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決定
車內的空氣慢慢的僵住,好像就連溫度都跟著降了下去,左晴笙卻是自顧自的擔憂著,就算是那個女人現在和她沒有什麼關係了,她也不會再想著去憐憫左晴蕭,也不會想著去將那個女人給放出來。
這個身為母親的人,雖然有罪,但是那個孩子卻是無辜的,現在幾乎都沒有人去照顧他,一對父母又紛紛入獄,想起自己當年父母去世之後的悲痛,孤苦無依的一個人前去打拚,那個時候的自己尚且還是一個成年人。
但是陸家的那個孩子,如今卻才六七歲左右的模樣,正該是賀慎言如今這一番模樣,在父母的懷中撒嬌玩鬧,他卻是從今以後幾年的時間裡都不會見到那一對生他養育他的父親母親了。
賀廷琛觀察了她良久,看她的表情一會兒隱隱的掙扎,一會兒卻又是放鬆和一絲無奈,些許的焦慮和急切卻是根本就束手無策,縱然滿腔都是想要實施的熱情,但是最終,卻只是化作了淡淡的無奈。
他看著左晴笙,剛剛還泛著些冷漠的眼眸,此時卻像是萬物復春一般,眼中的冰碴慢慢的融化開來,他的目光落到女人的身上,帶著憐惜和縱容。
「晴笙……你若是真的想要去管,我也不會攔住你,只是你雖然無論是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我都會放開手讓你去做,甚至跟在身後保護著你,不管你是要做什麼,甚至是對那個孩子百般的好……」
語氣很輕,不像是在寬慰她讓左晴笙安心,更像是在為自己的行為來道歉,他說了,不會管左晴笙究竟是做什麼決定,只是希望她能夠考慮清楚,不要以後再為以前坐下的決定而感到後悔。
話語微暖,左晴笙唇角揉開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著他,道。
「嗯,我知道。我會好好的想清楚的,但是現在,這一件事情卻時想魔咒一般,盤旋在我的心底里,揮之不去,就算是我想要遺忘,好像暫時都不能夠做出來什麼。」
左晴笙似乎有些無奈,「看見那孩子幾面,就讓我想到了賀慎言,當年懷上自己的孩子的時候,那女人也同樣是聽著一個大肚子,在陸起淵的攙扶之下,緩緩的,像是貴婦一般,走到我的面前來。」
冷笑了一聲,似乎是回憶起來了當初那一段根本就不堪回首的往事,就連笑聲中都像是在對那一段事情的怨恨和譴責。
賀廷琛看著她,伸出手去握緊了她的手,兩隻手掌相接觸,男人的手掌寬大而修長,掌心裡雖然有微微的薄繭,卻是溫熱的,好像就連她冰冷的內心都能夠焐熱一般。
而女人的手掌雖然同樣秀場,但是一旦被男人給握住,卻發現原來她自己竟然也會有那樣纖細嬌小的一面兒展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她的手掌微涼,特別是握住的哪幾節手指,更是冷得像是剛剛才從冰箱里給拿出來的冰塊一般,或許是因為有些激動而緊張,所以掌心處冒出了一些冷汗,男人握在手中,雖然並不覺得滑膩,卻是感覺自己的心,好像都跟著她手中的冰冷而變得緊張了起來。
「沒關係的……當年的私情,是他沒有好好的珍惜你,不過也因為那一次的事情,所以才讓你終究看清楚了那個女人究竟是有多麼的毒辣陰狠,也看清楚了那個男人,終究不會死你託付終身的良人。」
賀廷琛笑了一聲,斜睨了她一眼,目光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有些詭異。
「若是沒有那個渣男,或許我們現在也不會相遇,也不會知道原來慎言竟然就是我們倆人的孩子。」
他的手掌將她那嬌小的手掌包裹得更加的緊密,像是想要用自己的溫暖,來驅散開來圍繞在她身旁的寒氣。
女人頓了頓。
慢慢的伸出了另外的一隻手,將賀廷琛的手給反握回去,四隻手都交疊著放在一起,好像是在相互依偎取暖一般,縱然是身旁的寒風呼嘯著,像是一把把冰刀一般刮在人的臉上,但是他們坐在這裡,卻是感覺不到任何的寒意。
左晴笙定了定心,這才將目光從此處慢慢的放遠。雖然一但提到哪一件事情,心中就必定會感到陣陣寒氣都順著皮膚而升上來,但是如今,那一處地方好像就被人給溫暖著,就算是再多的寒氣都不能夠侵蝕。
「是了……我看她挺著個大肚子的時候,心中還格外的驚訝,但是一看身旁那個緊緊的摟住的人,卻是我的男人……呵!這又怎叫當時的我感到不可置信和恐懼呢?」
悲憤的心情好了些,並沒有當初那樣直接就因為這些情緒而感到茶飯不思,沒有因為這些情緒而失去了她好不容易穩固下來的內心。
可是這個時候,她心中除了愕然還是愕然,這個男人陪在自己的身邊,她竟然是一點兒都不會感到有任何難看的地方,這才猛地醒覺過來。
她一直以來的情緒,並不是厭恨和噁心,並不是因為那個男人是自己的就要約定終身的男人,也並不是因為那個女人是自己一直以來都疼愛照顧的妹妹。
給她帶來的情緒的東西,也並不是所謂的背叛。
「看那女人就如同跳樑小丑一般,在我的面前大肆的表演著,她看起來是在侮辱我,辱罵我,實際上她自己才是最為可悲的那個男。不過就是為了打壓下我罷了,不過是為了讓我出醜罷了,搶走的那個男人並不會讓我感覺到任何的心痛!」
賀廷琛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只覺得這個女人,好像有些許的陌生。他雖然對那個陸起淵的親近有些吃味,但是他們之間或許是除開厭惡以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她自以為是打敗了我,但是搶走那個男人,為他懷了孕,為他而結了婚,為他而在外辛苦的奔勞,供著一家的吃喝用度,其實她自己不過才是最可悲的那個人。」
左晴蕭冷笑聲聲,面容有些模糊,大部分都隱在了陰影當中,她看起來甚至有那麼一點兒可怕。
男人望了她許久,甚至都不知道是什麼時間之後,他才幽幽的嘆息了一聲,帶著憐惜的語氣,直接就穿透了女人為了保護自己而豎立起來的那一層薄薄的尖刺,直接就穿透了那一層她不願意剖解開心的真心。
「我知道……一切我都知道,晴笙,你並不需要強撐,我能夠明白你當年是有多麼的恨左晴蕭肚子里的那個孩子,但是現在他的父母都紛紛入獄,你若是在這個時候疼惜他……」
他長長的嘆息著,一隻手伸出去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眉眼,直覺眉心微疼,腦中那些原本都還理得清清楚楚的思緒,此時卻像是被一隻貓給玩弄,渙散開來,滾在地上鋪展開來,再也回不去。
「放鬆吧……」
雖然一隻手揉住了自己的眉心,但是另一隻手,卻是緊緊的將女人的雙手都裹在自己的手掌心下。那一雙觸手冰涼的手,他想要用自己的溫度,來將她慢慢的溫暖起來。
左晴笙笑了笑,目光卻是不敢看他。
轉過了頭去,將視線落到了車窗外那一道遙遠的海面上,那一處水天相接,甚至都有些讓人分不清究竟哪一邊是蔚藍無邊的天空,哪一邊是深藍無際的海洋。
海面上似乎都浮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就像是在漫天飄散的雲朵一般,結成團狀,就如同是她自己原本乾乾淨淨,遼闊無際的心靈一般,此時卻是被這些強自加上去的東西,給慢慢的變得散不開來,藏在迷霧之中,隱隱的蓋住了那些她想要探索出來的真相。
「是啊……天知道我是有多麼想要放鬆下來,我也想要擺脫一切,就這樣與世無爭,找一個安安靜靜沒有人認識我的小地方,悠閑而愜意的過完我的後半生。」
看她微微的眯著眼睛,那一雙淺棕色的眼眸,邊沿處卻是泛著微微的綱藍,而那一片海洋,卻是將藍色的倒影深深的投入了她的眼眸之中。
賀廷琛聽見這句話,卻是並不是很贊同,笑了一聲,有些無可奈何,態度卻是格外的強硬。
「那可不行,若是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又怎麼能夠看得見那些精彩的瞬間,品嘗到人世間那些縱情歡笑和肆意哭泣的滋味,又怎麼能夠將那些百般曲折的道路上的刺激和驚喜一一體會呢?」
將女人揉進自己的懷中,逼得她皺眉嬌嗔著轉過頭來,卻是只笑道。
「你若是真的覺得走下去太累了,那麼我們便一起走下去,你越不過去的深坎,我可以彎下腰來背起你,你度不過去的江河,我便搖船將你載過去……」
彎下腰去,認認真真的看著她,笑起來,眉眼之間飛揚的神色讓看者都不禁為之動容。
「你若是想要,我便可以一直陪著你,你若是不願意,我也會一直死皮爛臉的湊上來跟在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