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啟程

  而蘇夢甜與墨兒則都還沉浸在方才蘇慕白的狠厲之中,望向蘇慕白的眸子中都帶了幾分畏懼。


  姜臨秋察覺到了二人的情緒,心間略帶了幾分笑意,她嗔了蘇慕白一眼過後,望天道:「時候也不早了,若再不出林子,只怕那些蛇啊鼠呀,都要尋上門了。」


  聞言,蘇夢甜與墨兒的面上帶了一絲害怕,隨後快步行在了前頭。


  見二人如此默契,後頭跟著的四人面上都帶了一分笑意。


  等到他們回了賬營后,得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蘇宇清受了『重傷』,皇家狩獵提前結束,今日先歇息一夜,明日便啟程回京。


  而蘇宇清知曉他們竟都是無恙歸來后,恨得將房內為數不多的筆硯全都砸了個粉碎。


  姜臨秋回到了營帳裡頭,心中思量著在來時梨鳶與她說得那一番話。


  她那時以為會是梨鳶有所計劃,但卻不想來的人會是有幾分武功底子的如熙。


  而如熙不過是醉花樓的一個『藝妓』,竟是有那樣好的武功,醉花樓的底子只怕也不像她最初想的那樣單薄。


  就在姜臨秋蹙眉沉思之際,一旁的蘇夢甜卻湊到了她榻前來,沉聲道:「臨秋……三皇兄今日那樣,是否太過血腥了?」


  姜臨秋抬眸一看,發現蘇夢甜眸中的懼意未消,面上甚至還帶著一抹極為明顯的無可奈何之意,她的眸子一動,連忙握住了她的手。


  前世時,蘇夢甜每每遇到了想不通的事情,便會這樣過來問她。


  她到底還是過分單純了些,姜臨秋在心底嘆了口氣后,提唇撫慰道:「所有權利的獲得,後頭必然是要染血的……這世道上,哪個當權者不是手染血腥?慕白他不過是沒有一劍斃命罷了,今日如熙必須得死,他不動手,我也會動手。」這個道理,也是她重活一遭才領悟過來。


  卻不想蘇夢甜聽了這話,肩膀卻抖動了起來,她垂著眸子,滾燙的淚水滴在了姜臨秋的手背上,顫著聲開口道:「所以……我就是五皇兄為了爭奪皇位要犧牲的犧牲品嗎?」


  她實是沒有想到,她敬了小半輩子的母妃與五皇兄,竟然會以她的性命為賭注去算計三皇兄。


  聞言,姜臨秋握著她的手緊了幾分,目光裡頭也多了幾分什麼,但卻未曾再提唇安撫,這樣的事,總歸是要靠她自個兒才能想明白。


  蘇夢甜黯然神傷了一會後,抬袖拭了拭淚水,強笑著沖姜臨秋道了一句:「你說得對,哪個當權人不是手染鮮血?哪怕是父皇登基時……」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姜臨秋連忙捂住了嘴。


  先皇生十子,當年皇帝最開始並非是先皇的繼位人選,甚至他在眾皇子中可以說是極為示弱的一個。


  可當先皇逝天后,登上皇位的人卻是他。


  這其中的秘密自然是不用言喻。


  而他登上皇位的那日,明都中兩位皇子『無故病逝』的消息,也證實了人們的猜測。


  剩下的還有五位皇子,也都是或貶或流放,甚至是以各種理由斬首,唯有一位康親王,聽說他是那時唯一一位與皇帝交好的。


  她附在了蘇夢甜的耳邊細聲道:「小心隔牆有耳。」皇帝曾經勒令過,議論此事之人斬立決!


  蘇夢甜這才如夢初醒般地點了點頭,隨後就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個兒的榻上,也不知她的心裡頭都再想些什麼。


  望著蘇夢甜這副模樣,姜臨秋的心中不免添了幾分悔意。


  若是不讓她知曉錦妃與蘇宇清的布置,只怕也沒有這樣多的難過。


  這樣想著,便是一夜過去,營帳之中的二人皆是無眠。


  皇族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到了明都之中,姜臨秋先是回到臨國候府安置了一番過後,便又帶著墨兒準備出門與陳華寅、蘇慕白匯合去往莫幽谷。


  凝兒在一旁似是吃味地嘟嚷了一句:「小姐當真是偏心極了,出門都只帶著墨兒一人,留我與沁兒。」


  聞言,姜臨秋嗤笑了一聲,正想撫慰幾句,但在她記起自個兒的身上尚未清除的毒素后,不免冷了臉色。


  倒是墨兒摟了她們二人入懷,嬉笑著說道:「我們這是去辦正事,又不是去遊山玩水,你們跟著只怕還會受傷。」


  說著,她還好似委屈地伸出了自個兒被狼咬下半塊肉的手臂,說道:「看我受得這傷!」


  凝兒與沁兒之前也是看過墨兒這道傷口的,此時自然是齊聲道:「咱們還是替小姐打好後方吧。」


  而姜臨秋望了一眼墨兒的傷口,提唇嗤笑道:「你倒也好意思,這傷分明是為了墨斬風受的,竟還推到我的身上了!」隨著她的話,墨兒又適當地微微紅了臉龐。


  四人又嬉笑了幾句,姜臨秋與墨兒攜步往外頭走去。


  一邊走著,墨兒沒了方才的笑臉,她沉聲問著姜臨秋:「小姐莫不是覺得凝兒與沁兒……是下毒的人?」她自個兒的聲音中都帶了一抹不可置信。


  姜臨秋的眼神定定,望向遠方,既沒承認,卻也沒有否認,只是提唇道:「若是平常小事,我無論如何都是信她們的,可是這種能要人命的事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前世的時候,她可不就是被至親至愛的人所欺騙,才落得那樣凄涼的下場。


  等到姜臨秋路過正廳之時,薑末天與姜雲初母女的笑聲正好從裡頭傳了出來,刺耳得直叫她捏緊了拳頭。


  而方如琴也是眼尖極了,見到姜臨秋的聲音后,竟是揚聲沖著姜臨秋道了一句:「三小姐既是到了這邊,不若進來一道坐坐?也與老爺來講講這皇家狩獵所發生的趣事。」似是覺著薑末天在此,姜臨秋不會大膽到哪去。


  可姜臨秋卻好似沒有聽見一般,不給方如琴留絲毫的臉面,抬步就徑直離去。


  姜臨秋與墨兒走出了好一段距離之後,還能夠聽到薑末天怒不可遏的聲音:「這個孽女,一天到晚就在外頭胡來!我當真是管不了她了。」


  墨兒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可姜臨秋卻是一切如常。


  薑末天的這些話,她在前世時早已聽過千百遍此時自然不會再將他這種話放在心裡頭。


  只不過……是心底的涼意更甚。


  他沒有派人出來攔住她,只怕是蘇慕白已然與他通過信了,她本還以為自個兒會要多費一番口舌功夫。


  二人暢通無阻地來到臨國候府外時,蘇慕白與陳華寅已然駕馬候在了外頭,姜臨秋則是登上了轎子。


  等到轎子到了城門口,蘇慕白的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臨秋……」這一聲帶了無盡的眷戀。


  她心間不免添了幾分詫異,掀了帘子下轎,抬眸問著已然下了馬的蘇慕白:「怎麼了……」


  蘇慕白的面色雖是如常,但是眸子中的不舍卻是顯而易見:「此去路途遙遠,你千萬要保重身子,前朝九皇子的子嗣後脈似是有了異動,朝中事務亦是繁多,我想來得留在明都,不能陪你過去了……」


  聞言,姜臨秋蹙了蹙眉頭,前朝九皇子的子嗣異動是在兩年後,未免是她重生的蝴蝶效應?

  她的這個表情到了蘇慕白的眼中就成了不滿,蘇慕白連忙慌張開口:「我若能有閑暇時間,定然不會有一刻停留,馬不停蹄地趕到你身旁。」


  而陳華寅卻是滿臉不屑地開了口:「不過是一年半載的時間,竟像是要生離死別。」


  他見蘇慕白的面色實在不佳,便又嬉皮笑臉地添了一句:「興許丫頭回來時,正巧還能趕上你們二人的婚期,那時我這個做師父的,可還得過來討杯喜酒喝。」


  蘇慕白只要想到接下來最短九個月的時間裡頭,陳華寅會與姜臨秋共處莫幽谷,氣就不打一處來,說出來的話自然也就不會好聽:「你一個做師父的,不給臨秋添幾抬嫁妝也就算了,竟只曉得吃吃喝喝。」


  「我就是想添,我的那些瓶瓶罐罐,只怕也不值多少錢。」陳華寅是個典型的財奴,他苦著臉沖著蘇慕白道。


  聞言,姜臨秋嗤笑了一聲,正想將陳華寅的老底全都掀出來之時,這才想起,今生她可還未曾去過莫幽谷。


  這樣想著,姜臨秋對莫幽谷又生了幾分期待眷戀之情。


  前世的時候,在莫幽谷的那段歲月,可以稱得上是她前世一輩子過得最為安穩、踏實的時候了。


  就在這時,一道嬌喝聲突然響了起來:「臨秋,你竟是打算瞞著我,與恩人獨自去往莫幽谷!」


  蘇夢甜步行朝著他們走來,還委屈得撅著小嘴。


  見到了蘇夢甜,蘇慕白的眸中竟是添了幾分暗喜之意,消息自然是他專門透露給蘇夢甜的。


  有了蘇夢甜在,他也不用擔心姜臨秋會被陳華寅拐走了。


  姜臨秋的眸中添了幾分詫異,提唇便是一連串的問題:「你一個公主,怎麼跑出宮來的?陛下知道么?你要隨我們去莫幽谷還是來與我們告別?」宣國對於公主的管教極嚴,她實在是想不到蘇夢甜除了逃宮之外,還有其他的出來方法。


  「父皇放我出來的呀,」蘇夢甜面上恢復了明媚笑意,彷彿昨夜還在黯然神傷之人並不是她一樣:「說來也奇怪,我不過是與父皇提了一嘴恩人要帶臨秋去莫幽谷解毒,父皇就自個兒提議要我過來跟著你們呢!」


  姜臨秋心中的疑慮越發濃郁,見陳華寅的面色也是不佳,正想開口詢問之際,卻被蘇夢甜搶了先:「恩人,你莫非不想讓我跟著你們?」


  聞言,陳華寅本想說些拒絕的話,可當她對上蘇夢甜那種寫滿了期待的眸子之中,唇間的話就轉成了:「多一個人罷了,倒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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