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相逢(縫)絲綢路
“絲綢之路”,中原古道名勝和曆史典籍裏的一顆璀璨明珠。它,起始中原古都長安,由經“河西走廊”,穿越草原、沙漠、山川、河流、海洋……像血脈一樣,縱橫交錯,聯絡和流通營養著沿途,串通著中原、契丹、突厥、回鶻、吐穀渾、白蘭、吐蕃、蘇毗、南詔、天竺、大食……等民族、部落的文明史策。它分明是一條光彩奪目的珍珠長鏈,連鎖著堅固的曆史長城,頭頭娓娓(尾尾),周而複始。然而,在這條流動著絲綢、黃金、珠寶的通天大道上,也曾是充滿了血淚和淒涼。
夕陽,西下,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
枯藤,古道,西風,瘦馬,斷腸人,在天涯。
鎮西大將慕容天水一行五人,頂著瑟瑟寒風,立馬穿行在萬丈峽穀之中,滿眼裏無不充溢著艱難和坎坷。但是,他們心中明白,前途的道路無論是多麽艱險困苦,他們也要竭忠盡智地堅持走下去。即使他們到了生命的最後一息,也要為國流下最後一滴血和汗。因為,他們久已有一種淒涼的預感,而且他們已曾經有過,他們的心底,將會為這世道的悲慘和國難流下無情的血淚。
他們的兩側,已掠過片片黑山摩崖石刻。飛禽走獸,人物肖像,栩栩如生。他們五人,尤其是酷愛遠古時代文化藝術的慕容天水,多想在此駐足停留,獨領一下這石刻畫像的古樸風光。然而,他們隻見點點石畫飄過眼前,哪裏還有閑暇去揣磨畫麵裏那操練、騎射、遊牧、狩獵、舞蹈的情形?也許將來有一日,他們完成使命之後,會重遊此地,一覽風騷。
很快,他們五人已行在嘉峪關口。南望祁連山脈,綿亙千裏,雪峰如玉,一股股寒意又衝進他們的心頭。這嘉峪關口,乃是萬裏長城的西端終點;跨過它,再穿過這最後的一片戈壁灘,前方一定還會有美好的春天。就是因為這樣一種激情在激勵著,他們胯下的鐵蹄終於又響起了陣陣激人奮進的蹄聲。
酒泉(肅州)界牌,已被拋在五騎之後。西下的紅陽,已看不到它的模樣;夜暮籠罩著一切,人跡漸滅,炊煙嫋嫋。這正是飛鳥歸宿、羈旅思鄉的冷穆感覺,五匹汗馬也放緩了它們那疲倦的鐵蹄。
“耶將軍,你看我們是不是在此住上一宿,明日登程?”
“也好!”慕容天水望著張天祥回應道:“我們五兄弟日夜兼程至此,正是我們休息調整之機。”
於是,他們五人尋了一處名曰“驃騎將軍旅店”的紅燈高樓,牽馬走至了門前。
“將軍要住店麽?客房尚好,美酒佳肴,包君滿意。”話說之間,早見店小二已招人將他們五位的馬匹牽向旅店馬棚,並寒暄著五位前行。
“店家,命你的夥計將我們的坐騎喂飽吃足,明日我們還要一早趕路!”慕容天水說完,店小二連連應道:“那是!那是!各位將軍盡請放心,小的若有慢怠之處,聽候法落。”
“哈哈哈,店家何必這麽認真呢?”慕容天水看著店小二那滑稽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你這旅店,開設多久了?”
“不瞞將軍,剛開設至滿月。想必您是初來駕到吧?”
“算你聰明。”慕容天水讚賞道:“我以往曾經在此夜宿過,那時候可不叫驃騎將軍旅店!不知你們起這店名是何用意?”
“是啊,店家。”身旁的王明義接聲問道:“你們起這名字,是驃騎將軍開設的旅店,還是專門接待驃騎將軍的旅店?”
話說之間,店小二已將他們五位領進大堂的八仙桌旁,說道:“五位將軍請坐,稍候,酒肉即刻上來。還有這店名的來源用意,回頭我自會給各位一一道來。”說完,店小二便進裏間開始忙乎,慕容天水等五人終於如卸重擔地坐了下來。
“來啦——熱酒一壺,炒菜四碟。”店小二一邊吆喝,一邊向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酒菜。所用之物擺放停當,店小二便恭候在一旁說道:“這位將軍剛才說什麽來者?哦!我們這旅店!想必各位將軍一定知道漢朝有位驃騎將軍霍去病吧!我們的旅店之所以取名為驃騎將軍旅店,還不就是為了紀念這位勇猛無比的將軍?當然不是說這是驃騎將軍開設的旅店,而是專門接待像你們幾位將軍的旅店。”
“嗬!你講的頭頭是道。”王明義笑道:“看來,這酒泉鎮的來曆,你也了如指掌嘍!”
“當然!當然!”店小二連聲應著,又如數家珍地解說道:“這酒泉本名金泉。其泉眼有三,泉水清澈見底,澄碧如酒。水流二十裏地灌溉農田四十頃有五。後來,漢朝驃騎將軍霍去病出征匈奴大獲全勝,即駐軍河西一帶。漢武帝為嘉獎其功績,頒賜禦酒一壇。可是酒少人眾,霍將軍便命人將酒傾於泉中,與三軍同飲甘泉。所以,後人就將金泉之名改為酒泉。如今,這泉邊景色清幽佳麗,實乃是‘半畝澄潭,一汪皺綠。’那與泉相連的湖麵上有知春、湖心和湖堤三水亭,雕梁畫棟,小橋曲廊,柳蔭泛般,如臨畫中。”
“好,好!”慕容天水轉首望著店家,讚歎道:“有你在此講述此地的傳奇故事,不僅招引客戶,而且能使我等酒興大發。我想從此之後,這一做法應成為你這驃騎將軍旅店的一大特色,必能使你這酒店聞名遐邇、財源昌盛。”
“將軍所言即是!請各位暢飲一杯。”店小二說著,一一為慕容天水等五人斟滿了一杯光茫閃爍的暖酒。隨後,他接著說道:“各位將軍請看,此乃我店珍藏之品五色夜光杯。我見幾位氣度非凡,必非等閑之輩,所以我特將此杯拿出與五位將軍飲用,以助酒興。還望各位將軍吃好,喝好,你們的住處已經按排妥當,小的暫且告退。”
此時,慕容天水等五兄弟看著自己門前滿滿的一杯暖酒,心裏卻蕩起了一陣溫暖一陣淒冷的微波。也許,在這次酒宴之後,他們便要奔赴沙場,去做一次艱苦的征戰。也許,這場酒宴就是他們五兄弟生死離別的最後一聚。以後的事,實在讓人難以預料。慕容天水不願再往下多想,鄭重地端起夜光杯,說道:“來,兄弟們。此不酒,我們同甘共苦,肝膽相照。”
“來,同甘共苦!”幾人說著,舉杯一飲而盡。
慕容天水放下酒杯,感慨言道:“大丈夫來此一世,要麽烘烘烈烈,要麽就老老實實地安分守己。我們既然走上了這官場之道,就要讓它烘烘烈烈,幹出一番大事。即使是戰死疆場,也不失我們武林將士的英雄本色。所謂‘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言意之下,我等勢必要有以身殉國、視死如歸的決心和準備!大丈夫死,何足惜?重要的是死的值得,死的有價值;為捍衛光明正義而死,他的靈魂也必將充滿宇宙大地。”
“來,耶將軍!”隻見李明朝已斟滿五隻夜光杯,暢言道:“我們四兄弟誓死追隨將軍,這第二杯酒,為我們‘醉臥沙場’幹杯!”
“好,為我們‘醉臥沙場’,幹杯!”隨即,五人再次一飲而盡。
不這樣,他們五人一展武將之風,當晚酒足飯飽之後,便一醉臥到天明,安然無恙!
東方,再次升起了九月二十一日的旭日。五位騎將正在朝著太陽走。
光陰催人。這日,他們一行五人已踏入張掖(甘州)境內。他們縱馬行在這片貧的荒漠之中,彌眼遙望前方,一座座墳墓映入他們的眼簾。對於他們征戰南北的武將來說,已是數次經由此地。就在這群漢墓城堡之中,俗稱黑水國城堡的老甘州,不僅是這河西走廊、絲綢之路上的軍事驛站,而且是“東去西來”這條商道上的停棲之地。它久久穩立在這片荒蕪闊野的大沙漠之中,已不知經受過了多少的戰火銷煙和春夏秋冬;但是,這條風沙古道,始終以它頑強的毅力向遠方流通著商業、軍事和文化的信息,為中原和周邊民族、部落的文明史策增光加彩。
慕容天水等五人的駿馬已放緩了腳步,一字排開、悠悠前行。前方不遠,一排駝隊已由經漢墓群向他們迎麵而來。一陣西風吹來,清脆的駝鈴由遠及近,傳入他們的耳膜。此時的慕容天水,不禁為之一陣(震),放眼看著這匹匹負輜荷重的緩行駱駝,他的心中又蕩起一層感慨。在這戰亂的年代,在這荒蕪寂寥的大漠上,依舊阻擋不住這駝鈴的腳步,真乃人間商界的一大奇跡。所謂事在人為,不論是戰場、官場、江湖綠林道,還是商場、情場、武林界,都會有頂天立地的熱血男兒在捍衛人道主義、創造世界奇跡。
一隻隻駱駝已緩緩經過慕容天水等五人的身邊。突然,慕容天水在一隻駝背上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驚訝、興奮頓時促使他躍下戰馬,奔將過去,高呼道:“大哥!”
此時,那駝背上的商人也已躍身而下,直衝奔來的“耶天雲”喊道:“四弟!”
呼喊之間,這兩位離別久已的兄弟終於相攙審視,滿目驚喜之色。你道這商人是誰?此人正是耶家大公子耶東升。慕容天水在這荒間沙道上能遇見離家經商的大哥耶東升,實在是概莫能料,他怎能不為之驚訝興奮而狂奔高呼呢?然而,對於耶東升來說,卻又是另一種驚喜的麵孔。他先在駝背上看到對麵戰馬之上一張俊秀而熟悉的麵孔,他還以為是見到了鬼。他曾親自到驪山哭祭於三弟耶無害的陵前,今日在這絲綢要道上怎會遇見已身為戰將的三弟?但是,他很快又反過神來,還不是他思念死去的三弟心切,錯將四弟耶天雲看作了三弟?也難怪他在京城無從探知新科狀元耶天雲的下落,原來他跑到這窮鄉僻壤的大漠中做了守邊戰將。
“大哥!你何時做起了絲綢生意?”慕容天水蟲依舊牽著耶東升的雙手問道。但是,耶東升並沒有馬上回答“耶天雲”的問話,而是喜形於色地說道:“四弟!你離開京城為何不跟大哥說一聲,讓我苦尋了數月,原來你跑到這大漠裏過邊來了。”
“大哥!”慕容天水含笑道:“到現在為止,我和四弟你還沒有分清楚。都說我和四弟似如孿生兄弟,也難怪大哥至今還分道不清。”
聞聽慕容天水的一席話,耶東升不禁再次打量著四弟耶天雲,驚異道:“怎麽?難道你不是四弟天雲麽?”
“哈哈哈!”慕容天水樂道:“我是你三弟耶無害。”
“你……你難道沒死?”耶東升驚悟道:“可天下都傳言你被殺害,而且大哥我還親自到過你的陵前!就在臨潼驪山!”
聞聽此言,慕容天水馬上回憶起了半年前的事。天子為了使他擺脫天下武林的誤解和追殺,特找一位替身與眾多武士決戰於玄武門。從那以後,他便消失於京城,奉令秘密去了敦煌道,而且化名為慕容天水,隻是近來他才向自己的部下道出了真名實姓。沒想到,天子將他的後事竟然處理得如此幹淨利落。原來天子還特意為他建了一座陵墓以惑天下,真是周密之至!若不是大哥今日說及此事,他還蒙在鼓裏!可事到如今,那都已是過去之事。對於大哥,他勿須再將此事作過多的隱瞞,還是將此中的是是與非非向他解釋清晰的為好。
“大哥!我名為無害,豈會真被人殺害?那隻不過是一場假戲而已。來,咱們這邊細談。”
於是,耶東升讓他的駝隊原地休息,和三弟無害一起立道話別。
“三弟,你我兄弟難得一見,不如我們以及你的兄弟們在此酒宴餞別!因為這將是我最後一次絲綢生意,隨後我將另辟道路,改行走向雲南的茶馬大道,做筆大買賣。”
“大哥,愚弟實有軍務在身,不敢耽擱。還望兄長見諒。”
“也好,你我一在官場,一在商道,各有所任,身不由己。大哥不會勉強於你。”
“大哥,在你我登程之前,愚弟還有兩事相求。”
“三弟,你說吧!大哥一定辦到!”
“我們幾人此次奉令前往賀蘭,料不準就會戰死疆場。我請大哥日後一定要找到四弟天雲,還有照顧好母親的重任就完全拜托你了。”說著,慕容天水禁不住向耶東升灑淚而拜。
此情此景,雖說是兄弟倆相逢話別,可立在遠處那些停息待發的人看來,卻像是兄弟倆的一場生死離別,感人心扉。耶東升從沙地上攙扶起三弟耶無害,由衷地說道:“三弟,你放心。等我做完這最後一場絲綢生意,我一定歸返故裏,照顧好母親,再去尋找失蹤的四弟耶天雲。”
“大哥!一路保重!”
“一路保重!”
於是,兄弟倆相互拱手辭別,回首相望。
駝鈴再次隨風而起。五匹駿騎和駝隊漸漸拉開了距離,兄弟之間,再次回首相望,終於亮開鐵蹄,各奔東西。
時光飛快,慕容天水等五位將士離開張掖,不日已來到涼州境地。由於連日來日夜兼程、風塵仆仆,慕容天水等五人又不得不在驛站裏停息整頓。就在他們在此逗留之際,驛站裏又傳來羽檄,乃是天子禦書,還是催他火速趕往賀蘭,以助天子禦駕親征契丹。
基於此因,慕容天水更是不敢延誤,早早帶領張、王、李、趙四兄弟打馬起程。然而,冤家路窄,無巧不逢。就在他們五人十萬火急之際,可偏偏碰上了前往西域的紅衣喇嘛、“五行大俠”、“五筆高手”楚定芳和“淤魔大俠”張開路一行八人。他們八人,無一不認識曾經放走殺手阿裏耶庫爾又殺掉法深大師的耶無害。然而,他們其中幾人,特別是“五行大俠”,曾經親自在京城玄武門前斬殺了耶無害,可今日怎麽會在這“河西走廊”上又遇見該殺的耶無害?但是,仇恨的目光和心理未容他們多加細想,便紛紛操起兵刃,與慕容天水等五人在這涼州東道上展開了一場生死搏鬥。
直到第二日拂曉,也就是九月二十二日,這場撕殺終見分曉。結果,紅衣喇嘛保持中立,未敢參戰,其餘同行七人全部命歸西天;而慕容天水等五兄弟僅剩下了他和李明朝兩人。
東方的陽光再次普照大地,七、八具屍體,狼籍地躺在古道上下,再也欣賞不到這世紀之光。一場冤冤相報的仇殺,總想致人於死地的人,到頭來又會有什麽好結果?最終,那西行的八人,隻有紅衣喇嘛獨然離去。這也許是他已經念透了六字真言“嗡、嘛、呢、叭、咪、吽!”的緣故,最終逢凶化吉,獨善一人!超脫生死而去。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片片,沙漠連天。慕容天水和李明朝親手埋藏了在這場撕殺裏落難的三位兄弟,並在三張木板上分別刻上張天祥、王明義、趙子仁的名字,分別插在了他們的墳前。
“哈哈哈,耶無害,原來你還沒死!”一聲嘲笑猛然驚動了沉視在墳前的慕容天水和李明朝。他倆隨即轉首一望,不知啥時他們身後又湧來了大批駝隊。那高坐在駝背之上得意洋洋的商人,正是京城“絲綢大客”蘇寶山的三少爺蘇恒衝。
“哼!”李明朝當即便要拔劍,被慕容天水一把製止。
“耶無害!你可真會造墓!”蘇恒衝依然冷嘲熱諷地說道:“你在驪山造了座假墓,假裝稱死。沒想到,你又跑到這河西來造起墓了?”
聞聽蘇恒衝這百般挑釁的言辭,慕容天水沒有答理,隻是用鄙夷的眼光蔑視著他的飛揚神采。
“耶無害,實話告訴你,陳丞相又已將他的女兒陳小南許配給了我,而且還為我生下一個又白又胖的小兒子。而你呢?如今還是孑然一身,飄落天涯,我好為你悲慘喲!”一時之間,蘇恒衝在耶無害麵前出盡了洋相。然而,慕容天水並沒有被他的言辭打擊所激怒,而是輕蔑地說道“如果沒有我們守邊將士鎮守邊關,我想更悲慘的應該是你!”
“喲嗬!你還敢頂嘴?”蘇恒衝意欲再行嘲諷。但是,慕容天水和李明朝卻已躍上馬鞍,打馬東去。
“哼哼,想給我爭風吃醋,你隻能喝西北風!”蘇恒衝說完,再次讓他的的絲綢駝隊開始西行。
涼州東北方向,兩騎飛塵煙消,自是長恨水長東。
慕容天水顛蕩在馬背之上,雙眼直視著前方,腦海裏已綻開了無邊無際的思絮——
“春風已去,秋也去;落葉蕭蕭,幾番秋去冬來。人生幾何?對酒當歌,說什麽英雄無淚。賤骨、俠骨、媚骨,終成枯骨。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人人都看,功名、利祿、金銀、嬌妻,都比那神仙好。可有誰知道,父母恩情,兄弟情深,姐妹連心?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十二花容色最新,不知惜花是誰人?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又作魂。富貴的,為官的,金銀可散盡,權勢依可丟;有恩的,死裏逃生;無情的,分明報應;欠命的,命已還;欠淚的,淚已盡;冤冤相報自非輕,分散聚合皆前定。看破的,遁入空門;癡迷的,枉送性命。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亂世英雄亂世情,亂世英魂亂世忠。神龍見首不見尾,漢家自古出英魂。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似人間無數。孝子忠臣世罕見,一世鍾情誰見了?怎奈,自古依依情難了,人鬼尚且戀今宵。問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亂世雄雄風雲起,驚濤拍岸濁浪擊。人間無道不為高,無邊風月過眼底。自古雄才多磨難,隻因難過美人關。嬌生慣養多誤身,從來紈褲少偉男。溫園隻不養金玉葉,風霜雨露催折枝。紈褲子弟不自量,怎料,巾幗尚且不讓花蛾眉。亂世風砂浪淘盡,淘盡世間幾多憂?浪裏飛砂情無盡,海枯石爛也難瞑!自古多情損少年,不盡長江滾滾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