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黎明”,尚未來臨。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飛天神龍”耶金風正在緊追蹌踉而去的“黑燕鑽天”張雲海,猛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男子的痛哭聲。他急忙收住腳步,側耳靜聽!
果然有人在哭!而且哭聲仿佛很熟悉!耶金風很是納悶,夜色深沉,誰人會在這山林裏痛哭?於是,他磨轉身姿,不再去追張雲海,打算去看個究竟。
時辰不大,“飛天神龍”距離那哭聲愈來愈近。
“沙沙!沙沙!”“飛天神龍”還在小心翼翼踏草行進。
這時,耶金風輕輕撥開林中草叢,縱目觀瞧——隻見有兩人正跪在五弟的白馬身邊,使勁用兵刃往白玉馬的屍體上掘著泥土,而那橫臥於道的白馬已是身埋半層黃土;再過一陣,這匹白馬就會完全埋沒。此情此狀,其中一人痛苦萬分,邊埋邊傷心哭訴著一些讓人難以聽清的東西。
直到這時,耶金風終於認出這兩人。於是,他快步走向前去,向他倆說道:“二弟!五弟!別在這耽擱,快隨我去追蒙麵殺手!”
“啊!殺手!他在哪?”
此時的“追命刀”和“繩鏢劍舞”都禁騰身站起,停止掩埋白玉馬,雙眼直盯大哥耶金風,準備隨之奔赴一切戰鬥。
“三弟和四弟已去追擊!我們快走!”
“飛天神龍”說完,便帶頭匆匆向前奔去。
此時,孫可行轉身又回望一眼他的愛馬,道:“老夥計!我這就替你報仇去。不殺此賊,難解我恨!”
說完,“繩鏢劍五”便緊隨耶金風、吳天霸鑽進了茫茫密林。
“沙沙!沙沙!沙沙!”
這三人各持兵器,小心翼翼地在林間行走,三雙尋仇覓恨的火眼金睛來回掃瞄著周圍的一絲一動。
“沙沙!沙沙!沙沙!”
他們三人漸漸拉開了距離!
然而,四處寂靜異常,無有一絲風吹草動。
突然,遠處的“繩鏢劍舞(五)”從草棵上挑起一塊白布,喊道:“二位哥哥!你們快來!”
“飛天神龍”和“追命刀”聞聽此喊,立即飛身趕至孫可行身邊。
此時,耶金風上前一把攥住孫可行劍鋒之上的白布片,這睛一看,頓感不祥地說道:“這是三弟的。”
聞聽此言,吳天霸趕忙接過耶金風手中那塊白布,仔細觀閱,道:“不錯!正是老三的上衣角。”
“快!再看看前方還有沒有!”“飛天神龍”急忙環視四周,向兩兄弟說道。
話畢,他們三人又向前一陣尋索。
果然,耶金風未行出十步,便又從樹枝上挑下一塊白布,正是三弟歐陽青風的上衣布料!顯然,歐陽青風是在向他們暗示行蹤,而且他一定是在追蒙麵殺手。三兄弟心神領會,又急匆匆向前尋索而去。
時辰不大,耶金風等三兄弟已不知不覺鑽進山澗,而且他們手裏都各自撿到一團白布塊。但是,他們三人至此才發現,前方似乎已無路可走,老三歐陽青風所撂下的白布標記更是蕩然無存、無從尋見。
一時間,三兄弟左右張望,無所適從。為何不見老三的影子?他既是留下標記,為何半途而廢?他既然已盯上蒙麵殺手,又為何不見殺手的一絲蹤影?
三兄弟正在猶豫不決,突然,孫可行大叫一聲,頓時蹤跡不見。
耶金風和吳天霸聞訊一驚,急忙幾步趕到。刹時間,兩兄弟急忙相互扶身,死死收住腳步。
好險!一個深不可測的鬼洞!如若他倆不是及時收住腳跟,或是他倆的步子再猛一點,他們也會和孫可行一樣一並跌入此洞!幸虧剛才有五弟前轍之鑒,不然,他倆也難逃厄運。
此時,耶金風和吳天霸眼望這黑洞大穴,但是,其下黑暗無比,什麽也看不見。然而,他倆卻看得清晰,這洞口周圍長滿著山間雜草,乍然望去,如平毯草地。即使走到這洞口跟前,也很難發現它的存在。況且這又是處於一個漆黑的夜晚,這黑洞就更令人防不及防、躲不及躲!可憐,可歎!“繩鏢劍舞(五)”孫可行絲毫無備,竟跌入無底深淵。真是“災從天上來,禍從地下陷”,“人有旦夕禍富,天有不測之風雲”。人若倒黴,真不知是啥時候,而且禍不單行、接二連三,讓你難上加難、禍上加禍。
此時此景,耶金風和吳天霸倍加小心凝望著洞口,誰也猜不透這黑洞究竟有多深多遠,更難以知道五弟掉落進去究竟怎樣,裏麵是否還會有毒蛇猛獸?如此等等,兩人誰也道不出個所以然。
雖然他倆對著黑森森的洞口連連呼喊五弟,但是,全然是杳無回音!他們的喊聲,似如泥牛入海,一去無返!赫然的黑洞,有誰知道其入何方,其入何深?
就在“飛天神龍”和“追命刀”茫然不知所措之際,突然,身後有人向他倆喊道:“兩位兄長!你們快來!老三摔昏了!”
聞聽此喊,兩人急忙扭頭一看,原來是四弟張雲海喊的一嗓子。在他背上,還駝著一位四肢搭垂、衣不遮體的人。兩人一看便知,四弟背上昏迷不省者正是三弟歐陽青風。
見此情形,他倆急忙奔上前去,把歐陽青風從張雲海後背上接了下來。然而,此時此刻,歐陽青風依舊昏迷不省人事。
這時,耶金風向張雲海問道:“四弟!老三也是從這洞口摔下去的?”
“是的!”張雲海隨聲答道:“幸虧讓我躲過,不然,我也會摔成這樣!”
“那你又如何將老三駝回?”
“我見老三摔落此洞,心急如焚。多方尋找,終於在山坡下麵坑凹處找到昏迷不省的老三,就把他按原路駝回。正巧,在此見到二位兄長!”
“怎麽?這洞下麵還有出口?”吳天霸急忙問道。
“不錯!下麵有好幾個出口。我從其中一個洞口發現了他,便背著他順坡爬了上來。”
“這麽說,五弟也一定摔在下麵?”吳天霸斷言說道。
“什麽?五弟?!”張雲海不禁驚問道:“他也從這摔下去了?這真是一個鬼洞!一夜之間,竟把我們五位都吸引到這!”
這時,耶金風望著張雲海驚奇的麵孔,解釋道:“我們三位隨著老三留下的標記追入此地,便迷失目標。正在尋索之際,五弟竟不慎掉入此洞。”
“是這樣!”張雲海略微點了點頭,道:“其實我也是沿著老三留下的標記追至此地,但並沒有發現那蒙麵殺手一絲蹤影。”
“咳!看來,還是讓那蒙麵殺手給跑了!”耶金風甚是惋惜。
“也許老三知道一些蒙麵殺手的行蹤,等他醒來,可以一問便知。不過現在,是要盡快找回五弟。”
聞聽吳天霸所言,“飛天神龍”隨即將歐陽青風全交於他扶著,起身說道:“你們在此等候,我去找回五弟。”
耶金風說完,正要前行。張雲海卻一把抓住他,道:“大哥!我道熟,知道洞口所在。你們先扶老三回少林寺,我一人去找五弟足矣!”
說著,“黑燕鑽天”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痛和疲勞,又順著來時的山坡走了下去。
然而,“飛天神龍”望著張雲海遠去的身影,並不放心,便讓吳天霸背著歐陽青風先行一步,自己又悄悄尾隨張雲海走下山坡。
時辰不大,張雲海輕車熟路,很快便來到山坡之下,果然在一個洞口處找到了五弟孫可行。當時,孫可行正慢慢往前爬行著。張雲海不禁心頭一酸,趕忙俯身挽扶起了他。
而就在這時,“飛天神龍”也及時趕到他們兩人身邊。
此時,孫可行見來了兩位哥哥,心中一陣歡喜。他不禁忘記雙腳的疼痛,大聲說道:“哎喲!可把我嚇死了!簡直是一落千丈!我還以為這是無底深淵,沒想到在這竟還能出來!萬幸!萬幸!”
再說耶金風和張雲海見到孫可行這般模樣,也很為他慶幸,他並沒有象老三歐陽青風一樣摔得不省人事。於是,他倆拉著孫可行便要走。
“哎喲!”孫可行猛地叫道:“疼死我了!我實在走不動!”
見此情形,“飛天神龍”和“黑燕鑽天”猛地攙扶住孫可行,知道他的腳部已受傷,便將其胳膊各搭肩上,架著他緩緩前行。
行走之中,張雲海忍不住說道:“那蒙麵殺手中我一鏢,我和老三隨後緊追,竟然還讓他逃脫,真是天不助我!更可氣的是,你和老三都誤入此穴!”
“怎麽?”孫可行吃驚地望著張雲海,道:“老三也摔落此洞?”
於是,張雲海一邊和耶金風一起架著孫可行緩緩前行,一邊向他說起剛才的經過。
然而,就在他們三人邊談邊往前行走之時,他們哪裏會料到,在他們遙遙之後的一個黑洞口處,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似乎覺察到外麵的動靜,正慢慢向洞內縮將進去。
深山野林,半夜三更,其為何物?它決不是這裏的山林野物,而是一個人,一個全身黑裝而且黑紗蒙麵的人。然而,眨眼之間,這黑衣蒙麵人已黯然無影,黑洞還是那個黑洞。
正行之間,那攜著孫可行的張雲海突然一拍腦門,叫道:“哎喲!我怎麽忘了!那蒙麵殺手會不會也摔入此洞?”
“嗯!很有可能!”“飛天神龍”不禁為之一振,道:“你倆先行!我去看看!”
於是,耶金風轉身便順著這“┛”形的山崖邊緣往回尋索而去。
按照剛才張雲海所說位置,耶金風果然尋找到歐陽青風所摔落的四五個黑鴉鴉的洞口。然而,經過細細察看,他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之物。他隻望見一個個奇形怪狀的黑窟,令人觸目驚心、不敢近之。黑魆魆的洞口,一概難知其深淺,難知其伸向!這些洞口周圍,堆滿著泥土、石塊和野草,全然不象是人呆之地!
於是,“飛天神龍”又提劍尋找到五弟孫可行所摔落的洞口之處,依然無所發現。
無奈之下,耶金風便縱身施展輕功,重新趕回到張雲海和孫可行兩位兄弟身邊。
這時,孫可行見大哥已返回,知道一無所獲,但又不放心,問道:“你全查遍了?沒發現蒙麵殺手?”此時,耶金風將寶劍入鞘,扶著孫可行的肩膀說道:“幾個洞口,我都查過,沒發異常。”
“咳!今晚罷了!”張雲海有點泄氣,說道:“為了追他,兄弟們都受了傷,還是盡快返回少林。”於是,
三人不再言語,相互攙扶著向前艱難而行。逐漸地,他們三人開始攀爬這亂石陡峭的山坡。山坡之陡,道之難行,稍有不慎,便會滑落山崖。別說他們兩人扶著一個傷員深一腳淺一腳地往上爬,就是一個好人行走在此又能怎樣?
然而,此時此刻氣喘籲籲的三人,隻顧艱難爬坡,全然沒有覺察到,也根本無力無暇注意到,在這漆黑的三更之夜,在他們前方的山坡之頂,一位黑衣蒙麵人慢慢將寶劍入匣,悄然離去。
但是,他們誰也不知道,這位蒙麵黑衣人就是“追命刀”吳天霸所見到與黑衣蒙麵刀客決鬥的那位劍客。至於此位劍客是何許人也?他又為何眼觀“飛天神龍”耶金風等三兄弟而悄然離去,在以後漫長的故事裏,自會一一而明。
書說簡短,閑言少絮。等到他們三人追上背著歐陽青風緩緩而行的吳天霸,隻見歐陽青風依然四肢無力、頭歪在一邊,全然不知人事。但是,此刻雖有兩位兄弟受傷在身,可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五兄弟散而又聚,也算得一件快事。可唯有一絲遺憾的是,就是老六黃世英尚不知身行何處。但是,返想今晚之事,災禍之事都已讓他們五位相繼遇到,想必老六平安無事,久已返回少林。
這兄弟五人正緩行之間,突然,孫可行猛地掙脫耶金風和張雲海的攙扶,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去。
眾人不知何故,急忙縱目觀望,頓時心中明白:原來,老五孫可行又望到他那身埋半截黃土的老夥計——“白玉回旋千裏馬”!
此刻,孫可行已俯跪在他這匹愛馬身邊,痛睹其屍,再也沒有眼淚。他知道,哭,是沒用的;一個男子漢豈能總讓淚水洗麵?雖然,從今以後,他的這匹心愛白馬就要不在人世,就要身入黃泉,直至化為烏有;但是,“繩鏢劍舞”還是強忍著莫大悲痛,瞪著試欲複仇的雙睛,揮動顫抖的雙手,懷著無比沉重冷默的心情,慢慢掩埋著他的白玉馬。
旁邊的幾兄弟看在眼裏,心裏也是非常的惋惜。他們知道,這不僅僅是五弟失去一匹心愛之馬的小事,而且這還會給他們以後的行動帶來很**煩。因為,他們今後的征程,漫長遙遠,還不知是千裏還是萬裏,沒有一匹身強力壯的坐騎,如何能完成使命?五弟的這匹白玉寶馬一死,他們“蜀東六雄”如何一齊縱橫江湖?又上哪能找到這樣一匹世上稀有的寶馬?
此情此景,身為“蜀東六雄”之首的“飛天神龍”耶金風怎能不為此事而來回反思?但是,事已至此,他們又能怎樣?反思之間,他和四弟張雲海又幫著孫可行為白玉馬摳捧上更多的泥土,直至將之徹底埋藏!
這時,“追命刀”已將“鐵扇公子”放將下來,打算將他喚醒。但是,連喚幾聲,依舊是毫無反應。
見此情形,耶金風便走至他倆身邊,蹲下看了看歐陽青風,說道:“看來他摔得很重。我們立即趕回少林,安頓他好生休息!”
說著,耶金風和吳天霸再次攙扶起歐陽青風,向少林寺摸索前行。
這時,“飛天神龍”扭頭又望見張雲海攙扶著孫可行隨後跟來。前後一數,共是五人,唯獨老六“卷地風”黃世英不在場。
於是,耶金風忍不住問道:“你們幾位都沒見到六弟?”
“沒有!”
“我想他很太平!”張雲海接著向耶金風等人說道:“因為今夜的麻煩之事,全被我們撞見;而且那盜馬賊,也就是蒙麵殺手,不還是讓我們給追丟的?”
“六弟無事就好!”隻見“繩鏢劍五”孫可行靠著張雲海左肩,兩腳還一瘸一拐地說道:“隻可惜我沒將那盜馬賊抓到!若抓到他,一可為我的白馬報仇,二可以拿之審問,是否是他殺了‘降龍十八羅漢’和‘少林十三棍’!”
聞聽此言,“黑燕鑽天”隨即說道:“我敢斷定,盜馬賊就是為害武林、製造諸多慘案的江湖殺手。江南七行怪、旋風十八騎、降龍十八羅漢、少林十三棍以及逍遙浪子和拚命三環,都有可能為其所殺!而且我敢斷言,今夜的這位蒙麵殺手,就是五天前我們在惡虎林中遇見的那位蒙麵刺客。”
“什麽?你說這個盜馬賊就是曾劫殺過我們的刺客?”“繩鏢劍舞武”頓時想到昔日情形,愕然問道。
這時,“追命刀”也不禁問道:“四弟!此話當真?”
“軍無戲言!憑我的眼力,我決不會看錯!不信,等老三醒後,你們可以問他!”
此時,耶金風返思著說道:“如若真的是他,其武功必然高深莫測。因為你們五位曾在惡虎林領教過其武功,若不是又殺出一位蒙麵義士,你們五位險些送命!那今晚他為何又倉皇而逃呢?”
“是啊!”孫可行也很疑惑,說道:“那刺客我們都和他較量過,可我們五位全不是他的對手。今晚這個盜馬賊會是那刺客?”
“這不足為怪!”張雲海接聲說道:“做賊心虛,他不敢戀戰!更何況我們人多勢眾,而且還有大哥與之決鬥,他不逃,難道想等死嗎?”
這時,“繩鏢劍舞”還想再說什麽,“飛天神龍”卻製止道:“不要再談論這些了。總有一天,我們抓到他,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現在重要的是,我們趕快與六弟會合。”
“他很可能已回到少林寺。”“繩鏢劍五”隨即應道:“而且安全太平,完好無損。不像我們,摔的摔,傷的傷!”
聞聽此言,還在駝著“鐵扇公子”的吳天霸卻不以為然道:“六弟究竟如何,還很難說。因為我順山道向東尋索之時,在一片鬆林裏遇到過一對蒙麵黑衣人在格鬥。弄不好,鬼子六會遇見他們。”
“什麽?兩個蒙麵人?”眾人不禁為之一驚,立即意識到,今夜的情況,又將會複雜難辯。
這時,“飛天神龍”推測著說道:“這麽說,你和我,在兩個地方,幾乎同時遇見了蒙麵人。我,還有三弟、四弟在追同一個蒙麵人,而你卻遇到兩位。那這一夜之間就出現三位蒙麵人。事情遠非我們所想象的那麽簡單!”
“二哥!”“黑燕鑽天”向“追命刀”問道:“你遇到兩位,沒與他們交手麽?”
“唉!”吳天霸不由歎了口氣,道:“我當然想與他們交手過招。可我鬧不明白,為何我剛出現在他們二人之間,他們卻同時逃竄?無奈之下,我隻好原路返回。”
“是這樣!”耶金風扶著吳天霸背上的歐陽青風,邊走邊說道:“二弟!你看沒看清那兩人使用何種兵器?”
這時,“追命刀”微微側頭道:“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我還能猜中其中一人是誰!”
“他是誰?用的什麽兵刃?”耶金風隨即追問道。
但是,吳天霸並沒有立即回答他所猜之人,而是向眾人講述道:“我仔細觀察他倆撕殺了好長一陣,兩人幾乎打個平手。但他們全是黑衣蒙麵,人是看不清;不過他們所用兵刃,我卻看得清清楚楚。”
“究竟用的什麽家夥?”張雲海忍不住問道。
“一個使刀,一個使劍!”
“使刀,使劍!”耶金風自語道:“這是很常見的兵器!”
“是啊!二哥!”“繩鏢劍武”隨之附和道:“這麽平常的武器,二哥怎麽能猜出其中一人是誰?”
吳天霸見眾兄弟疑問重重,便接著解釋道:“不錯!天下的三尺利劍多多相似。可那把鋼刀卻非同尋常!刀身長有四尺,在這黑夜之下,似如一把銀亮的夜光鋼刀,金光閃閃,寒氣逼人!足以和我這把‘追命閃電刀’堪稱半斤八兩,難分彼此!”
“是嗎?有誰能比得了二哥的閃電刀?”孫可行很為二哥“追命刀”不服氣。
再說此時一直在苦苦思索的“飛天神龍”耶金風猛聽到兄弟們談及“閃電刀”,僅僅這三個字眼,頓時使他眼前豁然一亮,道:“那位蒙麵刀客,我看很可能就是下落不明的金旋風‘金刀老大’蕭道林!”
耶金風剛剛說完,吳天霸立即把腳一跺,道:“對!我也猜中他就是‘金刀老大’肖道林!”
“怎麽?‘金刀老大’會在此出現?”“繩鏢劍五”卻滿懷疑慮,道:“自從‘旋風十八騎’慘遭毒手,他就絕跡江湖了。”
“二哥!你能肯定蒙麵刀客就是蕭道林?”“黑燕鑽天”也半信半疑地問道:“這麽說,‘旋風十八騎’的老大還沒有死?”
“沒錯!他那口金刀,就是走到海角天邊,我也認得!肖道林,終於還是活著的!他一定也在尋找殺害他兄弟的江湖殺手!”
這時,耶金風又惦量著向眾人說道:“刀客既是‘金刀老大’簫道林,那劍客又是誰?他倆為什麽一見到你,卻一齊逃之夭夭?”
“做賊心虛!我看他們兩個都是圖謀不軌!”孫可行忍不住嚷道。
這時,“追命刀”又接著說道:“我想肖道林和我們一樣,為追江湖殺手而至嵩山。至於那黑衣劍客是誰,別說是我們,就是肖道林我看也很難知道!”
吳天霸正這樣說著,不覺已來到少林寺門前。至此,“黑燕鑽天”終於有些沉不氣,說道:“六弟若是回到此處,為何還不見他的影子?”
“不好!”“飛天神龍”猛地心神閃動,他好象已預感到不祥之兆,說道:“莫不是六弟遇到了蒙麵殺手?”
“很可能!”吳天霸急忙收住腳根,道:“若是這樣,那六弟可就危不可測。”
情況緊急,耶金風立即抽出利劍,吩咐道:“你們四位先到寺內安歇,我即刻去尋找六弟。”
“大哥!”張雲海連忙喊道:“你一人前去太危險,我也去!”
見此情形,“繩鏢劍武”讚承道:“對!讓四哥隨大哥一起去,我這點腳傷不礙事!你們趕快出發!”
“好!多保重!”
“飛天神龍”說完,便和“黑燕鑽天”取道“卷地風”黃世英所行方向尋索而去。
路漫漫其修遠,道森森其艱難。夜深深其何長,天蒼蒼其驚險!
然而,“飛天神龍”和“黑燕鑽天”誓為鏟除江湖邪惡救己兄弟,明知夜道山路艱險,但他們還是不顧一切乘風前進!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山重水複疑無路”,“道是無情卻有情”。這位“飛天之神龍”,這位“鑽天之黑燕”,哪裏知道前方等待著他們的,又將是什麽樣的命運?
幾經周折,“飛天神龍”和“黑燕鑽天”已越過山林之中的坑坑窪窪和草草莽莽,迎風登臨在少林寺東北方向的山崗上!
此時,耶金風和張雲海默然回首望去,隻見他們腳下,遙遙深處,透射出點點粉紅之光。在這寂靜夜色山林之下,這縷縷點點的紅光,終於可以為夜行山林者指引著一條光明的路線!“飛天神龍”和“黑燕鑽天”心裏知道,這點點的紅光,正是少林寺院裏傳射而來的蠟燭光芒(茫)!
於是,他們兩人扭過頭來,不再觀望,繼續向高處攀援。
漸漸地,耶金風和張雲海開始氣喘籲籲,心閉煩躁。終於,兩人靠在石崖邊緣擦擦臉上的汗珠,打算就地休息片刻。
突然,他們頭頂上“撲——棱——噌——”的一陣響動,緊接著,又傳來“嗚——嘎嘎——呱——嗚——哇——”的幾聲滲人毛孔的怪叫。
傾然間,兩人瞪目抬眼觀瞧,隻見一隻貓頭鷹追趕著一隻烏鴉向西南方向的少林寺飛馳而去——
此時此景,耶金風和張雲海目視著那遠去的兩條黑影良久,直至它們消失在點點燭光之中。一陣默默無語!
這時,“黑燕鑽天”轉首向“飛天神龍”問道:“大哥!人常說‘烏鴉報喪,夜貓叫災;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今晚這兩個討人嫌的東西一齊出現,不知又要有什麽災禍降臨。”
“哈哈哈!”耶金風不由拍拍張雲海的肩膀,笑道:“老四!難道你還迷信這些?走!我們邊走邊談!”
於是,“飛天神龍”邊行邊說道:“四弟!你所說的隻不過是民間順口溜。其實,烏鴉、貓頭鷹並不是不祥之物,也不會給我們帶來災禍!”
“大哥何以見得?”
“所謂‘烏鴉報喪,夜貓叫災’,我看應該說是‘喪報烏鴉,災叫夜貓’。”
“會有這事?!”“黑燕鑽天”更是疑惑。
“這樣說自有其中的道理!”“飛天神龍”接著解釋道:“因為是死人身上的氣味招引來烏鴉和貓頭鷹。於是,它們一叫,活人一見,就象剛才你所說的一樣,還以為活人自己要大禍臨頭。其實,這是一種錯覺,更是迷信!我們身為武林中人,萬不可聽信此言。”
“哦!是這樣!”張雲海有點尷尬,笑道:“那你說今晚是什麽喪事招引了它們?”
“四弟!難道你忘了,‘少林十三棍僧’剛剛被人殘害,正是他們身上的氣味引來了這討人嫌的鳥兒。”
“哦!”“黑燕鑽天”如夢方醒,但他又轉而傷感地說道:“我怎麽會忘記這筆血債!我隻是希望他們並沒有死!”
“四弟不必難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立刻就報!現在我們不是正為此事奔波麽?”
“可如今還是沒個著落!”張雲海不由怨聲載道,說道:“今晚我們好不容易見到一線希望,可又讓那賊客逃脫!真可惱可恨!……現在已到三更半夜,還不見六弟一絲蹤影!萬一他身遭不測,我們怎麽對得起六弟?”
“哎!四弟小心!”
耶金風一邊說著,一邊和張雲海小心翼翼地滑下山坡。
很快,兩人安全來到山坡半腰。於是,“飛天神龍”向周圍望了望,衝張雲海說道:“四弟!你朝北,我朝東,兩路尋行。”
“好!大哥!咱們少林寺再見!”
“好!四弟!多加小心!”
於是,“飛天神龍”耶金風和“黑燕鑽天”張雲海便在這嵩山的一座山坡之腰分道尋去。
書說兩頭!且說吳天霸背著歐陽青風和孫可行進入少林寺之後,便在老方丈和幾位大、小和尚的陪侍下,安頓好了休息的禪房,並且點燃了盞盞燈燭。燭光之下,隻見吳天霸正在用藥水為歐陽青風輕輕擦著身上的傷痕;老方丈也正為孫可行的雙腳脖子撫按治療著。
這時,隻見老方丈起身說道:“幾位”英雄在敝寺多住幾日,等養好傷再走吧!”
“多謝寺主盛恩!”隻聽孫可行向老方丈說道:“我代我們兄弟六人向您致謝!隻可惜我們未能抓到那盜馬賊客,實在令人傷心。如若抓到他,江湖慘案就可昭雪,也能立馬為十三弟子報仇!可事情總是差了那麽一點點。”
“善哉!善哉!”老方丈也不禁歎口氣,說道:“無量壽佛!出家人以慈慈悲為懷,六根俱淨,四大皆空。可如今得到的卻是無辜被殺!罪過,罪過!殺人者至今還在逍遙法外,實乃痛吾心哉!”
這時,吳天霸聞聽到老方丈的一陣感慨,不由停下來說道:“老方丈!請你相信,人間自有真情在!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們“蜀東六雄”決不會白白看著少林十三弟子如此悲慘而逝,我們會全力以赴,尋找這大逆不道的凶手,為死去的英烈們報仇雪恨!”
“追命刀”氣恨萬千,等他說完這段話,早已是激憤滿懷。
也許是他這一陣義憤填膺的激昂之辭驚動了懷中的“鐵扇公子”。隻見他慢慢睜開了眼睛,朦朧之中,他似乎看見一片血光劍影。
猛然,歐陽青風起身大叫:“我這是在哪?快去抓刺客!”
說著,歐陽公子竟猛地掙脫吳天霸,下床直往外衝。
見此情形,“追命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鐵扇公子”,大喝道:“老三!這深更半夜,你又要去哪裏?”
歐陽青風被吳天霸抓住不放,無法脫身,一陣急如火燒。他猛地轉首吼道:“我去抓蒙麵刺客,他掉進了山洞!”
“什麽?那賊客也掉進了山洞?”孫可行驚異道。
再說此時的“追命刀”,也不禁為歐陽青風的話心神萌動,他真想二次入山,去尋找刺客。可是他想到三弟的傷勢,又想到大哥耶金風臨走時的囑咐,立即又製止道:“不要去了!為時已晚!你知道你已經昏迷了多久?況且大哥已在山下的洞口處察看過,沒發現什麽痕跡。”
“此話當真?!”“鐵扇公子”終於有些猶豫,他這時才開始發覺頭部在隱隱作痛。
“當真無假!”吳天霸補充道:“你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大哥?”
“是啊!歐陽公子!還是好好養傷!不要再夜出了。”隻見老方丈也走上前來勸說道。
這時,“繩鏢劍武”早已下床來到“鐵扇公子”身邊,說道:“大哥吩咐過,不讓我們三人再次出去。三哥還是快快躺下休息!”
直到這時,歐陽青風終於感到渾身疼痛難忍。一陣頭昏眼花,幾乎摔倒。
見此情形,眾人趕忙將他扶住,把他重新放在禪床之上。
此時,歐陽青風手按腦門,忍痛問道:“大哥他們幾個呢?”
“三弟別擔心!大哥和四弟一起去找六弟。很快就回來。”
“鐵扇公子”聞聽此言,慢慢垂下了眼皮,聲色低沉地自語道:“六弟為何還沒回來!難道他遇見鬼了?……”
話說之間,歐陽青風又緩緩進入沉睡之態。
老方丈見狀,連忙起身告辭道:“三位好生休息!老衲暫且回去。他們三位一來,老衲自會前來告知你們。還有這碗湯藥,乃是中方良藥,君臣佐使之配方,治傷無疑,內服外用皆可!讓歐陽公子息心調養調養吧!”
說完,老方丈便端起一盞蠟燭,飄然而去。
少林寺,又傳起出夜半鍾聲……
且說“飛天神龍”和“黑燕鑽天”在半山坡分道而行之後,耶金風順勢向東行進暫且不提。單說那“黑燕鑽天”張雲海,在這充滿荊棘的亂石山道之中,他象似對這黑暗、惡劣的鬼地方燃起一陣熊熊心頭之火,也不知他哪來的這股神奇氣力。但見他忽而閃展騰躍,忽而滾打爬攀。眨眼之間,他便縱身躍落在這座山坡底部。
這時,“黑燕鑽天”手按佩劍,向四下裏尋望一下,沒發現有何動靜之後,便踏步進入一片濃濃鬱鬱的鬆樹林。
“沙——沙——沙——”張雲海慢慢踏草而行,雙眼環繞著這片夜色鬆林,心中像是布滿團團黑色迷霧,陣陣茫然之覺。他心時裏很是沒底,不知道他此行的結果如何。但是,憑著直覺,他還是感覺自己越陷越深,早已迷失方向。
行走之中,“黑燕鑽天”猛然心頭一振,忽地飛身躍上麵前的一座山坡大石之上,朝著漆黑的深林放聲高呼:“六弟!六——弟——,你在哪?六——弟——,黃——老——六——,世——英——弟——”
然而,數聲過後,毫無回音。他的喊聲如針落大海,杳若黃鶴,一去不返。也不知道這內心的呼喚,究竟消失在何方。
終於,張雲海喊累了嗓子,隻覺得口幹舌燥,喉如火燎。於是,他索性跳將下去,繼續向鬆林深處行去。
此時此景,“黑燕鑽天”揮舞著利劍,隨時準備削落偶爾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枝條。不知不覺,他的右手揮累,又換上左手;左手舞累,又換上右手。幾經之下,張雲海如入生死絕地,簡直寸步難行。在他麵前,滿眼全是鬆枝、亂草、荊條、山石……這似乎是非人之地!即使是飛禽走獸,也難說不為之發愁。
此時此刻,張雲海早已分不清東西南北。這方向,對他來說,已無所重要。重要的是他應盡快走出這片非人之地!盡快發現有個人影出現在他眼前,而這人影,就是他苦心所要尋找的六弟黃世英。
心存一念,別無他想。張雲海彌望著這眼前惡劣境地,試欲尋索出一條跨越此地的捷徑。
所謂“絕處可縫生”,“情急可生智”;“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張雲海抬仰望高處,發現樹梢枝葉之間透露出點點星光,他終於尋索出一條脫圍高招。於是,“黑燕鑽天”雙腳點地,一個“飛天蜈蚣”勢,身姿直線上升,縱身揮劍向上開道。眨眼之間,“黑燕鑽天”身入天霄,雙腳已輕輕踏在樹梢之端。接連之下,“黑燕鑽天”腳踩樹梢,禦劍使出“八步趕蟬”之術。但見其身輕如燕,快似黑色閃電。刹那之間,他已禦劍輕輕落在一片稀鬆開闊的山林裏。
至此,張雲海感覺如禦重擔,心境霍然開朗。但是,他一想起老六“卷地風”,又不禁不住提開嗓門喊道:“六——弟——,世——英——老——弟——”
“你喊什麽?”不知從何處突然傳來這聲喝問。在這夜色山林裏,這簡短有力的喝問,更加顯得冷森駭然,令人防不勝防。
頓時,“黑燕鑽天”張雲海心中猛然一驚,立即收住腳根,緊握利劍,機警環視四周,嚴陣以待。
“什麽人?快出來!”
話音剛落,“黑燕鑽天”頓聽見身後“沙——咚——”地一聲,好象有人從樹上跳躍而下。於是,他急忙回劍轉身,果然見對麵站著一人,一個手持寒劍的蒙麵黑衣人。
刹那之間,兩人遙相對視,凜然未動,各各如臨大敵!
許久,隻聽“黑燕鑽天”開口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閣下不是我要找的人!”
“當然不是!你要找的是‘卷地風’黃世英!”
“不!我要找的是江湖殺手。是殺了少林十三弟子的蒙麵刺客!”
“哈哈哈!”黑衣蒙麵人猛地扯下蒙麵,大笑道:“我也在尋找此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足下一定是人送綽號‘黑燕鑽天’的張雲海。”
“是又怎樣?閣下總不會擋我的道吧!”
“怎麽?張大俠一點也不關心我是誰?”
“黑燕鑽天”聞聽此問,雙眼微微一蔑,說道:“你這落地有聲的無名小輩,值得讓我一問嗎?”
“哈哈哈!”黑衣人猛地放聲大笑。突然,他嘎然止住笑聲,雙眼也微微一蔑,說道:“落地無聲,那是啞巴的兒子!你不單是小動作傷人,而且出口傷人!既然如此,我今晚就向張大俠討教一二。”
話說之間,黑衣人舉劍直刺張雲海。
“黑燕鑽天”眼望來劍,並未還擊,僅僅側身一閃,頓時劍鋒走空。然而,出乎意料,黑衣劍客竟然在這一瞬之間,搖身蹤跡不見。
“怎麽?他也想使用‘鬼影伏行’之術?”張雲海暗想之際,感覺情勢不利,急忙使出“燕子三抄水”,縱身鑽入樹叢。
過了許久,隻見那黑衣人仗劍緩緩而出。等他來到場地中央,一雙眼睛久已把四周察看得一清二楚。他心裏知道,“黑燕鑽天”就在前方。
突然,黑衣劍客迅速一個“魚躍後翻”——
恰在這時,隻見“黑燕鑽天”張雲海雙手抱劍,呼嘯著越過黑衣劍客頭頂。
好險!黑衣劍客差點中劍!
然而,等到黑衣劍客立身站穩,卻又不見“黑燕鑽天”的影子。
刹時間,空氣異常緊張。黑衣人仗劍四下尋視,一陣寂靜異常,萬籟無聲。
突然,夜空裏“啊——”傳來一聲呐喊,隻見“黑燕鑽天”從天而降,倒身直刺黑衣劍。
但是,出乎張雲海所料,黑衣劍客竟“嗖”一聲,蹤跡不見。頓時,張雲海身形翻動,“咚——”地一聲,落於黑衣人所站之地。
此時此刻,這兩人二次交換位置,又處於一明一暗之中。“黑燕鑽天”心裏知道,對手躲於暗處,自己處於明處,必須加倍小心。
猛然,張雲海二目閃動,隻見左前方一道黑影飛閃而過。眨眼之間,其右前方又是一道黑影迅速劃過。然而,還未等他緩過神來,忽覺耳後呼呼生風。他暗叫“不好”,急忙一個“懷中抱月”向前縮身飛滾。
就在這時,黑衣人已揮劍殺出。隻見他朝著翻滾不停的“黑燕鑽天”一陣猛刺、猛紮……但是,全然無濟於事,沒有傷到張雲海一絲毫毛。
黑衣劍客見對方如此狡猾,便猛地大喝一聲,跳出幾丈開外,泰然穩立,拉架等待著對方的進攻。
於此同時,“黑燕鑽天”一個“烏龍攪柱”站將而起,緊接著,他便“盤龍繞步”,挺劍直取黑衣劍客。
再說此時的黑衣人,早有防備。隻見他不慌不忙,“鐺!鐺!”兩聲,便撥擋過襲來之劍。隨即,他一個“直指南天”,挺劍直刺張雲海的咽喉。
張雲海見狀,迅速使出“撒網攔魚”,擋住了直刺而來的劍鋒。瞬間,“黑燕鑽天”轉守為攻,一個“金鳳點頭”,劍尖直搗對方腦門。
黑衣劍客看得真切,急忙亮出“舉火燎天”之勢,想封鎖住高高飛來的劍鋒。然而,出其所料,張雲海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劍變招,僅僅在黑衣人臉部一劃。頓時,黑衣劍客“哎呀”一聲,縮身後退數步。
隨即,“黑燕鑽天”收身立劍,衝黑衣人笑了笑,說道:“哎呀!真對不起,打仗無好手,我傷到你了。沒想到,你竟隻有這點小本事!”
“你別高興得過早!”黑衣劍客氣惱地叫道:“今晚我陸文飛倒黴!碰上你這個壞事蟲!”
“什麽?”張雲海聞言大驚,道:“閣下竟是‘峨眉飛人’陸文飛陸大俠?”
“不錯!我就是‘峨眉飛人’陸文飛,‘中原七俠’之一。可你今晚已誤了我的大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與你較量!陸某告辭!”
說完,黑衣劍客縱身便蹤跡不見。
“哎!哎!陸大俠!陸大俠!”張雲海急忙朝著夜空喊道:“我有要事相問。”
這時,隻聽從黑暗之中傳來“峨眉飛人”陸文飛的回聲:“留著下次再問吧!我去也!”
頓時,這裏一切又恢複來時的平靜。
“黑燕鑽天”愣愣地立於原地,來回返思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好象早把尋找六弟一事忘於腦後。其心中疑團頓升:
“誤了他的大事?真奇怪!此人究竟是不是名噪江湖的‘峨眉飛人’陸文飛?在太白山下他不是出現過麽?隻可惜我未曾見過此人真容。不然,現在就可以一目了然。不過,今晚我與他交鋒,看其伸手、語言和身形,應是‘峨眉飛人’陸文飛沒錯!此人幹瘦很有氣魄,隻是臉麵模糊未能看清!可從今以後,他臉上卻留下我的記號。不過,大哥在太白山見過此人。去問問大哥,也許就能弄個明白。”
想到這,張雲海才猛然想起大哥耶金風去尋找六弟,已不知所向。然而,他為尋六弟,夜入此山此林,更是不知東西南北。非但如此,他絲毫未能尋得六弟的蹤影,卻碰上一場虛驚。他真不明白:“如若太白山出現的那個樵夫是‘峨眉飛人’的話,那今晚出現在這嵩山的黑衣人也竟會是他?這千裏迢迢的,他真的會飛到此地?他的兩腳難道比我們的快馬還快不成?怪事?”
此時此刻,“黑燕鑽天”內心矛盾重重。但是,他並沒有停下尋索的腳步,沉沉地穿梭在這山林的茫茫夜色。
黑暗、冷森、寂靜的山林,讓人無從知道:這是子夜正深,還是“黎明”前夕的黑暗?
再說那“飛天神龍”耶金風踏著黃土、雜草和亂石,一路上不停地呼喊著六弟的名字。可是夜色黑暗,道不堪行,聲聲沒有六弟的回音。耶金風是陣陣心焦舌燥,更是為六弟而擔心憂慮,生怕他身遭不測。
此時此景,前方已無道路。耶金風隨即抽出利劍,奮力揮舞著身前的荊棘、雜枝和亂草。然而,那一簇簇、一條條的針枝荊棘,還是劃破了他的衣角和皮膚。但是,為了盡快尋找到六弟,緩解他那一顆不平靜的心,他已全然不顧身心之痛和疲憊,毅然衝殺出一條劍光之路!
就在這劍光開道之際,耶金風頓覺一股不祥之感湧上心頭。在劍光閃耀之中,他仿佛看到黃世英正在與一位黑衣蒙麵人竭力撕殺。六弟那血跡斑斑的身軀,已如洶濤濁浪在衝蕩著耶金風的心室。
終於,“飛天神龍”揮舞著劍光落於一片空闊之地。此時,他抬頭仰望天霄,卻見北鬥七星正斜掛於樹梢;天然一線的四星已為他指引了方向。耶金風見此情形,摸準正北方向,繼續高呼“六弟”向前行進。
且說那久已栽入深坑之中的“卷地風”黃世英,他在矇矓(朦朧、曚曨)之中隱隱約約聽到有個人在遠處呼喊,而且正是在喊他自己。於是,黃世英慢慢睜開雙眼,抬頭隻望見一片狹小的天空,幾顆亮星還在上空隱隱閃爍。直到這時,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這是滾入一個十幾丈之深的大坑,而且已昏睡很久,幾位兄長一定在多方查找他的下落。
然而,當他摸摸身前左右,竟是些石塊和泥土。緊接著他的脊背,便是一堵山崖險壁,高不可測。莫要說攀援而上,就是攀援而下也是險不可觸!何況他從上至下,重摔在這四麵環壁的山間深坑,想爬出這土石混雜的大坑,簡直是插翅難飛。
這時,“卷地風”又摸了摸周身上下纏得鐵緊的彩帶,方才感覺到一陣頭暈腦漲,渾身上下陣陣的酸麻疼痛讓他無法動身,似如被鬼妖纏住一般。於是,他微微抬起頭,想轉動一下身子。可是他馬上又停了下來,隻覺得四肢無力,絲毫動彈不得。他此時的感覺,還仿佛在做惡夢一樣。好象有一條披頭散發的魔鬼,張著血盆大口,伸出它那白晃尖利的骷髏爪向自己猛撲而來。但是,他的雙腿雙腳似如灌鉛一般,眼望惡魔撲抓而來,他卻無法撒開雙腳逃命。刹時間,他全全陷入一陣恐懼、發抖、呆然的慘狀之中。欲動不能,欲喊無聲。要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要有多難熬,就有多難熬!簡直筆墨難以描述。
然而,“卷地風”究竟還是一代大俠名劍,豈能被這一陣夢幻憋死?很快,他猛地咬一下自己的下唇,頓時擺脫掉這些可怕的惡夢、可怕的幻影。他心裏已經明白,這隻不過是一場虛驚而已。何必用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自己嚇唬自己?一定要穩定心神,切莫胡思亂想!
黃世英正想到這,上麵猛然傳來了喊聲:“六——弟——,六——弟——,六——弟——”
喊聲愈來愈近,劃破了寧靜的夜空。
“是大哥!”“卷地風”在漆黑的深坑之中自語道。
“六——弟——,六——弟——”
喊聲好像就在上麵!黃世英頓時驚得喜出望外,急忙起身高叫道:“大哥——,小弟在這——”
然而,黃世英剛剛叫完,卻又“撲通”一聲,栽倒下去。他那麻木的雙腳,已無法立足。
話說此時的“飛天神龍”耶金風猛然聽到山窪裏有回應之聲,急忙收住腳步,側耳靜聽。但是,這一陣子卻又聲息全無。
過了好長一陣,耶金風果然聽到黑暗裏又傳來了喊聲:“大——哥——,你在哪?快來幫幫我!”
“是六弟!”“飛天神龍”心中驚喜,立即尋聲喊道:“六弟!你在哪?”
“在這!大哥!”
此時此景,耶金風隻覺得這回音就在身旁,可他怎麽也瞅不見六弟的一絲人影。好象這叫聲是從自己腳下的泥土草叢裏冒出來似的,盤繞著自己的雙腳,一直傳送到雙耳。
“飛天神龍”好生納悶,繼續向前摸索。走著走著,他突覺兩腳踩空,整個身子急劇下墜!
情勢緊急!耶金風陡然大叫“不好”,無奈無法施展輕功。然而,“飛天神龍”眼疾手快,急中生智,手握利劍猛地向草地上一氣紮去。
頓時,劍身入地三尺!耶金風緊握劍柄,一個縱身躍將而上,終於化險為夷,沒有摔入深坑。
然而,此時那還躺在坑底的黃世英可著了慌。他隻覺得一陣泥石、塵土直向自己的身上、麵部傾撒而下。說時遲,那時快。“卷地風”反應敏捷,立即翻轉躲過。
“大哥!小心!”黃世英一邊抖落身上的泥土,一邊向上高喊。
這時,“飛天神龍”已迅速從草地上拔出寶劍,探著身姿往這黑森森的深坑裏張望。心想:“好險!今晚淨碰到黑洞!莫非我苦尋已久的六弟就摔落下麵?”
然而,耶金風俯身看了好長一陣,隻見這坑漆黑一片,深不可測,哪見六弟的一絲蹤影?
恰在這時,隻聽黑坑之中又傳來黃世英的喊聲:“大哥!你稍等一會!我把布帶結好扔給你,你把我拉上去。”
“飛天神龍”耶金風聞聽六弟果然就在坑內,心下歡喜。但他聞其所言,好生奇怪,禁不住問道:“六弟!這坑有多深?你哪來的布帶?夠用嗎?”
這時,隻聽下麵“嘻嘻”傳來幾陣笑聲,便聽到黃世英高聲回應道:“坑太深,我無法跳上去。幸好我這有七條彩色飛帶,長度足夠!”
“七條彩帶?!你從哪弄來這麽多?”
“是我從七個小女子手裏奪下的!不想我卻栽落到這裏。”
“怎麽?你也和別人戰了一場?和七位女子?”耶金風驚奇地向下問道。
“不錯!今夜我一人力敵七位女俠!”
“她們是什麽人?”
“我也說不清!不過她們個個武藝高強,幸虧我功力非淺,才免遭一死。”
“飛天神龍”耶金風聞聽此言,盤算了一陣,又接著問道:“六弟!你有沒有遇見別的什麽人?”
“別的人!……遇到一個!一個蒙麵黑衣人。當時他揮刀向我砍,待我躲過之後,他就與那七位女子混殺一處。我趁機滾身躲開,沒料到一下掉進這鬼地方!”
此時,耶金風俯身深坑邊緣,默默自語道:“這麽說二弟遇到的‘金刀老大’簫道林果然又讓六弟碰上了!真是巧合之至!……可為什麽他卻向我六弟黃世英下手呢?……”
“大哥!看好!接著!”
深坑裏黃世英的喊聲打斷了耶金風的沉思。等他回過神,猛見一物“嗖嗖”向他飛來。耶金風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來物。他定睛一看,原來是六弟的“七星龍泉劍”!而在這劍柄之上,正拴著一條白色飛帶。
“飛天神龍”見此情形,心下明白。他立即後退幾步,高聲喊道:“六弟!我站穩了!你快爬上來!”
“好的!大哥!你可要握緊了!”
喊聲過後,耶金風頓覺布帶和劍柄被拉動了一下。刹時間,他麵前這條白帶便被拉得繃繃緊緊,似有千鈞之力。“飛天神龍”心知六弟正在向上攀援,不容分說,他便穩立腳根,雙手較勁,配合六弟爬上此坑。
時間不大,耶金風隻覺得六弟停止攀援,象在半道休息。可是他等了好長一陣,卻仍然不見白色布帶被拽動。於是,他索性丟下龍泉寶劍,捋著白色飛帶便向上提拉起來。不一會兒,耶金風便看到這條白色飛帶和一條紅色飛帶相結,一個大結扣從他的手邊飛滑而過。
此時此刻,耶金風毫不放鬆,一鼓作氣,一直拉到第四個結扣。終於,他已清晰聽見坑下的六弟喘著粗氣叫道:“大哥!快!我要不行了!”
“飛天神龍”聞言,強忍著叫道:“六弟!挺住!就要上來了!”
喊完,耶金風竭盡全力,又拉上來兩個結扣。但是,此時的他卻有些支撐不住!他隻覺得汗流浹背、四肢無力,雙手隻能停留在第六個結扣上,毫無緩勁之力。
然而,此時的“卷地風”黃世英就滯留在耶金風腳下的不遠之處。但是,他也早已是四肢無力,搖搖欲墜。
一時之間,雙方延口大喘,就這樣奮力僵持著。
慢慢地,氣喘籲籲的耶金風感覺腳下的呢塊正在隱隱錯動。他立即意識到情勢不妙,隨即使出平生氣力,仰天一聲長嘯,頓時騰空飛起——
刹時間,隻見“飛天神龍”耶金風身掛七彩飛帶,猶若長龍,直劃天霄。在他身後,還拖著一條兩丈之長的黃色飛帶,一直把“卷地風”黃世英帶離深坑、飛至半空之中。
這一時之間,兄弟兩人,一前一後,一高一低,如駕七彩飛龍,揚揚灑灑,騰地而起!
轉眼之間,“飛天神龍”從高空輕輕落回地麵,其身後的“卷地風”也隨之飄然而下。
恰在這時,隻聽身後“轟隆”一聲巨響,似如地裂山崩一般!
兄弟兩人急忙回頭觀瞧:但見塵煙四起,一大片泥土塊已開裂塌陷入深坑。
黃世英見狀,驚恐地摸了摸發涼的後腦勺,喃喃說道:“我的媽!好險!好險!”
再說此時的“飛天神龍”耶金風正想開口說話,但他馬上用手捂住嘴巴。頓時,耶金風已感覺一股熱流湧出指縫,直冒鮮血。為此一舉,“飛天神龍”已是大傷元氣!
這時,“卷地風”似乎看出了什麽,急忙向前問道:“大哥!你怎麽了?”
“沒什麽!”耶金風反而迅速地一抹嘴唇,說道:“隻是把我累得滿臉是汗。”
“大哥為救上我,必是累壞了。快!我扶你去歇歇!”
“不用!六弟!”耶金風擺了擺手說道:“快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我們盡快返回少林。”
“是!大哥!”黃世英應聲從耶金風手中接過飛帶,迅速將七條飛帶纏好,又解下“龍泉劍”還入鞘內,向耶金風說道:“大哥!此次多虧你救我上岸!不然,我就要在這坑底過夜。”
這時,“飛天神龍”耶金風又抬頭望了望夜空。然後,他拍了拍黃世英的肩膀,道:“這夜就要過去。天很快就會發亮!他們幾個已在少林寺等我們。你我快回!”
說完,這兄弟兩人又深一步淺一步地往回摸索而去。
漸漸地,遙遠的東方天邊微微吐出一片魚肚白。然而,穿梭在這半山坡的耶金風和黃世英,仿佛毫未感覺到“黎明”的到來,他們隻覺得周圍依舊是深夜一般的靜寂,深夜一般的黑暗……
“六——弟——,六——弟——,世——英——老——弟——”
兩人同時聽到黑暗之中傳來的呼喊聲。
“是四弟尋你來了!”耶金風對黃世英說道。
“卷地風”聞聽,不禁激情萌動,忙朝著前方高聲應道:“四——哥——,我在這!”
“四——弟——,在這——,找到了!”耶金風也不禁高喊道。
再說那對麵山坡上正在邊喊邊行的“黑燕鑽天”張雲海,猛然聽到身後有回應之聲,並且從這熟悉的聲音,他已辨別出這正是大哥和六弟的喊聲。高興之極,“黑燕鑽天”縱身使出“蜻蜓點水”的輕功,瞬間便飛身降落在已停身等候他的耶金風和黃世英身邊。
這時,張雲海上前給了“卷地風”一拳,樂嗬嗬地說道:“老六!你可讓我好找!我還以為你被狼吃了呢!”
聞聽此言,黃世英哭笑不得,連忙向耶金風和張雲海道謝說:“多謝兩位兄長厚愛,連夜尋我至此,小弟感激不盡!”
“噯!我們兄弟之間,何必如此!”張雲海還是半開著玩笑向他倆說道:“我在山那邊空轉了半夜,沒見到六弟的一絲屁影!沒想到,這功勞又全讓大哥給搶光了。”
“飛天神龍”耶金風聞聽此言,也不由接腔笑道:“四弟言重了!大哥怎會與你搶功!咱們六兄弟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過命兄弟!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這功勞,咱們一人一半!”
笑聲停後,“卷地風”卻又隨之變本加厲(利)地說道:“在我的記憶裏,四哥確實做過不少沒有功勞、專有苦勞的事!而且四哥特別愛好做這樣的事,顯得非常能幹,無人可比。”
“哈哈哈……”張雲海又滿不在乎地大笑起來。
於此同時,耶金風也不由望著兄弟倆的神態,心中暗自微笑。但是,等他兄弟兩人止住笑聲,他卻拖著沉重的步子,語音緩慢而又深沉有力地說道:“沒有功勞,專有苦勞。我們‘蜀東六雄’此次出行江湖,尋找殺手,是不是也會這樣有苦而無功呢?”
聞聽大哥耶金風這令人深思的語聲,張雲海和黃世英都不由閉口無言,緩緩行在沉思的途中。
後事如何,請看19、取道汴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