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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出乎意料

  宋載仁狠狠地瞪一眼侯三:「你他娘的看熱鬧的不嫌事大是不?白牡丹這是被逼的,你還看不出來?」


  「大當家的,這是天大的好事啊!咱二龍山沒做虧心事,沒夜闖陵城逼迫白老闆當咱壓寨夫人,也沒有設局兒做套騙她!」侯三嬉笑道:「緣分這東西三分靠運氣七分天註定,軍師您說我的話有沒有道理?」


  老夫子點點頭:「有道理!」


  「軍師,您千萬別把我往火坑裡推!」宋載仁翻一下眼皮苦楚道:「陵城那幫狼崽子們對咱虎視眈眈,前幾日鐘鼓樓的報警鐘又響了,當務之急是想辦法禦敵,哪有功夫娶親?」


  「大當家的,既然您對當下形勢如此清晰,為何遲遲不布置禦敵之事?」老夫子收斂了笑容:「昨天大少爺在黑松坡遭襲,黃簡人的爪子已經伸到咱二龍山了,是該想一個萬全之策的時候了!」


  宋載仁長出一口氣:「這就對了!侯三,你快去燕子谷把白牡丹勸走,否則老子拿你是問!」


  侯三放下紅紙,暗自點點頭:「大當家的,白老闆決定的事情誰勸能管用?甭說我侯三,就是您也未必勸的走!」


  「那怎麼辦?總不能這邊打仗老子入洞房吧?」


  「哈哈!大當家的心裡還是想著這事兒的!」


  「滾蛋!」宋載仁臉色陰沉,一屁股坐在太師椅里端起茶壺猛喝一口熱茶,燙得慌忙吐到地上:「以大局為重,把大少爺給我叫來!」


  侯三拱手退出聚義廳。


  宋載仁愁眉不展地嘆息道:「白牡丹這是誠心為難二龍山嘛,老子送了兩車彩禮去聘她都他娘的不同意,現在自動送上門來,莫名其妙!」


  「萬事有因,此乃天意!」老夫子望著聚義廳外的百步階,黃雲飛的影子忽然閃現,並沒有進聚義廳,不禁眉頭緊皺,心事重重地低聲道:「當下的形勢撲朔迷離,大當家的還是早做決斷!」


  宋載仁兀自點點頭。


  白牡丹的確到了燕子谷,而且還真帶了嫁妝來。燕子谷內,白牡丹帶著人正在休息,三輛裝滿柜子和糧食的馬車停靠在路邊,幾個夥計圍分散各處,都愁眉苦臉沉默無語,誰都想不通老闆娘這是中了哪門子邪,不就是弄丟了從二龍山借來的兩件兒古董么,至於帶著嫁妝上二龍山嗎?

  白牡丹寂寞地坐在轎子里,面容憔悴,一臉倦容,但仍不失嬌俏嫵媚,緊鎖眉頭嘆息一聲:一切都是宿命。


  「老闆娘,二龍山來人了!」


  外面傳來猛子的聲音,白牡丹的心頭一顫,掀開轎簾向外面張望。只見遠處一片塵土飛揚,轉瞬之間便出現二十多批快馬!

  夥計們嚇得面如土色,紛紛跑過來。二龍山的土匪不止一次見過,但都是在城裡的錦繡樓,從沒有進土匪窩子的夥計哪見過這鐘陣勢?二十匹馬飛快奔過來,土匪們嗷嗷地交換著圍住了眾人。


  黃雲飛哈哈大笑:「錦繡樓的白老闆,恭喜恭喜!」


  「二當家的!」白牡丹鑽出轎子,臉色煞白地瞪一眼黃雲飛,心裡立刻不痛快起來。老娘帶著嫁妝進山,宋老鬼沒親自迎接也就罷了,還放一條狗出來!


  黃雲飛跳下馬,目光在白牡丹的身上游移不定,小娘們穿得可真夠喜慶的,長得也實在是俊俏,不愧是「陵城一枝花」,可惜了,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便宜了宋老狗!


  「白老闆,大當家的派我來迎接您!」黃雲飛冷笑著拱拱手:「順便打賞眾位兄弟,錢不多,心意而已。」


  黃雲飛從腰間掏出一支錢袋子扔在地上,幾個夥計面面相覷,沒人敢撿。


  「拿著吧,這可是宋大當家的恩賞!」白牡丹強自笑道:「多謝二當家的費心了,我白牡丹以後還得請你多加關照!」


  「那是自然!」黃雲飛得意地看了看三輛馬車:「不過白老闆可千萬別誤會,大當家的派我來有兩個意思,我得跟您交代明白。」


  「請說!」


  「大當家的問您後悔沒?」


  白牡丹心下苦楚不堪。捫心自問,後悔二字如何說得出口?為了爭賽寶大會的頭魁,不惜一切借寶,本以為能風光一回,熟料天意弄人,到頭來竹籃打水,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大當家的是什麼意思?老娘一諾千金,說到做到!」白牡丹冷笑道:「我白牡丹大小也是在陵城混大的,帶著嫁妝上山伺候大當家的我心甘情願!」


  猛子實在憋不住了,這段時間白老闆是怎麼煎熬的,夥計們比誰都清楚。哪有自己往火坑裡跳的人?二龍山是賊窩子,宋載仁就是一個土匪,哪裡能配得上白老闆?


  退一萬步而言,方圓百里之內都沒有人能配得上老闆娘的,包括徐州的那些富貴人物!


  「老闆娘,你……你這話我聽著鬧心!」猛子端著一隻胳膊悲傷道。


  白牡丹臉色陰沉地瞪一眼猛子:「你鬧什麼心?難道老娘不嫁給大當家的嫁給你?我不但要自嫁到二龍山,從今兒起,錦繡樓也改了主人了!」


  黃雲飛一愣,隨即便明白了白牡丹的意思:人跟財產都給宋老鬼了,這娘們瘋了?

  有些人最見不得別人好,尤其是黃雲飛這種心術不正之輩,宋老鬼是人財兼得,世界上的好事全讓他給佔盡了!可憐我黃雲飛混了半輩子,怎麼一件好事也遇不到?

  「白老闆就是爽快,這話大當家的愛聽!」黃雲飛哈哈大笑,鄙視著猛子呸了一口,隨即才拱手道:「大當家的有一個條件,請白老闆務必答應。」


  白牡丹啐了一口:「宋大當家的怎麼跟娘們似的?左一個條件右一個要求的,是老娘自嫁給他,又不是逼婚!」


  「話是這麼說,但大當家的想得比較多,您就這麼嫁到二龍山成何體統?傳揚出去沒有人會說白老闆的不是,倒是罵大當家的不仁不義,見死不救。」黃雲飛賤笑道:「所以大當家讓您打道回府好好清醒清醒,想明白了再給他來個信,找風水大師定日子,八抬大轎進陵城,鄭重其事地下聘禮!」


  白牡丹一愣,眼圈逐漸泛紅。這是她沒有想到的,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她以為宋載仁會親自迎接自己上山,餘下的便是無盡的苦日子,甚至在山裡了此殘生。


  白牡丹沉默不語,夥計們也都大感意外。不管怎麼說,宋大當家的還是明事理的人!


  「大當家的說嫁妝可以留下,人立馬回城!」黃雲飛拱拱手,飛身上馬:「兄弟們,把白老闆的嫁妝壓回山寨!」


  二十多土匪圍著三輛馬車嗷嗷直叫,壓著車輛向二龍山方向而去。黃雲飛斜著眼看著白牡丹,心有不甘地咽了口吐沫:「對不住了白老闆,您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城吧!」


  所有人都愣在當下,白牡丹頹然地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老闆娘,咱們……回城?」翠柳攙扶起白牡丹驚懼地問道。


  人生有很多時候是面對矛盾的,得失之間的取捨,利弊之間的權衡,都需要費盡心思。就如白牡丹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不惜臉面下嫁二龍山一樣,但這種利弊得失很難抉擇。一旦抉擇便沒有回頭路可走!

  「我要去草堂……」


  陵城鼓樓大街西側的一處深宅大院內,十幾個漢子正在卸貨。野田陰鷙地望著鼓樓咬了咬牙,幾天前執行任務失敗的陰影揮之不去,儘管找到了二龍山在陵城內的暗樁,也沒有抓住宋遠航,不知道那小子是怎麼逃走的。


  「老闆,貨卸完了,您還有什麼吩咐?」一個漢子彎腰敬禮低聲問道。


  野田擺擺手:「藍家商行還在高價收糧?」


  「是的,還在收,但賣糧的老百姓卻不多了。史家糧站掌柜的已經答應我們與之抗衡,相信不就就會有所斬獲。」


  野田滿意地點點頭:「盯緊點兒,以防發生不測。」


  「史家糧店的夥計都換成了我們的人,有任何風吹草動都不會逃過我們的眼睛。」


  「這種話你最好不要說,二龍山的馬匪在眼皮底下溜走便是教訓,難道你不想活了?!」野田陰狠地瞪一眼幾個漢子:「按部就班地去做好了。」


  深宅大院看似極為普通,但卻是外松內緊,院子里戒備森嚴,外人根本無法接近。野田思忖片刻,才憂心忡忡地進屋。


  聚寶齋正按照高橋次郎提供的圖紙緊張地裝修中,牌匾早已摘掉,門前一片狼藉。先前服務於聚寶齋的夥計們也都辭掉了,新招來一批人馬不過是裝修房子的而已。


  藍笑天似乎忘記了聚寶齋倒閉之痛,每天必到聚寶齋監督工程進度,銀子自然沒有花多少。這點兒錢還不夠他一件古董賺的呢,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真金白銀地花出去,早晚都得收回來!


  醫院是暴利行業,整個陵城也不過只有教會醫院一家而已,其餘的中醫診所不足掛齒。


  「老爺,不好了!」管家老張忽然匆匆跑進來,臉色漲得通紅,氣喘吁吁,顯然有要緊事稟報。


  藍笑天放下古書:「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老爺,錦繡樓的白老闆進二龍山了,據說興師動眾地帶著三大車的嫁妝!」張管家擦拭著冷汗驚異道:「夥計老七說白老闆自嫁到二龍山……」


  藍笑天手裡的古書「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臉色氣得煞白:「無恥!二龍山的宋老鬼這是在逼良為娼,白老闆怎麼這麼糊塗?不就是虧欠宋老鬼一個人情嗎?我有家傳寶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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