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你殺了君徹?
宋清歡低了頭,目光溫柔地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小心翼翼地伸手覆了上去。
她……她的肚子里,又有小寶寶了?
腦中彷彿空白了一瞬,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個小寶寶,雖然來得有些不是時候,但畢竟是她與沈初寒愛情的結晶,片刻的怔愣過後,心中有鋪天蓋地的柔軟覆滿。
「恭喜嫂嫂!」葉落也是高興不已,大眼睛亮晶晶的,一臉興奮地看著宋清歡。
季流雲也跟著道喜。
宋清歡抿唇笑著謝過,長舒一口氣定了心神。
「燼之知道嗎?」季流雲又問。
宋清歡搖搖頭,「昨日我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想著萬一是我多想了,豈不是讓阿殊白開心了?所以想先找你們確認了再告訴他。」
葉落笑吟吟介面,「都說酸兒辣女,說不定嫂嫂這胎會生個小世子出來。」
宋清歡覆在腹部的手指動了動,微低了頭看著,眼角有柔情溢出。不管是女兒也好,還是兒子也罷,她都喜歡。
「好在如今臨都的事也快告一段落,這一胎,你可得好生養著。懷憂憂的時候是她聽話,沒有多折騰你,可不能次次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季流雲微微正色,看著她叮囑道。
宋清歡咧嘴笑笑,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原本他們是打算處理完昭國之事,等沈初寒登上帝位后便去玉衡島。玉衡島之行勢必艱險重重,這個時候有了身孕,實在不湊巧。
「清歡?」見宋清歡有幾分心不在焉,季流雲不由微微提了嗓音。
宋清歡回了神,抿唇朝他笑笑,含糊應了下來。他們要去玉衡島的事,除了君熙,暫時還未同旁人說過,在事情還沒完全確定下來之前,她不想季流雲和葉落太擔心,便決定暫且按下此事不提。
「我等下開個安胎的方子,你叫流月沉星每日照著方子煎服了。」季流雲又叮囑一句,端的是不厭其煩。
宋清歡忍不住抿唇笑笑,「子舒,你這般細心,以後落落懷孕的時候我可就放心了。」
猝不及防被點到名,落落「啊」一聲,臉漲得通紅,連連擺手道,「嫂嫂,我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哪裡就……哪裡就……」
說著說著,到底臊得滿面通紅,說不下去了。
季流雲也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含糊不清道,「那個……還早……還早……」
「是啊,嫂嫂,你就別打趣我們了。」葉落嘟了嘟唇抱怨。
宋清歡看著她粉面含羞的模樣,腦中忽的靈光一閃,他二人如今尚未成親,這麼說來……應該也尚未圓房才是?難怪兩人聽到這話題都羞得滿面通紅。
笑笑,看向季流雲轉了話題,「對了子舒,過幾日母妃會住回府里,到時她的身子,還要麻煩你多費心了。」
避開了方才那個話題,季流雲神情明顯舒展不少,點點頭道,「沒問題,放心吧。」
又聊了一會,宋清歡才起身告辭。
沈初寒是踏著夕陽回來的。
剛結果了君徹,自然有一堆事等著他去處理,只是再忙,他都會趕回來同宋清歡一道用晚飯。
回到瑤華院的時候,夕陽正好落下最後一抹餘暉。
走近房裡,挑起帘子進了內殿,見宋清歡正坐在窗旁的軟榻上,目光悠悠看向窗外,似有些若有所思的神色。
沈初寒神色一軟,走了過去。
宋清歡轉頭望來,揚唇朝他笑笑,神色柔和,「回來了?」
沈初寒點頭,在她身旁坐下。
「薛家那邊,沒出什麼紕漏吧?」宋清歡也直了身子,把玩著他修長的五指。
「沒有。」沈初寒開口,微微一頓,看向她的眸光輕閃,「薛雨晴在府中服毒自殺了。」
宋清歡微怔,繼而一揚眉頭,眸中有幾分意料之中的神情。
薛雨晴雖也姓薛,卻不過是個旁支女而已,素來沒什麼主見。如今君徹既死,薛府闔府被斬,她作為端王府女眷,若是不死,唯一的下場便是被充為官奴,這對自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她來說,無疑是從雲端掉入泥潭,又如何接受得了?倒不如……自殺一了百了。
「嗯。」宋清歡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不過,薛雨晴本就是個小角色,並沒有什麼值得她關注的地方,倒是皇后,在沒找到其下落之前,始終是她的一塊心病。
「皇后那邊?」她停止了把玩沈初寒手指的手,抬頭看向沈初寒問。
沈初寒的臉色也沉了沉,「暫時還沒消息。」
宋清歡往身後松香色的彈墨大引枕上一躺,舒了口氣,眸光在沈初寒面上一頓,「阿殊……你最近感覺身體如何?」
沈初寒目光落在她盈盈流轉的眼中,淺淺一笑,「沒什麼大礙,阿綰不用擔心。」
宋清歡長睫微斂,沒有出聲。
事實上,沈初寒如今的身體狀況越好,她就越緊張。現在的平靜,總想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不管如何,那蠱毒始終存在於他體內,就好像一顆炸彈,不定什麼時候會爆發。
從前,這爆發規律還有章可循,可現在卻越發「隨性」起來,這讓宋清歡不得不擔憂下一次蠱毒發作時,會不會格外痛苦和漫長?
一想到這,她就覺得去玉衡島的事刻不容緩了。
可……
眸光緩緩落在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一時不知如何向沈初寒開口。
「阿綰,你有心事?」沈初寒是何等犀利的眼光,自然很快發現了宋清歡的不對勁。
宋清歡本也沒打算瞞她,聞言抬了頭,亮晶晶的眸光落在沈初寒面上,轉了一轉,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阿殊,你說……咱們再給憂憂生個弟弟或妹妹可好?」
沈初寒一怔,顯然沒想到宋清歡要說的話是這個。
畢竟,昨日在馬車上他也提過此事,卻被宋清歡笑著岔開了話題,明顯是覺得現在並非合適的時機。他也知道他們去玉衡島的事迫在眉睫,故而也未強求,可今日,她卻又為何主動提起此事?
狐疑的目光落在宋清歡瑩潤潔白的小臉上。
他對她素來了解,心知她不會在這個時候無緣無故說這話。
忽的,腦中靈光一閃,沈初寒長睫抖了抖,不可置信地看著宋清歡,眸中滿是泠泠光芒,「阿……阿綰……」他顫抖著開口喚了一聲。
見沈初寒這幅神情,宋清歡心知他怕是猜到了什麼,抿唇笑笑,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
沈初寒一把將她抱起放在膝上,大手貼在她的腹部,幽深的眸子緊緊盯著宋清歡,生恐錯過了她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一字一頓開口道,「阿綰,你是不是……」話未說完,聲音中還帶了些顫抖,顯然是激動至極。
宋清歡輕輕一笑,將纖細的手指也覆上她的手背,用鼻音輕輕「嗯」一聲。
就這一聲,如天籟般落入沈初寒耳中,他手指一抖,眼中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眸中帶著灼熱的光,緊緊盯著宋清歡,「阿綰,你當真又有了么?」
宋清歡抿唇一笑,雙手環住他的脖子,看向他嬌嬌地一點頭,「是真的,已經找落落和子舒看過了。」
沈初寒摟住她的腰肢,猛地起身,抱著她連轉了好幾個圈,低沉悅耳的聲音源源不斷傳入宋清歡耳中,「太好了阿綰,阿綰,我又要當父親啦!」
宋清歡猛地被抱起,嚇了一跳,驚叫一聲,忙緊緊環住他的脖子。
沈初寒定住腳步,炙熱的眸光落在她面上,看得宋清歡渾身都燥熱起來。
「阿殊……」她弱弱地開口喚一聲。
「嗯。」沈初寒用鼻音應了,專註的目光看著宋清歡,瞳孔中只余了她一人的身影,看得宋清歡心跳加速起來。
「阿綰……」他抱著她,聲音越發纏綿,離她越來越近。
宋清歡覺得全身越來越軟,腦中也迷糊起來,忽的,唇上一涼,是沈初寒將唇覆了上來。她叮嚀一聲,不由自主閉上了眼。
他吻得很小心,一點一點地在她的唇瓣上輾轉纏綿,唇齒間都是他身上的寒涼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知道宋清歡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沈初寒方才放開她。
抱著她重新在榻上坐下,沈初寒將頭抵了抵宋清歡的額頭,低低說了一句,「謝謝你,阿綰。」
宋清歡嗔他一眼,「你我之間,有什麼好謝的。」
沈初寒低低輕笑一聲,「是,阿綰說的很對,沒什麼好謝的。」
宋清歡看著他,到底心中有事,笑意淡了淡。
「怎麼了阿綰?」沈初寒溫聲問道。
「我們很快就要去玉衡島了,這寶寶……怕是來得不是時候。」宋清歡看向他,嘆一口氣道。
沈初寒眸光微凜,神色帶了幾分肅穆,「阿綰,自是你和寶寶的安危要求,去玉衡島一事,可以推遲。」
宋清歡皺了眉頭,「可是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很好。」沈初寒說得斬釘截鐵,「這些事你都不用擔心,眼下,你最重要的便是養好身子,好好養胎。」說著,捧著她的臉頰,注視著她的眼眸一字一頓道,「知道了嗎阿綰?」
宋清歡知道他性子執拗,這個時候,就算自己提出反對意見,他也一定聽不進去,便也沒有多說,乖順地點點頭,應了下來。
*
過了兩日,停了葯的昭帝,果然醒了。
彼時沈初寒剛下完早朝,聽到小福子派人暗中來報,便轉道去了昭帝寢宮。
門口當值的內侍是他的人,見他過來,忙不迭行禮。
沈初寒點點頭,進了殿內。
一踏進內殿,便有一種濃濃的藥味傳來,小福子正站在靠里的龍榻旁,手中端著個白瓷碗,似乎在同榻上的昭帝說著什麼。
昭帝半倚在龍榻上,臉色蒼白,神情有些陰鷙。
聽到腳步聲,昭帝轉頭望來,見是沈初寒,臉色倏然一垮,恨恨的語氣便傳了過來,「你這個逆子!來這裡幹什麼?」
沈初寒勾一勾唇,神情清冷,「我來看看父皇。」
昭帝死死盯住他,語氣不善,「別在朕面前假惺惺的。」
沈初寒不以為杵,走到龍榻旁盯住,清冷的眸光在昭帝面上打量幾瞬,「父皇面色不大好。」一頓,看向一旁的小福子,「父皇身子還沒好,怎麼伺候他喝葯?」
小福子面露為難之色,「啟稟王爺,皇上不願用藥,說是……說是……」他端著葯碗的手微有些抖,沒敢在繼續說下去。
倒是昭帝接了口,神情陰鷙地盯著沈初寒,頗有幾分咬牙切齒地意味,「君殊,你到底想做什麼?」
沈初寒瞟他一眼,淡淡開口,「兒臣只是想父皇好好喝葯而已。」又看回小福子,「既然父皇不願喝葯,你就先下去吧,把葯留下。」
「是。」小福子本就是沈初寒的人,聞言行了個禮,將葯碗放下後走了出去。
昭帝見狀,臉色越發陰沉了下來。
沈初寒抬了頭,撞上他陰狠的目光,卻沒有半分波動,反而微微勾了唇角,語氣甚是恭謹,「父皇覺得身體如何?父皇昏迷這麼久,兒臣很是著急。」
昭帝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死死盯著他,聲音冷得似裹了冰渣,「你殺了君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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