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上海灘”9
繁華美麗的上海灘,好像一片廣闊無垠的大草原,碧藍碧藍的天空飄著朵朵白雲,綠油油的草叢裏流動著牛和羊、點綴著紅花黃葉——這難道不是你我心中的最愛?上海,冒險家的樂園,冒險王都願來的地方。不到長城非好漢,不到上海非英雄!何況上海中山北路上還有個真真正正的長城大廈,這裏麵卻暗藏著狗日的鬼騙子。在徐州雲龍湖遊擊大隊一班人馬向上海大灘尋找“閃電不及”方可貴的行跡進發之前,讓我等再看看中原戰事——
北宋文學家、政治家司馬光的《資治通鑒》第272卷中這樣記述著這一段時間的曆史事件。但是請各位看官或是聽眾注意了,能看懂聽懂司馬光所寫的曆史事件就罷了,如果嫌太多太囉嗦,便可走馬觀花一樣一帶而過,一目十行也可。話說這司馬光,就是侯耀文和趙麗蓉合說的小品司馬缸砸光的傳奇故事,你沒想到他還書寫下了這麽一本浩如煙海的《資治通鑒》。
【後唐紀一】昭陽協洽,一年。莊宗光聖神閔孝皇帝上同光元年(癸未,公元九二三年。此年,後梁滅亡,後唐建立。)
春,二月,晉王(即後來的唐莊宗李存勖)下教置百官,於四鎮判官中選前朝士族,欲以為相。河東節度判官盧質為之首,質固辭,請以義武節度判官豆盧革、河東觀察判官盧程為之;王即召革、程拜行台左、右丞相,以質為禮部尚書。
梁主(即後梁末帝朱真(貞),乾化三年(913)二月,友貞兵至洛陽,數千禁軍倒戈,突入宮中。友珪見大勢已去,與妻張氏自殺。朱友貞返回開封即皇帝位。複年號為乾化三年,追廢朱友珪為庶人,開五代兵變擁立皇帝的先例。十年後,開封被後唐大軍攻破,後梁末帝朱友貞自殺,梁亡。)遣兵部侍郎崔協等冊命吳越王鏐為吳越國王。丁卯,鏐始建國,儀衛名稱多如天子之製,謂所居曰宮殿,府署曰朝廷,教令下統內曰製敕,將吏皆稱臣,惟不改元,表疏稱吳越國而不言軍。以清海節度使兼侍中傳灌為鎮海、鎮東留後,總軍府事。置百官,有丞相、侍郎、郎中、員外郎、客省等使。
李繼韜雖受晉王命為安義留後,終不自安,幕僚魏琢、牙將申蒙複從而間之曰:“晉朝無人,終為梁所並耳。”會晉王置百官,三月,召監軍張居翰、節度判官任圜赴魏州,琢、蒙複說繼韜曰:“王急召二人,情可知矣。”繼韜弟繼遠勸繼韜自托於梁,繼韜乃使繼遠詣大梁,請以澤潞為梁臣。梁主大喜,更命安義軍曰匡義,以繼韜為節度使、同平章事。繼韜以二子為質。
安義舊將裴約戍澤州,泣諭其眾曰:“餘事故使逾二紀,見其分財享士,誌滅仇讎。不幸捐館,柩猶未葬,而郎君遽背君親,吾寧死不能從也!”遂據州自守。梁主以其驍將董璋為澤州刺史,將兵攻之。
繼韜散財募士,堯山人郭威往應募。威使氣殺人,係獄,繼韜惜其才勇而逸之。(郭威即後來的後周太祖郭威在位4年,公元951年建國,至960年止。)
契丹寇幽州,晉王問帥子郭崇韜,崇韜薦橫海節度使李存審。時存審臥病,己卯,徙存審為盧龍節度使,輿疾赴鎮,以蕃漢副總管李嗣源領橫海節度使。
晉王築壇於魏州牙城之南,夏,四月,己巳,升壇,祭告上帝,遂即皇帝位,國號大唐,大赦,改元。尊母晉國夫人為皇太後,嫡母秦國夫人劉氏為皇太妃。以豆盧革為門下侍郎,盧程為中書侍郎,並同平章事;郭崇韜、張居翰為樞密使,盧質、馮道為翰林學士,張憲為工部侍郎、租庸使,又以義武掌書記李德林為禦史中丞。德林,絳之孫也。詔盧程詣晉陽冊太後、太妃。初,太妃無子,性賢,不妒忌;太後為武皇侍姬,太妃常勸武皇善待之,太後亦自謙退,由是相得甚歡。及受冊,太妃詣太後宮賀,有喜色,太後忸怩不自安。太妃曰:“願吾兒享國久長,吾輩獲沒於地,國陵有主,餘何足言!”因相向覷欷。豆盧革、盧程皆輕淺無它能,上以其衣冠之緒,霸府元僚,故用之。
初,李紹宏為中門使,郭崇韜副之。至是,自幽州召還,崇韜惡其舊人位在己上,乃薦張居翰為樞密使,以紹宏為宣微使,紹宏由是恨之。居翰和和畏事,軍國機政皆崇韜掌之。支度務使孔謙自謂才能勤效,應為租庸使;眾議以謙人微地寒,不當遽總重任,故崇韜薦張憲,以謙副之,謙亦不悅。以魏州為興唐府,建東京。又於太原府建西京,又以鎮州為真定府,建北都。以魏博節度判官王正言為禮部尚書,行興唐尹;太原馬步都虞候孟知祥為太原尹,充西京副留守;潞州觀察判官任圜為工部尚書,兼真定尹,充北京副留守;皇子繼岌為北都留守、興聖宮使,判不軍諸衛事。時唐國所有凡十三節度、五十州。
閏月,追尊曾祖執宜曰懿祖昭烈皇帝,祖國昌曰獻祖文皇帝,考晉王曰太祖武皇帝。立宗廟於晉陽,以高祖、太宗、懿宗、昭宗洎懿祖以下為七室。
甲午,契丹寇幽州,至易定而還。時契丹屢入寇,鈔掠饋運,幽州食不支半年,衛州為梁所取,潞州內叛,人情岌岌,以為梁未可取,帝患之。會鄆州將盧順密來奔。先是,梁天平節度使戴思遠屯楊村,留順密與巡檢使劉遂嚴、都指揮使燕禺守鄆州。順密言於帝曰:“鄆州守兵不滿千人,遂嚴、禺皆失眾心,可襲取也。”郭崇韜等皆以為“懸軍遠襲,萬一不利,虛棄數千人,順密不可從。”帝密召李嗣源於帳中謀之曰:“梁人誌在吞澤潞,不備東方,若得東平,則潰其心腹。東平果可取乎?”嗣源自胡柳有渡河之慚,常欲立奇功以補過,對曰:“今用兵歲久,生民疲弊,苟非出奇取勝,大功何由可成!臣願獨當此役,必有以報。”帝悅。壬寅,遣嗣源將所部精兵五千自德勝趣鄆州。比及楊劉,日已暮,陰雨道黑,將士皆不欲進,高行周曰:“此天讚我也,彼必無備。”夜,渡河至城下,鄆人不知,李從珂(即後來的後唐末帝)先登,殺守卒,啟關納外兵,進攻牙城,城中大擾。癸卯旦,嗣源兵盡入,遂拔牙城,劉遂嚴、燕禺奔大梁。嗣源禁焚掠,撫吏民,執知州事節度副使崔當、判官趙鳳送興唐。帝大喜曰:“總管真奇才,吾事集矣。”即以嗣源為天平節度使。
梁主聞鄆州失守,大懼,斬劉遂嚴、燕禺於市,罷戴思遠招討使,降授宣化留後,遣使詰讓北麵諸將段凝、王彥章等,趣令進戰。敬翔知梁室已危,以繩內靴中,入見梁主曰:“先帝取天下,不以臣為不肖,所謀無不用。今敵勢益強,而陛下棄忽臣言。臣身無用,不如死!”引繩將自經。梁主止之,問所欲言,翔曰:“事急矣,非用王彥章為大將,不可救也。”梁主從之,以彥章代思遠為北麵招討使,仍以段凝為副。
帝聞之,自將親軍屯澶州,命蕃漢馬步都虞候朱守殷守德勝,戒之曰:“王鐵槍勇決,乘憤激之氣,必來唐突,宜謹備之。”守殷,王幼時所役蒼頭也。又遣使遺吳王書,告以己克鄆州,請同舉兵擊梁。五月,使者至吳,徐溫欲持兩端,將舟師循海而北,助其勝者。嚴可求曰:“若梁人邀我登陸為援,何以拒之?”溫乃止。這位王鐵槍與《亂世英魂》之中的荊州刺史“南槍王仇天亭”江湖齊名,排名在晉王李克用的“十三太保”李存孝之後,武功天下位居第二。
梁主召問王彥章以破敵之期,彥章對曰:“三日。”左右皆大笑。彥章出,兩日,馳至滑州。辛酉,置酒大會,陰遣人具舟於楊村;夜,命甲士六百,皆持巨斧,載冶者,具韝炭,乘流而下。會飲尚未散,彥章陽起更衣,引精兵數千循河南岸趨德勝。天微雨,朱安殷不為備,舟中兵舉鎖燒斷之,因以巨斧斬浮橋,而彥章引兵急擊南城。浮橋斷,南城遂破,斬首數千級。時受命適三日矣。守殷以小舟載甲士濟河救之,不及。彥章進攻潘張、麻家口、景店諸寨,皆拔之,聲勢大振。
帝遣宦者焦彥賓急趣楊劉,與鎮使李周固守,命守殷棄德勝北城,撤屋為筏,載兵械浮河東下,助楊劉守備,徙其芻糧薪炭於澶州,所耗失殆半。王彥章亦撤南城屋材浮河而下,各行一半,每遇灣曲,輒於中流交鬥,飛矢雨集,或全舟覆滅,一日百戰,互有勝負。比及楊劉,殆亡士卒之半。己巳,王彥章、段凝以十萬之眾攻楊劉,百道俱進,晝夜不息,連巨艦九艘,橫亙河津以絕援兵。城垂陷者數四,賴李周悉力拒之,與士卒同甘苦,彥章不能克,退屯城南,為連營以守之。楊劉告急於帝,請日行百裏以赴之;帝引兵救之,曰:“李周在內,何憂!”日行六十裏,不廢畋獵,六月,乙亥,至楊劉。梁兵斬壘重複,嚴不可入,帝患之,問計於郭崇韜,對曰:“今彥章據守津要,意謂可以坐取東平;苟大軍不南,則東平不守矣。臣請築壘於博州東岸以固河津,既得以應接東平,又可以分賊兵勢。但慮彥章迥知,輕來薄我,城不能就,願陛下募敢死之士,日令挑戰以綴之,苟彥章旬日不東,則城成矣。”時李嗣源守鄆州,河北聲問不通,人心漸離,不保朝夕。會梁右先鋒指揮使康延孝密請降於嗣源,延孝者,太原胡人,有罪,亡奔梁,時隸段凝麾下。嗣源遣押牙臨漳範延光送延孝蠟書詣帝,延光因言於帝曰:“楊劉控扼已固,梁人必不能取,請築壘馬家口以通鄆州之路。”帝從之,遣崇韜將萬人夜發,倍道趣博州,至馬家口渡河,築城晝夜不息。帝在楊劉,與梁人晝夜戰苦戰。崇韜築新城凡六日,王彥章聞之,將兵數萬人馳至,戊子,急攻新城,連巨艦十餘艘於中流以絕援路。時板築僅畢,城猶卑下,沙土疏惡,未有樓魯及守備;崇韜慰勞士卒,以身先之,四麵拒戰,遣間使告於帝。帝自楊劉引大軍救之,陳於新城西岸,城中望之增氣,大呼叱梁軍,梁人斷絏斂艦;帝艤舟將渡,彥章解圍,退保鄒家口。鄆州奏報始通。李嗣源密表請正朱守殷覆軍之罪,帝不從。
秋,七月,丁未,帝引兵循河而南,彥章等棄鄒家口,複趣楊劉。甲寅,遊弈將李紹興敗梁遊兵於清丘驛南。段凝以為唐兵已自上流渡,驚駭失色,麵數彥章,尤其深入。
乙卯,蜀侍中魏王宗侃卒。
戊午,帝遣騎將李紹榮抵梁營,擒其斥候,梁人益恐,又以火筏焚其連艦。王彥章等聞帝引兵已至鄒家口,己未,解楊劉圍,走保楊村;唐兵追擊之,複屯德勝。梁兵前後急攻諸城,士卒遭矢石、溺水、曷死者且萬人,委棄資糧、鎧仗、鍋幕,動以千計。楊劉比至圍解,城中無食已三日矣。
王彥章疾趙、張亂政,及為招討使,謂所親曰:“待我成功還,當盡誅奸臣以謝天下!”趙、張聞之,私相謂曰:“我輩寧死於沙陀,不可為彥章所殺。”相與協力傾之。段凝素疾彥章之能而諂附趙、張,在軍中與彥章動相違戾,百方沮撓之,惟恐其有功,潛伺彥章過失以聞於梁主。每捷奏至,趙、張悉歸功於凝,由是彥章功竟無成。及歸楊村,梁主信讒,猶恐彥章旦夕成功難製,征還大梁。使將兵會董璋攻澤州。
甲子,帝至楊劉勞李周曰:“微卿善守,吾事敗矣。”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盧程以私事幹興唐府,府吏不能應,鞭吏背。光祿卿兼興唐尹任團,圜之弟,帝之從姊婿也,詣程訴之。程罵曰:“公何等蟲豸,欲倚婦力邪!”團訴於帝。帝怒曰:“朕誤相此癡物,乃敢辱吾九卿!”欲賜自盡;盧質力救之,乃貶右庶子。裴約遣間使告急於帝,帝曰:“吾兄不幸,乃生梟獍,裴約獨能知逆順。”顧謂北京內牙馬步軍都指揮使李紹斌曰:“澤州彈丸之地,朕無所用,卿為我取裴約以來。”八月,壬申,紹斌將甲士五千救之,未至,城已陷,約死。帝深惜之。甲戌,帝自楊劉還興唐。
梁主命於滑州決河,東注曹、濮及鄆以限唐兵。初,梁主遣段凝監大軍於河上,敬翔、李振屢請罷之,梁主曰:“凝未有過。”振曰:“俟其有過,則社稷危矣。”至是,凝厚賂趙、張求為招討使,翔、振力爭以為不可;趙、張主之,竟代王彥章為北麵招討使,於是宿將憤怒,士卒亦不服,天下兵馬副元帥張宗爽言於梁主曰:“臣為副元帥,雖衰朽,猶足為陛下杆禦北方。段凝晚進,功名未能服人,眾議洶洶,恐貽國家深憂。”敬翔曰:“將帥係國安危,今國勢勢已爾,陛下豈可尚不留意邪!”梁主皆不聽。
戊子,凝將全軍五萬營於王村,自高陵津濟河,剽掠澶州諸縣,至於頓丘。
梁主又命王彥章將保鑾騎士及它兵合萬人,屯兗、鄆之境,謀複鄆州,以張漢傑監其軍。
庚寅,帝引兵屯朝城。
戊戌,康延孝帥百餘騎來奔,帝解所禦錦袍玉帶賜之,以為南麵招討都指揮使,領博州刺史。帝屏人問延孝以梁事,對曰:“梁朝地不為狹,兵不為少;然跡其行事,終必敗亡。何則?主既暗懦,趙、張兄弟擅權,內結宮掖,外納貨賂,官之高下唯視賂之多少,不擇才德,不校勳勞。段凝智勇俱無,一旦居王彥章、霍彥威之右,自將兵以來,專率斂行伍以奉權貴。梁主每出一軍,不能專任將帥,常以近臣監之,進止可否動為所製。近又聞欲數道出兵,令董璋引陝虢、澤潞之兵自石會關趣太原,霍彥威以汝、洛之兵自相衛、邢名寇鎮定,王彥章、張漢傑以禁軍攻鄆州,段凝、杜晏球以大軍當陛下,決以十月大舉。臣竊觀梁兵聚則不少,分則不多。願陛下養勇蓄力以待其分兵,帥精騎五千自鄆州直抵大梁,擒其偽主,旬月之間,天下定矣。”帝大悅。
蜀主以文思殿大學士韓昭、內皇城使潘在迎、武勇軍使顧在旬為狎客,陪侍遊宴,與宮女雜坐,或為豔歌相唱和,或談嘲謔浪,鄙俚褻慢,無所不至,蜀主樂之。在旬,彥朗之子也。時樞密使宋光嗣等專斷國家,恣為威虐,務徇蜀主之欲以盜其權。宰相王鍇、庾傳素等各保寵祿,無敢規正。潘在迎每勸蜀主誅諫者,無使謗國。嘉州司馬劉讚獻陳後主三閣圖,並作歌以諷;賢良方正蒲禹卿對策語極切直;蜀主雖不罪,亦不能用也。九月,庚戌,蜀主以重陽宴近臣於宣華宛,酒酣,嘉王宗壽乘間極言社稷將危,流洋涕不已。韓昭、潘在迎曰:“嘉王好酒悲。”因諧笑而罷。
帝在朝城,梁段凝進至臨河之南,澶西、相南,日有寇掠。自德勝失利以來,喪芻糧數百萬,租庸副使孔謙暴斂以供軍,民多流亡,租稅益少,倉廩之積不支半歲。澤潞未下。盧文進、王鬱引契丹屢過瀛、涿之南,傳聞俟草枯冰合,深入為寇。又聞梁人欲大舉數道入寇,帝深以為憂,召諸將會議。宣徽使李紹宏等皆為鄆州城門之外皆為寇境,孤遠難守,有之不如無之,請以易衛州及黎陽於梁,與之約和,以河為境,休兵息民,俟財力稍集,更圖後舉。帝不悅,曰:“如此吾無葬地矣。”乃罷諸將,獨召郭崇韜問之。對曰:“陛下不櫛沐,不解甲,十五餘年,其誌欲以雪家國之仇恥也。今已正尊號,河北士庶日望升平,始得鄆州尺寸之地,不能守而棄之,安能盡有中原乎!臣恐將士解體,將來食盡眾散,雖畫河為境,誰為陛下守之!臣嚐細詢康延孝以河南之事,度已料彼,日夜思之,成敗之機決在今歲。梁今悉以精兵授段凝,據我南鄙,又決河自固,謂我猝不能渡,恃此不複為備。使王彥章侵逼鄆州,其意冀有奸人動搖,變生於內耳。段凝本非將材,不能臨機決策,無足可畏。降者皆言大梁無兵,陛下若留兵守魏,固保楊劉,自以精兵與鄆州合勢,長驅入汴,彼城中既空虛,必望風自潰。苟偽主授首,則諸將自降矣。不然,今秋穀不登,軍糧將盡,若非陛下決誌,大功何由可成!諺曰:‘當道築室,三年不成。’帝王應運,必有天命,在陛下勿疑耳。”帝曰:“此正合朕誌。丈夫得則為王,失則為虜,吾行決矣!”司天奏:“今歲天道不利,深入必無功。”帝不聽。
王彥章引兵逾汶水,將攻鄆州,李嗣源遣李從珂將騎兵逆戰,敗其前鋒於遞坊鎮,獲將士三百人,斬首二百級,彥章退保中都。戊辰,捷奏至朝城,帝大喜,謂郭崇韜曰:“鄆州告捷,足壯吾氣!”己巳,命將士悉遣其家歸興唐。
冬,十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帝遣魏國夫人劉氏、皇子繼岌歸興唐,與之訣曰:“事之成敗,在此一決。若其不濟,當聚吾家於魏宮而焚之!”仍命豆盧革、李紹宏、張憲、王正言同守東京。壬申,帝以大軍自楊劉濟河,癸酉,至鄆州,中夜,進軍逾汶,以李嗣源為前鋒,甲戌旦,遇梁兵,一戰敗之,追至中都,圍其城。城無守備,少頃,梁兵潰圍出,追擊,破之。王彥章以數十騎走,龍武大將軍李紹奇單騎追之,識其聲,曰:“王鐵槍也!”拔槊刺之,彥章重傷,馬躓,遂擒之,並擒都監張漢傑、曹州刺史李知節、裨將趙廷隱、劉嗣彬等二百人,斬首數千級。廷隱,開封人;嗣彬,知俊之族子也。
彥章嚐謂人曰:“李亞子鬥雞小兒,何足畏!”至是,帝謂彥章曰:“爾常謂我小兒,今日服未?”又問:“爾名善將,何不守兗州?中都無壁壘,何以自固?”彥章對曰:“天命已去,無足言者。”帝惜彥章之材,欲用之,賜藥傅其創,屢遣人誘諭之。彥章曰:“餘本匹夫,蒙梁恩,位至上將,與皇帝交戰十五年;今兵敗力窮,死自其分,縱皇帝憐而生我,我何麵目見天下之人乎!豈有朝為梁將,暮為唐臣!此我所不為也。”帝複遣李嗣源自往諭之,彥章臥謂嗣源曰:“汝非邈佶烈乎?”彥章素輕嗣源,故以小名呼之。於是諸將稱賀,帝舉酒屬李嗣源曰:“鄉所患惟王彥章,今已就擒,是天意滅梁也。段凝猶在河上,進退之計,宜何向而可?”諸將以為:“傳者雖雲大梁備,未知虛實。今東方諸鎮兵皆在段凝麾下,所餘空城耳,以陛下天威臨之,無不下者。若先廣地,東傅於海,然後觀釁而動,可以萬全。”康延孝固請亟取大梁。李嗣源曰:“兵貴神速。今彥章就擒,段凝必未之知;就使有人走告,疑信之間尚須三日。設若知吾所向,即發救兵,直路則阻決河,須自白馬南渡,數萬之眾,舟楫亦難猝辦。此去大梁至近,前無山險,方陳橫行,晝夜兼程,信宿可至。段凝未離河上,友貞已為吾擒矣。延孝之言是也,請陛下以大軍徐進,臣願以千騎前驅。”帝從之,諸軍皆踴躍願行。
是夕,嗣源帥前軍倍道趣大梁。乙亥,帝發中都,舁王彥章自隨,遣中使問彥章曰:“吾此行克乎?”
對曰:“段凝有精兵六萬,雖主將非材,亦未肯遽爾倒戈,殆難克也。”帝知其終不為用,遂斬之。
丁醜,至曹州,梁守將降。
王彥章敗卒有先至大梁,告梁主以“彥章就擒,**長驅且至”者,梁主聚族哭曰:“運祚盡矣!”召群臣問策,皆莫能對。梁主謂敬翔曰:“朕居常忽卿所言,以至於此。今事急矣,卿勿以為懟。將若之何?”翔泣曰:“臣受先帝厚恩,殆將三紀,名為宰相,其實朱氏老奴,事陛下如郎君。臣前後獻言,莫匪盡忠。陛下初用段凝,臣極言不可,小人朋比,致有今日。今唐兵且至,段凝限於水北,不能赴救。臣欲請取下出居避狄,陛下不必聽從;欲請陛下出奇合戰,陛下必不果決。雖使良、平更生,誰能為陛下計者!臣願先賜死,不忍見宗廟之亡也。”因與梁主相向慟哭。梁主遣張漢倫馳騎追段凝軍。漢倫至滑州,墜馬傷足,複限水不能進。時城中尚有控鶴軍數千,朱圭請帥之出戰。梁主不從,命開封尹王瓚驅市人乘城為備。初,梁陝州節度使邵王友誨,全昱之子也,性穎悟,人心多向之。或言其誘致禁軍欲為亂,梁主召還,與其兄友諒、友能並幽於別第。及唐師將至,梁主疑諸兄弟乘危謀亂,並皇弟賀王友雍、建王友徽盡殺之。梁主登建國樓,麵擇親信厚賜之,使衣野服,賁蠟詔,促段凝軍,既辭,皆亡匿。或請幸洛陽,收集諸軍以拒唐,唐雖得都城,勢不能外留。或請幸凝軍,控鶴都指揮使皇甫麟曰:“凝非將材,官由幸進,今危窘之際,望其臨機製勝,轉敗為功,難矣。且凝聞彥章軍敗,其膽已破,安知能終為陛下盡節乎!”趙岩曰:“事勢如此,一下此樓,誰心可保!”梁主乃止。複召宰相謀之,鄭玨請自懷傳國寶詐降以紓國能,梁主曰:“今日固不敢愛寶,但如卿此策,竟可了否?”玨俯首久之,曰:“但恐未了。”左右皆縮頸而笑。梁主日夜涕泣,不知所為;置傳國寶於臥內,忽失之,已為左右竊之迎**矣。
戊寅,或告**已過曹州,塵埃漲天,趙岩謂從者曰:“吾待溫許州厚,必不負我。”遂奔許州。梁主謂皇甫麟曰:“李氏吾世仇,理難降首,不可俟彼刀鋸。吾不能自裁,卿可斷吾首。”麟泣曰:“臣為陛下揮劍死**則可矣,不敢奉此詔。”梁主曰:“卿欲我邪?”麟欲自剄,梁主持之曰:“與卿俱死!”麟遂弑梁主,因自殺。梁主為人溫恭儉約,無荒淫之失;但寵信趙、張,使擅威福,疏棄敬、李舊臣,不用其言,以至於亡。
偉大而封建的大梁帝國至此滅亡!可歎,可恨!千秋功罪,誰與評說?勝者王侯,敗者寇,不以是非好壞成敗論英雄,他們都是曆史上曾經的輝煌!人們通常知道,勝利者的腳下,總是踏滿了泥濘和荊棘,值得稱訟和懷念!然而,失敗者的腳下也是踏滿了泥濘和荊棘!勝利者和失敗者同樣都是付出了艱辛和磨難!就像劉邦和項羽,成功與失敗同樣是在人世間流芳千古與遺恨萬年!勝利者和失敗者同樣應該受到世人的觀注和敬仰,也值得稱訟和懷念。是失敗者造就與成全了勝利者與成功者;沒有失敗,哪來的勝利與成功?不論是正義戰還是非正義戰,是民族戰爭還是國家戰爭,都是這樣!甚至說賭博與摸彩、投標、應聘、應試,也可以這麽認為!如果沒有敵對者或是競爭者的參與並且與你作對或是競爭得以失敗,你如何得以勝利和成功?你又將是多麽的孤獨寂寞啊! 更何況,失敗是成功之母呢?不知各位是否也這樣認為呢?當然,勝利者是正麵人物,失敗者是負麵人物,誰都想作勝利者而不甘願作失敗者。
試問其中的是是與非非,世人如何評說?讓我們聽聽幾首後人的感慨之詞,也就是明朝楊升庵和南宋辛棄疾的詩詞,必能從中得脫——
一
野草閑花滿地愁,龍爭虎鬥幾春秋。
抬頭吳越齊秦楚,轉眼梁唐晉漢周。
舉世盡從忙裏老,誰人肯向死前休?
賢愚千載知誰是,滿眼蓬蒿共一丘。
二
世上失靈作業多,功名富貴轉成魔。
常懷杞國憂天悶,不見康衢擊壤歌。
仗劍提刀爭日月,伏屍流血換山河。
白頭釣叟秋江上,笑指清鷗下碧波。
三
馬力牛筋為子孫,龍爭虎鬥鬧乾坤。
戰塵摩擦英雄老,殺氣薰蒸日月昏。
千載幾人興後代,百年總是幻遊魂。
孔明若曉其中意,高臥南陽緊閉門。
臨江仙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zhǔ)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麽事,盡付笑談中。(這首詞也是如今電視連續劇《三國演義》的主題歌。)
清平樂
閑行閑坐,不必爭人我,百歲光陰彈指過,成甚麽功果。昨日羯鼓催花,今朝疏柳啼鴉。王榭(謝)堂前飛燕,不知飛入誰家。
《西江月》詞曰:
山色消磨千古,水聲流盡年光。翻雲覆雨數興亡,回首一般模樣。
清景好天涼夜,賞心春暖花香。百年身世細思量,不及樽前席上。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南宋辛棄疾詩詞《醜奴兒》中詩句)
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南宋辛棄疾詩詞《破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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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蘭,能不憶江南?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讓我們再回到江南看看江湖武林裏的上海往事——
春申橋上,兩人迎麵相對。像是這兩人早有預約而來!
“朋友,幫幫忙!上哪裏決鬥?”
“上海灘!”
“是新上海灘還是老上海灘?!”
“廢話!當然是老地方!”
“好!一言為定!”
“明日午時三刻,你我在上海老灘決鬥!”
說完,這兩人各自劃道而去。
試問這二個是誰?實不相瞞,這二人竟是“閃電不及”方可貴和大俠孤獨給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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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是第二天,是個沒有太陽的陰暗天色。
茫茫的海灘,藍藍的海水,蒼蒼的上天,一望無際,讓行走的兩人顯得是那麽的渺小!
距離在漸漸拉近,一白一黑,一刀一劍,又要決鬥在海灘岸邊——
是黑白雙煞,是黑白無常,遠望陰森森,近看還是人。若問他是誰?他用大刀砍你腿!看刀光劍影,人間有不平靜。天下第一事,永遠有人爭。神刀名劍笑三少,一切都隨風去了。古來萬事東流水,枯木也能再逢春。試看世界風雲,風景這邊獨好。流沙流沙滿天飛,黃沙欲遮白與黑。刀光劍鳴驚海歐,上海灘邊風不休。淩空閃電不及刀,氣貫太極宇宙劍。茫茫人海難相逢,已在咫尺天涯間。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雲崖暖,大渡橋黃鐵索寒。雲作玉峰時特起,山如翠浪盡東傾。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黑風白光飛眼過,疑是蒼天劃閃電。
不知鏖戰了多久,隻知道天黑了又黃,黃了又黑,黑了又白,亂砂飛飛過,潮聲滾滾來。突然,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隨後“劈——啪——”地一聲巨響,震耳欲聾!緊接著豆大了雨點傾然而下,狂風大作!直直將決鬥之中的兩人吹散!人跡不見!
冒著暴風驟雨,孤獨給敗揮刀破浪,終於爬上了一列孤島,也許就是上海灘之北、長江之口的長興島。此時的孤獨給敗,萬般疲憊,他終於躺下身子,倒頭大睡,“但得片刻枕席上,不知何處是他鄉?”……“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唯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時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一點點、一條條、一片片、一摞摞、一堆堆古往今來的名詞佳句和優美淒涼的場景曆曆再現——
但見是——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弦。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忽聞水上琵琶聲,主人忘歸客不發。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聲停欲語遲。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回燈重開宴。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麵。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誌。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輕攏慢撚抹複挑,初為《霓裳》後《六麽》。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談),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漸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沉吟放撥插弦中,整頓衣裳起斂容。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蝦蟆陵下住。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名。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汙。今年歡笑複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弟走從軍阿姨死,暮去朝來顏色故。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去來江口守空船,繞船明月江水寒。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幹。我聞琵琶已歎息,又聞此語重唧唧。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我從去年辭帝京,謫居臥病潯陽城。潯陽地僻無音樂,終歲不聞絲竹聲。住近湓城地低濕,黃蘆苦竹繞宅生。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還獨傾。豈無山歌與村笛,嘔啞嘲哳難為聽。今夜聞君琵琶語,如聽仙樂耳暫明。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君翻作《琵琶行》。感我此言良久立,卻坐促弦弦轉急。淒淒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夢裏一曲《琵琶行》,江湖俠客白居易。
《長恨歌》(李白):漢皇重色思傾國,禦宇多年求不得。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先在君王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承歡侍宴無閑暇,春從春遊夜專夜。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金屋妝成嬌侍夜,玉樓宴罷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士,可憐光彩生門戶。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驪宮高處入青雲,仙樂風飄處處聞。緩歌慢舞凝絲竹,盡日君王看不足。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闕煙塵生,千乘萬騎西南行。翠華搖搖行複止,西出都門百餘裏。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花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搔頭。君王掩麵救不得,回看血淚相和流。黃埃散漫風蕭索,雲棧縈纖登劍閣。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無光日色薄。蜀江水碧蜀山青,聖生朝朝暮暮情。行宮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天旋地轉回龍馭,到此躊躇不能去。馬嵬坡下泥土中,不見玉顏空死處。君臣相顧盡沾衣,東望都門信馬歸。歸來池苑皆依舊,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麵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梨園子弟白發新, 椒房阿監青娥老。夕殿螢飛思悄然,孤燈挑盡未成眠。遲遲鍾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鴛鴦瓦冷霜華重,翡翠衾寒誰與共。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臨邛道士鴻都客,能以精誠致魂魄。為感君王輾轉思,遂教方士殷勤覓。排空馭氣奔如電,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樓閣玲瓏五雲起,其中綽約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膚花貌參差是。金闕西廂叩玉扃,轉教小玉報雙成。聞道漢家天子使,九華帳裏夢魂驚。攬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銀屏迤邐開。雲鬢半偏新睡覺,花冠不整下堂來。風吹仙袂飄飄舉,猶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枝春帶雨。含情凝睇謝君王,一別音容兩渺茫。昭陽殿裏恩愛絕,蓬萊宮中日月長。回頭下望人寰處,不見長安見塵霧。惟將舊物表深情,鈿合金釵寄將去。釵留一股合一扇,釵擘黃金合分鈿。但教心似金鈿堅,天上人間會相見。臨別殷勤重寄詞,詞中有誓兩心知。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無綿綿無絕期。
《夢遊天姥吟留別》(李白):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越人語天姥,雲霞明滅或可睹。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天台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度鏡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謝公宿處今尚在,淥水蕩漾清猿啼。腳著謝公屐,身登青雲梯。半壁見海日,空中聞天雞。千岩萬壑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龍吟殷岩泉,栗深林兮驚層巔。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列缺霹靂,丘巒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開。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台。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動,恍驚起而長嗟。惟覺時之枕席,失向來之煙霞。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別君去兮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柳枝》(李煜):風情漸老見春羞,到處芳魂感舊遊;多謝長條似相識,強垂煙穗拂人頭。
《搗練子》(李煜):雲鬢亂,晚妝殘,帶恨眉兒遠岫攢。斜托香腮春筍嫩,為誰和淚倚闌幹?
《破陣子》(李煜):四十年來家國,三千裏地山河。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曾識幹戈。
一旦歸為臣虜,沈腰鬢消磨。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離別歌。垂淚對宮娥。
《虞美人》(李煜):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器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相見歡》(李煜):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青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相見歡》(李煜):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望江南》(李煜):多少恨,昨夜夢魂中。還似舊時遊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
《浪淘沙令》(李煜):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如夢令》(李清照):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如夢令》(李清照):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一剪梅》(李清照):紅藉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聲聲慢》(李清照):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至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醉花陰》(李清照):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銷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廋。
《雨霖鈴》(柳永):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外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霄酒星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西江月》(柳永):鳳額繡高卷,獸環朱戶頻搖。兩竿紅日上花棚。春睡厭厭難覺。
好夢狂隨飛絮,閑愁濃,勝香醪。不成雨暮與雲朝。又是韶光過了。
《浪淘沙》(歐陽修):把酒東風,且共從容。垂柳紫陌洛陽城東,總是當時攜手處,遊遍芳叢。
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訴衷情》(歐陽修):清晨簾幕卷輕霜,嗬手試梅妝。都緣自有離恨,故畫作、遠山長。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擬歌先斂,欲笑還頻,最斷人腸。
《蝶戀花》(歐陽修):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生查子》(歐陽修):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
《浣溪沙》(秦觀):漠漠輕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淡煙流水畫屏幽。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寶簾閑掛小銀鉤。
《滿庭芳》(秦觀):山抹微雲,天粘衰草,畫角聲斷譙門。暫停征棹,聊共引離尊。多少蓬萊舊事,空回首、煙靄紛紛。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
消魂,當此際,香襄暗解,羅帶輕分。漫贏得、青樓薄幸名存。此去何時見也?襟袖上、空惹啼痕。傷情處,高城望斷,一燈火已黃昏。
《減字木蘭花》(秦觀):天涯舊恨,獨自淒涼人不問。欲見回腸,斷盡金爐小篆香。
黛蛾長斂,任是春風吹不展。困依危樓,過盡飛鴻字字愁。
《鵲橋仙》(秦觀):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似人間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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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鷓鴣天》(蘇軾):林斷山明竹隱牆,亂蟬衰草小池塘。翻空白鳥時時見,照水紅蕖細細香。
村舍外,古城旁,杖藜徐步轉斜陽。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涼。
《醉落魄》(蘇軾):輕雲微月,二更酒醒初發。孤城回望蒼煙合。記得歌時,不記歸時節。
巾偏扇墜藤床滑,覺來幽夢無人說。此生飄蕩何時歇。家在西南,常作東南別。
《蝶戀花》(蘇軾):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小,天涯何處無芳草!
牆裏秋千牆壁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消,多情卻被無情惱。
《江城子?孤山竹閣送述古》(蘇軾):翠娥羞黛怯人看。掩霜紈,淚偷彈。且盡一尊,收淚聽陽關。漫道帝城天樣遠,天易見,見君難。
畫堂新構近孤山。曲闌幹,為誰安?飛絮落花,春色屬明年。欲棹小舟尋舊事,無處問,水連天。
《江城子?別徐州》(蘇軾):天涯流落思無窮。既相逢,卻匆匆。攜手佳人,和淚折殘紅。為問東風餘如許?春縱在,與誰同?
隋堤三月水溶溶。背歸鴻,去吳中。回首彭城,清泗與淮通。欲寄相思千點淚,流不到,楚江東。
《水調歌頭?懷子由》(蘇軾):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同嬋娟。
《念奴嬌?赤壁懷古》(蘇軾):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謹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釵頭鳳》(陸遊):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衣難托。莫!莫!莫!
《釵頭鳳》(唐琬):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幹,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青玉案》(辛棄疾):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飛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柵處。
《生查子?遊雨岩》(辛棄疾):溪邊照影行,天在清溪底。天上有行雲,人在行雲裏。
高歌誰和餘?空穀清音起。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
《采桑子》(辛棄疾):此生自斷天休問,獨倚危樓。獨倚危樓,不信人間別有愁。君來正是眠時節,君且歸休。君且歸休,說與西風一任秋。
《菩薩蠻?書江西造口壁》(辛棄疾):鬱孤台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西北是長安,可憐無數山。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江晚正愁餘,山深聞鷓鴣。
《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辛棄疾):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
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溪橋忽見。
《西江月》(辛棄疾):醉裏且貪歡笑,要愁那得功夫。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
昨夜鬆邊醉倒,問鬆我醉如何?隻疑鬆動要來扶,以手推鬆去!
《鷓鴣天?送人》(辛棄疾):唱徹陽關淚未幹,功名餘事且加餐。浮天水送無窮樹,帶雨雲埋一半山。
今古恨,幾千般,隻應離合是悲歡。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
《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辛棄疾):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謙頗老矣,尚能飯否?
《減字木蘭花?春怨》(朱淑真):獨行獨坐,獨唱獨酬還獨臥。佇立傷神,無奈輕寒著摸人。
此情誰見,淚洗殘妝無一半。愁病相仍,剔盡寒燈夢不成。
《西江月?春半》(朱淑真):辦取舞裙歌扇,賞春隻怕春寒。卷簾無語對南山,已覺綠肥紅淺。
去去惜花心懶,踏青閑步江幹。恰如飛鳥倦知還,澹蕩梨花深院。
《滿江紅》(嶽飛):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小重山》(嶽飛):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裏夢,已三更。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
白首為功名,舊山鬆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虞美人》(晏幾道):曲欄幹外天如水,昨夜還曾倚。初將明月比佳期,長向月圓時候、望人歸。
羅衣著破前香在,舊意誰教改。一春離恨懶調弦,猶有兩行閑淚、寶箏前。
晏殊(991~1055年,字同叔,撫州臨川今江西省撫州人。北宋真宗趙恒景德二年1005年以神童召試,賜同進士出身。仁宋時,官至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當時名家範仲淹、富弼、歐陽修和詞人張先等,均出其門。卒諡元獻,世稱晏元獻。詩屬“西昆體”,詞風承襲五代馮延巳,閑雅而有情思,語言婉麗,音韻諧和。其《浣溪沙》“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一聯,以屬對工巧流利著稱。有《珠玉詞》。)
《浣溪沙》(晏殊):一曲新調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台。夕陽西下幾時回?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木蘭花》(晏殊):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人容易去。樓頭殘夢五更鍾,花底離愁三月雨。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
《清平樂》(晏殊):紅箋小字,說盡平生意。鴻雁在雲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容。
斜陽獨倚西樓,遙山恰對簾鉤。人麵不知何處,綠波依舊東流。
夢裏依稀慈母淚,幾度春秋幾度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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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孤獨給敗昏睡在長興島邊,竟從五代十國之期夢遊到了現如今二十一世紀的老上海……
**女歌手葉麗儀所唱的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電視連續劇《上海灘》主題歌早已鳴響在他的耳邊——
浪奔 浪流
萬裏濤濤江水永不休
淘盡了 世間事
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是喜 是愁
浪裏分不清歡笑悲憂
成功 失敗
浪裏看不出有未有
愛你恨你 問君知否
似大江一發不收
轉千彎 轉千灘
亦未平複此中爭鬥
又有喜 又有愁
就算分不清歡笑悲憂
仍願翻 百千浪
在我心中起伏夠
愛你恨你 問君知否
似大江一發不收
轉千彎 轉千灘
亦未平複此中爭鬥
又有喜 又有愁
就算分不清歡笑悲憂
仍願翻 百千浪
在我心中起伏夠
仍願翻 百千浪
在我心中起伏夠
劉德華(扮演丁立)、張國榮(扮演許文強)、寧靜(扮演馮程程)所主演《新上海灘》,其中的插曲同樣鳴響於孤獨給敗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