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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8 來歷蹊蹺

  張眉壽輕咳一聲,順著台階就下了:「這倒也是……」


  馬車駛動,朝著張秋池所在的那家酒肆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張眉壽祝又樘二人所言皆是今日蒼家、田氏,繼曉之事,及應對之策。


  二人在車內談的認真入神。


  車外,緊跟在清羽車后,同樣也在趕車的棉花,心情卻不太妙。


  他來時,是趕了一輛馬車的,其內載著的自然是他家姑娘。


  可回來時,他家姑娘上了太子殿下的馬車,他就只能拉一輛空車了。


  拉空車就拉空車吧,這本也沒什麼,畢竟他也不是那種好勝心強的隨從。


  可問題是,前頭的馬車,趕得實在太平穩也太慢了——關鍵是慢。


  慢到他甚至數次沒有職業道德的犯了困。


  棉花晃了晃頭,讓自己清醒些,耐著性子跟到了酒肆。


  「公子將我送到此處便是,且別跟著下來了,再不回去,怕真要晚了。」張眉壽從馬車中下來之前,向祝又樘說道。


  祝又樘看著她,含笑點頭道「好」。


  只替她一手打起車簾,一手抬起置於她頭頂的車廂邊沿,以免她磕碰到頭。


  另一邊,棉花走了過來,在經過清羽身側之時,皺眉低聲問道:「你怎不幹脆下來牽著馬走?」


  清羽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沒辦法,大家領悟的程度已經不在一個層次上了。


  但這一刻,他總算是明白了當初阿荔看待他時的那種心境了。


  眼見張眉壽下了馬車來,清羽才回到了轅座上。


  但並未急著趕車,而是靜靜等著張眉壽進了酒肆,身影消失不見,才將馬車駛動。


  這,就是他的層次所在。


  棉花靠在自家馬車旁,眼瞧著清羽趕著的馬車愈行愈遠,回味著對方方才看待自己時的眼神,一種落伍的感覺莫名就從心底升起——


  總覺得對方掌握了什麼他不知道的秘密……


  酒肆二樓,張眉壽叩響了包廂的門。


  來開門的是阿荔。


  見得自家姑娘回來,阿荔悄悄鬆了口氣。


  她本還擔心姑娘沒她在身邊,辦起事來會不方便呢。


  「二妹,一切可還順利?」張秋池關切地問。


  他不問二妹去辦什麼事,只關心她是否順利如願。


  見他神情,張眉壽笑了笑,點頭道:「尚可。」


  至於尚可到什麼程度——若按祖母的法子來算,她估摸著也得少上活十日半月吧。


  張秋池便不再深問,只又笑著道:「這家的飯菜倒也可口,二妹可要嘗一嘗嗎?」


  張眉壽有心事沒胃口,本想下意識地搖頭,然看了一眼桌上幾乎沒怎麼動的飯菜,到底是改成了點頭。


  「也好,恰也有些餓了。」


  大哥顯然是在等著她的,她若不吃,大哥必然也要餓著了。


  兄妹二人相視一笑,坐了下來。


  …


  翌日,東方天際初泛白。


  大永昌寺內,已經響起了僧人誦經早讀的聲音。


  此時,繼曉未在密室內觀星盤,也不曾打坐,而是立於藏經閣內,在這最高處,俯視著偌大的寺廟。


  正是日夜相接之際,晨曦尚薄,昏暗猶籠罩著天地似同一層灰藍色的細紗。


  冷風捲起僧人衣袍,袍角翻飛間,獵獵作響。


  「師傅。」


  一名年輕的僧人不知何時來到了繼曉身後,朝著他行禮,

  「可查明了?」


  繼曉單手撥弄著手中佛珠,經風穿過,聲音越發縹緲。


  「蒼家昨日有數名郎中進出,弟子皆一一排查過,這幾人中並無異樣。」章拂答道。


  「未必是郎中所為。」


  「是,昨日曾在蒼家出現過的人,弟子都已仔細查探過,只是暫時還未能查出什麼。想來,許是蒼家人行事謹慎,暗中請了人上門解蠱,刻意遮掩過——但請師傅放心,弟子定會加緊排查。」


  繼曉聞言,臉上辨不出喜怒。


  片刻后,只望向遠處,緩聲道:「京城裡出現了這號人物,卻至今還不知其真面目……倒是叫為師愈發好奇了。」


  旋即,又道:「這般本領,又待我諸多防備……只怕是與南瑜有關。」


  而若是南瑜還在人世,且身在京城之中,那麼,那命定之人,十之八九也在……


  繼曉眸色漸深:「若果真如此,想來那追去蠱,未必全無作用——」


  興許命定之人已與蒼家公子有了牽扯。


  只是他身後的這位好徒弟,遲遲未能查明而已……


  「是弟子辦事不力,請師傅責罰。」


  章拂微微撩起僧袍,跪了下去。


  繼曉卻似同未曾聽到一般,依舊不曾轉身回頭。


  直到又有一名僧人上了高閣而來。


  「師傅,師弟。」


  那僧人雙手合十,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章拂,眼底略微閃過一絲意外之色。


  「退下吧。」


  繼曉此時方才開口。


  雖未點名,然所指再明顯不過。


  章拂起身,行了一禮。


  「弟子告退。」


  直至他下至第三層樓梯之時,仍未能聽到閣樓之上有半絲聲音。


  顯然,他是徹底被防備上了。


  章拂一路出了藏經閣,此時天色已經放亮。


  然他心中,卻仍是看不到盡頭的沉暗夜色,寂靜無聲。


  繼曉立於高閣之上,垂目看著那道霧白色的身影行遠,眼神平靜之餘彷彿挾帶著些許身處高處者的憐憫——似在看待一隻卑微可憐的螻蟻。


  「這般著急地趕回來,可是查到了什麼?」


  繼曉此時才開口問道。


  僧人應了聲「是」,才道:「弟子奉師傅之命前往泰山探查命定之人的下落,卻在當地察覺到了錦衣衛的行蹤。」


  「錦衣衛……」繼曉臉色沒有變動:「泰山神跡之事百般蹊蹺,皇上暗中有所懷疑,有何奇怪。」


  泰山神跡,他私心裡是篤定了乃太子手筆。


  可泰山神跡能夠作假,泰山地動卻做不得假……


  而他這位弟子,雖沒有章拂得用,卻也並非蠢材,且佔了份沉穩。


  絕不可能單單隻為回稟錦衣衛之事便貿然親自回京。


  「錦衣衛確是在泰安州四下追查泰山神跡之事——而經弟子暗中查探,他們當中有一行人,似在細查一行在地動前兩日,忽然出現在泰安州的京城人士。」僧人低聲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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