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夕照晚霞絕紅塵,傾國之兵智不深。
“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西方,一輪紅盤漸漸沉浸,霞光萬道,沙漠裏一片紅粉之色。又是一個“西邊的太陽快要落山了,戈壁灘上靜悄悄”的黃昏,好不令人思歸!兩匹飛騎依舊踐踏著漠中紅塵,奔向遙遠的東方,希望見到一條長長而又輾轉怒吼的河流。他們身後,那蜿蜒起伏的長龍,就要在夜暮下沉睡。然而,耶無害和李明朝兩位戰將,依舊馬不停蹄,衝進夜暮下的茫茫沙漠。在他們的心目之中,一切已盡拋腦後,隻要衝過去這片廣闊無垠的騰格裏沙漠,他們就會到達目的地——賀蘭山。
紅塵漸絕,大道無盡。夜空凡星點點,漠中傳來幾點紅。多麽令人思歸的情懷!然而,這兩位夜行客絲毫沒有放慢他們前進的腳步。他們仿佛要去追上那夜空裏的星光和前方的燈光,可他們卻總看不到那燈光的盡頭。一種淒寒冷穆的景狀,令人如入夢中——
大道無盡情無盡,天涯一望斷人腸。
雲陰月黑風沙惡,點點瑩光駐心堂。
晝夜沉浮,時光流轉。一個蒼然無日的天色,在京城內外,人心惶惶,一片兵荒馬亂之狀。此情此景,唯有江湖“詩聖”杜甫先生的《兵車行》最能再現這悲歌的一麵——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鹹陽橋。牽衣頓足闌道哭,哭聲直上千雲霄。道傍過者問行人,行人但雲點行頻。或從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四營田。去時裏正與裹頭,歸來頭白還戍邊。邊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君不聞,漢家山東二百州,千村萬落生荊杞。縱有健婦把鋤梨,禾生隴畝無東西。況複秦兵耐苦戰,被驅不異犬與雞。長者雖有問,役夫敢申恨!且如今年冬,未休關西卒。縣官急索租,租稅從何出?信知生男惡,反是生女好。生女猶得嫁比鄰,生男埋沒隨百草。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這就是戰爭所帶來的災難!自古以來,戰爭、殺戮驚擾人間、擾亂太平,其景殘暴,其狀悲慘。而隱含其中的是是非非與善善惡惡,無不因人而起,因人而止。至於其起、其止,關鍵還是看人之內心善惡的天平傾向於哪一方。也就是說,人之內心,善有善根,惡有惡源;善惡的對比與較量,就如蹺蹺板一樣,一頭沉著善,一頭壓著惡,此起彼伏而又時起時落,好像是善惡之間的較量永無止境、永無勝負,如天地陰陽,如日月爭輝,互有上上下下、內內外外、主主次次。如此善惡,人還能分出什麽個“性本善”與“性本惡”?孤立、片麵強調其中之一,都沒有看清人心之本質;人心之本質應是“性本善惡”或是“性本惡善”。當然,人,隨著曆史的發展,還是而且總是要“懲惡揚善”;但是,“懲惡”是“懲惡”了,可又有誰能夠真正肅清其根源?所謂“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後商周。英雄五霸鬧春秋,戰國七雄爭不休,說甚龍爭虎鬥?但見烽火血雨漫天飛,究竟誰是誰非?是是非非亦如何,天生人宜貴以和。”這正是這部《亂世英魂》的主旨所在!如若沒有戰爭,沒有殺戮,也許一個個的英雄豪傑不會那麽悲悲慘慘地淒然離去。真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才能達到完美的“中和太平”?
然而,直到現在,西京誠惶誠恐,一片搖搖欲戰之狀。多事之秋,正在籠罩著這蒼茫大地。
“啟奏萬歲!前方告急,契丹已兵過長城。”
“繼續增援!東西駐軍立即聯合夾攻,全力擊退契丹。”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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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城內外,賀蘭山川,靈武,鹽池,定邊,榆林,麟州,銷煙彌漫,殺聲震天。洛河,馬蓮河,六盤山畔,兵分三路,增援部隊依舊如萬裏長龍,火速奔往戰火前線。
潼關,臨潼,襄陽,荊州,當陽,巴州,劍南,渭州……各有兵馬奔赴京師調遣。舉國上下,朝野內外,似如地動山搖,人心鼎沸,日夜不寧。然麵,這又能怪誰?邊城危急,皇令已出,“國家有難,匹夫有責。”縱是你有“千怒萬恨”,又豈有不從之理?如今已是人心所向,大勢所趨,真好似一個“萬眾歸心,一致對外。”
“啟稟萬歲!榆林失守,守將鄒俊臣陣亡。”
“啊!榆林失守!”天子如坐針氈,惶然而起,道:“派去增援的林可多人馬如今到達何方?”
“回皇上,林可多人馬已過洛水北上,距榆林尚有百裏。”
“命林可多全力奪回榆林!”
“是!”
“慢著!再加派臨潼守將姚誌遠前往榆林。”
“是!”
榆林,一座北依長城的軍事要地,如今已被契丹兵馬踏破,慘屍無數,血流成河。戰爭已將它催殘得千瘡百孔、傷痕累累,但是,這場戰爭,才僅僅是剛剛開始!
“命令部隊,火速前進!”
“報——”
“報告林將軍,皇上又加派臨潼守將姚誌遠前來助戰!”
“好!好!實在是好!”林可多不禁樂道:“命令部隊,原地休息!”
“是!”
麟州,位於長城東畔、窟野河岸,又是一座軍事關隘。它同樣處在一片烽煙戰火之中,岌岌可危。而這座麟州城,實乃是北方第一要塞;榆林,僅踞(距)其二。就是這座麟州城,西接榆陽,東距河朔,南衛關中,北控套內關口保壘;失去它,就等於失卻一個心髒。無論是契丹,還是中原諸國,都將麟州置於一個舉足輕重的地位。至於後來,百年之後,自此亂世至大宋,火山王楊滾?楊宏信之子重訓、孫光世,次子楊繼業、孫延昭、曾孫宗保等祖孫四五代人均據守此城,抵禦契丹,後人因之稱其為“楊家城”。這當然是後話,在此提及,無非是要說這麟州城的舉足輕重。其城樓之高大,儼然河西一座城、夜空一“紅樓”。後人有《紅樓》詩雲:
昔年持斧按邊州,閑上高城久駐留。
曾見兵鋒逾白草,偶題詩句在紅樓。
“啟稟萬歲!麟州失守柳如燕逃往河東。”
“貪生怕死之輩!立即命令李軍銳、劉鐵軍兩路人馬奔赴榆林、麟州一帶,四路人馬拚死也要拿下榆林、麟州兩城,將契丹拒之城北。”
“是!”
“噯!黃愛卿,慕容將軍的敦煌道兵馬如今已至何地?”
“回皇上,據驛站探馬來報,慕容將軍根本沒有率領兵馬前去賀蘭。”
“啊?這是為何?他竟敢違抗君令?”
“皇上,慕容將軍雖沒有派兵前往賀蘭,可他和幾名將士已火速奔往戰場。想必他們現在正穿行於騰格裏大漠。”
“現在國勢危急,缺兵少將,他怎可一意孤行?”
“皇上,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尋’,本來調遣邊西守兵,實不足取。慕容將軍之所以孤身前往賀蘭,而未敢調動敦煌兵馬,也是為了邊關的安危!”
天子聞聽此言,點頭說道:“也好!希望他早日抵達賀蘭,去接替兵馬大帥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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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城外,萬裏大漠,兩匹飛騎依舊在快馬加鞭。滾滾沙塵,總擋不住飛馳的鐵蹄,便阻擋不住兩顆火熱的心。
賀蘭山川,東北——西南斜貫於銀川平原和阿拉善高原之間;山勢巍峨險峻,為平原西部和騰格裏大漠的天然屏障。遙望蘭山之脈,宛如飛馳駿馬,這正是蒙古語稱此山為“賀蘭”的由來。大唐曾有詩人讚曰:“賀蘭山下果園成,塞北江南舊有名”,所以“塞北江南”已成為賀蘭山下寧夏銀川平原的美稱。但是,時過境遷,世事滄桑,這所謂的“塞上江南”又有幾人可知?更何況,如今在這南北長達四百多裏的賀蘭山下,兩國交戰的兵馬正在風起雲湧,展開著一場激烈的“長城戰役”。真好似一個:
一戰兵火萬民愁,千萬裏無一二留。
窮急漏誅殘喘在,早教身命得消憂。
新鬼煩冤舊魂遊,天陰雨濕聲啾啾。
不辭嶺北三千裏,仍念山東八百州。
“林將軍,你我兩路人馬火速奔赴麟州。榆林,由李將軍和劉將軍留守!”
“姚將軍先行,林某斷後。如有不測,再增派榆林守兵!”
“兵發麟州!”姚誌遠一聲令下,大隊人馬,勢如長龍,火速北上。
六盤山,曲折險峻,自古六重盤道絕頂而名。其山體由北而南,長約五百裏,乃是黃土北坡和隴西黃土高原的天然界山,又是渭河和涇水的分水嶺。就是在此六盤山寨,兵馬大元帥朱衛登和副帥楊能先後率軍北上,過靈武、跨黃河,抵達賀蘭山麓,與契丹侵略軍進行了一場浴血奮戰,而且兩帥全在激戰中陣亡;隻有副將祝天祥、梁正義等人收拾殘部聯合涼州高子龍和渭州丁見洋人馬尚與契丹侵略兵進行著拉鋸之戰。
“啟稟萬歲!劍南節度使竇現章和巴州刺史馬文龍的兵馬正行至六盤山下。”
“嗯!再命其火速北上,一定要將契丹拒退賀蘭以北。”
“是!”
“皇上,前方戰事,缺少糧草啊!”
“怎麽?國庫糧草前日才發往北方戰線,難道又已缺乏了?”
“皇上,今非昔比,如今已是傾國之兵發往前線,國庫糧草又能維持幾日?”
“可如今國庫已空,如何調撥糧草?”
“皇上,糧草匱乏,乃是一等大事,應該立即調撥所轄州縣糧草發往前線。”
“也好!你立即督辦此事!”
賀蘭山下,戰火將息,交兵雙方各自收拾殘部,回歸流動營寨停息整頓,以備再戰。戰場上,留下漫山遍野的屍首、刀槍、戰旗、馬屍……銷煙還在嫋嫋盤升上天空,帶著陣陣襲人的血腥之氣浸染著賀蘭的上空,不時招引來隻隻“嘎!嘎!”怪叫的烏鴉。
“祝將軍,如今我軍損失慘重,萬一敵兵再來,怕是我方無力應戰。”
“梁將軍所言即是!如今我軍在此已與敵軍交戰兩月,南征北戰,竭力拚殺,曆盡艱難困苦,尚未能將契丹侵略兵趕出山北。但我們卻已是損兵折將,士氣大衰,也不知天子所派敦煌道的慕容大帥何時才能抵達此地!”
“確實讓人等得心焦!如今朱帥、楊帥早已陣亡,近日丁見洋、高子龍、白雲衛、孟家駒等將軍皆已殉國,我們隻可坐等援兵、固守山南一線。”
“不錯!如若我們再和他們死拚,隻會落個全軍覆滅!”
騰格裏大漠,廣闊無邊,西南的盤龍城牆和“九曲十八彎”的黃河終於阻擋住了它在西南、正南、東南和正東方向的延伸。北方沼澤地、東麵的阿拉善高原和賀蘭山川,圍繞在騰格裏沙漠邊緣,更增添了這大漠的神秘和艱險。要橫穿過這片神秘沙漠,誰也說不出要付出多大的艱辛和磨難,才能抵達勝利的彼岸。然而,英雄的俠客,總能傲視一切地登上黃土高岸!
此時,耶無害和李明朝兩位騎士已緩行在阿拉善高原之上。東方的一輪紅日,悄悄爬上賀蘭山巔,明媚的晨光普照在大地高原間,金光萬道,黃金萬裏。這已是九月二十六日的早晨。多麽令人心向神往的一個晨羲,前方一片如詩如畫的天空、紅日、山川、沙漠、平地、高原,可又有誰願意,在這風景如畫的後麵潛伏著一場殘酷的戰爭?
“李將軍,我們總算穿過了沙漠,賀蘭山就在前方。”
“我們一路已是曆盡艱險才到達這裏,可我們很快又要投入一場殘酷的戰爭。”
“是啊!戰爭是殘酷的,也許隻有戰爭才能滿足貪婪者內心的欲望,也許隻有戰爭才能通向中和太平。”
“耶將軍,此次你前去賀蘭赴任大帥,在此之前,我總覺得你應該對退敵有所建樹,這樣才能取信於軍、用以服眾。”
“你說該怎樣?”
“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
“是這樣!”耶無害不禁為之一震,說道:“的確是應該這樣冒險一次!”
“耶將軍,如若你拿定主意,李某願隨你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好!擒賊先擒王,我決意偷入敵營,拿下主將首級!”
再人說完,執手相握,再次遙望前方,打馬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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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萬歲!麟州城已被我軍收複!”
“好!命令李軍銳、劉鐵軍、林可多、姚誌遠率部乘勝追擊,將契丹侵略兵逐退河北!”
“是!”
“哈哈哈……”天子仿佛被報來的小小勝利衝昏了頭腦,他忍不住大笑而起,說道:“朕要傾國之兵,禦駕親征,乘勝追擊,將契丹趕盡殺絕!”
好大的氣派,猶如當初秦始皇兵擊六國一樣的趾高氣揚。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氣勢,終於顯示出了他真龍天子的身份。然而,此情此景被陳田中看在眼裏,卻是鄭中其懷、暗自慶幸。其實,隻有他心裏最明白,這場本由太子程福貴密謀攪起的武林殺戮,卻被契丹國皇耶律阿保機相機利用,並收買了他以及直接管轄的殺手。但是,就在這場武林大亂餘音未消之際,兩國終於又展開了大規模戰爭。他作為一國之相,雖然明裏幫著天子毒殺武林義士,但在暗中卻又受祿於耶律阿保機,幹著雙重間諜而且自成一氣的勾當。他如今眼見天子要禦駕親征,兵擊契丹,這正是他“坐收漁翁之利”的大好時機。隻要他們雙方殺得兩敗俱傷之時,他會重新調遣偽裝陣亡的楊能副帥率部擊潰兩軍殘部,駐軍塞外,從而為他能夠一統天下打下堅實之基。
然而,至始至終還在忠君報國的耶無害,卻哪裏知道這場武林浩劫的真正起因和元凶還有更深一層的內幕。他曾在自己所寫的《亂世英魂》這部書裏推斷,他在大雁塔之頂所見到和聽到的“四大惡人”,除了“燕山浪魔”和阿裏耶庫爾之外,另外兩人就是法深老佛和奸相陳田中。而且這在後來還得以證實。這就是他所認為武林大難的“***集團”。直至後來,他了解到這場武林浩劫的“四大元凶”並非簡單的“獨霸武林,一爭天下”,而是一場與耶律氏家族有牽連的“以武進犯以至瓦解中原帝國”之驚天大陰謀的武林大殺戮。然而,世事紛繁複雜,曾經“幾度夕陽紅”!他耶無害怎麽也不會想到這陰謀之下的陰謀,幕後之下的幕後,就是那真正的起因,卻還是他一直認為是聖明之君程福貴為做天子之位而發源至今!
書到此處,我們不免會想起在“91、天下第一有人爭,東方、‘金槍’欲稱雄。”一章裏所說的一句話——“但是,這場武林浩劫真正的起因和元凶,還請各位繼續向下看個究竟。也許,到時候你會為之而大吃一驚!”
是的,這場故事發展至今,是不是這場武林浩劫的起因和元凶已經水落石出、清晰可見?在此的回答,隻能是“表麵上的東西,是最虛偽的東西,其下所蒙蔽的,才是一切的真元。”所以,日後的故事,將會讓人感到對世事的理解似如捕風捉影,永遠的是那麽撲朔迷離、玄機重重!
一個風高月黑之夜,賀蘭山下,契丹軍營突然大亂,人喊馬嘶,刀槍劍鳴,一夜未寧。
第二日清晨,即是九月二十七日,中原軍營大寨,有嘍兵來報,說是有兩位契丹兵手持契丹大元帥耶律阿巴的人頭來見。為此,副將祝天祥、梁正義等人心生懷疑,便出營前去查視。
等到他們來到寨營大門,果然見有兩位血頭血臉的契丹兵正坐於馬鞍之上等待。雖然這兩人麵目全非,但是,祝天祥還是看出其中一人好生麵熟,好像是曾在玄武門殉難的耶無害,又像是失蹤的文科狀元耶天雲。未等他開始尋問,那人卻掏出一封信件遞給了祝天祥。祝天祥取開一看,才知道這是天子手令,是命敦煌守將率軍前來賀蘭增援。此人正是奉天子之令前來接任大帥之職的慕容天水。祝天祥和眾位將領欣喜若狂,急忙將慕容天水和李明朝接進了大營。
經過交談,祝天祥和眾位將領終於得知,這位新任元帥慕容天水正是他們崇拜已久的武狀元耶無害。很快,這一令拍手稱奇的消息傳遍全軍上下。又因為耶無害已除掉契丹大帥耶律阿巴,並且將其人頭懸於軍寨大營。一時之間,中原軍隊士氣大增,無不佩服新任大帥耶無害的輝煌戰果。別看耶元帥取來的僅僅是耶律阿巴的一具人頭,但這樣一來,契丹軍隊勢必群龍無首,士氣大衰。相形之下,中原軍隊新帥上任,必能氣貫長虹,一氣將契丹兵趕至賀蘭山北。
當日,耶無害召集全體軍事將領,研討布署攻打契丹營寨計劃。最後,耶無害決定,不與契丹一絲喘息之機,趁其主帥新亡之際,連夜偷襲契丹,一氣擊潰其主力部隊。全軍將領一致同意這項決定,並且立即為夜襲契丹作好了充分準備。
時至夜暮酉時,耶無害正坐在帥帳內思慮著今夜的軍事行動。突然,有軍校來報,說天子禦駕親征已距營寨尚不足五十裏。耶無害聞聽此報,頓時是又驚又喜。他雖喜一國之主將會與他同日抵達軍事前線,但驚的是,這樣一來,他作為新任主帥,必須與全軍將士恭等天子禦駕,這勢必要取消今夜的行動計劃。思來想去,他隻願望天子能盡快到達。隻要時間充足,他依然還能率軍按原計劃行動。
然而,事與願違。天子禦駕部隊行至半途,由於天色已黑,路道難行,更何況他們距前沿營寨僅有三十裏地,天子便命令部隊就地按營紮寨,打算明日清晨再浩浩蕩蕩進發前方軍隊大營。但是,天子卻沒有料到,新任元帥慕容天水,也就是耶無害,卻與全軍將士為恭候天子禦駕,而白白苦等一夜,丟失了一個攻打契丹的大好良機。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一旦錯過良機,終將釀成一世之大錯。
又是一日清晨,即九月二十八日,天子禦隊用過早餐,便拔營起寨,浩浩蕩蕩開向前沿營寨。
時辰不大,天子禦隊來到營寨門前。隻見耶無害早已率領全軍將士開道迎候。天子坐在白馬之上,遠遠望著耶無害邁步前來,他不禁漸漸露出了微笑。
“臣慕容天水接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哈哈哈!慕容元帥,到現在為止,你不必再隱姓埋名,該恢複你真正的大名。”
“是!皇上!臣耶無害接駕皇上。”
“噯!免禮!免禮!”說著,天子躍下龍駒,拉著耶無害的手說道:“走!你我邊走邊談。”
很快,天子和眾將官已進帳入座。這時,隻見天子程福貴高坐中帳說道:“耶無害!朕聽說你來此接任大帥之前,你已將契丹元帥耶律阿巴的首級取來獻於了全軍將士。實乃可喜可賀,朕已命人為你記了大功一件。”
“回稟皇上!臣是在前夜斬得耶律阿巴的首級,第二日,也就是昨日,臣才接替大帥之職。臣本打算率領全軍將士連夜偷襲契丹營寨,趁其軍中無主,一氣擊潰契丹。但是,由於臣昨夜與全軍將士恭等皇上禦駕,白白丟掉一個作戰的大好時機。”
“既是如此,你為何昨夜不派人向朕通報?”
“當時皇上禦隊已離大營不遠,臣隻想等皇上到來再作回報。可我們左等右等,總不見禦隊前來。等到臣派人打探回來,才知皇上禦隊已就地按營紮寨。就因如此,臣與全軍上下非但沒有等來皇上禦隊,而且貽誤了戰機,請皇上治罪。”
“噯!你何罪之有?算起來,這貽誤戰機,朕倒也有一半的責任。朕早知如此,就不會一時興起,下令禦隊就地按營,直到現在才來到軍營。想起來,朕真感到後悔。一抬之差,終將釀成大錯,後悔不及。”
見此情形,耶無害更是倍感內疚。他愧對全軍將士,更對不起皇上,但他又隻能敢怒不敢言。你說這皇上來的多是個時候!貽誤了此次戰機,說不準就會導致一個慘重的結局。雖然此次失誤,原因出在恭等皇上禦駕,但這對全軍主帥來說,不能不說是一個大錯特錯!有道是“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他耶無害身為全軍主帥,豈能因天子的禦駕前來而失掉一次絕好的作戰時機?所謂“將在外君不禦者勝”,身為全軍主帥,就應該當機立斷、排除一切私心雜念,去全力擊潰敵軍。否則,這樣的主帥將會引導全軍走向一個悲慘的結局。這不能不說是耶無害新上任缺乏戰鬥經驗而貽誤了戰機!此時此刻的耶無害已是預感到後果的嚴重性,雖然皇上依舊在喜笑顏開沒有怪罪於他,但他的心裏,已是“山河破碎風飄絮,夜夜秋雨碎心扉”,他還能有什麽話可說呢?
“噯!耶元帥!你為何不說話?”隻見天子程福貴向身旁的耶無害問道。
“皇上!臣是在想如何盡快擊潰契丹兵馬。想必現在,契丹已新派元帥前來,而且加強了警戒。”
“耶愛卿時時刻刻都在為朕之天下江山免遭外敵入侵著想,朕甚為感激。如今朕雖然禦駕前來,但朕決不會幹涉你的軍務之事,你自可當機行事。”
“多謝皇上抬愛!微臣一定不負眾望。”
“嗯!”程福貴默默地點了點頭,他望著營帳兩旁一個飽經戰火銷煙的將士,心中自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他不禁傷感地說道:“將士們為朕之江山社稷可謂是赴湯蹈火,曆盡艱辛,更令朕傷心的是,我軍將士已經是傷亡慘重!所以,朕要在此祭奠為國捐軀的英烈,還要論功嘉獎、晉升帳下的各位英雄!耶元帥,你且報上死難英烈的姓名。”
“是!”耶無害應聲而起,當眾宣布道:“朱衛登元帥,楊能副帥,涼州刺史高子龍,渭州督軍丁見洋,梁州束史朱大義,榆林守將鄒俊臣,先鋒將軍孟家駒,馬步都虞侯白雲衛,巴州刺史馬文龍,襄陽守將何先鋒,靈武守將尉遲太平,定邊守將李雲鵬業已為國捐軀,死難兵卒共計三十萬,於今尚存四十萬兵將。帳下高級將領尚存四十五位。”
此時,天子揮了揮手,示意耶無害坐下,然後凝神說道:“將死難將士的遺體全部葬於賀蘭山下,銘碑紀念,為他們插上高山下的花環!然後再論功將撫恤金發放其家屬。所有活著的戰將全部加官晉爵一級,奉祿以爵位發放!”
“皇上!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講無妨!”
“臣以為皇上此次傾國之兵、禦駕親征,實非明智之舉。”
“嗯!”天子有點不悅,直盯著耶無害,問道:“何以見得?難道還要讓契丹侵略兵打到我京城麽?”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方全軍出動,耗資巨大,一旦國庫空虛,糧草不濟,勢必軍心渙散、潰不成軍,豈能抵禦強敵?”
“哈哈哈!”程福貴卻不由大笑道:“耶愛卿!你過慮了。其實朕在出發之前已經將事情全部按排妥當。大軍開赴前線,朕難道一點兒也不知道深謀遠慮這個詞麽?所以朕特命陳田中留守京城,目的就是要他在後方幕集糧草軍響及時發往前線備戰,可謂是前後呼應,必能一氣擊潰契丹賊兵!”
“皇上!可是這糧草耗費巨大,不可長久!”
“朕知道這些。《孫子兵法》上說:‘凡用兵之法,馳車千駟,革車千乘,帶甲十萬,千裏饋糧,則內外之費,賓客之用,膠漆之材,車甲之奉,日費千金,然後十萬之師舉矣。’‘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糧不三載;取用於國,因糧於敵,故軍食可足也。’‘故兵貴勝,不貴久。’這些意思就是說用大規模的軍隊作戰,要速戰速決,不可曠日持久。曠日持久就會使軍隊疲憊,銳氣受挫。善於用兵打仗的人,兵員不再次征集,糧草不多回運送。武器裝備由國內提供,糧食給養在敵國補充,這樣,軍隊的糧草供給充足了。耶愛卿!說到這你該明白朕的意思了吧!”
“皇上的意思是說我中原大軍的糧草供給一來靠後方供應,二來就是劫奪契丹的糧草,可以達到事半功倍之效!”
“嗯!”程福貴點首微笑道:“所以說這糧草供給之事是可以做到前後呼應。更重要的一點,朕之所以傾國之兵、禦駕親征,目的就是要與契丹速戰速決,以盡早解決邊關戰事求得長治久安。試想,如果朕不傾國之兵與敵決戰,一小股的守邊將士如何抵禦得了契丹的大軍壓境?”
“皇上所言即是!隻是大軍全部開赴前線,京城空虛,中原列國戰亂紛爭,一向對長安虎視眈眈,不知留守京城的陳丞相能否過得住長安?”
程福貴聞聽此言,再次有些不悅,說道:“耶愛卿!你不必說了,一切朕自有按排!退朝!”說完,程福貴離座而去。
此時此刻,耶無害愁眉緊鎖,一動未動,在他心裏看來,所謂的京城長安已經危在旦夕,他最擔心的事也許不久以後便會發生。回想起來,三年前他赴京趕考,他所看到京城長安被長年戰爭所留下的千瘡百孔,又想起各代帝王將相所寄予它的“長安”之意,看來那的的確確是個美好的向往“長治久安”、“長樂未央”而已,後來它們不都是被新朝換舊代了麽?而每次新舊更替,又是“亡舊朝必毀其都”,真是可憐可歎哪!想那項羽“火燒阿房宮”,“黃巢入長安”,從古至今,都讓長安城留下多少難以數清的傷痛。時至今日,一向居心叵測的左相陳田中留守京城,一代長安天子真是失算嘍!
“元帥!一切天子作主,你又何必多慮?”
聞聽有人在悄聲對他說,耶無害側首觀望,但見眾位將領已經悄然離去,隻有偏將李明朝輕輕來到他身邊向他說出了規勸之話。
“李將軍!你有所不知,身為人臣,豈有不為國家社稷安危著想之理?想當初,你我等五人離開敦煌,為確保敦煌安危,便舍命於不顧,僅帶了張天祥、王明義、趙子仁三名將官前來賀蘭,目的就是要兩頭兼顧,決不能將防守敦煌之兵也發往前線。否則,敦煌何守?”
“耶元帥說的是!不過皇上對你還是很寬容的,你未帶敦煌兵馬前來賀蘭,皇上不是一點也沒怪罪你麽?如今皇上禦駕前來,一切就由皇上按排戰事,你當隱身而退了。”
“隱身而退?!那還要我這個元帥幹什麽?”
“說的就是這一點!”李明朝依舊輕聲說道:“元帥你想想,是元帥大還是天子大?所以‘明哲保身但求無過,該出手時就出手,該隱退時就隱退。’天塌下來有天子頂著,你就不必太操心了。”
“嗯!李將軍果然是聰明之人。好!本帥就權且聽你一次。此次與契丹決戰,無論戰敗還是戰勝,我以後都不想再做官為朝廷做事了。但求歸隱山林,逸養天年。如果我戰死了,就算是為國捐軀死而後已。不知李將軍你做可打算呢?”
“哈哈哈!我還有什麽打算?頂多和你一樣嘛!”
“和我一樣!不必!”耶無害望著李明朝說道:“你是大漢名將李廣的後代,在我們中原大軍與契丹決戰尚未全軍覆滅之前,你何去何從,我建議你回去好好觀閱一下《史記?李廣列傳》,你便會明白我的意思。”
此時,李明朝望著耶無害誠摯的目光,說道:“多謝元帥指點。我打算即刻就回營帳翻閱李將軍傳!”
“好!你去吧!等你觀閱完畢,希望你能悟出其中的道理。”
“是!下官告退!”說完,李明朝毅然而去。
話說天子生氣退回行帳,但很快又心平氣和下來,並未把耶無害所說的話放在心上。他覺得如今大敵當前,最重要的還是抓緊時間研究戰略戰事,爭取盡快擊潰契丹。於是,程福貴又開始苦心鑽研起了禦案上的兵書——
三、謀攻篇
孫子曰:凡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國次之(迫使敵方城邑完整地降服為上策,而通過戰爭交鋒,攻破敵方城邑則稍差一些。);全軍為上,破軍次之;全旅為上,破旅次之;全卒為上,破卒次之;全伍為上,破伍次之(軍、旅、卒、伍為春秋時軍隊編製單位。12500人為軍,500人為旅,100人為卒,5人為伍。)。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此意是說不經交戰而能使敵人屈服,這才算是最高明的。)
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修櫓賁溫(製造大盾和攻城用的四**車。),具器械,三月而後成,距堙(為攻城作準備而堆積的土山。),又三月而後已。將不勝其忿而蟻附之(指驅使士兵象螞蟻一般爬梯攻城。),殺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城之災也。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必以全爭於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此謀攻之法也。
故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故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因此弱小的部隊堅持硬拚,就會被強大的敵人所俘虜。)。
夫將者,國之輔也,輔周則國必強,輔隙則國必弱。(將帥是國君的助手,輔助周密,國家就一定強盛,輔助有缺陷,國家就一定衰弱。)
故君之所以患於軍者三:不知軍之不可以進而謂之進,不知軍之不可以退而謂之退,是謂縻軍(這叫做束縛軍隊。)。不知三軍之事,而同三軍之政者,則軍士惑矣。(不了解軍隊的內部事務,而去幹預軍隊的行政,就會使得將士迷惑。)不知三軍之權,而同三軍之任,則軍士疑矣。三軍既惑且疑,則諸侯之難至矣,是謂亂軍引勝。(這叫做自亂其軍,自取覆亡。)
故知勝有五: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識眾寡之用者勝;上下同欲者勝;以虞待不虞者勝(自己有準備對付沒有準備之敵則能得勝。);將能而君不禦者勝。(將帥有才能而國君不加掣肘的能夠勝利。)此五者,知勝之道也。
故曰:知彼知己者,百戰不殆;(既了解敵人,又了解自己,百戰都不會有任何危險。)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
十一、九地篇
孫子曰:用兵之法,有散地,有輕地,有爭地,有交地,有衢地,有重地,有圮地,有圍地,有死地。諸侯自戰之地,為散地。(諸侯在自己領土上同敵人作戰,遇上危急就容易逃散,這種地域叫做散地。)入人之地而不深者,為輕地。(進入敵地不深,官兵易於輕返的地區叫輕地。)我得則利,彼得亦利者,為爭地。我可以往,彼可以來者,為交地。(指道路縱橫、地勢平坦、交通便利的地區。)諸侯之地三屬,先至而得天下之眾者,為衢地。(誰先到達就可以得到四周諸侯的援助,這樣的地方叫做衢地。)入人之地深,背城邑多者,為重地。行山林、險阻、沮澤,凡難行之道者,為圮地。所由入者隘,所從歸者迂,彼寡可以擊吾之眾者,為圍地。疾戰則存,不疾戰則亡者,為死地。是故散地則無戰,輕地則無止,爭地則無攻,交地則無絕,衢地則合交,重地則掠,圮地則行,圍地則謀,死地則戰。(軍隊如進入死地,就必須奮勇作戰,死裏逃生。)
所謂古之善用兵者,能使敵人前後不相及,眾寡不相恃,貴賤不相救,上下不相收,卒離而不集,兵合而不齊。(所以說從前善於指揮作戰的人,能夠使敵人前後部隊不能相互策應,主力和小部隊無法相互依靠,官兵之間不能相互求援,上下之間無法聚集合攏,士卒離散難以集中,遇上交戰,陣形也不整齊。)合於利而動,不合於利而止。敢問:‘敵眾整而將來,待之若何?’曰:‘先奪其所愛,則聽矣。’(先奪取敵人最關鍵的有利條件,這樣它就不得不聽從我們的擺布了。)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用兵之理,貴在神速,乘敵人措手不及的時機,走敵人意料不到的道路,攻擊敵人沒有戒備的地方。)
凡為客之道,深入則專,主人不克;掠於饒野,三軍足食;謹養而勿勞,並氣積力,運兵計謀,為不可測。投之無所往,死且不北。死焉不得,士人盡力。兵士甚陷則不懼,無所往則固,深入則拘,不得已則鬥。是故其兵不修而戒,不求而得,不約而親,不令而信。禁祥去疑,至死無所之。(禁止占卜之類的迷信,消除士卒的疑慮和謠言,他們就至死也不會逃避。)吾士無餘財,非惡貨也;無餘命,非惡壽也。令發之日,士卒坐者涕沾襟,偃臥者涕交頤。投之無所往者,諸、劌之勇也。
故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之蛇也。擊其首則尾至,擊其尾則首至,擊其中則首尾俱至。敢問:‘兵可使如率然乎?’曰:‘可。’夫吳人與越人相惡也,當其同舟而濟,遇風,其相救也,如左右手。是故方馬埋輪,也未足恃也;齊勇若一,政之道也;剛柔皆得,地之理也。故善用兵者,攜手若使一人,不得已也。
將軍之事,靜以幽,正以治。(在指揮軍隊這件事情上,要做到考慮謀略沉著冷靜而幽邃莫測,管理部隊公正嚴明而有條不紊。)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之無知;易其事,革其謀,使人無識;易其居,迂其途,使人不得慮。帥與之期,如登高而去其梯。帥與之深入諸侯之地,而發其機,焚舟破釜,若驅群羊,驅而往,驅而來,莫知所之。聚三軍之眾,投之於險,此渭將軍之事也。九地之變,屈伸之利,人情之理,不可不察。
凡為客之道,深則專,淺則散。去國境而師者,絕地也;四達者,衢地也;入深者,重地也;入淺者,輕地也;背固前隘,圍地也;無所往者,死地也。是故散地,吾將一其誌;輕地,吾將使之屬;爭地,吾將趨其後;交地,吾將謹其守;衢地,吾將固其結;重地,吾將繼其食;圮地,吾將進其塗;圍地,吾將塞其闕;死地,吾將示之以不活。故兵之情,圍則禦,不得已則鬥,過則從。(所以,士卒的心理狀態是:陷入包圍就會竭力抵抗,形勢逼迫就會拚(拚)死戰鬥,身處絕境就會聽從指揮。)
是故不知諸侯之謀者,不能預交;不知山林、險阻、沮澤之形者,不能行軍;不用鄉導者,不能得地利。四五者,不知一,非霸王之兵也。夫霸王之兵,伐大國,則其眾不得聚;威加於敵,則其交不得合。是故不爭天下之交,不養天下之權,信己之私,威加於敵,故其城可拔,其國可隳。施無法之賞,懸無政之令,犯三軍之眾,若使一人。犯之以事,勿告以言;犯之以利,勿告以害。投之亡地然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夫眾陷於害,然後能為勝敗。故為兵之事,在於順詳敵之意,並敵一向,千裏殺將,此謂巧能成事者也。
是故政舉之日,夷關折符,無通其使;厲於廊廟之上,以誅其事。敵人開闔,必亟入之。先其所愛,微與之期。踐墨隨敵,以決戰事。是故始如處女,敵人開戶;後如脫兔,敵不及拒。(因此,在決定戰爭方略的時候,就要封賞關口,廢除通行符證,不允許敵國使者往來,要在廟堂裏反複秘密謀劃,作出戰略決策。敵人方麵一旦出現間隙,就要迅速地乘機而入。首先奪取敵人的戰略要地,但不要輕易與敵約期決戰,要靈活機動,因敵變化來決定自己的行動。因此,戰鬥打響之前要象處女那樣顯得深靜柔弱,誘使敵人放鬆戒備。戰鬥展開之後,則要象脫逃的野兔一樣行動迅速,使得敵人措手不及,無從抵抗。)
十三、用間篇
孫子曰:凡興師十萬,出征千裏,百姓之費,公家之奉,日費千金;內外騷動,怠於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萬家。相守數年,以爭一日之勝。而愛爵祿百金,不知敵之情者,不仁之至也,非人之將也,非主之佐也,非勝之主也。故明君賢將,所以動而勝人,成功出於眾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於鬼神,不可象於事,不可驗於度,必取於人,知敵之情者也。
故用間有五:有因間,有內間,有反間,有死間,有生間。五間俱起,莫知其道,是謂神紀,人君之寶也。因間者,因其鄉人而用之。內間者,因其官人而用之。反間者,因其敵間而用之。死間者,為誑事於外,令吾間知之,而傳於敵間也。生間者,反報也。
“嗯!孫子兵法十三篇果然名不虛傳!這回我一定要將它派上用場,試試它真正的威力。”天子想到這,遂將《孫子兵法》放在禦案,縱身抽出兵器架上的青龍寶劍,在行帳之內施展開了一套爐火純青的青龍劍法。
且說李明朝回到營帳,馬上就照耶元帥所說,翻開了《史記?李廣列傳》——
“李將軍廣者,隴西成紀人也。其先曰李信,秦時為將,逐得燕太子丹也。故槐裏,徙成紀。廣家世世受射。孝文帝十四年,匈奴大入蕭關,而廣以良家子從軍擊胡,用善騎射,殺首虜多,為漢中郎。廣弟李蔡亦為郎,皆為武騎常侍,秩八百石。嚐從行,有所衝陷折關及格猛獸,而文帝曰:‘惜乎,子不遇時!如令子當高帝時,萬戶侯豈足道哉!’
及孝景初立,廣為隴西都尉,徙為騎郎將。吳、楚軍時,廣為驍騎都尉,從太尉亞夫擊吳、楚軍,取旗,顯功名昌邑下。以梁王授廣將軍印,還,賞不行。徙為上穀太守,匈奴日以合戰。典屬國公孫昆邪為上泣曰:‘李廣才氣,天下無雙,自負其能,數與虜敵戰,恐亡之。’於是乃徙為上郡太守。後廣轉為邊郡太守,徙上郡。嚐為隴西、北地、雁門、代郡、雲中太守,皆以力戰為名。
匈奴大入上郡,天子使中貴人從廣勒習兵擊匈奴。中貴人將騎數十縱,見匈奴三人,與戰。三人還射,傷中貴人,殺其騎且盡。中貴人走廣。廣曰:‘是必射雕者。’廣乃遂從百騎往馳三人。三人亡馬步行,行數十裏。廣令其騎張左右翼,而廣身自射彼三人,殺其二人,生得一人,果匈奴射雕者也。已縛之上馬,望匈奴有數千騎,見廣,以為誘騎,皆驚,上山陳。廣之百騎皆大恐,欲馳還走。廣曰:‘吾去大軍數十裏,今如此以百騎走,匈奴追射我立盡。今我留,匈奴必以我為大軍之誘,必不敢擊我。’廣令諸騎曰:‘前!’前未到匈奴陳二裏所,止,令曰:‘皆下馬解鞍!’其騎曰:‘虜多且近,即有急,奈何?’廣曰:‘彼虜以我為走,今皆解鞍以示不走,用堅其意。’於是胡騎遂不敢擊。有白馬將出護其兵,李廣上馬與十餘騎奔射殺胡白馬將,而複還至其騎中,解鞍,令士皆縱馬臥。是時會暮,胡兵終怪之,不敢擊。夜半時,胡兵亦以為漢有伏軍於旁欲夜取之,胡皆引兵而去。
居久之,孝景崩,武帝立,左右以廣為名將也,於是廣以上郡太守為未央衛尉,而程不識亦為長樂衛尉。程不識故與李廣俱以邊太守將軍屯,及出擊胡,而廣行無部伍行陣,就善水草屯,舍止,人人自便,不擊刀鬥(以銅作錐器,受一鬥,晝炊飯食,夜擊持行。)以自衛,莫府省約文書籍事,然亦遠斥候,未嚐遇害。不識曰:‘李廣軍極簡易,然虜卒犯之,無以禁也;而其士卒亦佚樂,鹹樂為之死。我軍雖煩擾,然虜亦不得犯我。’是時漢邊郡李廣、程不識皆為名將,然匈奴畏李廣之略,士卒亦多樂從李廣而苦程不識。程不識孝景帝時以數直諫為太中大夫,為人廉,謹於文法。
後漢以馬邑城誘單於,使大軍伏馬邑旁穀。而廣為驍騎將軍,領屬護軍將軍。是時單於覺之,去,漢軍皆無功。其後四歲,廣以衛尉為將軍,出雁門擊匈奴。匈奴兵多,破敗廣軍,生得廣。單於素聞廣賢,令曰:‘得李廣必生致之。’胡騎得廣,廣時傷病,置廣兩馬間,絡而盛臥廣。行十餘裏,廣佯死,睨其旁有一胡兒騎善馬,廣暫騰而上胡兒馬,因推墮兒,取其弓,鞭馬南馳數十裏,複得其餘軍,因引而入塞。匈奴捕者騎數百追之,廣行取胡兒弓,射殺追騎,以故得脫。於是至漢,漢下廣吏。吏當廣所亡多,為虜所生得,當斬,贖為庶人。
頃之,家居數歲。廣家與胡潁陰侯孫屏野居藍田南山中射獵。嚐夜從一騎出,從人田間飲。還至霸陵亭,霸陵尉醉,嗬止廣。廣騎曰:‘故李將軍。’尉曰:‘今將軍尚不得夜行,仍乃故也!’止廣宿下。居無何,匈奴入殺遼西太守,敗韓將軍,韓將軍後徙右北平。於是天子乃召拜廣為右北平太守。廣即請霸陵尉與俱,至軍而斬之。
廣居右北平,匈奴聞之,號曰‘漢之飛將軍’,避之,數歲不敢入右北平。
廣出獵,見草中石,以為虎而射之,中石沒鏃。視之,石也,因複更射之,終不能複入石矣。廣所居郡聞有虎,嚐自射之。及居右北平射虎,虎騰傷廣,廣亦竟射殺之。
廣廉,得賞賜輒分其麾下,飲食與士共之。終廣之身,為二千石四十餘年,家無餘財,終不言家產事。廣為人長,猿臂,其善射亦天性也,雖其子孫他人學者,莫能及廣。廣訥口少言,與人居則畫地為軍陳,射闊俠以飲。(謂射時較疏密持酒以飲不勝者。)專以射為戲,竟死。廣之將兵,乏絕之處,見水,士卒不盡飲,廣不近水。士卒不盡食,廣不嚐食。寬緩不苛,士以此愛樂為用。其射,見敵急,非在數十步之內,度不中不發,發即應弦而倒。用此,其將兵數困辱,其射猛獸亦為所傷雲。
居頃之,石建卒,於是上召廣代建為郎中令。元朔六年,廣複為後將軍,從大將軍軍出定襄(今屬山西雁門道。),擊匈奴。諸將多中首虜率,以功為侯者,而廣軍無功。後二歲,廣以郎中令將四千騎出右北平,博望侯張騫將萬騎與廣俱,異道。行可數百裏,匈奴左賢王將四萬騎圍廣,廣軍士皆恐,廣乃使其子敢往馳之。敢獨與數十騎馳,直貫胡騎,出其左右而還,告者過半,漢矢且盡。廣乃令士持滿毋發,而廣身自以大黃(弩名,色黃而體大也。)射其裨將,殺數人,胡虜益解。會日暮,吏士皆無人色,而廣意氣自如,益治軍。軍中自是服其勇也。明日,複力戰,而博望侯軍亦至,匈奴軍用解去。漢軍罷,弗能追。是時廣軍幾沒,罷歸。漢法,博望侯留遲後期,當死,贖為庶人。廣軍自當,無賞。
初,廣之從弟李蔡與廣俱事孝文帝。景帝時,蔡積功勞至二千石。孝武帝時,至代相。以元朔五年為輕車將軍,從大將軍擊右賢王,有功中率,封為樂安侯。元狩二年中,代公孫弘為丞相。蔡為人在下中,名聲出廣下甚遠,然廣不得爵邑,官不過九卿,而蔡為列列侯,位至三公。諸廣之軍吏及士卒或取封侯。廣嚐與望氣王朔燕語,曰:‘自擊匈奴而廣未嚐不在其中,而諸部校尉以下,才能不及中人,然以擊胡軍功取侯者數十人,而廣不為後人,然無尺寸之功以得封邑者,何也?豈吾相不當侯邪?且固命也?’朔曰:‘將軍自念,豈嚐有所恨乎?’廣曰:‘吾嚐為隴西守,羌嚐反,吾誘而降,降者八百餘人,吾詐而同日殺之。至今大恨獨此耳。’朔曰:‘禍莫大於殺已降,此乃將軍所以不得侯者也。’
後二歲,大將軍驃騎將軍大出擊匈奴,廣數自請行。天子以為老,弗許,以為前將軍。是歲,元狩四年也。
廣既從大將軍青擊匈奴,既出塞,青捕虜知單於所居,乃自以精兵走之,而令廣並於右將軍(即趙食其也。)軍,出東道。東道少回遠,而大軍行水草少,其勢不屯行。廣自請曰:‘臣部為前將軍,今大將軍乃徙令臣東道,且臣結發而與匈奴戰,今乃一得當單於,臣願居前,先死單於。’大將軍青亦陰受上誡,以為李廣老,數奇(作事數不偶也。),毋令當單於,恐不得所欲。而是時公孫驁新失侯,為中將軍從大將軍,大將軍亦欲使驁與俱當單於,故徙前將軍廣。廣時知之,固自辭於大將軍。大將軍不聽,令長史封書與廣之莫府,曰:‘急詣部,如書。’廣不謝大將軍而起行,意甚慍怒而就部,引兵與右將軍食其合軍出東道。軍亡導,或失道,後大將軍。大將軍與單於接戰,單於遁走,弗能得而還。南絕幕,遇前將軍、右將軍。廣已見大將軍,還入軍。大將軍使長史持精醪遺廣,因問廣、食其失道狀,青欲上書報天子軍曲折。(是說廣軍遲回曲折,後於大將軍也。)廣未對,大將軍使長史急責廣之幕府對簿。廣曰:‘諸校尉無罪,乃我自失道。吾今自上簿。’
至莫府,廣謂其麾下曰:‘廣結發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今幸從大將軍出接單於兵,而大將軍又徙廣部行回遠,而又迷失道,豈非天哉!且廣年六十餘矣,終不能複對刀筆之吏。’遂引刀自剄。廣軍士大夫一軍皆哭。百姓聞之,知與不知,無老壯,皆為垂涕,而右將軍獨下吏,當死,贖為庶人。
廣子三人,曰當戶、椒、敢,為郎。天子與韓嫣戲,嫣少不遜,當戶擊嫣,嫣走。於是天子以為勇。當戶早死,拜椒為代郡太守,皆先廣死。當戶有遺腹子名陵。廣死軍時,敢從驃騎將軍。廣死明年,李蔡以丞相坐侵孝景園濡地,當下吏治,蔡亦自殺,不對獄,國除。李敢以校尉從驃騎將軍擊胡左賢王,力戰,奪左賢王鼓旗,斬首多,賜爵關內侯,食邑二百戶,代廣為郎中令。頃之,怨大將軍青之恨其父,乃擊傷大將軍,大將軍匿諱之。居無何,敢從上雍,至甘泉獵。驃騎將軍去病與青有親,射殺敢。去病時方貴幸,上諱雲鹿觸殺之。居歲餘,去病死。而敢有女為太子中人,愛幸。敢男禹有寵於太子,然好利,李氏陵衰微矣。
李陵既壯,選為建章監,監諸騎。善射,愛士卒。天子以為李氏世將而使將八百騎。嚐深入匈奴二千餘裏,過居延(今甘肅高台縣。)視地形,無所見虜而還。拜為騎都尉,將丹陽楚人五千人,教射酒泉(今甘肅酒泉縣)張掖(今甘肅張掖縣。)以屯衛胡,數歲。
天漢二年秋,貳師將軍李廣利將三萬騎擊匈奴右賢王於祁連天山。(在今甘肅張掖縣西南。)而使陵將其射士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可千餘裏,欲以分匈奴兵,毋令專走貳師也。陵既至期還,而單於以兵八萬圍擊陵軍。陵軍五千人,兵矢既盡,士死者過半,而所殺傷匈奴亦萬餘人。且引且戰,連鬥八日,還,未到居延百餘裏,匈奴遮狹絕道,陵食乏而救兵不到,虜急擊,招降陵。陵曰:‘無麵目報陛下。’遂降匈奴。其兵盡沒,餘亡散得歸漢者四百餘人。
單於既得陵,素聞其家聲,及戰又壯,乃以其女妻陵而貴之。漢聞,族陵母妻子。自此之後,李氏名敗,而隴西之士居門下者皆用為恥焉。
太史公曰:《傳》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其李將軍之謂也?餘睹李將軍悛悛如鄙人,口雖不能道辭。及死之日,天下知與不知,皆為盡哀。彼其忠實心誠於士大夫也!諺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雖小,可以喻大也。(這諺語是說,桃李不能言,但以花實感人感物,所以人不期而往,其下自成蹊徑也。)”
至此,李明朝已將《史記?李廣列傳》全部欣賞完畢。他不禁撫案思忖道:“莫非耶元帥料想我軍必敗,要我也學李陵將軍那樣投降敵國麽?這豈不壞了我一世英名?若不如此,那就是要我效仿李廣將軍,兵敗自殺,留名於世!咳!大丈夫死何足懼?我是名門之後,絕不做出苟且偷生之事,哪怕是粉身碎骨,必要與契丹決戰到底。”
“啟稟李將軍!山北發現契丹運糧兵馬!”
“噢!有多少人馬?”
“千人左右!”
“好!繼續打探!”
“是!”探馬兵應聲而去,李明朝即刻動身去見耶元帥。耶無害聞報,隨即和李將軍向天子作了回報。天子聞言大喜,真是天賜之機,劫敵軍糧,充我軍備,致敵空虛,勢在必行。天子遂派耶無害、李明朝兩位將領立即率部劫擊敵軍糧草。
就在耶無害和李明朝率部從賀蘭山北正麵截擊運糧兵的同時,早已接到軍令的邊防將領高大來、程天雨、李天嘯等人也亦率部從側麵包抄殺向了契丹運糧隊。契丹運糧兵士見腹背受敵,紛紛不戰而逃,丟下糧車百餘輛,軍械無數。然而,等到眾位將領率部合兵一處,清點糧車之際,始才發覺糧車口袋裏裝的全是些雜草幹柴,並無糧食。眾人立即意識到上了敵軍之當,急令部隊全力撤退。但是為時已晚,但見山頭上萬道火舌箭雨點般打來,見人便燒,遇物便著。刹時之間,百餘輛柴草車燃起熊熊烈火,濃煙彌漫,人馬嘶叫,慌亂一片。
情急之中,耶無害命李明朝、高大來、程天雨、李天嘯等幾位將領火速返回大本營,自己率部斷後,與隨後衍殺而來的契丹兵馬展開血戰。
然而,等到李明朝、高大來、程天雨、李天嘯等人率領殘部返歸大本營,卻發現營中將士已與契丹兵馬殺得鋪天蓋地、血染天邊。見此情形,眾位將領率部又殺向敵軍。
再說中原野戰軍大本營內,天子程福貴已坐騎親自督戰,一邊命梁正義、梁小龍等父子兵拔營後退,一邊命前方將領祝天祥、馬慶豐、馮無義等人率部全力抵禦契丹賊寇。
一時之間,賀蘭山下,殺聲震天,濃煙四起,戰場猶如火焰一樣向四周急急熳延。
話說耶無害率領五千人馬且戰且退,已與殺將而來的三萬契丹人馬整整周旋了一時辰。但觀其人馬,僅剩百餘騎,而契丹人馬也亦損失過半。雖然他們之間的激戰已近尾聲,但隨後延續而來的便是長沙萬裏的追殺戰。不過此時此境的耶無害已經得報,契丹已趁虛襲擊大本營,而且天子已率部退卻百裏開外,於大漠之上另行按營紮寨。於是,耶無害率領百餘騎迂回曲折,打算於天黑之前返回本部。然而,後麵契丹追騎緊追不舍,一時難以甩掉。為了不使追兵追殺到新營所在地,耶無害毅然率領殘部向原駐地飛馳撤退。但是,前方等待著他們的卻是更大的圍堵劫殺。
數萬湧現在中原野戰軍原駐地的契丹兵眼見飛逃而至的百餘名中原騎兵,遂包抄合攏,打算全殲不剩。刹時間,耶無害率領百餘騎衝殺在契丹兵圍之中,又展開了一場眾寡懸殊的拚死惡戰。試想,這百餘騎兵士與數萬敵軍相搏,能堅持幾何?縱使你有天大的本事,又豈能殺退得了這裏三層外三層的圍困之兵?片刻功夫,耶無害率眾雖然殺死殺傷敵兵無數,但他們也僅剩三十餘騎矣。
就在這萬分緊急關頭,敵軍外圍突然大亂。緊接著便是刀槍劍鳴,人喊馬叫殺作一團。
“耶元帥!快撤!我掩護你快撤!”
亂戰之中,耶無害發現是李明朝、高大來等將領率軍殺到。頓時,耶無害精神大振,邊戰邊喝道:“我不撤!你我合力殺退敵軍!”
話說之間,耶無害縱馬揮劍,再次衝入敵軍,所向披靡。
李明朝見狀,知道多說無用,索性率部拚殺,以報血仇。
大戰已進入黃昏,雙方的交戰,已趨於平息。契丹殘兵退卻,李明朝、高大來等人率部護送耶元帥趁著夜色黃昏返歸新營寨。
清點人數,李明朝、高大來率部四萬前來救駕,退回本部的傷殘餘部僅剩一萬。而耶無害僅與四名隨騎幸免一死。再合上移營紮寨的殘部,尚有十萬餘眾。僅此“劫糧一戰”,中原野戰軍前後損失竟高達三十萬。初步推算敵方損失人馬同樣也是不下三十萬之眾。
至此一役,僅僅一念一瞬之差,可以說中原野戰軍是大傷元氣,契丹同樣也是損失慘重。雙方之間接連幾日無戰事,互相疆持在賀蘭山之下!
但是,天子程福貴為此一戰久久耿耿於懷,他痛恨之極,決計明日率領殘部與契丹狗賊決一死戰,決不可一拖再拖。看來,敵方是出了高人,竟耍出陰謀詭計讓中原大軍慘敗!雖說兩方交戰損失幾乎相當,但是中原野戰軍卻是輸不起契丹軍的,更與之耗不起!時間不待人!所謂兵貴神速,天子命令殘部養精蓄銳、休息調整,便要耶無害率部在大漠之上與契丹決戰,殺他個措手不及!窮凶極途的長安天子決計走出這手險招,可以說是孤注一擲、成敗勝負全在此一舉。但其過程和結局又究竟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