情,又察覺到銀時的攻擊沒有致命性,倒像是試探什麼,他也就停在一邊,權當看看隱門守衛者的功夫。
隱門守衛者的神秘不亞於隱門,沒想到他有生之年居然還能見到活人,就是不知道藺蘭有沒有把藺氏一族的功夫學全。
銀時卻好像跟伯叔作對一樣,伯叔想看他偏就打了兩下停手了,銀鏈收回到手裡,遠遠地站著看了藺蘭一會兒,忽然轉身走了。
伯叔剛覺得奇怪,就見藺蘭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感情這兩個人是在打啞謎?伯叔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轉頭往身後看了看,阮小竹和蕭珥兩個人早就不在了,而阮琴見藺蘭跟銀時走了,居然也不吭一聲,只直直地站在那裡發獃,似乎是在想什麼。
「小……」伯叔剛想上前去跟阮琴講下他發現的玲瓏蛋新玩法,就見今生慢吞吞地向阮琴移去,他想了想,到底還是悶悶地轉頭離開了。算了,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空間,他一個老頭子就不打擾年輕人的世界了,還是去找銀時吧,到底跟他還是有點共同話題。
銀時帶藺蘭去的地方,是一個閣樓,見到藺蘭上來,他才輕聲說了句,「身手比你的父親好多了。」
父親?藺蘭的眼眸動了動,看向銀時,「門主認識我的父親?」
「不算是認識,不過跟他交過手。」確切地說,是見他跟上一任的隱門門主動過手,不過這些話,銀時是不打算跟藺蘭說的,畢竟那不是很好的回憶。
藺蘭也沒有多想,因為藺蘭的家人自小就告訴藺蘭,人間最是留不住,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他們總是要走的,等他們真正地走了,一定不要惦記他們,也不要再糾結前人的恩恩怨怨。
受著這樣的教誨長大的藺蘭,自然不可能會去刨根問底,事實上,她現如今已經完全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很多時候根本想不起去世的父母爺爺他們的樣子來。
「我今天是專門過來找門主您的。」藺蘭想到自己的來意,看向銀時的目光就帶了些疑惑,她印象中的隱門門主好像不是這個打扮,怎麼銀時要帶幕蘺呢?而且他的聲音,總覺得很怪異。
銀時就像是有讀心術一樣,他緩緩地摘掉自己頭上的幕蘺,露出他的本來面目來。
藺蘭立即瞪大了眼睛,渾身戒備起來,銀時明明是跟她一般大的年紀,怎麼會是隱門門主,「你是誰?」
銀時目光清冷,狹長的丹鳳眼動了動,聲音如地獄中的羅剎一般低沉沙啞,「我是銀時,隱門的第二十九代門主,你身為隱門守衛者,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這任的門主名字確實是銀時,可他明明是快四十歲的人,怎麼會這麼年輕,藺蘭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她試探地問了一句,「你可知道隱門的聖物在哪裡?」
隱門聖物並非是隱門中公開的秘密,後來玲瓏蛋到了守衛者手裡,如果是真正的門主,想必就會知道這件事情,如果是有心人假冒的,藺蘭眼中一冷,那她必定會毫不客氣地殺了他!
「你都給玲瓏蛋找到主人了,卻反而來問我玲瓏蛋在哪裡?」銀時眼中似笑非笑地看向藺蘭。
沒想到這個小丫頭還有點心計,也難怪能在隱門待這麼多年不被他察覺,想到今生跟他說的那個地方,他目光一頓,如果她住的地方跟自己住的地方相連,那裡也有條小河的話,那這個小丫頭,他豈不是早就認識了?
原來隱門的這條河是一條活水河,他小時候剛來隱門,因為是個孤兒,並無其他去處,在門裡又處處被伯子荀比下去,銀時就經常到地下室的河裡來玩。
他不知道這條河流向哪裡,就每日折了紙船放在上面,讓他順流而下,沒想到這樣做了兩年,有一天,他在石板上坐著發獃的時候,忽然見到河面上飄來一艘小木船,這個小木船精緻極了,銀時從來沒有得過這種小玩意,忙去撿了上來。
沒想到小木船里居然還有小紙條,小紙條上面寫著幾行字:這艘小木船是我做的,我很喜歡你的小紙船,就送給你一艘小木船了,爺爺說它會流到你那裡去的。
銀時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奇妙,他不過無聊打發一下時間,誰知道居然能得到一個陌生人的回應,他們明明都不認識,不過銀時心裡把他當做了自己的朋友,他開始每日地折小紙船,不過上面從來不寫東西。
水面上飄回來的東西也是多種多樣的,都是用小木船帶著來的,大都是些可愛的東西,銀時不是很喜歡,但都小心收了起來,畢竟他雖然年紀還挺大的,但因為自小待在隱門很少出去,所以性子單純地很。
直到後來,伯子荀學成出隱門,他追著伯子荀比試,他跟那個小木船的主人就斷了聯繫,等他再回來的時候,便再也不會做這種幼稚可笑的事情了,而水面上自然不再有小木船了。
原來,藺蘭就是小木船的主人嗎?她那時候才多大,不過是個四五歲的小丫頭片子,就算是現如今也是年紀小小的,看起來稚嫩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