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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神龍入佛1

  耶金風傷心極了,一怒之下,與耶無害斷絕兄弟之情,跨上白龍馬飛馳出京。


  耶無害情知難以挽回如此疆局,也隻好眼睜睜地望著二哥一去不回頭。他感到很是內疚,無顏麵對家人,更對不起已入黃泉之下的老父。所謂“古自忠孝難兩全”,“孝子忠臣世罕見,一世鍾情誰見了”?這回,終於輪到了他的身上。他那第二個故鄉徐州,至今他還沒有第三次前去探親,可那年邁殘疾的老父卻已永遠再見不到。人生就是這麽愛捉弄人,老父的諄諄告誡還依舊瑩繞在他耳邊,可他卻再也不能讓家父親眼看見實現他心中的願望。他感到無比的悲傷、懊喪,無顏麵對父老鄉親,無顏麵對家人,更無怨無悔二哥對他的一怒決別!

  且看“飛天神龍”耶金風,一路風馳電掣,怒馬狂奔,似如黃流而下,一瀉千裏。西京至東都,“路漫漫其修遠”,然而,耶金風日夜兼程,僅在第二日拂曉,也就是九月二十六日,他便趕到洛城東郊的白馬寺。若問他為何專來此地,其實,在這短暫而又漫長的時間和旅途裏,他已經考慮了許久許久,而且他已經下定決心——在這紛紛亂世,家園四分五裂,人情冷暖無常,弟兄們又一個一個地離他遠去,他如今還能去哪裏?他一向以慈悲為懷,樂善好施,與佛家有不解不緣,恐怕也隻有遁入佛門才是他永久永遠、今生今世直至來生來世的最大寄托。他還有什麽可說的?勿須留戀什麽,無須追求什麽,無需外界的一切。什麽兄弟姐妹,什麽父母恩情,什麽友誼戀情,到頭來,還不全都是一場空麽?也許,他隻有脫離塵世凡網,尚能走入另一個新的境界。也許,他步入這一新境界,一切又是那麽美好,那麽值得留戀……


  耶金風靜坐在馬鞍上,舉頭凝視著那幅寺院門扁——白馬寺。想來很是滑稽,很是可笑,很是巧合地荒唐,難道這早已是前生前世注定的麽?他喜愛他胯下的白馬,他竟然是跨著這匹白馬來到這白馬寺,這兒果真是他倆的歸宿?……


  “阿彌陀佛!施主,您是來上香的麽?”


  行走在沉思之中的耶金風,被迎上前來的一個聲音驚醒。他抬目觀望,見是一位身著青衣的小和尚在向他合掌施禮,寺院裏依然是那麽清新幽靜,惟有遠處的一位寺僧在“呼呼”清掃著牆邊落葉。


  “不!我不是來上香的。我想見你們寺主,小師傅可否帶我引見?”


  “我們寺主一深大師剛剛起來,現在正在殿內喝早茶。施主請隨小僧來吧。”


  於是,耶金風隨著小和尚踏著石砌小徑,向慈恩殿邁進。當他們剛剛踏過台階走至大殿門前,一位身披百衲衣的白須老僧緩緩走了出來。小和尚見狀,急忙閃列一旁,雙手合實道:“大師,這位施主要見您。”


  老僧聞言,打量了一下耶金風說道:“施主遠道而來,請屋內細談。”


  “多謝寺主。”耶金風道謝一聲,便跟著一深大師走進慈恩殿。


  “施主請坐。”一深大師說道,又為耶金風泡了一杯濃香四溢的暖茶。隻聽大師接著說道:“我看施主是位習武之人,這麽早的來見老衲,一定有要事相求吧?”


  耶金風聞聽一深大師直言相問,不禁暗自佩服,深知此位老和尚必是位經驗豐富的可敬長輩,便將他近來的經曆講述了一遍,並發誓從此遁入佛門,不再過問江湖世事。一深大師見他出言誠懇,很同情他的遭遇,便有意要將他留下。更何況,這位獨臂武士就是名揚天下、威震江湖的“飛天神龍”耶金風;收留了他,不僅可以壯大寺威,而且可以讓他傳教眾僧武術。如此一代名流武士,自願加入佛門,就是請還請不來這樣的高人呢,一深大師豈會將之拒之於門外?

  於是,經過耶金風的一番執意請求,一深大師終於答應為他剃度。當日,也就是大梁開平二年,公元908年九月二十六日辰時,在沉深渾厚的洛陽白馬寺鍾聲中,耶金風脫去凡世塵衣,正式削發為僧,法號悟靜。從此,悟靜便在這白馬寺內,開始了他的佛家生涯。但是,悟靜並沒有忘記,他還是一名武士,他還深愛著他那柄青龍寶劍。他除了日間誦經聽佛以外,還在閑暇之時與眾武僧切磋武藝。所以,沒過多久,他已被公認為白馬寺內武功最高武僧,高於四大護法!


  很快,消息傳出,白馬寺內出了一位名流武僧,綽號“獨臂飛龍僧”。天下名山寺院,紛紛派員慕名而來,都想見識見識這位洛陽城白馬寺的“獨臂飛龍”。但是,除了一深大師之外,誰也不知道他就是名噪江湖武林界的“蜀東六雄”之首“飛天神龍”耶金風。


  這日,已是十月二十三日,悟靜在寺內教眾武僧練習拳腳,氣勢蔚然壯觀。隻見悟靜站在列隊出拳的眾僧前方,每每發號施令,眾僧錯落有致,喊聲震天。隨後,悟靜開始馬步單臂衝拳,向眾僧示範道:“注意!出拳要有力,拳打一條線。腳步要踏穩,收拳要迅速。弓步出拳,前腳實,後腳虛;換拳要迅猛,兩腳要跟上;虛實相變換,虛虛實實,實實虛虛。”


  悟靜示範完畢,收身立足,繼續說道:“要練武,首先要練好紮實的基本功。外練筋骨皮,內練一股氣;走如風,站如鬆,坐如鍾,起如猿,吼如雷;拳打一條線,掌推一大片;練刀要練劈、砍、剁、掃、盤、繞,練劍要精於刺、紮、擋、掃,槍紮一條線,棍掃一大片。不要看這些簡單的動作,要想真正做好,必須花上十年的功夫。你們現在繼續練。”


  “師父——師父——”一位小和尚突然跑過來,氣喘籲籲地說道:“前院來了四位自稱‘黃山四怪’的劍客,已打傷眾多兄弟,說是一定要與師父比試高低。”


  聞聽此訊,眾武僧呼拉而聚,團團圍住悟靜叫嚷道:“師父!師父!讓我們去!讓我們去!”


  “都不要叫!”悟靜怒喝道:“這些日子前來比試的還少嗎?可你們哪一回給師父爭過麵子?所謂‘善者不來,來者不善’,他們的矛頭是要指向我!我不想再看到你們一個個地為我負傷。”


  聞聽師父的一頓訓斥,眾武僧隻好垂頭喪氣,一片啞然。


  “好了!既然現在有怪客來訪,你們也不要喪氣,隨師父前去觀敵瞭(了)陣,好好看著師父是怎樣將他們擊敗的。”


  眾武僧一聽到師父準許他們前去觀戰,頓時又來了精神,紛紛圍擁著師父向前院匆匆行去。


  “阿彌陀佛!四位施主既是要找悟靜比試,為何到我寺內這般無禮,傷了我眾多佛家弟子?”


  “哼!我們黃山派曆來是天下名派,人人敬仰。你們佛家弟子為何擋我道路?分明是你等對我無禮。”


  “善哉!善哉!我白馬寺乃佛門靜地,佛家以慈悲為懷,禪靜為念。你等吵吵嚷嚷,橫衝直撞,難道你們有理(禮)嗎?”


  “老和尚休要羅嗦,快叫獨臂飛龍僧出來。”


  “阿彌陀佛!貧僧在此!”


  眾人聞聲望去,隻見悟靜和尚在一群弟子的簇擁之下走了過來。


  “你就是獨臂飛龍僧?”


  “不錯!貧僧便是。請問足下是……”


  “哈哈哈!想必閣下應該聽說過,‘黃山四絕壓五嶽,蓮花峰頂藏四傑’。” 原來這四位就是被“淤魔大俠”列入戒殺名單的“黃山四怪”:黃奇鬆、黃怪石、黃雲海、黃溫泉。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黃山四絕,黃山四傑,不正是所謂的‘黃山四怪’麽。”


  “哼哼!算你聰明。我們四兄弟聽說你獨臂飛龍非常厲害,特來領教領教。”


  “善哉!善哉!你們兄弟是一個個地來,還是你們四個一起上?”


  “哼!廢話少說!你先領教一下我手裏的這柄青龍劍。”“黃山第四怪”黃溫泉說著,亮出“黃龍吐須”之勢,展劍直襲悟靜。悟靜見此情形,毫不示弱,以“飛龍劍法”應對黃溫泉的“黃龍劍法”。不下十幾個回合,黃溫泉便被悟靜擊落青龍劍,敗下陣去。


  於此同時,“黃山第三怪”黃雲海手持紅龍劍繼續與悟靜決戰。但是,他的“紅龍劍法”也很快敗在悟靜的“獨臂飛龍全法”之下。隨後,“黃山第二怪”黃怪石和“黃山第一怪”黃奇鬆分別以“白龍劍法”和“黑龍劍法”與悟靜比試,結果全敗在“飛龍劍法”之下。


  “黃山四怪”見單打獨鬥不能取勝,不禁惱羞成怒。隨即,他們四劍合一,以“蓮花劍法陣”圍攻悟靜。一時之間,他們五位又展開一場令人大開眼界的戰鬥。別看悟靜一一戰敗過他們四位,若想於“蓮花劍陣”中以少取勝,尚需要一段時間。但是,如今的“獨臂飛龍僧”悟靜畢竟還是以住“蜀東六雄”以“飛天梅花陣”而聞名天下的龍頭老大,其對“飛天梅花陣”的精通可想而知。更何況,這“蓮花劍陣”與“飛天梅花陣”要比起來,簡直是“小物見大物”。所以,不到一頓飯功夫,悟靜便以他的見識和獨道的功法破解了“黃山四怪”的“蓮花劍陣”。最終,所謂的“黃山蓮花峰四傑”全被悟靜擊敗於地。


  這時,隻見黃奇鬆首先從地上爬起,揮著利劍喝道:“獨臂和尚,我們四位還會找你來算帳的。”說完,黃奇鬆領著三位兄弟蒼(倉)皇而逃。


  此時,悟靜正欲收劍走向眾武僧。突然,高處有人喝道:“獨臂僧,休走!”待眾人聞聲望去,隻見從院牆上躍下一男一女兩位劍俠,一直走向悟靜。


  “請問足下是……”悟靜打量著來人問道。


  “獨臂僧,我們陰陽二王聽說你劍法聞名天下,特來領教。”


  “原來是蒼州陰陽二王。幸會!幸會!”


  “我們到此,特來以武會友,請不要誤會。”


  “善哉!善哉!天下武林皆朋友!我們既是朋友,何必非要刀戈相見?莫如我們留幾分力氣,共對武林仇敵。”


  “獨臂僧所言即是。其實我們陰陽二王出道江湖,就有尋找武林叛逆之意。隻是尚不知我們的功底深淺,所以特來向高僧討教一二。”


  悟靜見他們兩人言辭客氣,知道他們不是“黃山四怪”同類之人,便向陰陽二王說道:“兩位既是懷有正義之心,莫如暫留敝寺。我們可以共同切磋武藝,提高技藝,日後也好出山應對仇敵。”


  陰陽二王聞聽此言,甚覺有道理。二人便決意暫留白馬寺,與獨臂高僧共同苦練功夫,以圖共對武林叛逆。他們在此與“獨臂飛龍僧”談武論道,彌留半月之久,已至十一月初八,最後告別悟靜,重歸江湖。


  然而,俗話說“樹大招風”。耶金風雖然削發入佛,法號悟靜,但是隻因他還有“獨臂飛龍僧”的綽號而聞名天下,所以,他在白馬寺一直未得安寧。慕名前來拜師學藝的暫且不說,單說前來登門比試,最是讓他終日難得安寧。自從“黃山四怪”敗北走後,連續又有“長江小三俠(峽)”、“揚州小八虎”、“金環六童子”、“淤魔大俠”等諸多武林人物前來造訪比試。然而,可喜可慶的是,悟靜將所來之人全能一一順利打發掉,並且是全勝無敗。即便是後來“五形(行)大俠”、“少林五形僧”前來比武以及“金環六童子”、“黃山四怪”兩次前來複仇,全都被悟靜擊潰而逃。


  正因如此,“獨臂飛龍僧”更引起武林各界的關注。不僅驚動了東邪、西毒、“南帝”及四大丐幫幫主,而且還驚動了“四大惡人”,他們又暗暗在死亡名單上添了一筆。但是,後來法深大師秘密前去白馬寺,才發現“獨臂飛龍僧”正是他們所要尋殺的“飛天神龍”耶金風,便將這兩名劃成等號,一並歸入“蜀東六雄”之列。


  說來也巧,法深大師在半道遇見久已列入死亡之數的“西莊王古西天”前去白馬寺尋找“獨臂飛龍僧”比武,便將他就地殲滅,使死亡人數增至136名。


  可笑之極,這惡貫滿盈的古西天本來是要到白馬寺證實一下這“獨臂飛龍僧”是否就是“獨臂飛龍”耶金風,但他還未得見上一麵,便一命歸西。被莫名其妙地“黑吃黑”幹掉,隻恨他未能“黑得”找到娘胎;否則,他將劃入“四大惡人”之列,共攪江湖大亂。所以,不能不說,“四大惡人”一手釀製的武林浩劫,當然殘害了諸多武林英雄義士;但針對“殺滅武林高手”這一方麵,卻也在無意之中除掉一部分該殺該死的惡棍及小人高手。這無不令人拍手稱快,這場武林大亂總算還是“老天有眼◎◎”,使“惡者得以惡報”。


  這一百三十六名正是:17(旋風十七騎)+7(江南七行怪)+1(中原七俠第三號人物南派少林正宗拳師武江洪)+1(中原七俠第六號人物逍遙浪**明一遊)+1(拚命三環,中原七俠之末)+18(降龍十八羅漢)+13(少林十三棍僧)+8(揚州八虎)+1(仇天亭,死於第67名。)+7(洞庭七銅女)+1(江南第一劍楚江南,中原七俠之首)+4(天山四劍)+5(京都五俠)+1(金刀老大)+1(中原七俠第二號人物神掌楊忠凱)+3(天山三劍)+1(中原七俠第四號人物峨嵋飛,死於第90號位。)+1(十八太保之零零柒,第七太保“袖裏藏刀”百裏長春)+1(中原七俠第五號人物飛天虎)+3(黃河三劍客:黃金振、黃金河、黃金水)+3(長江三俠:常藍天、常碧海、常**)+1(藍衣喇嘛,死於第99位)+9(十八太保之九位:第十七太保“聖手震京州”柴世榮、第十八太保“煙雲飄渺”單金風,第四太保“通天閃電刀”莊天雄和第五太保“通地達摩劍”莊地雄;第十六太保“飛天神蛇”馮化難,第八太保“雙槍將”周鵬飛,第九太保“奪命花槍”宋唐漢、第十太保“飛天神鼠”烏蒙爾班、第十四太保“風火煙雲手”雷天鳴)+3(黃衣喇嘛、白衣喇嘛、黑衣喇嘛)+1(“卷地風”黃世英,原“蜀東六雄”之一)+5(第十二太保“寒風追雲劍”馬德龍、第十三太保“十三太郎”左人龍+第六太保“霹靂飛錘”華誌雄和第十一太保“索命太保”耶家權+“日月追星手”的第三太保趙**)+1(“北神腿”劉震天)+2(“夏日飛雪”夏伯洋,“嚴冬化雪”冬至遙)+5(太極五劍)+8(太極八劍)+2(“春雷遍地”春光好,“夜夜秋雨”秋風起)+1(西莊王古西天)=136名!

  然而,悟靜終於悟出:他決不可在這白馬寺內久呆下去,必須想方設法轉移;否則,他不僅不會過上安寧的日子,而且後果不堪設想。但是,他已發誓皈(歸)依佛門,不問家事、世事。唯一的辦法,他隻有轉移寺院,讓白馬寺內的“獨臂飛龍僧”消失於江湖,他要重新步入另一個寧靜的佛門淨土。


  於是,就在“陰陽二王”離開白馬寺的十一月初八,他辭別一深大師,打算去尋找一個寧靜的寺院。他心中明白,既然走出了白馬寺,當然是走的越遠越好,最好是遠離中原。但是,事情並非是他所想像的那樣。


  “世上善言僧說盡,天下名山僧占多”。“飛天神龍”耶金風開始了他走訪天下名山佛寺的曆程。但是,他心裏知道,天下的名山佛寺比比皆是,他不可能逐一逐個地遊曆一遍。太白山降龍寺,武當山雲海寺,廬山東林寺,泰山普照寺,恒山北林寺,衡山南林寺,長白山北台寺,黃山南台寺,嵩山少林寺,青城山青城寺,崆峒山崆峒寺,昆侖山昆侖寺,天山天台寺,潛山東台寺,祁連山西台寺,吳山武林寺,潛山山穀寺,湖北黃梅縣東北二裏的馮茂山真覺寺,等等,都是聞名遐邇的佛寺。然而,天下的名山寺院又何止是這些?所謂“山外青山樓外樓”,深山裏所埋藏的古寺自然別是一番古香幽雅。若能尋找到這樣的一座寺院古刹用以棲身,耶金風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是,他北到五台文殊寺,東到泰山普照寺,都沒有找到他所向往憧憬的佛寺,直至最後,他還是選中了“天下功夫出少林”的嵩山。


  說起這嵩山少林寺,踞(距)洛陽白馬寺西南方向僅僅百餘裏。可“飛天神龍”耶金風偏偏走了許多彎路,曲線救國,用了七七四十九天,即在大梁開平二年(908年)即長安天子安慶二年季冬十二月二十八,才到達他所向往的終點。其實,這在他心裏看來,走了許多彎路,也就是為了今後不再多走彎路;隻有走過看過諸多的比較,他才有最後的如意決擇;也許,他直接走入少林寺,偏偏還會由此走出而誤入歧途。更何況,他遊曆了天南地北、東方西向的諸多寺院,不僅豐富了他的見識,更重要的是,他這樣一來,不僅令天下武林難以捕捉他的蹤跡而隱蔽了自己,而且誰也難以料想得到,他竟又重回到中原這座神秘的古寺。若問他為何唯獨選中這聞名天下的第一古刹,難道他就不怕在此招人耳目嗎?這些問題,當然耶金風心中最是有數。因為,他還要暗裏磨煉真功,以圖大報江湖血仇;因為他也明白,“所謂燈下黑”,最招人耳目的地方,也許正是最能隱蔽他的地方。因為天下武林久已得知“獨臂飛龍僧”已走出白馬寺行隱江湖,誰還會料到他竟又在離白馬寺不遠的少林寺落腳?還好他沒有回到原點重歸白馬寺,如這樣的話,那豈不是白走一遭?他原本目的就是想讓白馬寺內的“獨臂飛龍僧”消失於江湖,若重回白馬寺,這目的豈不是白廢?更何況,他自皈依少林之後,更是韜光晦跡、不現真身。


  然而,也許有一點耶金風沒有想到:那就是,也許他重歸白馬寺其實才會是最安全最隱蔽的地方,正宗的“燈下黑”之地。少林寺終究是少林寺,這個終點依然沒有他那作為起點的白馬寺那樣神秘隱蔽。正因如此,後來還是有人為追殺“獨臂飛龍僧”而尋跡少林寺。這當然是後話,在此暫且不表。


  話說耶無害自從將耶金風從皇城氣走入佛之後,他並不知道耶金風已在白馬寺削發為僧。他處理好身邊事務之後,便打算火速回鄉一次。一來去向二哥耶金風謝罪,二來是要去雲龍山北首去拜祭一下老父,再則是看望一下老母及伯父、伯母等親人。但是,他尚未開始背(備)馬出行,二哥耶金風的四位結義兄弟——吳天霸、歐陽青風、張雲海和孫可行卻首先找到了他。


  經過一問,耶無害才知道經過這麽多時日,二哥耶金風並未返回徐州耶府;而吳天霸等四兄弟從華山大戰之後回到徐州耶府,得知耶金風已去京城去找兄弟耶無害,本以為大哥耶金風還在京城耶無害之處,沒想到他們這次又撲了一空。這下,問題就複雜了。耶金風不在徐州,又不在京城長安,他究竟去了哪裏?一時之間,這五人誰也想像不出耶金風的去向。他們最終的推斷,耶金風要麽就是已隱居江湖,要麽就是已身遭不測。但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們五人決定,暫且不能將此事讓徐州耶府家人知道,而且他們不能先去徐州,一定要尋找到耶金風。


  於是,“追命刀”吳天霸等四兄弟辭別耶無害,離開京城,開始四處尋覓耶金風的行蹤。


  於此同時,耶無害一邊自行尋找查問二哥的下落,一邊求助他的大內幾位好友——神太極、司徒一敏、秦天下及慕容山水等人,展開了一場尋找“飛天神龍”耶金風的秘密行動。


  後來,這些人先後得知洛陽白馬寺出了一位“獨臂飛龍僧”。但是,等到他們試欲前去白馬寺一睹此人真容之時,哪裏還有他的影子?隻是從寺僧嘴裏得知這位“獨臂飛龍僧”法號“悟靜”,武功極為高強,誰也不知道他來自何方。所以,這位“獨臂飛龍僧”到底是不是“飛天神龍”耶金風,還是不能得到確切的證實。然而,心性聰明的耶無害心裏知道,此人就是他的二哥極有可能。因為他非常了解二哥的個性,他極有可能被他一氣之下出家入佛。更何況,二哥一向心地慈善,尊崇佛法;這“獨臂”、“飛龍”、“僧”的個個字眼,無一不可與他二哥耶金風的形象一一對應。因此,耶無害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相信,二哥耶金風一定還活在世上,他並沒有遭到江湖殺手的慘害。總有一天,他們兄弟還會再得重縫。


  光陰似箭,數日連月已轉眼而過。“獨臂飛龍僧”的下落依然杳無音信。然而,又有誰能夠料到,就在武林正邪兩道都在尋找這位神秘失蹤的白馬寺“獨臂飛龍僧”之際,他卻已悄然坐入嵩山五乳峰下的初祖達摩洞之中。


  洞中,一位老方丈與“獨臂飛龍僧”對麵盤腿而坐。隻聽老方丈語氣沉穩有力,問道:“悟靜!汝願皈依佛門,進我少林,做我寺下一名真正的三寶弟子,汝可知我為何將你帶入此地?”


  “知道!因為這是少林禪宗初祖達摩靜坐修心,麵壁九年而亡的洞府。”


  “善哉!汝可知要想真正皈入佛門,做名虔誠的佛教徒,就要象禪宗之祖一樣,專一打坐,心象牆壁一樣堅定不移。而不是整日燒香拜佛、念佛誦經就可以算作一名三寶弟子。”


  “多謝老方丈教誨!悟靜時刻銘記於心。”


  “善哉!佛性人人有,人人有佛性。隻看你善不善,願不願學了。”


  “弟子願學!請老方丈明心教誨。”


  “善哉!善哉!吾本來茲土,受法傳吾經。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既已選你做我的傳人,就有必要向你傳授佛法人生的真諦。故此,你若想真正修道成佛得成正果,唯有一切從頭從緣學起。我且問你,我佛之祖為何許人耶?”


  “回老方丈!佛祖乃是釋迦牟尼,生於公元前565年,卒於公元前486年,大致於儒家至聖先師孔子同一時代。”


  “阿彌陀佛!”老方丈隨即臉色一沉,道:“此處盡心講佛,休要談儒!”


  “是!老方丈!”


  這時,老方丈穩定一下心神,又接著講述道:“佛教的創始人本名喬達摩?悉達多,生於釋迦部落。釋迦牟尼是他後來的尊號,意為‘釋迦族的聖人’、‘釋迦族的隱修者’,漢人稱他為‘佛陀’,意為‘徹底覺悟的人’。


  相傳,他是迦毗羅衛城邦君主淨飯王之子,生於四月八日。他出生七日之後,母親摩耶(Mahāmāyā)夫人逝世,由姨母摩訶波闍波提(Mahāprajāpoti)撫養長大,接受傳統的刹帝利教育,成為文武雙全的王儲,娶耶輸陀羅公主(Yasodharara)為妻,生下兒子羅侯羅(Rahula)。傳說釋迦牟尼有感於人間諸多痛苦和世間一切無常,遂放棄繼承王位的前途。年二十九歲時,於一夜晚離開王宮,到荒野森林、深山幽穀中去尋求解脫人生痛苦的途徑及救世之道。他先實行苦行,七天吃一餐,穿鹿皮、樹皮,睡在鹿糞、牛糞上麵。


  六年之後,他變得形容消瘦、體同枯木。其間他雖然拜訪了許多名師,但都未獲得理想的結果。


  一天,他放棄苦行,在一條叫作尼連禪(Niranyana)的小河中洗淨身上的積垢,接受了一位牧女奉獻的奶粥,然後走到河畔一棵蓽缽羅樹(pippala)下盤腿靜坐,沉思默想,一連七天七夜,終於意識到人生的痛苦來源認識上的‘無明’和思想上的‘煩惱’,認識到世界萬物是變化的,人生是無常的。隻要拋棄對外在物質的追求、斷除私心邪念,尤其是對愛情、生存、金錢、權力的欲望,多多行善,就可以修成正果。什麽功名利祿,酒色財氣,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虛無飄渺之物,猶如人生之過眼煙雲。若問什麽是人生,什麽是現實,隻不過是人生的一場夢幻而已。從此以後,釋迦牟尼終於悟出了世間真諦,獲得徹底覺悟,有了‘佛陀’的尊號。這就是佛祖釋迦牟尼的由來。”


  伶(聆)聽完老方丈的一陣娓娓述說,悟靜倍覺耳清神明,默默點頭道:“弟子明白!要得覺悟,必然受苦。”


  “善哉!汝可知佛祖釋迦牟尼來到人間的第一句話是什麽?”


  “弟子不知!請老方丈明示。”


  “告訴你吧!佛祖來到人間的第一句話就說:‘天上天下,唯我獨尊。’汝可知此話的真正含意?”


  “弟子不知。”


  “佛說‘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但此中之‘我’並非佛之自稱,而是指世上第一個人。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是說,人在宇宙天地之中是頂天立地、法力無邊的,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主宰,決定著自己的命運,而不必聽令於人或任何超乎人的神、魔、鬼、怪。釋迦牟尼將他的覺悟、成就、造詣,完全歸功於人的自己努力與才智。他認為一個人的吉凶禍福,成敗榮辱,決定在自己的行為善惡與努力與否;沒有一個人可以提拔我上天堂,也沒有一個人可以把我推入地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福禍無門,唯人自昭(招)!’讚美與謳歌不能離苦得樂,隻有腳踏實地去修心養性,才能使自己的人格淨化而得以升華,使自己享受到心安理得的快樂。成佛之道,唯有自己憑著恒心、毅力去創造徹底圓滿的智慧與人格。”


  “弟子明白!佛即我,我即佛,人人都具有我佛之性。我佛慈悲,普渡眾生。勸人行善,心無煩惱,自會升入西方極樂世界。”


  “善哉!我佛自尊,勸人行善,共創美好的圓滿世界。汝可知佛教的宗旨和釋迦牟尼宣傳的基本教義是什麽?”


  “老方丈請講!弟子善記於心。”


  “佛教的宗旨,是在解脫生死,有生有死是世間法,不生不死是出世間法。世間法中有生死,所以苦多樂少,變化無常,不足貪戀。人世間就是這樣,短暫的快樂,長久的痛苦。所以佛教厭離這個苦多樂少的世間而要求解脫生死。但佛教厭世的最終目的是‘出世’,所謂‘出世’並不是脫離、逃避世間,而是改造這個世界,重建這個世界。佛經雲: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求菩提,恰如覓兔角。”


  “弟子明白。佛教之宗旨在於解脫生死。但是,這解脫生死並不是脫離、逃避現實。所謂‘佛法在人間,不離世間覺。’這就是說,修行要在人間,覺悟也要在人間。每一個人有心向佛的人,他不可能厭棄這個世界,逃避世上之人界,而‘獨善其身’地修成正果。一個人要想真正得道成佛,他除了應具備聰明智慧和高尚之德以外,還要有廣大慈心誓願去普渡眾生,要以這種‘悲’和‘智’交互運用,相輔相成,做到徹底圓滿的境界才能得道成佛。”


  “善哉!善哉!悟靜將此理解的徹底透悟,老衲甚感心慰。不過現在你隻理會了一半,你還不知佛祖的基本教義共有哪些?”


  “回稟老方丈!悟靜雖然尚不能說全釋迦牟尼宣傳的基本教義,但弟子知道,佛教重要在提示人生有生、老、病、死等痛苦,以及‘人生無常’,認為世間萬事萬物都是虛無縹緲的,名、利、財、色隻不過都是過眼雲煙,不可愛戀這些虛幻之物。它還勸人知足少欲,因為‘多欲為苦’欲望太多常是痛苦和煩惱的根本。”


  “善哉!你道出了佛教的最根本教義。不過老衲須明確告訴你,釋迦牟尼宣傳的基本教義是‘四諦’,意即‘四條真理’。第一,他說人生一切皆苦,生、老、病、死等等全都是苦。第二,他說苦的根源在於有欲望,想長生達不到,想不死總要死,就必然會產生苦,而且有欲望就會有言行,結果便造了‘業’,不斷輪回轉世,不斷經受生、老、病、死等一切苦。第三,他說要消滅苦,就要消滅造成苦的欲望,消滅欲望就能達到一種‘不生不死’的最高境界,佛教稱這種境界為‘涅磐’。第四,他說要達到不生不死的最高境界,就要修道,而修道主要包括學習教義、遵守戒律、打坐靜修等。”


  “弟子明白。佛教總是教人念經講佛、打坐靜修,的確脫離了現實,讓人們放棄對現實美好生活的追求,而幻想虛無的‘不生不滅’。為了逃避現實人情冷暖之苦,所以弟子才棄家入佛,用以麻醉自己。”


  “阿彌陀佛!悟靜不可如此講話!”老方丈不悅道:“佛教、道教、儒教三大教,佛教乃三教中一枝獨秀,堪稱三教之首。其真理道義是要人達到‘不生不滅’的最高境界,而不是‘悲觀消極’的麻醉湯藥。雖然佛經上常講‘西方極樂世界’、‘東方琉璃世界’等淨土,勸世人念佛往生彼國。但這不過是諸佛菩薩為了度化眾生的一種權宜之計,佛教的目的在於‘化人間為**淨土、變地獄為極樂世界’。這才是佛教的真正宗旨,並不是要人人逃避這個世界而躲避到西方淨土裏去享福。”


  “善哉!善哉!老方丈昔才所言,悟靜心服口服。不過弟子還是不明白,佛教上常講‘六根俱淨,四大皆空’,此言下之意,是說人體內外一切都是虛空的。既是如此,那人為什麽還要活著?”


  “阿彌陀佛!悟靜!你有此想法,就說明你還根本沒有入我佛之門。看來,老衲須向你多傳受一些入門教義。悟靜!汝願聽否?”


  “悟靜願聽!”


  “汝願學否?”


  “願學!”


  “願入否?”


  “願入!”


  “南無阿彌陀佛!悟靜!六根,哪六根?”


  “《四十二章經》曰:眼、耳、鼻、舌、身、意。”


  “六境,哪六境?”


  “色、聲、香、味、觸、法。”


  “六大,哪六大?”


  “地、水、火、風、空、識,也稱六界。”


  “六道,哪六道?”


  “天、人、阿修羅、畜生、鬼、地獄,也叫六趣、六凡。”


  “六性,哪六性?”


  “堅、溫、暖、動、無礙和了別。”


  “六用,哪六用?”


  “不壞、攝持、離散、長養、自在和識別。”


  “六形,哪六形?”


  “方、圓、三角、半月、寶形、雜形。”


  “六色,哪六色?”


  “黃、白、赤、黑、青、雜。”


  “四空,哪四空?”


  “地空、水空、火空、風空。”


  “《四十二章經》曰:佛言當念身中四大,各自有名,都無我者。四大,哪四大?”


  “地、水、火、風。”


  “地、水、火、風,何以大?何以空?”


  “地、水、火、風乃世間萬物賴以成形之原質,故名‘四大’。世間萬物因‘四大’之合而合,之離而離,並沒有一個真實本體存在,所以說‘四大皆空’。”


  “善哉!善哉!”老方丈露出一絲微笑,道:“悟靜言能至此,總算是入我佛門有望。有望入我佛門,再望做我之傳人,汝可能持否?”


  “能持!”


  “既是如此,老衲還要考驗考驗你!”


  “承蒙老方丈點化。”


  “汝可知五眼六通之說?”


  “五眼,為肉眼通、天眼通、慧眼通、法眼通、佛眼通。六通為天眼通、天耳通、宿命通、神足通、漏盡通。”


  “嗯!如何得以五眼六通?”


  “須四禪八定方可煉成。”


  “四禪八定如何理解?”


  “佛教認為宇宙由無數的三千大千世界的無限空間組成。它還把宇宙分為欲界、**、無**三個層次。欲界又分六種梵天,**分十七梵天,無**分四種梵天。不僅如此,佛教又把空間分為十方,東、南、西、北、東北、西北、西南、東南、天(上)、地(下)。佛家氣功就是用遞進梵天的方法,增能開智識證‘天外之天,步步禪定’有修有證。修持的最高境界為十方圓滿,即人身心之小宇宙與無限大宇宙圓融,所以又稱大圓滿。修煉大圓滿的功法很多,密宗大圓滿就是其中之一。修煉五眼六通,須以禪定為基礎。四禪的初禪入門就是為斷除食欲和淫欲為中心的欲界。四禪八定乃是密宗大圓滿的基本功。


  禪宗說:‘無邊生死何有斷,唯禪定登思維’。麵壁參禪的功夫越深,就越能明心見性。定則身心清淨,諸般欲念都已戒定。定則神清智朗、五眼六通觀圓融。密宗大圓滿認為,定能開發無漏妙慧,定能遙見無量佛刹;定能觀十方眾生;定能顯現奇妙,能融人心與萬物為一體。”


  “善哉!善哉!”老方丈不禁點頭讚道:“看來,悟靜一定將此法修煉得爐火純青矣!不知你進入初禪有何感覺?”


  “進入初禪,身上有動、癢、輕、重、冷、暖、澀、滑的感覺,謂之八能。”


  “就這些嗎?你的精神境界如何?”


  “有空、明、定、智、善心、喜、樂、解、脫、靈悟等感受,這叫十功德。”


  “嗯!你既已煉過密宗大圓滿法,汝可知佛教共分幾宗?”


  “弟子尚不能道清。請老方丈賜教。”


  “阿彌陀佛!其實佛教宗派門戶甚多,老衲也不能一 一道明。不過佛教通常分為禪、教、律、密、淨五宗。當然還有天台宗、華嚴宗、法相宗、三論宗、慈恩宗、賢首宗、真言宗;雲門宗、法眼宗、臨濟宗、曹洞宗等等。”


  聞聽老方丈這番言辭,悟靜不忍問道:“佛教宗派如此之多,悟靜敢問老方丈,弟子究竟應入哪一宗派?”


  “哈哈哈!悟靜!你休要忘記你的悟靜法號。等老衲講完之後,你自會領悟個中真諦。佛教各宗各派無非同出一轍,隻是大同小異而已。”


  “老方丈!這麽多的佛門宗派,總有它們的區別所在吧?”


  “善載!你可聽我慢慢為你道來。少林達摩祖師在此麵壁修行,創立禪宗。此後,二祖慧可於河北成安縣匡救寺說法;三祖僧璨,即後來唐玄宗所追封的‘鑒智禪師’,其塔立於潛山山穀寺;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居於湖北黃梅縣東北二裏的馮茂山真覺寺;六祖慧能開法於戶東韶關之南的寶林寺,代表南禪宗,而此間的神秀代表北禪宗。最後,還是南宗的正宗地位得到了公認。北數傳而絕,而南宗傳教廣泛,一師傳幾個弟子,一改單傳做法。於是禪風傳遍中原華夏,各務其說,竟自為家。遂為溈仰、臨濟、曹洞、雲門、法眼五家。這乃是南宗五家。”


  “南北兩宗分立,他們的宗旨教義是否有差別?”


  “不!佛教各宗各派,唯以家風不同而有差別,不是宗旨或教義有差別。”


  “其家風有何不同?”


  “講其家風,必講其祖庭所在。南江紹興嘉祥寺,金陵棲霞精舍以及山崖處無量壽佛並二菩薩,並為三論宗祖庭;天台宗初祖慧文在河北,二祖慧思在南嶽,三祖智凱於陳太建七年(575年)居於天台山,大弘祖業。山下國清寺就是天台宗的根本道場。


  再說當陽縣玉泉山東麓的玉泉寺,智者大師曾在此講經,還有寧波延慶寺。這三座寺院均為天台宗祖庭;唐貞觀二十二年(648年)高宗為太子時,為其母文德皇後建名慈恩寺。延請玄奘為上座,於寺西北立翻經院,玄奘在此譯經。慈恩寺並長安縣興教寺為慈恩宗祖庭;長安法順和尚塔,五台山清涼寺以及陝西戶縣的草堂寺為賢首宗祖庭;律宗祖庭有終南山道宣律師塔,揚州大明寺,句容寶華山隆昌寺;真言宗祖庭有長安大興善寺及青龍寺;淨土宗祖庭有廬山西北麓東林寺,山西交城縣西北二十裏石壁山中的玄中寺,扶桑淨土宗變尊此寺為祖庭;禪宗祖庭,不必細說。


  但是老衲還要告訴你,六祖慧能肉身塔,真身至今猶存,供於寶林寺六祖殿內;鎮江金山寺為雲門宗道場;曹山、洞山為曹洞宗祖庭;河北正定臨濟禪師塔,江西寧州黃龍山永安寺,江西萍鄉揚岐山普通禪院,蘇州虎丘岩寺,浙江杭縣徑山寺,福建福清縣黃山萬福寺,為臨濟宗祖庭;金陵城內的清涼寺為法眼宗祖庭;此外,玄奘還開創了法相宗,亦名唯識宗。它把一切現象都分為兩大類,心法是精神方麵的,色法是自然現象方麵的。密宗尊奉最高的神——大日如來,即摩訶毗盧遮那佛。據說,大日如來與釋迦為同一佛,大日是法身,釋迦是應身。密宗認為顯教是釋迦對一般凡夫說的法,密教是法身佛對自己的眷屬說秘奧大法,都是秘密真言。所以密宗也稱真言宗。它正式傳入中原,是在唐玄宗時。天竺僧善無畏攜帶梵本經吐魯番來到長安。善無畏死時自稱九十九歲,說他的本師達摩掬多年八百歲。華嚴以闡揚《華嚴經》而得名。與智凱同時的終南山僧杜順,開創華嚴宗,著《華嚴宗法界觀門》,是為華嚴宗的觀法。其建立宗派,確立門戶,卻應從法藏開始。武則天命法藏講《華嚴經》,甚得武後寵信。於是,法藏參與政治活動,得到三品官的獎賞,死後贈鴻臚卿。他還曾為唐中宗李顯、唐睿宗李旦授菩薩戒,得皇帝門師之地位,聲名極盛。”


  “各宗派祖庭如此之多,乃我佛之大興。其各自有何觀點教義?”


  “禪宗主張坐禪入定;密宗主張身、語、意三密相修行。身密是手結契印,語密是口誦真言咒語,意密是心作觀想。淨土宗提出快速成佛法,說念阿彌陀佛一口,滅八十億劫生死之罪,得八十億微妙功德。淨土宗說一念阿彌陀佛,遲則七日,快則一日,速生淨土。它稱人間世界為穢土,說阿彌陀佛世界,名極樂西方。


  由彼界中,諸有情類,無有一切身心憂苦,唯有無量清淨喜樂。《無量壽**清淨平等覺經》描寫極樂世界的情景說:‘人生在極樂世界,形象端嚴,福德無量,智慧明了,神通自在,隨意所需,悉皆為念。若飲食時,百味盈滿,雖有此食,實無食者。但見色聞香,以意為食。身心柔軟,無所味著,事已化去,時至複觀。複有眾寶妙衣,冠帶,瓔珞,無量光明,百千妙色,悉皆具足,自然在身。所居舍宅,稱其形色……樓觀欄堂房閣,廣狹方圓,或大或小,或在虛空,或在平地。清淨安穩、微妙快樂。應念現前,無不具足。’


  法相宗以闡明‘萬法唯識’‘心外無法’為宗旨;天台宗認為真如是永恒的,絕對的,世界一切皆空,‘空’是客觀物質世界的一切現象,空物質世界正是為了肯定‘真如’精神實體的不空。它表現了‘一心三觀’‘圓融三諦’一空一切空,假中畢空;一假一切空,空中皆假;一中一切中,空假皆中,這叫三一無礙。


  天台宗還提倡止觀,說是入涅磐之要門,止即是定,觀即是慧,定慧雙修,可以見佛性入涅磐; 華嚴宗認為,沒有獨立於意識之外的客觀世界,隻有說塵和心都有‘待於緣’。這正所謂‘塵是心自現;由自心現,即與自心為緣。由緣現前,心法方起’。”


  “老方丈!禪宗分有南、北兩宗,它們觀點有何差別?”


  “要講南、北兩宗的觀點差異,還需要從頭說起。禪是天竺語Dhyāna一詞音譯的簡稱,意為思惟修,靜慮。佛教把禪定看作修持佛法的重要途徑之一。禪定就是安靜沉思之意。


  梁武帝時,天竺人菩提達摩從海道來到中國。從釋迦牟尼起,曆代師弟以心傳心,不立語言文字。他自稱是天竺禪宗的第二十八祖。他帶了一件木棉袈裟來,以此為曆代傳法的憑證。


  由於達摩不合南朝重義學的學風,便轉到北方傳播他的禪學。達摩的禪學精髓是‘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人立文字’。所謂見性成佛,意思就是覺悟到自心本來清淨,原無煩惱,無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如此修正,是最上乘禪。達摩教人首先是安心,安心的方法是修壁觀,要人心安靜象牆壁那樣堅定不移。其次是發行,即一:報冤行,即逢苦不憂;二:隨緣行,即得樂不喜;三:無所求行,即說‘有求皆苦,無求即樂’;四:稱法行,法即空無之理,謂無心而行。也就是說,他教人從認識上脫離現實世界,去追求超脫現實的真如世界,即舍偽歸真。不但自無,還要無他。


  達摩認為人類之所以未能接受真如,就是人類的無明、容塵障之故。達摩的‘行入’有四種修養方法:初,報怨行者,修道苦至,當念往劫,舍本逐末,多起愛憎。今雖無犯,是我宿作,甘心受之,都無怨訴。經曰‘逢苦不憂,識達故也。’報怨行勸人們放棄一切反抗外來壓迫的企圖,做到‘逢苦不憂’。第二,‘隨緣行者,眾生無我,苦樂隨緣,縱得榮譽等事,宿因所構,今方得之,緣盡還無,何喜之有?得失隨緣,心無增減,違順風靜,冥順於法也。’隨緣行勸人們放棄對外界是非善惡的區別,不計痛苦和快樂,把一切幸運和不幸都看作命運早已決定。第三,‘無所求行’教人放棄改善當前生活的任何要求和願望;第四,‘稱法行’教人按照佛教的基本教義去行動。


  達摩禪學雖然離言說相,離文字相,但仍以《楞伽經》為依據。所謂安心發行,都是逐步深入的修行法。所以達摩禪法,實際就是漸修法。當時隨他修禪的弟子甚眾,其中的個‘博通群書,尤善老莊’的僧徒慧可,達摩認為他可以充當法嗣,要他表示,舍棄的決心。於是,慧可自己斬斷一臂以表誠心,達摩這才把這件木棉袈裟贈給了慧可。據史傳記載,達摩傳法於慧可,慧可傳法於僧粲,僧璨傳法於道信(579~652年),道信傳法於弘忍(601~674年)。於是,弘忍成為禪宗第五代傳人。他居住在湖北黃梅縣雙峰山,門徒多至千人以上。據說,他的本領是‘緘口於是非之場,融心於色空之境’,這和莊周的思想很接近。


  弘忍的門徒之中,神秀早為上座並為教授師。有一天,弘忍宣傳要選擇法嗣,令門人各書所見,寫成一偈,讓他挑選。門人都推崇神秀,不敢作偈。神秀夜間在壁上定了一偈:‘身是菩提樹,心為明鏡台。時時勤指拭,莫使惹塵埃。’


  弘忍見偈,喚神秀來,批評他說:你作此偈,隻到門前,還未入門,你回去思改,再作一個來,如入得門,我付袈裟於你。神秀回房苦思數日,作不得新偈。


  一個舂米行者慧能,是個不識文字的和尚,但他卻能指出五祖弘忍門下第一大弟子神秀所寫偈語是登門而未入室,尚未得道。而且慧能還請人代寫一個偈,指責神秀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從空無的觀點看來,慧能的空無觀比神秀徹底。


  因此,弘忍選定慧能為嗣法傳人,秘密給他講《金剛般若經》,教他帶著袈裟急速逃回新州原籍。一件袈裟從神秀手邊突然失去,他當然不肯忍讓。從此,禪宗分為南、北兩宗,慧能在嶺南傳頓教被稱為南宗。因慧能傳得木棉袈裟,徒眾又盛,門徒之一的神會,冒險到北方爭奪正宗地位。最後,南宗的正宗地位得到了公認。”


  “看來,南宗和北宗的根本差異,從神秀一偈之中便完全體現。”


  “善哉!南宗宗旨,不外淨心、自悟四字。淨心即心絕妄念,不染塵勞,自悟即一切皆空,無有煩惱,能淨能悟,頓時成佛。由於慧能不識字,他講佛不受佛教經論的拘束,采取佛教各經論中合用的句子,擺脫煩瑣的解釋,憑己意作出新的解釋,大大豐富了南宗的佛語話頭。


  正如《六祖法寶壇經》解釋四乘說:‘見聞誦讀是小乘,悟法解義是中乘,依法修行是大乘,萬法盡通,萬法俱備、一切無雜、且離法相、作無所得,是最上乘。’所謂最上乘當是指南宗的禪法。最上乘離一切法相,即心是佛,心外無佛,也就是說我即佛。慧能還認為北宗舊的坐禪方法,‘往心觀淨’‘長坐不臥’是錯誤方法。他在《壇經》中指出:‘住心觀淨,是病非禪。’作偈曰:‘生來坐不臥,死去臥不坐。一具臭骨頭,何為立功課。’


  這樣一來,六祖廢除了禪定的修行方式,但這實質是在擴大禪定的修行範圍。因為禪定之目的,在於通過禪定達到否定客觀世界真實性的目的。如能從思想意識上根本否認客觀現實世界,又何必一定要用禪定之法?所以,六祖的南宗,否認外在事物的存在和發展,認為這些變化都是由於人的主觀意識來決定。至於六祖的這一觀點,老衲可以講說一例,你自會領悟。”


  “老方丈請講!悟靜甚感興趣。”


  “慧能自北南逃以後,在當時的廣州製旨寺,有一印宗法師講經,僧俗聽眾三千餘人,慧能混在聽眾之中。


  一日,僧徒辯論幡動的意義。一僧說,幡是無情物,它因風而動。另一僧說,幡不動,風自動耳。又有一僧說,因緣和合,所以動。


  慧能聽後,忍不住大聲製止諸人辯論,說道:‘你們說這個動那個動,都不過是你們自己心動罷了。’印宗法師在屋外偷聽,大驚。


  第二天找到慧能,即拜慧能為師。慧能得到印宗等人的擁護,才開始宣揚南宗宗旨,與神秀的北宗抗衡。南宗創造佛,性質不異於莊周書所稱的真人至人,是新創的中國式佛教。同於天竺的佛被賦於‘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至高權力。強調心即是佛,我即是佛。南宗提倡無心禪法,但能無心,便是究竟。‘無心就是要無一切心,就象真如的本體,內如木石,不動不搖,外如虛空,不塞不礙,無所能,無方所,無相貌,無得失。’於是放舍身心,全令自在,心如木石,口無所辯,心無所行,心地若空,慧日自現。南宗教人無心,但仍強調要有自己的眼睛,‘須具自眼,莫依他人作眼,須具兩隻眼,照破兩頭事,莫隻一隻眼,向一邊行。要向無佛處,坐大道場自己作佛。’所謂無心,隻是口無所辯,避免是非的一種表現,內心卻是並非無心。所謂具有兩隻眼,照破兩頭事,是說觀察事物不受片麵牽製的方法。如謂兀兀為愚,如聾如啞,心如木石,目的是要人內無一物,外無所求,佛也不求,求佛菩提皆屬貪欲,做個自由自在的人,也就是這樣才算真正成佛。”


  “老方丈!照如此說法,南宗主張內外無所俗求,那為什麽又說‘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


  “善哉!悟靜問的好!你是說‘莫向身外求’,言外之意應向身內求嘍?”


  “是!悟靜正有此疑問。請老方丈釋疑。”


  “其實這並不矛盾。禪宗認為‘迷即佛眾生,悟即眾生佛,自若無佛心,向何處求佛。’這便是慧能所說的見真佛解脫頌。所謂見真佛,就是眾生心有覺悟即成佛,心有迷惑佛即成眾生。因為眾生皆有佛性,都可以成佛,成不成的關鍵在於悟或迷。禪宗認為佛在心內,不在心外,心外的佛全是假佛。六祖甚至否認修行必須出家,也不須戒、定、慧。他強調無心,內外無所求,隻是口無所辯,避免是非的一種手段,內心並不是無心。內心如木如石,內心如佛如空,一心向佛,自然身外無求,可立地成佛也。”


  “老方丈!外在塵世,人情家事,盡入人心,如何對外無心,一心向佛?”


  “禪宗認為凡人之所以無明,不理解真如,都是由於存在著‘我’與‘法’兩種偏見。也就是‘我執’與‘法執’一個人沒有放棄自己的主觀精神作用,這便是‘我執’的‘妄生分別’。客觀存在的物質世界及其規律,隻不過是幻覺,所以也必須破除‘法執’。


  有人已放棄‘我執’而沒有放棄‘法執’,禪宗就會肯定他放棄‘我執’否定他的‘法執’。這就是‘先照後用’,也叫‘奪境不奪人’。此中境即法,人即我。此種情況也就是說‘上苑花已謝,車馬並駢闐。’悟靜!汝可知此話之意?”


  “老方丈容稟!悟靜沒悟錯的話,這‘上苑花’即喻指境和法,‘車馬’喻指人和我。”


  “善哉!善哉!與之相反,有人放棄‘法執’,但仍堅持‘我執’。禪宗則會肯定他放棄‘法執’而否定他的‘我執’,那就要‘先用後照’,也叫‘奪人不奪境’。這種情況就是‘是處有芳草,滿城無敵人。’此話之意,你應該明白了吧?”


  悟靜聞聽此問,立即回應道:“‘有芳草’就是‘不奪境’,‘無故人’就是‘奪人’之意。”


  “善載!”老方丈微笑著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有人能夠完全放棄‘我執’和‘法執’很好地接受禪宗,禪宗對此就全部肯定,即‘照用不同時’也叫做‘人境俱不奪’。這種情況就是‘一片月生海,幾家人上樓’。此中‘月生海’即是‘不奪境’,‘人上樓’即是‘不奪人’。”


  “老方丈!你講了這三種人和情況,悟靜已能分清是非、明心見性。下麵我想老方丈就會講到第四種人和情況了吧?”


  “善哉!善哉!悟靜果然頓悟得令老衲佩服。不錯,這第四種人和情況,也就是最嚴重的。他們堅持‘我執’和‘法執’,禪宗則認為這是具有根本性的錯誤觀點,要完全否定,就好象‘驅耕夫之牛,奔饑人之食’,要徹底地去除無明妄念。這種情況正好比作‘雲散水流去,寂然天地空’。這是既無‘境’也無‘人’。即是要‘照用同時’‘人境俱奪’。”


  “老方丈!我佛常講‘六根俱淨,四大皆空’,要看破一切凡塵,達到‘無我’之境界。這第四種人,是不是達到了徹底空無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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