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禍福
眾人的心思不一,可再是如此,在半月過後,大軍也已然回到了明都。
正是回春之際,明都百姓的心情也皆是格外的好,嘴中皆是在讚頌著蘇慕白的功德,甚至還有幾個百姓朝著他們的隊伍跪了下來,拜了又拜,口中還在高喊著:「三殿下當真就是咱們宣國的英雄!三殿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民情高漲。
坐在轎子裡頭的姜臨秋,聽了外頭的呼喊議論,不禁深深蹙起了眉頭,她的眸中帶了擔憂。
蘇夢甜與墨兒卻是喜笑顏開,她們二人對視一眼過後,取笑道:「你夫君勝了仗回來,被人如此誇讚,你不跟著高興也就罷了,怎還甩起臉子了?當真是不知足。」
聞言,姜臨秋嗔了她們一眼過後,抿著唇並未說些什麼,只是眉頭卻仍緊鎖未解。
待到安置好了將士們過後,蘇慕白連腳都沒有歇一下,便帶著姜臨秋幾人入宮復命。
他們進到乾陽宮時,皇帝正襟危坐,而蘇宇清與姜雲初便站立在了他的兩側,待見了他們過後,三人皆是面露喜色,孰真孰假,卻是未知。
聽了陳華寅那一番講述過後,蘇慕白對皇帝的敵意已然消逝了幾分,他望著皇帝的眸中帶了一分親切,與眾人一道沖著皇帝行了個禮。
似是察覺到了蘇慕白那細微的改變,皇帝面上的喜意更甚,他慌忙叫他們起來過後,竟是倉促著不知該要說些什麼才好。
見此情形,蘇宇清的心中帶了絲憤恨之意,平日裡頭,皇帝待他一直皆是不冷不熱的態度。
也虧得蘇夢甜的反應靈敏,她上前幾步,鑽進了皇帝的懷中,似是小兒一般的撒嬌說道:「父皇,這般久的時間未見,女兒好生想您……」她這話稍是緩解了殿中的尷尬氣氛。
皇帝好笑地瞧了蘇夢甜一眼,聲音中也多了一抹親切,提唇道:「你這丫頭,都是快要嫁人的年紀了,怎得還像從前那樣?可得懂事些了,小心夫家嫌你。」他的話語中暗含了一抹深意。
聽了皇帝這話,蘇夢甜的心中暗叫了一聲不好,隨後小心翼翼地往陳華寅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他果然是拉下了一張臉。
姜臨秋素來知曉陳華寅不喜皇帝,如今自是害怕他會要說出些什麼傻話來,忙是避重就輕地道了一句:「父皇,這回您可不能只說夢甜一人,慕白他前些日子也在與兒臣說,他想您了。」
聞言,皇帝渾身僵了一僵,面上帶著驚詫,隨後強耐住了心中的激動,望向了蘇慕白,他的手指都在微微地顫抖著,眼神中顯然是透著一股期待之意。
見了皇帝這副模樣,蘇慕白的心頭極為不是滋味,他在心頭糾結了好一會過後,到底還是低下了頭,道了一句:「在邊疆數日,兒臣也難免想家……」這話自是沒什麼稀奇,可若是打蘇慕白的口中說出來,那其中的滋味卻大不一樣。
他一邊說著,一邊暗瞪了姜臨秋一眼,他實是沒有想到,她會突然給他挖這樣大的一個坑。
皇帝的面上儘是喜意,眸中甚至還含了淚意,與蘇慕白深深對望著。
蘇宇清與姜雲初見此情形,再是看不下去,他們二人對視了一眼過後,到底是由姜雲初來當這個出頭鳥,她行至了姜臨秋身邊,握住了她的手,揚聲笑道:「方才還沒有恭賀皇兄與三姐姐呢,如此凱旋而歸,真真是風光到了極的,我與宇清入宮之時,便只瞧見百姓們往城門方向趕呢。」她雖是在與姜臨秋說著話,但眼神卻是向著皇帝的方向瞟去。
見了姜雲初如此動作,姜臨秋的心頭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前世的她便像是如今的姜雲初一般,心甘情願地被蘇宇清當槍使著,她自是知道其中痛苦。
只可惜……眼前這人乃是姜雲初,她絲毫不值她來憐憫!
她不著痕迹地抽回了手,面上帶著一絲不屑,她的這些小把戲,皆是她前世時玩得膩歪了的。
姜雲初見她如此模樣,暗自咬了咬牙,隨後見皇帝只顧著與蘇慕白談論軍中事務,絲毫未曾注意她們這兒,姜雲初心存不甘之意,她便又跟著揚高了一個聲調,道:「我坐在馬車裡頭,還聽著百姓們議論說是,皇兄乃是咱們宣國的戰神,總有一天皇兄會要掃平其餘兩國,叫天下都收入囊中。」她這話中,自是意有所指。
她一邊說話著,眸中更是帶了一抹期待,小心翼翼地覷著皇帝的面色。
皇帝總是覺著自個兒正值盛年,不需立儲,可她口中,老百姓們地這一行為可不就是明晃晃地打了皇帝的臉?
果不其然,皇帝已然冷下了臉來,但他的怒意卻並非是沖著蘇慕白去,而是沖姜雲初,他狠狠地瞪著她,瞪了她許久過後,才將目光移了開,沖著蘇宇清道:「平日尚不覺得,如今卻發現你這皇子妃實在聒噪,生生擾了我們父子的談話,快些叫她退出去,莫要擾亂了這好氣氛……」他口中的父子,自是只有他與蘇慕白二人。
聞言,蘇宇清忙是賠笑著應了是,他在心中暗啐了一口,而姜雲初則是呆愣在了原地,遲遲沒有動作。
見此情形,蘇宇清連忙上前了幾步,暗中推了姜雲初一把,他壓低了聲音,提唇道:「未曾聽到父皇說得話么?還不快些出去?」他一邊說著,一邊沖著姜雲初使了個眼色。
聽了蘇宇清這話,皇帝眼神一瞟,將蘇宇清的小動作收入眼底,他蹙了蹙眉頭過後,心裡頭對蘇宇清與姜臨秋夫婦二人的印象徹底跌到了低谷之中,更是多添了一分,他搖了搖頭過後,冷言道:「你們皆是莫要再留了!給我退出去!」
被皇帝如此一吼,蘇宇清的心頭不禁一顫,他咬了咬牙,在權益之下,到底還是扯著姜雲初一道,退了出去。
他們二人一走,屋中的氣氛頓時就已然緩和了幾分,皇帝又是賜坐又是賜茶,隨後他笑著沖蘇慕白道:「朕預備在三日後,替你辦一場慶功宴,你意下如何?」
如今的蘇慕白對皇帝的態度已然好上了不少,他微微頷首示意了一番過後,提唇應道:「這些事情兒臣不是大懂,一切但憑父皇做主。」他不過是在躲懶罷了。
聞言,皇帝哈哈大笑了出聲,半刻過後,他才止了笑意,他的眸中的意味不明,道:「再是不會,也得該要學著來處理好這些個事情了……若是不然,將來只怕會要吃力得緊。」
此言一出,屋中眾人面色各是不一,但卻都是難掩喜色。
姜臨秋與蘇夢甜對視了一眼過後,便又開始說起了討巧的話,逗得皇帝一陣開懷。
見時機已然差不多成熟,蘇慕白竟是跪到了地上,本是開心至極的皇帝見了他這副樣子,頓時便拉下了臉,蹙眉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兒臣想要問父皇,端王此人應該怎樣處理?」他的眉目之間帶著激動,但卻在端著架子。
聽了蘇慕白這話,皇帝的面色似乎乎是越發地不好了起來,他冷聲提唇問道:「對於此事,你的心裡頭是個什麼想法?」
見了皇帝這副模樣,蘇慕白心頭一沉,但卻仍還是硬著頭皮將話說了個全:「兒臣斗膽說一句,若是咱們這次待端王太過刻薄,只怕百姓們會要覺著咱們皇家毫無手足請求之念,因此,我覺得……還是從輕處理較好。」之前的那番說辭,自是他用來唬弄端王的,皇帝哪能有這樣的好心?
可他卻是會以全力保他一條性命,並且極力叫他過上安穩生活。
聞言,皇帝佯做惱怒地挑了挑眉頭,他冷哼了一聲過後,提唇說道:「不過是處死一個謀逆之士罷了,朕倒是要瞧瞧哪個不長眼的話敢在背後說咱們一句的不是。」
聽了皇帝這話過後,姜臨秋的心下一沉,她正要使眼色暗叫了一聲不好,給蘇慕白之際,卻見他毫不顧及,續言道:「就是百姓們不議論,兒臣自個兒心裡頭也事過不去的。」
「你倒是個大慈大悲的性子!」皇帝眉頭微蹙,他冷呵了一聲過後。揚聲道了這麼一句,但卻瞧見他仍是一副倔強模樣,沒有半分退卻之意。
他眉頭鎖得更緊,他猛地一下站起了身子開,面上的怒意卻是突然消逝,取而代之的乃是讚賞以及笑意:「這倒不愧是朕的兒子!你且說說,該是要如何安置他?」他方才不過是想要試探蘇慕白一二。
若他只顧著血腥殺謬,那隻怕他便也要對他失望至極。
聞言,姜臨秋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安了下來,目光直盯著蘇慕白,生怕他再說出些放肆的話。
而蘇慕白到底還是有個分寸,只是提唇說道:「兒臣認為,端王到底是咱們皇室中人,若是只留他性命,任他窮困潦倒只怕會失了咱們皇家的臉面……」他一邊說著,還一邊小心翼翼地覷了一眼皇帝的臉色。
見他仍是常態,便又拱著手說道:「不若挑處幽靜的莊子,配些個丫鬟婆子,仍以親王身份待之……也能夠彰顯咱們皇家恩德。」
「罷了,仗是你打得,這些個事情自然也是該由你來處理的,」皇帝的眸中不免帶了抹深意,他道:「這些年來,朕的身子越發是不經用了,這些個事也該交給你。」他這話說得可謂是極為露骨了。
聽了他這話過後,哪怕是蘇慕白心頭也沾了喜色,可姜臨秋卻是領悟到了他這話中的另外一層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