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一個月身孕
蕭貴妃突然問她癸水什麼時候來的,卻是何意?難道說……
她獃獃地眨了眨眼,狐疑不解地看向蕭貴妃,腦中驀地浮現出一個猜想,「母妃,您是說……?」
蕭貴妃只笑吟吟地看著她,「還記得嗎?」
宋清歡回憶了一下,「好像……好像已經過了一個月了。」她的癸水向來準時,只是這些日子忙著對付君徹,雖推遲了幾日,卻也只以為是壓力大導致,便也沒放在心上。
許是看出宋清歡猜到了她的意思,蕭貴妃笑笑,眼角眉梢都洋溢著光芒,「你不是說落落還在府上么?我看啊,可以回去叫她幫你把把脈看看。」
宋清歡的臉不由地紅了紅。
癸水未至,口味突變喜酸,再想到上次見到君徹人頭落地時幾欲作嘔的反應,心裡頭頓時也泛起了狐疑。難道說……她真的又懷上了?
定了定心神,長睫一斂朝蕭貴妃笑笑,「謝謝母妃,我……我回去讓落落幫我看看。」
「嗯。」蕭貴妃點頭應了,拉過她的手,關切道,「若真有了,可得好好保重身子。我聽說你懷憂憂的時候一路顛簸,吃了不少苦,這次可得注意了。」
宋清歡靦腆地一笑,輕聲應了,心中卻又幾分無奈。
等臨都的事處理完畢,他們就要準備去玉衡島了,這個時候懷了身孕,也不知是不是該高興得好。照理,每年的三月十五和十月十五,沈初寒體內的蠱毒就會發作一次,可這會子都已經三月末了,沈初寒體內的蠱毒卻還沒有動靜,叫季流雲看了,也未發現什麼異樣。
可越是如此,宋清歡就越覺得心中沒底,只盼著能早日上島,早日解掉沈初寒體內的蠱毒才好。若真的懷上了寶寶,實在是有諸多不便。
腦海中閃過這些紛繁的念頭,一時有些心神不定,卻也不想讓蕭貴妃看出什麼端倪,點點頭道,「知道了母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蕭貴妃笑意愈濃,正巧這時她住的院落到了,便拉著宋清歡走了進去。
進了房間,她從妝奩匣最底部找出一對羊脂玉嵌珠纏花雙扣鐲,看向宋清歡笑笑道,「這對鐲子……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珍惜之物,只是……是殊兒父皇在我及笄那年送給我的禮物。」
她將鐲子給宋清歡帶上,聲音微低,「他父皇,終究是福薄,沒能看到殊兒成家生子的這一日,這對鐲子,就算是他對你們的一點小小祝福吧。」
宋清歡微驚,看向蕭貴妃笑笑,推脫道,「母妃的心意我領了,只是……這對鐲子對您來說意義非凡,又見證著您和父皇的感情,我看……還是您親自收著吧。」
蕭貴妃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客氣,「當時他父皇還在世時,我就曾同他打趣過,說日後若有了兒媳,這對鐲子就算是我們的傳家寶了。雖是戲言,不過他父皇如今已不在,也只有這對鐲子能表達他的心意了。」
她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宋清歡自然不好再推脫,笑著點頭道,「那就多謝母妃了。」
蕭貴妃笑意瑩然,看著她的目光越發柔和起來。
兩人出了院落,依舊往花廳而去,沈初寒此時也已巡視完畢,在花廳里候著了,見兩人走了過來,嘴角一揚,起身迎上前,目光落在宋清歡皓白的手腕上。看見那對羊脂玉嵌珠纏花雙扣鐲,微微一愣,笑道,「原來母妃是把這對鐲子給阿綰了。」
蕭貴妃點點頭,「看來,我從前說的話,你倒是還記得呢。」
沈初寒長睫顫了顫,笑著看了一眼宋清歡,眉眼間有柔和的光芒溢出。
他自然知道,這對鐲子是父皇送給母妃的及笄之禮,父皇死後,母妃便一直鬱鬱寡歡,只有在見到這對鐲子時,心情才會略微好轉。母妃也曾同他提過,說這對鐲子日後就送給他的妻子,那時的他還有些不以為然,只當自己這一世都不會尋到真心喜歡的女子,沒想到……他不僅找到了,還愛得這麼深。
眉眼柔和了幾分,笑笑道,「母妃的話,我自然記得。」說罷,看了看宋清歡手上的鐲子,輕笑,「很好看。」
宋清歡揚唇,笑得嬌俏,「母妃的東西,自然是好的。」
蕭貴妃抿了抿唇,道,「好了,時辰不早了,我也不多留了,你們路上小心些。」
「是。」兩人應了,宋清歡抱過憂憂,同沈初寒一道辭別蕭貴妃和君熙,方離開了宋府。
第二日一早,沈初寒天不亮便出了門,如今他暫代早朝,自不能遲到。再者,今日是薛家闔府斬首示眾之日,還有很多事要忙。
宋清歡自己心中有事,送走沈初寒之後雖又上了榻,但到底睡不著,索性直接起了身。
梳妝打扮完畢,用過早飯,她想了想,帶了流月沉星往葉落下榻的院落走去。
葉落和季流雲是江湖人士,又是師兄妹從小一起長大,並沒有世家大族那麼些男女大防的禮數束縛著,所以雖然醉清風已調配完成,但因著葉落嫌煩,便也未搬出去,依舊與季流雲在同一處院落住著。
宋清歡進了院子,目光一掃,見葉落的房門正開著,便也沒有客氣,徑直走了過去。
到了門外,她微微提了音調,開口道,「落落,你在嗎?」
話音落,便見從房中躥出一個鵝黃色的身影,興奮地撲到她面前,揚起頭道,「嫂嫂今兒怎麼有空過來找我了?」
宋清歡笑,「怕你無聊,過來看看你。」
葉落嘟了嘟嘴,「前幾日還好,只這幾日,流雲哥哥說街上不大安全,非得將我拘在府里。」她一邊說著,一邊挽著宋清歡進了房間。
見到桌上攤開的各色藥材香料,宋清歡一挑眉頭,「在調香?」
葉落點點頭,「反正閑著無事。上次我去沉香閣同容姑娘討教了幾招,今日便想著練練手。」葉落雖對香料有研究,但她師從葉問,葉問只善醫毒,香料之術,還是葉落自己琢磨出來的,若細論起來,自然不如調香大家容箏精通。
宋清歡跟著葉落在桌前坐下,用指甲挑起一小塊研磨好的香粉聞了聞,「味道不錯,不過……花香較淡,倒像是加了一味薄荷。」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笑著看向葉落,「這是給男子配的香料?」
見宋清歡辨別出來了,葉落便也不捏捏,勾唇一笑,露出米粒般潔白的貝齒來,「給流雲哥哥配的。」頓了頓,見宋清歡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長睫眨了眨,有些心虛地補充道,「夏日蚊蟲多,流雲哥哥易招蚊,所以……讓我給他配味驅蚊的香料。」
宋清歡拉長了聲音「哦」一聲,沒有多說。
自從上次葉落無意間泄露季流雲那句「你是我的小仙女」的情話,他二人的關係便已經算過了明面了,此時見葉落麵皮薄,便也微微收了戲謔的笑意,沒有再打趣她。
這時,侍女上了茶來。
葉落給宋清歡斟了一杯遞過去,說起了正事,「朝中的事,都處理完了嗎?」
她和季流雲這次來臨都,主要就是給沈初寒配毒藥的,醉清風配出來了,他二人便沒什麼事了。再加上她對朝堂之事向來不感興趣,所以雖然前兩日君徹造反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她也只從季流雲那裡聽了個大概。
唯一有切身體會的,大概就只有這幾日府內略顯凝重的氣氛,以及季流雲不讓她出門的舉動了。
宋清歡點點頭,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知她對這些事素來沒什麼興趣,便也只言簡意賅道,「端王君徹死了,薛家今日處斬。」
「端王死了?」葉落一挑眉頭,顯出幾分興緻來,「那昭國皇帝呢?」
「他啊……」宋清歡唇角一抿,「已經叫人停了葯,大概這兩日就會醒來吧。」
「嫂嫂和師兄打算怎麼對付他?」葉落好奇道。
宋清歡拿茶盞蓋輕輕撥動著盞中的茶葉,神情淡淡,「他左右活不長了,不值得我們花多少心思。」話雖如此說,該虐的還是要虐的。
葉落「哦」一聲,很快便丟開了此事,只道,「那……街上都安全了嗎?我若是要出府,流雲哥哥應該不會再攔了吧。」
宋清歡笑,「這就憋不住了?」
葉落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雖然府裡頭很美,但嫂嫂你也知道的,我向來是個坐不住的人,讓我成天憋在府里,我是著實受不了啊。」
宋清歡嗔笑著看她一眼,「子舒也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這幾日還有些叛黨餘孽要處理,最好是再在府里待幾日。而且……」她想了想,還是決定給葉落提個醒,「混戰中,皇後下落不明。」
葉落面露吃驚之色,「跑了?」
宋清歡點頭,「她的寢宮裡,有通往宮外的密道,想來是很早便給自己留了一手。皇后這個人,本就心狠手辣,如今薛家被斬,難保她不會受刺激。等過了這兩日,若你真要出府,可務必得叫子舒陪著。」雖然皇后的恨意還不至於發泄到葉落一個不相干的人身上,但畢竟葉落是寒王府出來的人,她不想掉以輕心了去,還是事先提醒一下好。
葉落斂了些玩笑之意,鄭重地點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嫂嫂的提醒。」
「對了,過兩日母妃回搬回府里,等安頓好了母妃,我應該也沒什麼事了,可以陪你上街逛逛。」
「蕭夫人要回府了嗎?那君姑娘和阿念呢?」她和季流雲去過幾次城郊宋府給蕭貴妃看病,所以也見過君熙和宋念兩面。
葉落是喜歡熱鬧之人,又喜歡小孩子,故而才有此一問。
「嫂嫂暫時還住在城郊。」見葉落眼底略有失望,淺笑著解釋道,「她畢竟也是昭國的帝姬,阿念又漸漸大了,住在王府里的確多有不變。等阿殊繼位后恢復她的身份,會再賜一座宅邸給她。」
葉落「唔」一聲,「這樣確實是妥當的法子。」想了想,接著方才的話題道,「蕭夫人回府之後,師兄給她把脈可就方便些了。」
「母妃身體如何?」雖然替蕭貴妃看病的是季流雲,但葉落畢竟跟著去了,自然知道內情。
葉落笑笑,「嫂嫂不用擔心,蕭夫人只是在地下生活久了,難免有些陽氣不足鬱結在心。流雲哥哥已經開了方子,再好生調養著,不會有事的。」
宋清歡略舒一口氣,想起自己今日的來意,喝口茶水略定了心神,抬眸看葉落一眼,緩緩開口道,「落落,今日我過來找你,其實還有一事想請你幫忙。」
葉落一怔,見她神情認真,不由點了點頭,「嫂嫂儘管說。」
宋清歡輕咳一聲,將手腕遞了過去,「落落,能否替我把個脈?」
葉落眉頭一皺,忙問,「嫂嫂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宋清歡耳根處飛起一抹紅霞,「不是不舒服,只是……最近有些喜酸,癸水又推遲了些日子,所以……所以想請你看看。」
葉落先是一愣,繼而明白過來,眉目一喜,瞪大了眼睛瞧著宋清歡,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嫂嫂,你是說……你又懷上了?」
宋清歡長睫一斂,聲音帶了些羞意,「我也只是猜測,是與不是,還得請你看看。」
「好好好。」葉落忙連聲應了,將手搭上了宋清歡的手腕。
昨兒蕭貴妃和宋清歡說話時,流月和沉星也在場,所以自然知道宋清歡有可能懷孕的事,此時聞言也未吃驚,只緊張地在一旁盯著葉落的神情。
葉落聽了一會脈,舒一口氣,眼中有飛揚的喜悅和神采,「嫂嫂,您好像當真有了喜脈!」
宋清歡笑,眉梢一揚,「似乎?」
葉落不好意思地笑笑,如果宋清歡真的有了,那也剛懷上一個月,脈象本就淺,再加上她的醫術只學了他父親的一半,自不如季流雲,這麼大的事,也不敢說得斬釘截鐵。
「嫂嫂,我醫術不精,心裡頭有些沒底。嫂嫂若是不介意的話,要不……請流雲哥哥再來幫你診一次?」葉落開口提議。
若是她真懷上了,宋清歡也沒想瞞著沈初寒,聞言點了點頭,「好啊。」
季流雲一聽,立馬站起身,「那我去叫流雲哥哥。」說罷,也不待宋清歡反應,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頃刻間身影便消失不見。
宋清歡看著她風風火火的樣子,一臉哭笑不得。
很快,門外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季流雲人還未見著,急切的聲音便飄了進來,「清歡,聽說你懷孕了?」
宋清歡目光朝門口望去,果然下一刻,便瞧見一襲青衫的季流雲出現在了房門口,他炙熱的目光落在宋清歡身上,一臉期待。
「大……大概吧……」宋清歡反倒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清了清嗓子,「這不是等著你這個神醫來確認么?」
季流雲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跟前,剛要伸手,忽的想到什麼,嘆口氣看向她道,「還是借你帕子一用吧。」
宋清歡失笑。
沈初寒那個大醋罈子,各種不分青紅皂白的醋都吃得飛起,之前有一次季流雲給自己把脈時沒有覆帕子,被沈初寒看見了,可給了季流雲好幾天的臉色看。這之後,季流雲每次替她把脈都「乖覺」起來。
宋清歡從袖中掏出帕子覆在手腕上,笑著看一眼季流雲。
季流雲在她對面坐下,將手搭上了她的手腕內側。
聽了一會,他收回手,笑吟吟看向宋清歡,「確實沒錯,清歡,你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聽到這話,宋清歡感到自己的心跳猛地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