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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奪權

  沈初寒沒想到宋清歡會突然轉身,見她正撞見君徹人頭落地的場景,臉色瞬間慘白,不由眉頭狠狠一皺,飛身躍了過去。


  「阿綰。」


  他一把將宋清歡拉入懷中,微涼的手覆上了她的雙目,聲音低沉,「抱歉,嚇著你了。」


  沈初寒身上的寒涼清香沖入宋清歡的鼻端,她這才覺得心底的噁心難受感壓下去些許,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不想沈初寒擔心,展顏笑笑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心中卻略有狐疑,說來奇怪,她前世今生見過多少血腥的場面,照理早該免疫了才是,為何今日卻這般「嬌氣」?

  沈初寒「嗯」一聲,仍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只抬了頭看向流月道,「去看看蕭濯那邊解決了沒有。」


  流月應是,快步離去。


  「阿殊,我真的沒事了。」見沈初寒抱著她不放,宋清歡不由又道。


  沈初寒手上力道微微鬆了幾分,卻仍沒放開她,將她抱在懷中,不讓她去看那血腥的場景。


  宋清歡長睫微垂,便看到了他微微發白的手指。


  心中嘆一口氣,知道他仍在自責,小手環上沈初寒的腰,仰頭望去,「阿殊,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了。」


  沈初寒的唇在額頭上淺淺一應,言簡意賅地說了個「好」字,眼底的濃霧散去些許。


  這時,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沈初寒將宋清歡護在懷中,不讓她抬頭,一面轉身朝來人瞧去。


  「殿下。」蕭濯上前兩步,朝沈初寒一禮。


  「都處理好了嗎?」沈初寒沉聲問道。


  蕭濯點頭,「殿下請放心,都已經處理完畢,剩下的人也已繳械投降。」說話間,瞟到地上君徹死不瞑目的頭顱,眼神微微一頓,很快又看回沈初寒。


  「君徹這裡,你處理一下,把他的頭掛在城門外三日,以儆效尤。」沈初寒冷冷開口吩咐。


  宋清歡心神微動。


  看來,他是要坐實君徹叛黨的罪名了。只有如此,那些原本支持君徹的大臣們才不敢輕舉妄動。


  蕭濯顯然也明白沈初寒的意圖,抱拳一禮,「屬下明白。」


  說話間,宮門處又出現一人熟悉的身影,正是先前帶兵抵抗蕭濯的慕白。


  慕白急急行到幾人跟前,除了額上有些晶瑩的汗珠冒出來之外,絲毫不顯狼狽,看來,方才那一仗,打得是遊刃有餘。


  他朝幾人行了禮,目光在地上君徹的頭顱上一頓,心中瞭然,看向沈初寒問,「殿下,都已經結束了么?」


  「差不多了。」沈初寒點頭,「你那邊怎麼樣?」


  「端王逃回皇宮之後,屬下按照殿下的吩咐,帶兵去了薛府,將薛府圍了起來,薛麒和薛青雲都在府中。具體如何處置,還請殿下示下。」


  「先晾他們一晾,繼續派兵圍著。」沈初寒道,一頓,接著吩咐,「你清點一下人數,帶著大部隊先退回城外安營紮寨。」


  戰事既然已經結束,他那些親衛便可以退出臨都城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是,屬下明白。」慕白應了。


  沈初寒便又看向蕭濯,「蕭濯,皇后如今還下落不明,你帶鐵甲衛將整個皇宮仔細搜一遍,務必要找到她的下落。」


  「是。」蕭濯也抱拳應了。


  吩咐完畢,沈初寒讓蕭濯點了十來名鐵甲衛過來,跟在他和宋清歡身後,往崇政殿方向去了。


  如今局勢已定,崇政殿中那些坐立不安的大臣們也是時候知道情況了。


  到了崇政殿,果然遠遠便瞧見殿內不少人在翹首以盼。


  見來的人是沈初寒,人群中似有一陣小小的騷動。


  宋清歡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只不知那些素日支持君徹的人,如今,又該作何反應?

  兩人行到大殿門口,留了鐵甲衛和流月在外,一道進了大殿。


  見他二人進來,眾人都噤了聲。


  沈初寒牽著宋清歡到了上首,冷冷掃一眼底下惴惴不安的大臣們,面無表情地開口道,「君徹已死,叛亂已平定,諸位可以不用擔心了。」


  語聲落,眾人嘩然,一片竊竊私語之聲。


  沈初寒也不多話,只無波無瀾地看著眾人在議論紛紛,等到議論聲漸小,方開口道,「各位現在可以出宮了,本王會讓人護送你們出去。不過……不排除還有漏網之魚的叛黨,所以……各位出宮之後,最好還是直接回府,免得出什麼意外。」


  他這話說得尋常,可不知為何,眾人都聽出了一股子陰惻惻的感覺,原本君徹一派的臣子們還有心裡打著小算盤的,聽了他這話也趕緊打消了念頭。


  誰知道沈初寒還有什麼后招,君徹都死了,這種節骨眼上,還是保命要緊。


  這麼一想,都不敢多說,只紛紛開口附和。


  沈初寒眼中微有冷意閃過,說完這番話,便不再看他們,同宋清歡一道,走下高階,出了崇政殿。


  吩咐殿外的鐵甲衛將各大臣護送出宮后,兩人便離開了崇政殿,只帶了流月一人,又往一處走去——


  昭帝寢宮。


  玄影辦事向來雷厲風行,他們走到昭帝寢宮時,君徹的人已被清理殆盡,都換上了他們的人。


  見到沈初寒和宋清歡過來,玄影迎了上來,朝兩人一禮。


  「情況如何?」沈初寒淡淡開口。


  「周圍都已換上了我們的人,如今寢殿裡頭,只留了王喜和小福子在伺候。」玄影道。


  「皇后可來過這裡?」宋清歡忽然開了問了一句。


  玄影搖頭,「皇后還未找到么?」


  沈初寒「嗯」一聲,又問,「昭帝如何?」


  「還在昏迷之中。」


  沈初寒轉頭看向宋清歡,「阿綰,我進去看看,你要一起嗎?」


  「好。」宋清歡應了,看一眼流月,「流月,你就在外頭同玄影一道等著吧。」


  「是,殿下。」流月恭謹應了,目送著宋清歡和沈初寒進了大殿。


  寢宮外的鐵甲衛都在各司其職,如此一來,殿外便只剩了流月和玄影大眼瞪小眼,氣氛有些許尷尬。


  他們兩人,已很久不曾單獨相處過了。


  這段日子要準備的事情太多,玄影忙得連王府都很少回,流月這邊也有諸多事情要忙,自然很少碰到一塊。


  此時突然相見,都不知該開口說些什麼。


  流月先前主動了幾次,見玄影都沒什麼反應,到底女孩子家麵皮薄,心思也就漸漸淡了下去。此時見他仍舊沒有開口的打算,便也垂了頭,沒有說話。


  風拂面而過,玄影面上看著尚算平靜,心中卻「砰砰」直跳,握成拳頭的手裡已經沁出了一層汗意。


  這段時間,他幾乎沒怎麼見過流月,便是見著了,也只是匆匆擦身而過。儘管如此,夜深人靜之際,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她,想到她的音容笑貌,想到她的機靈狡黠。


  他素來性子寡淡,心中除了任務便再無其他,可流月的出現,卻彷彿在他一直平靜無波的心裡投下了小石子,總撩撥得他的心池時不時盪起漣漪。


  定了定緊張的心思,偷偷撩眼看向流月。


  流月正低垂著頭望著地面,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素白瓷凈的小臉略顯蒼白,臉頰旁一縷垂下來的髮絲,俏皮地舞動著。


  他的手指動了動,想起慕白曾同他說過的話,還是鼓足勇氣開了口,「流月,你……你沒事吧?」


  流月不期然他會突然開口,略帶吃驚地抬頭望去,正撞進玄影幽深的瞳孔里,心跳不由一滯。


  她別開眼,輕聲應了,「我沒事。」


  玄影其實心中有些詫異,流月雖有武功在身,但畢竟不是上過戰場的人,今日奪權之戰,不明白公子和少夫人為何連她也一起帶入了宮。


  原本宋清歡是打算今日一併解決了皇后,前世,流月正是死在皇後手中,所以這一世,她想讓流月親眼看著皇后死去,如此,也算是能出一口心中的惡氣了。


  沒想到,皇后倒是比想象中要機敏得多,見勢頭不對,竟早早就逃走了。


  「沒有被嚇到吧?」玄影微微一笑,又溫聲開了口。


  既然慕白說他在姑娘家面前要多開口,那他……他就多說些話吧。


  「啊?」流月此時正在狐疑之際,聽得玄影又開了口,定了定心神望去,搖搖頭道,「沒有。殿下和王爺已經計劃好了一切,根本就沒輪到我出手。」


  聽出她話語中的悵惘,玄影不由失笑,「這樣不好么?難道你想跟著一起打打殺殺?」


  流月認真地想了想,「我只是希望能保護好殿下。」


  她不開玩笑的時候,眼眸亮晶晶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有種莫名的吸引力。


  玄影看呆了一瞬,又有些詞窮起來,但想著慕白的「諄諄教誨」,還是硬著頭皮繼續找話題,「那個……你……你最近好嗎?」


  流月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今日玄影說的話,比他前幾日加起來說的還要多,而且,還是主動的!怎麼看都有些可疑。


  蹙了眉頭朝他看去,狐疑著開口道,「玄影,你沒事吧?」


  這些輪到玄影愣神了,眨了眨長睫,「我……我沒事,我們的兵力佔上風,公子又都計劃好了,一路上根本就沒遇到什麼抵抗。」


  流月盯著他,咽了咽口水道,「我是說……我不是說今日的戰況,我是說……」扭捏了一會,還是說出了口,「你今天……好像與平常不大一樣。」


  「是嗎?」玄影笑笑,瞥見流月盈盈的眼眸,似乎受到了鼓勵似的,「那……是好還是不好呢?」


  說這話的時候,他語聲含笑,眉眼也彎出一個弧度,臉上籠罩的寒意被驅散,倒顯出幾分俊俏來。


  平心而論,慕白和玄影皆是容貌俊朗的男兒,但慕白平素多板著副臉,倒將他五官的精緻給擋了去。


  流月看著他嘴角的弧度,心弦一動,不由自主嘆一聲,「玄影,你應該多笑笑的。」


  玄影耳根處浮起一抹緋紅,微垂了頭,輕輕「嗯」一聲。


  見他好了一會,又恢復從前那副羞澀寡言的神態,流月越發失笑,盯著玄影看了一瞬,「玄影,是不是別人同你說了什麼?」


  「啊?」玄影愣愣地抬了頭,一臉懵懂之色。須臾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臉色一紅,擺擺手道,「沒……沒有……」


  被他這麼一逗趣,流月的心情好了不少,原本想著再也不主動理他了的想法便又被拋諸腦後,看著他嗔笑一句,「真是獃子。」


  玄影眨了眨眼,見流月又恢復從前那般笑吟吟的模樣,不由舒一口氣,小心開口道,「流月,你不生我氣了?」


  流月眉頭一皺,笑意垮了下來,瞪著他氣呼呼開口,「我何時生過你氣?」這個獃子,非得哪壺不開提哪壺?

  「先前……你好像突然就不理我了。」偏生玄影還沒看出流月的不樂意,一五一十道。


  流月瞬間就被他氣得沒轍了,瞪他一眼,笑容以肉眼可見的態度淡了下去,「我現在也不想理你了!」說著,背轉身去,再也不看他。


  就當流月以為他又會同之前一樣閉嘴不言時,他突然繞到了流月面前,半蹲了身子,漆黑的眼眸緊緊盯著她,「流月,你別生氣,我……我給你道歉。」


  流月也瞪大眼睛望著他,語氣中帶了些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嬌憨,「你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我……你不開心了,那一定是我哪裡做得不對了,不管怎樣,都是我的錯。你別因為我的過錯氣壞了身子。」玄影今兒倒是破天荒地說出了一長串話。


  流月聽著也驚呆了。


  這話,當真是從玄影這個獃子口中說出來的?

  心裡頭甜滋滋的,板著的臉色也漸漸和緩,清了清嗓子道,「好了,我沒生你的氣,你別多想了。」


  「真的?」玄影狐疑地看向她。


  「真的。」流月點頭。


  玄影舒一口氣,「那就好。」心裡頭卻在慶幸,原本以為慕白那傢伙嘴裡說不出什麼好壞,沒想到他教的這一招倒是頗為靈驗,說無論什麼時候,只要女孩子生氣了,你不需要問原因,只管道歉便是,態度越誠懇越好。


  他得了鼓勵,臉皮也厚了起來,看向一旁的高階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坐坐吧,公子和少夫人他們也不知什麼時候出來。」


  「好。」流月雖然沒有參與戰鬥,但奔波了一上午,也確實有些乏了。


  玄影伸出大手在階梯上拂了拂,方請了流月坐下,自己也跟著坐在了一旁。


  流月見他突然開了竅似的,心中自然甜得冒起泡來,又恢復了從前的活潑,同玄影閑聊起來。


  另一廂。


  宋清歡和沈初寒進了昭帝寢宮。


  宮裡頭很靜,靜得能聽見他們細碎的腳步聲,還有風拂珠簾發出的細微聲響。


  宋清歡看一眼裡間的寢殿,同沈初寒一道,走了過去。


  帘子挑起,龍榻旁站著的兩人不約而同抬頭望來——


  是王喜和小福子。


  小福子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不動聲色地對沈初寒點了點頭,而王喜的目光則很複雜,緊緊盯著沈初寒,心中感慨萬千,一時竟忘了行禮。


  今天發生的事實在太過突然,到現在他都有些沒回過神來。


  一大早,昭帝寢宮外便傳來了熙攘之聲,出去一瞧,竟是鐵甲衛右衛中郎將嚴懷帶了一大隊鐵甲衛過來,將寢宮給團團圍住了。


  見他出來,嚴懷皮笑肉不笑地同他打了聲招呼,說什麼端王查出皇上昏迷一事與寒王有關,如今已帶兵前往寒王府捉拿寒王去了,為了保證皇上的安全,這才帶了人過來保護他。


  看著他那架勢,王喜知道自己沒有任何說不的權利。


  皇上因何昏迷,他心裡清楚得很,明明是被薛彥辰和阮昭儀的事刺激到了,又怎麼會扯到寒王身上?這些日子,皇上的吃食都是經過他的手,寒王根本就不可能對皇上下手。


  而端王此舉,分明是謀逆!

  他和皇后大抵怕皇上蘇醒后找薛家和他的麻煩,所以才急急起兵,想要趕在皇上蘇醒前打敗寒王,掌控大權。


  可明知道君徹和皇后打著什麼如意算盤,他卻什麼也做不得,只得認命地重新進了殿內。


  沒想到,沒過多久,殿外卻又有嘈雜熙攘聲傳來,很快便變成了兵戎相接之聲。


  他心中一驚,走到窗戶旁一瞧,見又有一隊士兵過來了,並且已同嚴懷的人交上了手!

  後來的這一隊兵力顯然要強過嚴懷的人,很快便控制了局面,將寢宮周圍守衛的人通通給換下。


  不多會,方才領頭的那人便進來了。


  原來,他竟是寒王的人!喚作玄影。


  寒王發現了端王圖謀不軌的打算,暗中部署,反倒將了端王一軍,如今局勢已漸漸逆轉。


  玄影大概跟他解釋了現在的狀況后,便走了出去。


  這之後,再沒有其他消息傳來。他知道,玄影帶人過來,名義上說是保護昭帝,實則也是變相地斷絕了他們與外界的聯繫。


  端王想要奪這個權,卻不知寒王心中是怎麼想的?


  他是昭帝的心腹,自然事事都以昭帝為先,故而在沈初寒意圖不明前,他也不可能對他太過熱絡。


  沈初寒並不在乎他行不行禮一事,上前兩步,看一眼榻上的昭帝,「父皇還沒醒來?」


  他已經開了口,王喜就斷沒有再忽視的道理,應一聲,面上還是恭謹道,「是的王爺,皇上還沒有醒來。」


  沈初寒「嗯」一聲,轉了目光看向王喜,眸中濃霧涌動,看得王喜有幾分發虛。


  「君徹死了,皇后逃了,王公公不用再擔心了。」


  王喜猛地一驚。


  端王竟然死了?!明明方才還來勢洶洶的模樣,這麼會功夫,竟然死了?要知道,今兒舉兵這事兒,端王該是做了萬全準備的。


  身子不由抖了抖,對沈初寒越發忌憚起來。


  早就聽說寒王性子涼薄,心狠手辣,只是一直沒機會領教,可通過今日這事,他算是真真看清楚了。


  能如此輕易反敗為勝逆風翻盤之人,放眼整個昭國,怕也只有他一人吧?


  端王雖死,但顯然最後勝出的寒王,更讓人心生畏懼。更何況,他對皇上的態度不明,蕭貴妃的事也不知同他有沒有關係,若有的話,皇上的處境怕是越發堪憂。


  可這個時候,他一個小小的內侍,當然什麼也不能說,只得躬身應「是」。


  沈初寒看他一眼,嘴角一抹冷笑閃過,「本王還有很多事要處理,父皇這裡,就有勞王公公了。」


  「不敢當不敢當。」王喜忙躬身行禮,「本就是奴才分內之事,王爺客氣了。」


  沈初寒「嗯」一聲,「那本王就先走了。」


  王喜雖忌憚沈初寒,但這會子皇上未醒,明面上還得對他恭恭敬敬才是,聞言忙躬身應了,看一眼一旁有些惶恐的小福子,開口道,「小福子,送王爺和王妃出去。」


  「是。」小福子假意一凜,忙不迭應了,抬頭看向沈初寒和宋清歡,面上堆笑道,「王爺,王妃,請。」


  腳步聲漸漸遠去,王喜緊繃的神經才舒緩些許,只眉頭依舊皺成一團。他看向榻上依舊昏迷不醒的昭帝,不知為何,心底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皇上,您若再不醒來,這昭國的天,是真要變了!

  小福子領著沈初寒和宋清歡朝殿外走去,見四下無人,壓低了聲音道,「王爺,您還有什麼吩咐的嗎?」


  「這些天你做得很好,小心別在王喜面前暴露了。」沈初寒瞟他一眼,淡淡開口。


  小福子躬身應了,「王爺請放心,奴才不會壞了王爺計劃的。」


  沈初寒「嗯」一聲,沉吟一瞬,如有所思地看向前方,「皇上的葯,三日後可以停了。」


  昭帝昏迷,的確是因為受到了薛彥辰和阮瑩瑩的刺激,但後面一直昏迷不醒的原因,卻是沈初寒讓小福子做了手腳。


  昭帝中了醉清風,身子本就虛弱,所以一受到刺激,就勢必會昏迷。只有昭帝一直陷入昏迷,君徹和皇后才會著急在他醒來前起事,因此,沈初寒讓季流雲再配了味葯出來,讓小福子加入了昭帝寢殿的香爐中。


  這味葯尋常人聞了並不要緊,但會與醉清風中的另一味葯相互反應,能使昭帝昏迷不醒。


  如今,君徹和薛家已除,昭帝也該醒來了。


  「奴才明白了。」小福子福身又應了,一臉機靈。


  「好了,你不必送了,回去吧。」眼見著快出大殿了,沈初寒停下腳步。


  「是,奴才告退。」小福子福身一禮,轉身往內殿走去。


  「薛家那邊,阿殊打算怎麼處置?」宋清歡沉吟著看向他。


  「殺。」沈初寒涼涼吐出一個字,牽著宋清歡走出了殿外。


  宋清歡微凜,但也很快鎮定下來。薛家留在世上只是個禍害,當年慕容家被滅門之事,與薛青雲的煽風點火也脫不了干係,果真是天道好輪迴,看來,這就是報應了。


  見兩人走了出來,玄影和流月忙停止了交談迎了上來,略略吩咐了玄影幾句,沈初寒憐惜宋清歡的身子,便帶著她徑直回了府,只留了玄影蕭濯等人在宮裡處理剩下的事。


  於是,原本以為會是無比慘烈的奪權之戰,便這麼落下了帷幕。


  第二日,寒王昭告天下,端王意圖不軌,妄想篡權奪位,買通昭帝身邊的貼身內侍王喜,給昭帝下了慢性毒藥,導致昭帝昏迷不醒。


  幸得他事先得知消息,暗中早作準備,一舉粉碎了端王的陰謀,並將其斬首。為儆效尤,下令將其頭顱懸於城樓三日,除其王位,貶為庶民,端王府闔府,男子發配邊疆,女子充為官奴。


  而端王同黨薛家,同樣以謀逆罪論處,闔府上下斬立決。


  而同為逆黨的皇后在混戰中下落不明,已命人貼出告示,全城通緝。


  旨意一道接一道傳出宮去,眾人嘩然。


  要知道,端王雖然死了,但昭帝尚在,寒王又未被封太子,這些旨意,難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可根本就沒有人敢提出異議。


  那些原本與君徹一派的人更是夾緊了尾巴做人,深恐沈初寒這把火會燒到自己身上。


  如此一來,沈初寒徹底掌控了昭國的朝政。


  消息很快傳遍雲傾大陸,舉世震驚,在其他三國都掀起了不小的動蕩,眾人紛紛驚嘆於沈初寒的鐵血冷酷和雷霆手腕,對昭國也越發忌憚起來。


  而在眾人口中議論紛紛的沈初寒,此時卻很悠閑。


  ——他正在寒王府里陪著宋清歡和小郡主。


  儀嘉小郡主如今已一歲半了,已經學會了走路和說話,平日里愈發活潑起來,自己擺著小手站在軟榻上走來走去,身子還不斷扭動著。


  宋清歡一邊逗弄著她玩,一邊看向沈初寒問道,「阿殊,事情都處理好了?」


  沈初寒「嗯」一聲,握住小郡主的小手,看著宋清歡點點頭,「薛家的人,明日處斬。今日一早,王喜被發現吊死在自己房中。」


  對於這些,沈初寒並不避諱自家女兒。憂憂是他和宋清歡的孩子,遲早有一天會要面對這些,她的出生,就註定她不能享有與其他孩子一樣普通的童年。


  宋清歡揚了揚眉,似笑非笑地看著沈初寒,「阿殊,王喜的事,是你的手筆吧?」王喜作為昭帝的心腹,是決計活不下來的,既然都讓他背了這個鍋了,自然做戲要做全套了。傳出去,人家也只會認為王喜是畏罪自殺而已。


  沈初寒一把將憂憂抱至懷中,也淺笑著開口道,「算是吧,準確來說,執行者是小福子。」


  「王喜一定沒想到,自己最後……會死在他最信任的人手裡。」宋清歡看著他,眸光有幾分出神。


  沈初寒不置可否地笑笑,「王喜是個聰明人。這個時候,他除了已死,並沒有其他選擇了。與其死得很難看,倒不如老老實實按照小福子說的去做,這樣,還能留個全屍。」


  他們這一招移花接木,用得確實是高。


  王喜一死,昭帝身邊便都是他們的人了。再者,將昭帝中毒一事推到君徹身上,日後昭帝就算中毒身亡,眾人也不會多想什麼。可以說,從現在起,昭帝就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了。


  「皇后呢?」想到皇后,宋清歡臉上笑意淡了淡。


  沈初寒的神色也沉了下去,「蕭濯那邊傳來了消息,沒有在宮中發現皇后的身影。而且……」說到這裡,他語聲一頓,眸色有些暗沉。


  「而且什麼?」宋清歡也皺了眉頭。


  「而且……在皇后床榻底下,發現了一條通往宮外的暗道。」


  「你說什麼?」宋清歡聞言大驚。


  沈初寒點點頭,「當時我們都大意了,沒有仔細搜查皇后的寢宮。現在看來,她應該是通過那條地道逃到了宮外。」


  「那地道……能看出是什麼時候挖掘的嗎?」


  「已經有些年頭了。」


  宋清歡眉頭狠狠一擰。有些年頭了……這麼說來,皇后從一入宮起便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還真是心思縝密啊!


  「那地道……通往何處?」


  「通往城中一條很普通的巷子里,蕭濯派人四處查過了,並未發現皇后的蹤跡。」


  宋清歡若有所思地「嗯」一聲,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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