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自欺欺人
隨後,蘇慕白跟姜臨秋一起離開了皇宮,兩個人心裡跟明鏡似的,大致上已經明了了某些東西。
只是沒有點破,那層窗戶紙依舊隔著也不一定就是什麼壞事。狹小的馬車中,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格外沉悶。
至於宴會上的賭局……不用說,自然是姜臨秋贏了。
可是看到現在失落的蘇慕白,姜臨秋竟起不了嘲笑他的心思。
「他……」蘇慕白驟然捏緊暗色的衣袍,弄出一片褶皺,「他斷然不可能如此偏袒一個女人。」
那個他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姜臨秋沒有接話,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到底,蘇慕白還是對皇帝存了一絲期待。
亦或是不甘,一個親生兒子竟然不如一個敵國安插過來的姦細在他眼中重要。
色令智昏,不過如此。
馬車一路直達皇子府,提前得知消息的墨兒早就在等在門外。見到他們,興奮的走過來。
「三殿下,小姐你們回來了。」兩人之間沉默的氣氛令墨兒心生擔憂,莫名三皇子都帶她家小姐去參加壽宴了,怎麼他們還是沒什麼進展?
頓時,她看姜臨秋的眼神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被盯著的人一頭霧水。
姜臨秋心想,這丫頭是不是忘了吃藥?
一起用過晚飯後她就回了自己的房間,是夜,夜涼如水。
可能是接近十五的緣故,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圓潤,光亮,遠遠望去紅牆綠瓦上彷彿裹上一層銀裝,亮閃閃的。
看起來像極了銀子,何以解憂,唯有暴富!姜臨秋想,如果這些都是錢,她定然賺翻了。
姜臨秋也有些奇怪,自己會這樣想!
最近因為錦妃的問題,姜臨秋和蘇慕白兩人因為爭執不下,一直都相互僵持著,如若不是今晚的事情,大概他們還會一直僵持下去吧。
唉!其實姜臨秋也不是非得就揪著這個不放,只是想到在面對老皇帝的問題上,蘇慕白總是有些衝動和激進了。
突然,腦海里浮現出蘇慕白的身影,俊美的臉上蒙上落寞和憂鬱,姜臨秋的心驀然一揪。
這樣的想法突然將姜臨秋的大腦佔據,朝夕相處的過往走馬燈一般在眼前呈現,不知不覺已經這麼精彩。那個男人的一喜一怒牢牢影響著著她的心緒。
想的久了,有點難以脫身,醒悟過來的姜臨秋苦笑,「真是。」
孕期反應?孕婦總喜歡多愁善感。
「小姐。」身邊的墨兒小聲喚著她,坐在窗前的姜臨秋回過頭來看她,輕語道:「有事?」
「小姐要不要去後院子走走?」
「為什麼?」姜臨秋好奇,還以為她是提醒自己夜涼注意身體,早點休息之內的,沒想到居然是要她出去走走。有古怪。
墨兒憋紅了臉,總不能說剛才墨斬風悄悄告訴她三皇子在後花園失意吧?
「墨兒?」連叫了好幾聲都無人應答。
小丫頭反應奇怪的很,直到姜臨秋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幾下她才從思緒中抽離,並且表現的驚訝,「啊!」
「一驚一乍的。」姜臨秋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隨後就聽她搬出自己曾經說過的一套說辭慫恿。
「小姐不是說孕婦適當運動對胎兒有好處嗎?」
她是這樣說過沒錯。
「行,去吧。」她敢打賭,如果她不去墨兒一定會搬出另一套說辭繼續煩著她,直到她同意為止。
後花園到底有什麼誘惑吸引著這小丫頭?
半個鐘頭不到,已經在自家後花園的姜臨秋髮現:誘惑沒有,借酒澆愁的男人倒是有一隻。
而那男人,除了意氣風發的三皇子蘇慕白還能有誰?
「墨兒,我們回……」姜臨秋本來想說回去,結果回頭一看,身後空蕩蕩的,哪裡還有墨兒的身影。
這丫頭,姜臨秋無力扶額。真當她看不出來墨兒跟墨斬風那點小心思?
他們在背後做的小動作就沒有一樣能逃脫姜臨秋的法眼,之所以不阻止大概也是因為她想跟蘇慕白和好吧。
冷戰這麼久,什麼氣早就消了。姜臨秋已經看清了,肚子里都有了跟他的結晶,再折騰最後還是要認命。
她這輩子算是栽在這個男人身上了。
「真不像樣。」她朝著蘇慕白走了過去。
看著越來越近的人,蘇慕白面露困惑,怔怔的竟是忘了動作。手上的酒如同燙手山芋,繼續拿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這尷尬的一面偏叫她看見了,蘇慕白的神色帶著幾分不太自然。
「你怎麼來了?」該死的墨斬風居然不通知他,蘇慕白腹誹。
如果他知道就是向來忠心耿耿的某人出賣的他,臉上表情不知道該如何精彩。
「酒氣太重,飄到我那屋了,睡不著。」姜臨秋機智的撒了個謊,然後聲色並茂的控訴他的『惡行』,「你難道不知酒精對胎兒發育不好嗎?」
朝中確實有幾個酗酒的大臣家裡愚笨子弟偏多,只是沒人往這方面想過。一時,蘇慕白心裡愧疚不已。
毫不猶豫的放下手中的酒盞,緊張地檢查姜臨秋的情況,「你可有覺得不舒服的地方?」
「哼。」姜臨秋輕哼一聲,卻不是沒有溫度的,仔細觀察會發現她嘴角清淺的笑意。以及心裡跟流了蜜一樣甜。
自冷戰以來,這次是他們第一次的親密接觸。
似乎都意識到這一點,倆人心照不宣的彼此對視一眼,靜默不語。
之後,誰也沒有說話,消失的墨兒突然出現把跟酒有關的東西全部收走。
靜悄悄的來,靜悄悄的走。
至於蘇慕白跟姜臨秋,他們不約而同的在花園裡散步。夜間的蟲鳴,清淡好聞的花香,無聲的陪伴。
一直到夜色深沉,打著哈欠的墨兒不放心的前來催促,「小姐,你該就寢了。」
語罷,她的眼神毫不遮掩的瞥向姜臨秋的肚子,那意思再明朗不過。
姜臨秋不禁莞爾,催她來的是她,催她走的還是她。
你到底還要我怎樣?
笑歸笑,姜臨秋不敢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臨行前扭頭對蘇慕白說:
「說實話,你這樣挺沒意思的,自欺欺人,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
自欺欺人么?蘇慕白低頭,眸光暗淡。只是一瞬,他又重新抬起頭,月光下那舉世無雙的人竟露出令世間萬物都黯然的笑。
三皇子的聲音雲淡風輕,「臨秋,可有人說過?你比男人還男人?」
錯覺與否,墨兒心驚膽戰,三皇子最後那半句話怎麼越聽越咬牙切齒呢?她不由得狠狠一顫慄。
姜臨秋很淡定,挑眉,如果她是男人到底是誰禽獸夜夜在她身上發 浪。
吃干抹凈,轉身不認?呵呵,先問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同不同意。
第二日一大早,從宮裡低調來了三五個人,抬著兩隻大箱子從後門進入皇子府。
皇帝身邊一個不起眼的小侍被派了過來,在大廳上當著蘇慕白的面命人打開那兩隻箱子。
無一例外的,裡面儘是奇珍異寶。
蘇慕白皺眉,陰冷的目光盯著叫不上名字的宦官,「父皇這是何意?」
那宦官被嚇得腿肚子打顫,哆嗦不止,早知道是個苦差事寧願被打板子他也不來。現下不得不回答蘇慕白。
「啟稟三皇子,皇上說宴會上錦妃娘娘是無心之失,殿下是小輩讓讓無妨,這裡的財寶是皇上對殿下的一點補償。」他戰戰兢兢的將老皇帝交代的話背出來,已經徹底不敢對上蘇慕白的眼神。
好一個無心之失,好一個補償。兩箱子奇珍異寶,他父皇倒是出手大方。寬大袖袍下的兩隻手手指甲將肉戳出血。蘇慕白一遍又一遍的在心理提醒自己,當今皇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周身氣息冷冽,整個大廳的溫連著急劇下降許多。氣氛壓抑至極,就連呼吸都成了件奢望的美事。
「皇子妃到。」
墨兒清脆的聲音打破僵局,她前面赫然走過來的正是姜臨秋。因為是她,蘇慕白的臉色緩和許多。
姜臨秋看著大廳里的情形,心裡明白了個大概。跟管家低頭小聲吩咐了幾句,又讓宮裡來的人下去了才走到蘇慕白身邊,坐下,「你不是已經知道這個結果了嗎?」
「是啊,你贏了。」蘇慕白說的格外心不甘,情不願,「提出你的要求,我會滿足你的。」
要是可以,姜臨秋願意輸的人是她。可是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他和她必須認清現實。
姜臨秋沒有提任何要求,緊緊握住她的手,「沒有時間感傷春秋了,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扳倒錦妃。」
「談何容易。」蘇慕白斂眉,他比任何人都想扳倒錦妃。五皇子雖因為謀反鋃鐺入獄,皇帝對錦妃的寵愛半點沒受到影響,甚至是不減反增。
目前的情況絕不是一個好兆頭。
就在他們陷入深思的時候,管家回來了。蘇慕白突然在意起之前她跟管家說的悄悄話。
「你做了什麼?」
管家替她作了回答:「回殿下,皇子妃剛才是讓老奴帶那幾人去賬房領賞錢。」
用姜臨秋的話來說就是他們不仁不義不要臉,咱們該做的表面功夫還是不能少,以免落人口舌。
蘇慕白福至心靈,得妻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