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陳華寅與蘇夢甜
四人就這樣啟了程,而蘇慕白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站了良久后,才在墨斬風的提醒之下回到了三皇子府。
轉眼已然是一年過去,身處內室的姜臨秋額頭上涌了不少的汗珠,素手捏成了拳頭,手背上已然爆出了青筋,竭力不讓自個兒發出聲響。
在姜臨秋的身旁,陳華寅的面上也是一片凝重,而在門外,蘇夢甜與墨兒也都焦急得來回踱步。
到莫幽谷的那一日,陳華寅就與她們交了個底,毒越是解到後頭越是困難,而這……也是陳華寅最後一次為姜臨秋。
若是這次失誤,姜臨秋亦是會葬身。
不知過了多久,陳華寅推門而出,面上仍然是掛著一抹凝重,眼眸之中還帶了傷痛。
見了他這副模樣,蘇夢甜的心狠狠一沉,快步上前焦急地問著陳華寅:「陳華寅,臨秋呢?她怎麼樣了?」這半年來,蘇夢甜日日跟在陳華寅的身後,與他的關係可謂是非同一般。
聞言,陳華寅並未說話,只是面上的沉重之意越發濃了些,他還沒有開口,披了件外裳的姜臨秋就從裡頭跑了出來,嬉皮笑臉地沖著蘇夢甜道:「我不在這嗎?」
蘇夢甜與墨兒頓時鬆了一口氣,蘇夢甜更是輕捶了姜臨秋一下,提唇罵道:「你差些要嚇死我!」
姜臨秋故作一副吃痛的模樣,抬眸望著蘇夢甜:「你下手怎麼這樣不知輕重?我體內毒素剛清,你就下如此重手,當真是不怕疼死我!」說著,她竟也抬手回了蘇夢甜一下。
聞言,蘇夢甜嗔了她一下,捂著胸口,笑罵道:「我哪敢對你下重手?待回了明都之後,皇兄不得宰了我?」
姜臨秋微紅了臉,意有所指般地看了一眼陳華寅后,討好般的上前攙著蘇夢甜,竟是道:「你日後可是比我與慕白大個輩分的人,我們哪裡敢對你動手?」
見她們越說越不像樣子,陳華寅捂嘴輕咳了一聲,他的耳根子已然微微地泛起了紅,強作正經地道:「都回去收拾包袱,明日便啟程回明都。」
他一頓,撇了一眼姜臨秋與蘇夢甜,甩了甩袖子,故道:「你們繼續待在這,只怕要將我這莫幽谷給掀了。」
聞言,蘇夢甜甩開了姜臨秋的手,第一個跑回了屋子裡頭。
而姜臨秋與墨兒的面上都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抬步回了屋子。
第二日清早之時,陳華寅與姜臨秋主僕站在院內,等待著蘇夢甜。
可蘇夢甜卻遲遲沒有出現,在姜臨秋主僕極為曖昧的眼神示意之下,陳華寅只得蹙著眉頭,硬著頭皮輕輕地敲了蘇夢甜的門。
蘇夢甜這才拎著包袱,匆匆忙忙地開了門,髻上的釵環斜斜歪歪的。
因陳華寅喜清靜,蘇夢甜將婉言等侍女都打發在了莫幽谷臨近的小鎮上,這一年來,她都是自個兒照顧自個兒。
可她不知道的卻是,有她在,陳華寅就已然沒了清靜可言。
見她這副模樣,陳華寅在心底哀嘆了一口氣,動作極為熟捻地伸手將她髻間的簪子扶正。
蘇夢甜竟是紅了臉,低著頭沒有說話,還是陳華寅率先開了口:「走吧。」
聞言,蘇夢甜點了點頭后,抬步就走到了正捂嘴偷笑著的姜臨秋與墨兒跟前,抬眸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
幾人上了路,趕了幾日的路過後,總算到了離明都只有百里之遙的一座小鎮。
陳華寅望著眼前的鎮子,微微地蹙起了眉頭,他沖著轎子裡頭方解完毒精神不大好的姜臨秋,提唇道:「你們暫且歇歇,我到前頭的鎮上去忙點東西。」
聞言,蘇夢甜連忙掀了帘子,滿臉期待地問著他:「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可陳華寅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些,他抬眸望了眼她后,提唇道:「你留在這裡照顧好丫頭。」
說著,他便沒有絲毫遲疑地策馬往鎮子里去。
蘇夢甜目送了他的背影,略微有些失魂落魄地放下了帘子,垂著眸子沖著姜臨秋問道:「你說你師父他究竟喜歡什麼樣的女子。」這一年來,她對陳華寅的情愫日漸增長,從一開始懵懵懂懂地好感逐漸生成了真真正正的歡喜他。
可是陳華寅待她卻總是隔了一層什麼,叫她覺著疏離得很。
聞言,姜臨秋微微一愣,腦中的記憶翻來覆去后,卻不知如何回答蘇夢甜的問題。
前世的時候,她可從未發現過陳華寅對何人生出過情愫。
她垂了垂眸子,提唇正色道:「夢甜,你乃是咱們宣國最受陛下與太后疼愛的九公主,皇室的明珠,陛下與太后,甚至是你的母妃都會讓你嫁給世間最為優秀的男子,而我師父他……你不該糾葛與這段感情之中的。」
她平日裡頭雖也極愛開陳華寅與蘇夢甜的玩笑,但她的心裡頭卻也知曉,陳華寅與蘇夢甜乃是兩個世界的人。
聞言,蘇夢甜的面色越發難看了起來,她自然也是明白這樣的道理。
她的眸子中甚至帶了幾分淚光,哽咽著道:「母妃為了助五皇兄登上皇位,竟是可以搭上我的命……分明我才是她唯一親生的女兒,只怕也只是將我的婚事當作可以利用的籌碼……」她當姜臨秋與墨兒乃是自己人,說出來的話自然是不管不顧。
而姜臨秋的面上也沒有什麼變化,蘇宇清非錦妃親生之事,她早在前世之事就已經知曉,自然神色間不會有什麼變化,而墨兒卻吃驚地張了嘴巴。
她將姜臨秋的袖子拽出了些褶皺,沉眸提唇又道:「至於父皇與皇祖母……他們二人雖是疼我,但這份疼愛究竟是有幾分真心,又有幾分利用?我們幾個宣國公主的婚事,不過是被當作利用的籌碼罷了,臨秋……你明白的。」她也就只有在姜臨秋的跟前才敢這樣肆無忌憚。
她也不顧她們二人的面色,繼續碎碎念著道:「大皇姐乃是皇后所出的嫡長女,卻被賜婚於小她三歲的鎮國公世子,只因為鎮國公手上的兵權上交,需要嫁個公主去安撫一二,而我雖是掛著個最受疼寵的公主的名號,卻連讓心上人所喜的本事都沒有。」
見了蘇夢甜這副模樣,姜臨秋心中的難受之意越發濃郁。
如她所言,前世的時候,蘇夢甜因皇帝賜婚而嫁給了首輔之子羅清煌,聽說這道聖旨乃是錦妃親自替女兒求來的。
那時她與蘇夢甜關係已然疏遠,但卻還是被錦妃請入宮當說客。
她還記得那日她見到將自個兒關在珮悅軒關了十餘日的蘇夢甜時,她眉眼間的落寞之意顯而易見,她對她道:「你這又是何苦?」
蘇夢甜望向窗外,眸中帶了一分追憶,不似從前明媚無雙:「我記著從前我與你說過,非心中所愛我斷然不會嫁。」
她坐在梳妝台跟前,一雙素手沾了些許口脂點在眉心,雖是艷麗但卻也極為凄慘:「我被困在皇宮這座牢籠之中,困了半輩子,莫說心上人了,就連知心朋友怕也就你一位。」
「首輔家的那位羅公子,我甚至就只是在宴席上見過一面……可是接下來的歲月,我卻要與他共度一生?」蘇夢甜的語氣中帶了一分疑惑,但她眸中的悲切卻直直地刺到了姜臨秋心底。
蘇夢甜的這番話說得姜臨秋極為的心疼,她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之時,蘇夢甜卻直接將她推到了門外,隔著一扇木門,她清楚地聽到蘇夢甜說道:「五皇嫂,你回去告訴母妃吧,我會嫁。」
那是她第一次聽蘇夢甜喚她皇嫂,那日,她回去后,錦妃賜下了不少的金銀細軟給她,就連一直推脫著說忙公務的蘇宇清,也連著歇在她院子里歇了數夜。
後來聽說他們夫妻二人也算是相敬如賓,但單單是在宮宴上見到蘇夢甜面上日漸僵硬虛假的笑容,以及她與羅清煌之間的小動作,姜臨秋便能知曉,蘇夢甜對他並沒有生出任何的感情。
她抬眸看著正趴在她腿上痛哭的蘇夢甜,抿著唇輕輕扶著她的髮絲。
既是她已然遇到了陳華寅,只怕現在就是皇帝此時下旨賜婚,蘇夢甜也會為了陳華寅拒上一拒。
果不其然,蘇夢甜就已然抬眸,她極為堅定地沖著姜臨秋道:「若是我此生夫君不是陳華寅,那我情願終生不嫁。」
聞言,姜臨秋不免無奈一笑,笑罵道:「虧你還是一國公主,竟是說出這樣不知羞的話。」
說著,她就附到了蘇夢甜的耳邊上,細聲道:「那我就……先見過師母了。」
聽了姜臨秋這聲師母,哪怕是臉皮厚如蘇夢甜,也不禁微微地紅了臉,但卻也因為她的這聲師母,而覺得渾身舒暢。
她撇了一眼姜臨秋,她轉言調笑著姜臨秋:「這回回了明都,過不上個把月應當就能夠喝上你與三皇兄一杯喜酒了。」她這句話的聲音說得極大,直叫姜臨秋瞪大了一雙眸子。
就在姜臨秋想要反言挽回一二面子之時,轎子外頭卻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九公主不如先想想,姜三小姐是否有命回去成這個親?你又是否有這個命回去喝這杯喜酒?」
隨著這道聲音,一道勁風突然將帘子吹開,一支箭竟是射到了轎子正中心處,離姜臨秋與蘇夢甜只有一步之遙。
好深的內力!
轎中的三人面色具是一變,姜臨秋反手自轎子的暗廂內拿出了慕臨鞭,強忍著腦中傳來的陣陣眩暈,大步就往外頭走了去。
她杏眸一瞟,轎夫已然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他們的胸口都被一支箭貫穿,而持弓之人,竟還是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