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調查

  待到第二日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姜臨秋與墨兒就已經去到了大街上頭。


  西菀城的大街上頭,儘是餓得面黃肌瘦的人們,她蹙著眉頭往前走著,卻有一個女人突然撲倒在了她的腳底下:「這位公子,你發發善心,施捨給我跟我的孩子一點東西吃吧。」她的懷中還抱著一個女童。


  墨兒的心腸頓時就已經軟了半截,她正想要給她塞幾個白面饅頭之時,卻被姜臨秋給制止了。


  她蹲了下去,望著她懷中的女童,彷彿是看見了她那未降世的女兒。


  她伸出手,便想要摸摸她的頭髮,但是卻被女童一把拍開。


  見了如此情形過後,女人訕訕地低下了頭去,說道:「幼兒尚不知事,還望姑娘莫要見怪。」


  聞言,姜臨秋的心頭微沉,她瞧著渾身泛起了紅疹的母女二人,握起了拳頭:「不知道在瘟疫爆發之前,你們可食用過什麼東西?」


  聽了這話,女人頓時就變了臉色:「你若是不想給吃的也就算了,怎麼還問東問西的?專往旁人傷口上插刀不成?」


  而那女童也是從女人的懷中跳了出來,她拚命地捶打著姜臨秋。


  姜臨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上,虧得墨兒反應得快,將姜臨秋給扶了起來。


  「小……公子,你沒事吧?」墨兒的眼神之中透出了關切之意。


  姜臨秋搖了搖頭,她眼神定定地望著那母女二人。


  而墨兒也順著她的視線瞪了過去:「你們怎麼沒有教養?我家公子不過是問兩句詢問情況而已。」


  姜臨秋伸手攔住了似是想要衝上去的墨兒,她抿了抿嘴:「好了,走吧。」


  她說著,便已經轉身離去。


  可接下來再是問了幾處,也皆是一樣的情況。


  墨兒氣得叉著腰破口大罵著:「這西菀城的人未免也太沒有素養了一些,當真是將您的一片好心給當成驢肝肺了!」


  聞言,姜臨秋的眸光微凝,她低下了頭去,卻並未說些什麼。


  今日,得此『瘟疫』的人,較之昨天就已經多出了一倍。


  姜臨秋只覺得自個兒心頭的想法已然被證實。


  就在此時,暗處卻突然走出了一個老人,他的面上也是泛著紅疹,但卻是笑眯眯地說著:「兩位姑娘只怕不是西菀本地人吧?」


  聞聲,姜臨秋抬眸望了過去,她的眼神之中帶了一絲驚詫,但她卻是沒有急著否認,她挑眉問著他:「不知道閣下是誰?」她的直覺告訴她,眼前的這個老者,必然不簡單。


  老人笑而不答,只道:「小姑娘是個聰明人,西菀城這片地方,你還是趕快離開得好。」


  「我的夫君還在這裡,他也得了瘟疫,我不可能放任著他不管。」更何況,醫者仁心。


  她無法眼看著西菀城這麼多的百姓皆是身亡。


  聽了這話過後,老人的嘴角仍是勾著一抹笑意:「西菀城眾人,中得並非是瘟疫。」


  姜臨秋的面上並無驚訝,她只是蹙著眉頭,作出了一副思考的模樣:「我也算是見過不少的奇毒,但卻從不知道,這天底下,還有這樣的毒……」她想到昨日那個男孩在吃下她送上的食物過後,腹痛得在地上打滾的模樣,她心下就是止不住的疑惑。


  更何況,西菀城早就已然沒有了糧草進出。


  就算他們真的都是中了毒,下毒的那個人又是通過了什麼樣的方法將毒擴散?

  似乎是看出了姜臨秋心頭的想法:「小姑娘只需記住,此非病非毒,至於毒源……西菀東城的聖河,興許能夠助你找尋到答案。」


  聽了這句話過後,姜臨秋愣了一下。


  待她回過了神后,那個老人早就已然不見了身影。


  而墨兒則是在一旁喃喃碎語著:「我倒是聽過這西菀聖河的名聲,聽說那裡的水清澈見底,沒有半分污漬,西菀城裡的人每日都要去那裡打水食用呢,說是這樣就能夠洗盡身體裡頭的污穢。」


  西菀城裡頭的人對聖河非常迷信。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會覺得方才姜臨秋的話那是對聖河的一種侮辱。


  聞言,姜臨秋的心頭一緊,她心中添了一分說不清的心思。


  墨兒在一旁提唇問著她:「小姐,咱們可要信了方才那老人的話,去西菀聖河那看一看?」她覺得方才那個老人實在是太過於詭異,說得話……也不一定就是可信的。


  而姜臨秋也是搖了搖頭,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不用了,回營帳吧。」


  她的心裡頭,已然大概知道,叫西菀整城淪陷的,乃是什麼東西。


  非病非毒,那就只有可能是蠱術!


  難怪她的針灸對於他們的病症沒有絲毫緩解。


  待到她們二人進到了營帳之中過後,姜臨秋回眸望向了墨兒:「上回那本《破蠱》,你可記得是放在誰的手上了?」


  《破蠱》上頭就連子母蠱的破解方法都有,更不用說是這樣的蠱術了。


  只可惜,之前她的時間皆是被蘇宇清與姜雲初的事情所耽誤,並未有鑽心研製那書,所以,她對蠱術的研究不深。


  聽了姜臨秋這話過後,墨兒尋思了片刻,這才抿著嘴應答道:「似是在陳神醫的手上。」她對陳華寅素來就很是仰慕,所以,就是在稱呼他的時候,她也用得乃是敬詞。


  聞聲,姜臨秋的長眉一挑,心中總算是升起了一絲喜悅。


  她行到了書桌之前,狼毫毛筆上頭沾了些許的墨水,信便已然寫好,她將油皮袋塞到了墨兒的懷中:「用最快的速度,將這封信傳到師父的手中。」


  墨兒很是鄭重地點著頭,她抱著信封,走了出去。


  望著墨兒離去的背影,姜臨秋猛地就鬆了一口氣。


  她不禁在心頭暗恨起了自個兒這個榆木腦袋,之前竟是怎麼也沒有往這個方面想過。


  不過……這投蠱的人倒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這樣做,的確能夠最大程度地叫西菀城的人中蠱,但若是正叫人發現了這次『瘟疫』異常之處的話,卻也會很快的叫人察覺。


  姜臨秋撐著頭,她閉上了眸子,在心頭哀嘆一聲,她如今卻是沒有心思想那麼多。


  她如今只想要陳華寅快點過來,將蘇慕白給救醒。


  入夜,蘇慕白的營帳之中,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昏迷時的蘇慕白眉目間沒有了平日裡頭的冷意,他的一張臉很是蒼白,略顯病態。


  可偏偏芭西雅喜歡極了他這副模樣,她的唇角勾起嫵媚的笑容,她輕柔地將他抱到了懷中,目光十分地輕柔,她嘴中在喃喃地說著些什麼:「我的愛人。」她說著,便在蘇慕白的額間印下了一個吻。


  見了芭西雅如此模樣過後,一旁的黑衣人冷笑了一聲。


  芭西雅卻仍舊是將蘇慕白抱得緊緊地,她的目光之中添了堅定之意:「皇叔,我要為慕白解蠱!」她無法做到真的狠下心來,看著自個兒的愛人久纏在病榻之上。


  「不可!」黑衣人的聲音聽起來分外地耳熟,若不是蘇慕白未處在昏迷之中,他必然能夠聽得出來——此人乃是風彥。


  他的真實身份,乃是南嶼國的王爺。


  聽了這話過後,芭西雅的柳眉豎起,但她卻只當作是沒有聽到風彥的話一般,嘴唇仍然是沒有停止蠕動。


  她口中在念著一些澀澀難懂的咒語,可就當她的手腕揚起之時,風彥卻猛地攥住了她,他的眸光中透出了一絲冷意:「怎麼?你想要為了你那所謂的兒女情長,壞了我們南嶼的大事?」


  芭西雅的面上透出了一分執念,可風彥卻是一巴掌落到了她的臉上:「莫說是你皇兄了,我這個做皇叔的今兒個都要好好教訓你!」


  他的力道極大,芭西雅隨之坐到了地上。


  她捂住了自個兒的半邊臉,她的眸光微凝,望向了風彥,她扶著蘇慕白的床榻,站了起來,輕笑著:「皇叔,你裝作這副君子模樣又是給誰看?」


  「二十年前,若非是你,我們南嶼又怎會只存於這片荒蕪地方?你可沒有資格說我,」芭西雅的鳳眸之間含著一抹笑意,她提起朱唇:「今夜,蘇慕白,我是救定了。」


  聞言,風彥的指尖微顫,他沉下了臉,卻見芭西雅滿目堅定:「皇兄若是怪罪下來,芭西雅願意一力承擔。」她乃是處事周慮之人,心頭自是有著自個兒的想法。


  風彥深深地看了蘇慕白一眼,他冷笑了一聲。


  「我是南嶼的第一個千古罪人,而你,則是第二個。」


  聽了這話過後,芭西雅心下一緊,垂下眸去,不敢與風彥直視。


  風彥冷哼了一聲,便已經扭頭離開。


  他並非不想攔下她,只是……他此番回到了南嶼國過後,日日被人咒罵,走到大街上頭甚至還有人朝著他扔臭雞蛋。


  南嶼帝君斯卡木表面上看著對他極為尊重,卻其實對於他只是不聞不問,唯有芭西雅還會護著他,在他遭人聽唾棄之時,站在他的跟前,為他怒罵那些人。


  此番……也就當作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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