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自刎

  墨兒眼眸圓瞪,似是被芭西雅的動作嚇到,她扯了扯姜臨秋的衣袖,細聲喏喏:「小姐,這芭西雅公主未免……」


  就在她還想說些什麼之時,芭西雅的眼神卻突地朝她們這邊掃視過來。


  虧得姜臨秋的反應極為靈敏,她拖著墨兒一道滾入了草叢之中,捂住墨兒的口鼻。


  芭西雅已然掀簾而出,她打量一眼四周,卻並未察覺有何異樣之處。


  興許是她自個兒想多了。


  這般想著,她抬了抬眼皮,又哽咽著哭嚎了一聲:「劉縣令自刎了。」


  她的嗓門極大,隨著她的聲音,不少的士兵們都涌了上來。


  姜臨秋將墨兒給扯了起來過後,尾隨著人群,走過去湊了個熱鬧——她倒是想看看,芭西雅怎麼把這齣戲演下去。


  「我們家縣令為官素來清廉,怎的會突然想不開?」劉縣令的親衛阿康進到了屋子裡頭,見了劉縣令的屍體一陣哀嚎:「是不是你,你與縣令……」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桑塔急急地打斷:「飯可以亂吃,但是話卻不可以亂說,劉縣令自個兒做了那樣的污穢事情,而今只怕是心中有愧,所以才……」


  芭西雅捏了捏她的手,眸中卻泛起了一絲冷意,她低下了頭:「縣令他人不壞,興許只是一時昏了頭腦……」


  她這樣的一席話,更是叫人心生好奇:「縣令莫非是畏罪自殺?」


  「誰說不是呢?」桑塔與芭西雅對視一眼過後,冷笑了一聲,眉眼間儘是不屑之意:「興許是心中有愧吧。」


  聞言,眾人解釋議論紛紛起來。


  唯有阿康一人漲紅了一張臉,不住地為自家主子叫起了冤枉:「我家縣令為人向來公正大方,又哪會心生愧疚?」


  站在人群之外的姜臨秋凝視著阿康的面龐,這倒是個衷心的人。


  只不過,有些愚忠了。


  見阿康步步緊逼的厲害,桑塔卻只是一味地冷笑著:「我們公主存心想給死者留個顏面,如今看來……那些齷鹺事卻不得不說出來了。」


  看戲的人們皆是一臉期待地盯著芭西雅與桑塔。


  「三天前的夜裡,公主心頭正是煩悶,想著出來散步,卻瞧見縣令去到了三皇府凝夫人的房中。」桑塔握起了拳頭,她的面上很是正經,完全不像是在說著謊話。


  「公主與我那時想著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只怕會落人話柄,就算是當真有何事要說也應該等到白天,於是,我們便跟了上去。」


  桑塔說到了這裡,更是渾身都在顫抖。


  芭西雅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滿臉皆是做作之色:「桑塔,不要說了,好歹也應該給死者留幾分顏面。」


  聞言,遠處的姜臨秋眼角一抽,方才她親手殺害劉縣令的時候,她可還不是這副模樣。


  這個女人,果然不得小覷。


  而桑塔則是一副很強勢的模樣,她插起了腰:「公主,咱們若是不將實情都告訴他們,他們屆時說不定會說您的不是,還會說咱們南嶼國,咱們可不能平白受了這一份委屈。」


  聽了這話過後,芭西雅的渾身一顫,沒有再阻攔她。


  「我們這才一走進呢,便聽到那樣男歡女愛的聲音。」南嶼荒蕪,對於規矩禮儀抓得也不大嚴,桑塔說起這話時,更是絲毫都沒有害羞之感。


  可這話聽到旁人的耳中,卻是引起了一大片爭議。


  「那可是三皇府的夫人,他們二人的膽子未免太大了一些!」


  一旁有人在附和著他,憤憤地說道:「還不就是趁著咱們三皇子如今病重?若三皇子此時身子康健,劉縣令與凝夫人又怎麼敢做出這樣辱沒皇家的顏面?」


  「早就聽聞凝夫人乃是奴婢出身,果然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竟是與旁的男人胡亂勾搭。」墨兒的眼眸一亮,添油加醋著。


  姜臨秋的眉毛輕挑,扯著她的衣袖,低下了頭來。


  芭西雅抬眸深深地望了墨兒一眼,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匆匆忙忙地走了上來,唏噓一陣,聲音中滿是嘲諷之意:「凝夫人竟是也跟著去了,嘖嘖,可當真是一對苦命鴛鴦,生不能明目張胆地在一起,死也該要死在一道。」


  聞聲,芭西雅垂下了頭,在眾人無法瞧見的角度下,彎唇一笑,她頭髮上掛著的金銀小鈴鐺隨著她的動作奏響。


  這樣輕而易舉的,同時解決了兩個心頭大患,她心中自然也是無比高興。


  可一旁的阿康卻仍是緊咬著她不放:「芭西雅公主,這個世界上哪能有這樣湊巧的事情?縣令就算是與凝夫人有著一段……那也應該是小心至上,怎麼可能你路過一下便能撞見?」


  「為何縣令死的時候,你會出現在縣令的營帳裡頭?方才我看一下縣令的傷口,不排除他殺的可能!」阿康看著雖是木愣的模樣,卻也是判案的一把手。


  「莫非是你與縣令有著什麼交易,你害怕縣令會將你的心思給說出去,所幸就先下手為偏高?」阿康對於劉縣令與芭西雅之間的事情可謂是再清楚無疑,他的眸光微沉,提唇便道。


  聽了他這話過後,姜臨秋險些就要拍手叫好。


  而芭西雅的臉則是一陣青一陣白,平日裡頭風情無限的一雙鳳眸,目光兇狠的就瞪向了阿康。


  阿康的心頭一顫,但卻並未害怕之意,他滿心想的就只是要為劉縣令雪清這個冤屈:「怎麼?被我給說得心虛了不成?」


  聞聲,芭西雅抿住了嘴,而桑塔則是瞪圓眸子,很是憤怒:「虧得公主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要給你們家縣令留幾分顏面,可你們卻是要將髒水潑到我們公主的身上。」


  「好!那我就將那些事情全都說出,」桑塔到底是芭西雅的婢子,她演起戲來,也是不容小覷:「劉縣令開始的目標其實是放在我們公主的身上,公主還是拚命反抗,把我給吵了過來,才將那天殺的給打了出去!」


  不少的人在聽了這話過後,皆是變了臉色。


  他們的確瞧見過劉縣令灰頭土臉地從芭西雅的營帳中出來。


  「開始,我們還以為劉縣令已經死了那條心,沒想到,他只是對公主死了心,但卻對凝夫人動了心……公主帶著我趕到凝夫人那處之時,凝夫人已經被那個畜生給糟蹋!她嘴中除了喊救命之外,再是沒有別的話了。」她每說一句,阿康的臉色就僵硬一分。


  她似乎已經篤定了主意,要將髒水盡潑到劉縣令的身上:「公主方才是想著過來為凝夫人討個公道,可才一進去呢,就發現劉縣令倒地不起。」


  配著她的話,芭西雅的面上流露出了一絲悲切之意。


  而今,在場的基本都是男子,芭西雅的面容姣好,她的目光流轉一圈過後,在場之人的心皆是倒戈,紛紛在罵著劉縣令是畜生不如的東西。


  墨兒瞧著芭西雅與桑塔,憤憤不平:「她們這未免太顛倒黑白了一些!那劉縣令倒也是可憐,招惹了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平白將自個兒給搭了進去。」幸而她存著幾分理智,聲音壓得極低。


  姜臨秋卻只當作沒有聽到她的話,她的嘴角綻放了一抹笑容,她的手撫上了已然是一片平坦的小腹,不住地握緊了拳頭。


  凝兒死了,可她的孩兒,卻是也永遠都回不來了。


  她的心中一片落寞,抬眸望了一眼正在人群之中的芭西雅過後,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芭西雅察覺到有一道目光在注視著自個兒,她抬眸望去,可姜臨秋卻早就已經拖著墨兒離去。


  她皺起了眉頭,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姜臨秋拉著墨兒進到了之前便已經準備好的營帳之中,她的眉目輕佻:「墨兒,你方才魯莽了。」


  聞聲,墨兒的心頭微顫,她垂下眉眼,跪到了地上:「墨兒知道錯了。」


  聽了這話過後,姜臨秋卻是輕笑起來,她閉上了眼,從前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閃現。


  她的眼角淌下了一行眼淚,她執起墨兒的手,叫她站了起來:「從前,咱們在臨國候府的時候,雖是每日要與方氏、姜雲初鬥智斗勇,但你們好歹也都還在我身邊。」


  「可現在,我腹中的孩子沒有了,慕白久纏病榻,我如今就是進去瞧他一眼也困難,夢甜與師父遠在明都,還不定是個什麼情況,」墨兒察覺到了她的情緒失控,上前替她擦著眼淚,她卻只是輕笑著避了過去:「沁兒為我而死,我待凝兒不差,她卻是做了一頭白眼狼……」


  墨兒哀嘆了一聲,滿目哀傷:「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沁兒就是死的那一刻,心裡頭也必然是未曾怨恨過您一分的……至於凝兒,那是她自個兒不惜福。」


  姜臨秋靠在了墨兒的懷中,她搖了搖頭,眼前一片發昏,再不似平日裡頭的堅強形象:「走了,都已經走了。」她說著,竟是已然昏睡了過去。


  望著懷中的主子,墨兒也是一陣的嘆息,她心中乃是止不住的哀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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