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憶成災（二）

  離開有名無實的婚姻，是金玉艱難前行的第一步。記得那天離開後，她又回到了先前準備服藥自盡的賓館裏。悲傷是一種癌細胞，即便以為會全部除盡了，也會在某個時間忽然發現又有新的滋生出來。 金玉以為自己經曆過死亡的掙紮，會變得鐵石心腸。可每當想起女兒有些怨憤的眼神，想到自己今後要獨立麵對這一切，竟又變得儒弱起來。她抑鬱地在賓館呆了幾天，甚至想要回到那個小藥店重新再買瓶安定。 所幸小柳及時帶著父親出現，劉爸爸那種對生命的珍惜和渴望，再一次幫助金玉掃除了心中的陰霾。雖然身心俱憊，但還是滿懷著熱情帶他們四處遊玩。 臨走時小柳將金玉拉到一邊，低聲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金玉忍住了沒說，隻淡淡找著找了借口搪塞過去。 小柳說父親有句話要自己傳達：凡事退一步開闊天空。她不明白其中的意義，但金玉懂得，一個將死的老人，常會將很多事看得通透。 離婚的節奏其實拖得非常慢，但金玉已經不再糾結。她遠離梁源的家，租了左筱晴的房子，並且開始了自己的計劃征程。 她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浪費時間的資格了。 隻是她沒想到，離婚的決定給她打擊最重的竟來自父母。原以為會一直站在身後支持自己的人，卻給了她最深的傷害。 金玉特意將父母叫到外麵的餐廳，平靜地將梁源對自己的傷害和最終做出的決定告知他們。熟知竟然在這樣大庭廣眾之下，金達不顧及周遭還有許多顧客，就給了女兒響亮的一個耳光。 母親雖然對金達的舉動稍有不滿，但還是很快被那種幾近絕望地擔心衝淡了。她坐到女兒的身邊，不斷地數落她不該輕易離婚。自己這樣的草根家庭，能找到梁源如此乘龍快婿，那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如果離婚，那將來還有誰能幫助他們家渡過難關。 金玉沒有哭，也沒有發怒，隻是捂著臉冷冷看著父母。她忽然醒悟，原來對自己噓寒問暖的父母，原不過是為了那可以經常救濟他們的人民幣。以為告訴父母，是能得到支持，卻將自己更推向不堪的境地。 回到家裏，金玉坐在台燈下回憶著自己大學時期的種種。那時候的她性格開朗，似乎沒有憂愁。畢業後進入了外企做文秘，卻又幸運得被公司銷售總監追求。 她年輕漂亮，渾身散發著自信的光彩。麵對一波波玫瑰花的攻擊，周圍的羨慕和嫉妒紛遝而至，金玉感到自己或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就這樣實習期還沒過她就嫁了，結婚那天從來不苟言笑的父親竟然含著淚水。他開心的看見，自己的女兒終於飛枝頭變成了公主。 但就是這樣的美滿，徹底埋葬了金玉。漸漸地她越發失去了自我，變得怯懦、儒弱，敢想不敢言。有了女兒妙妙後，婆婆地到來，讓她被徹底打入了地獄。 她第一次知道什麽是家庭冷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