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心悅君兮君不知
雨越來越大起來,豆粒大的雨滴落在地上濺起丈把高的水花,躲在一副下避雨的路楚遠和賀晨曦渾身都濕地差不多了,找我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打撈起來的。
賀晨曦和路楚遠正在屋檐下避雨等著紅路燈,身旁有著不知名的小姑娘用著日語抱怨道:「這個雨可真是討厭。」
那姑娘說得很輕,卻不可否置,賀晨曦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顯然是很贊同那小姑娘的說法。
路楚遠只是淡淡地笑著,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已經濕得沒法看的白襯衫,無奈地攤攤手道:「我們這樣子回學校可能有些奇怪。」
賀晨曦低頭看了眼全都濕噠噠的黏在身上的亞麻長裙,眼底同樣地生出為難的神色,她抬眼看著路楚遠,同樣無奈道:「這樣子回去卻實有些奇怪了。」
兩人相視一眼后便不做聲,過了馬路之後乾脆是連蓋在頭上的衣服也不需要了,乾脆讓雨肆意地將自己總頭到尾地洗刷。
「那麼我們要前去哪裡避一避?」賀晨曦還是心心念念著上一個問題,掰著指頭盤算著想要找一個好地方來解決這無法避免的尷尬。
路楚遠同樣也是為難,他和賀晨曦在日本都沒有自己的地產,真要去住的話,也只有酒店了。
只是這種提起來都有些臉紅的地方,賀晨曦到底是會同意嗎?路楚遠的心裡有些為難了,時不時地向著她的地方看一眼,最終還是把腦袋轉了回來。
「我們去酒店可以嗎?」路楚遠一貫的紳士作風有些保不住了,他緊了緊自己的衣角試著問道。
賀晨曦抬眼看著他一臉不太自然的神色有些想笑,卻很給他面子地安耐住了,撥弄著手指比劃著:「問題當然是沒有的,只是我現在身無分文,錢這方面還是需要仰仗你的。」
半是打趣的口吻恰到好處地緩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路楚遠摸了摸口袋笑語晏晏道:「這點自然不勞晨曦擔心了。」
兩人一路并行著,繁華的商業街就算是雨天也同樣燈火通明。兩人先是去各自潦草地買了幾件換洗衣物,便進了酒店。
兩人身後,顧盛澤坐在車子里,眼底染上陰翳,他的心真正地開始變得狠厲。他打著黑傘打開車門,懷中抱著的玫瑰花依舊嬌艷芬芳。
顧盛澤提步走近,懷抱著玫瑰花臉色異常的陰沉。他刻意地跟在幾人身後幾丈遠的地方不至於被發現也不至於把自己的目的顯得太過於明顯。
兩人很快便開好了兩間房,是相鄰的標準單間。路楚遠和賀晨曦拿著房卡一點點地在拐角處消失后,顧盛澤才敢大步跟進,走到服務台前。
「小姐,剛剛這位女士和先生去到的是哪層樓?」顧盛澤對著日語說不上精通,隨隨意意地說個幾句腔調還是有些怪異的。
前台服務人員能夠看出他也是亞洲這邊的人,對著他的五官差點有著淪陷的風險,最終只是紅了臉:「抱歉,這屬於顧客的隱私,我們作為工作人員是沒有權利去透露的。」
顧盛澤眼底泛起一陣陣的不悅,他將玫瑰花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服務人員異常認真:「很抱歉,但我想我還是需要為難你一下。」
服務人員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只見顧盛澤從自己的懷中拿出身份證和銀行卡:「我也要一件標準的單人間,喝之前離開的女士一樣配置。」
酒店總是喜歡把這些客房分門別類地放好,其中極大一部分的依據便是來自客房的類型。
簡而言之,就跟你踩蘑菇似的,找到了一個蘑菇就能發現一片的蘑菇林。
服務人員動作很麻利地為他辦好一切的手續,將房卡遞給他如同往常一樣送著顧客的離開。
顧盛澤的房間就在賀晨曦的隔壁不遠處,對於她房間里的動靜顧盛澤可以說是了如指掌的。
房間的榻榻米上,顧盛澤翹著自己金貴的腿,聽著耳邊絕對的寂靜,心越發越寂寥。
約摸過了一刻鐘,他緩緩起身離開,他站定在賀晨曦的房門外,把臉貼在上面,能夠隔著隔音效果並不是怎麼突出的門背後傳來的潺潺水聲。
「晨曦還在洗漱呀……」顧盛澤低低地地在門外徘徊,臉色忽而陰鬱忽而又有微光隱現,捉摸不定。
水聲忽然停止了,顧盛澤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他敲了敲門等著賀晨曦來應門。
賀晨曦的動作很快,她穿著借路楚遠的錢買來換洗的衣服,一條酒紅色的長裙,很襯膚色。
看到來人,賀晨曦的臉色陰了陰,她的手握在把手上,看著顧盛澤一點點地逼近像是要將門狠狠地關上。
「晨曦就那麼不想看見我嗎?」顧盛澤笑得很是慘淡,褪去外界貼上的那些鍍了金的標籤,他也不過一介凡夫俗子。
賀晨曦的眉目間緊了緊,不知道這個男人擋在自己的門前到底是有什麼意圖,她的目光一直像刀片一樣掃視開來,讓人坐立難安。
兩人就在這裡絞著,好在沒有多少人經過也並不怎麼丟人,全當是小兩口鬧脾氣使小性子罷了。
「晨曦,這的不準備放我進去嗎?」顧盛澤繼續開口,有著討好甚至於誘惑的感覺,他的臉上總是有著若有若無的笑,看似捎帶些痞氣。
賀晨曦還是當仁不讓的,她看著面前的男人心中的思緒一點點地散發開來,織成一張網,一張僅有兩人記憶的網。
遙遙地能夠想起來,那個在雨中幫著她打傘披衣服的少年,賀晨曦的臉上笑容蔓延開來,一發不可收拾。
他們當時確實是曖昧的,兩顆心只隔著薄薄的一層紙,只要那個先行一步,稍微一捅也就沒了隔閡。
後來到底如何她也不甚有記憶了,那段模糊不清的事情在她的腦海裡頭逐漸走遠,取而代之的又是幾多憂愁。
「賀晨曦你活該是我的手下敗將,盛澤哥哥那麼優秀的人又怎麼可能會看得上你?」
聲音是一個穿著工作制服的成熟女性,年紀不大但臉上沉重的妝容硬是將她拉低了不知道多少年歲。
賀晨曦恍恍惚惚之間忽然想起,這聲音和顧盛澤以前的秘書孫瑾可是真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孫瑾從來都不待見賀晨曦的,都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但賀晨曦思前想後也是沒有覺得自己哪裡對著她有些錯了。
只是顧及著孫瑾的是顧盛澤的小青梅,她便是很好地壓制住心裡的一些不滿,對著她的態度也是較為不錯的了。
可惜自己的心別人並不是怎麼領情的,賀晨曦總感覺孫瑾是將她的一片赤誠都給糟蹋得渣也不剩,原來可以還好交流的卻一定要刀影相見。
心裡頭盤旋著這個念頭,對著顧盛澤的不滿便加重的幾分。她自從失憶後記憶力就欠佳,最後一次見到孫瑾應當是那天。
無盡的風雪籠絡著整個城市。
賀晨曦坐在顧盛澤的辦公室里翻看著一本雜誌,孫瑾正坐在一旁用自己極為狠辣的視線對著她反覆無常地瞧著,像是要將她徹徹底底的泯滅於塵世之中。
「孫小姐。」賀晨曦呷了一口自己倒來的茶水,抬眼看著孫瑾問道,「請問盛澤的會議什麼時候結束?」
當時賀晨曦和顧盛澤的關係不差,也算不上好,但平日里打個照面笑著看著對方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而孫瑾盯著顧盛澤那稍有的柔和,心裡的情緒一點點地開始翻湧,她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用上她慣用的譏諷的口氣:「怎麼,盛澤哥哥走出去那麼一會你就耐不住性子了,可真是小家子氣。」
孫瑾整個人不說話的時候隱隱還是有些冷美人的風範,但一開口那樣子完全就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潑婦,身上那些昂貴的穿戴襯著的都是些暴發戶的人氣質。
賀晨曦沒有心思自己降低格調,搖了搖頭不做聲,繼續對著雜誌看起起來,不甚入迷只能勉強打發一下時間。
可能是因為她過於縱容了,孫瑾對著自己一次次地變本加厲,甚至風頭都要臨駕於顧盛澤之上。
也不知事什麼時候,這個凌厲的女人徹底離開了公司的大門,就像是過眼雲煙似的,沒有多少人回去回味她的存在。
可就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樣,孫瑾雖然離開但做出的事情還是跟一根刺一樣地橫在兩人的心頭,誰妄想著靠近便是鑽心的疼痛。
這種局面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了一個習慣,賀晨曦的眼裡有些朦朧,對著自己無法阻止的感情有些鄙夷,更多的還是貪戀。
「賀晨曦,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的話?」顧盛澤惱羞成怒地看著賀晨曦,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想要用力卻還是於心不忍。
被他拚命叫喚的賀晨曦卻像是聞所未聞一樣,帶愣的看著面前的顧盛澤,忽然驚覺這些原來都是自己憑空的臆想,她抬眼看著顧盛澤,那種接近於要吃人的神色,眸子里的光又黯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