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各入其險
話說“蜀東六雄”各自尋索一條方向,消失於茫茫夜色。其他人暫且不說,單說說“繩鏢劍舞(五)”孫可行,他深信自己的“白玉回旋千裏馬”一定還會重回原處。他見大哥耶金風等五人已各奔前方,他便暗暗躲在距離馬群不遠的一個角落處,俯身靜靜觀察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四處依然是寂靜無聲!
突然,孫可行猛聽到頭頂“撲撲棱棱”幾聲響動。他急忙抬頭觀瞧,竟是一隻烏鴉“嘎呱嘎呱”怪叫著飛越過他的頭頂,傾刻間消失在黑色叢林。待他剛剛轉過身來,頓時又猛地打了一個冷戰。隻聽得“哇——嗚——”一聲,一隻貓頭鷹怪叫著劃過他的頭皮飛將而去。
經過這兩次驚動,孫可行的心跳雖然漸漸平靜回落,但他心底還是油然升起一陣毛骨竦然的感覺。一種不祥之兆,漸漸浮現在其眼前:“五位生死之交的兄弟一一悲慘倒在血泊之中,那黑衣蒙麵殺手正揮劍向他衝殺而來!”
然而,這隻是一種幻覺。孫可行立即製止這些雜亂無章的想法念頭,不願再往下多想。他再次向四周尋視一下,沒發現有異常動靜,便起身向山林裏走去。
再說“飛天神龍”耶金風,順著少室山邊叢林裏的羊腸小道忽緊忽慢地往前尋索。由於夜色昏暗,經過左旋右拐,雖說耶金風是號稱“飛天神龍”的一代劍俠,但他在這密林裏也早已分不清東西南北。但是,一旦周圍有一絲風吹異動,他卻還能敏銳地覺察到。就這樣,“飛天神龍”手提寶劍,行走好長一陣。忽然間,前麵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刹時,耶金風運目尋聲觀瞧,果然發現前方隱隱約約有匹白馬在奔馳。見此情形,“飛天神龍”立即精神一振,猛然施展絕世輕功,騰空向暗處藏身。
然而,出乎意料,等到耶金風俯身躲於暗處,隻聽見一聲駿馬嘶叫之後,馬蹄聲已是聲息全無,更沒發現有任何東西經過這山林小道。一切又恢複到一片死氣沉沉的寧靜。靜得可怕!
刹那間,“飛天神龍”心下一驚,暗道:“不好!”立即從暗處飛身向前。幾經騰躍之後,耶金風終於看到他所預料的一切:隻見一匹身白如玉的駿馬橫臥於山道之上,可它那條修長雪白的脖子旁邊卻是殷黑一片。隨著這匹白馬“撲撲”呼出的殘餘粗氣,一股股馬血腥味直衝向耶金風的雙孔。耶金風看得清晰,這匹剛剛被斬殺的駿馬正是五弟孫可行的“白玉回旋千裏馬”。
頓時,“飛天神龍”耶金風立即機警地向四周的高大樹幹間尋望。突然,耶金風昂首定住眼神。他隻見對麵一棵高大茂密的樹枝之上,一團樹葉正在悠悠晃動。不容分說,“飛天神龍”使出“燕子鑽雲”勢,直衝搖動著的樹枝挺劍刺去……
一筆難表幾頭事!且說“鐵扇公子”歐陽青風奔著少林寺的西南方向,一路上是眼觀六路、耳聞八方。不知不覺,他已穿過一片鬆林,步入亂棘草叢之中的少林寺塔林。然而,這一段漫長旅行,“鐵扇公子”連一個人影馬跡也沒發現。夜色之中,歐陽青風抬頭望著這一座座高低不平的磚砌墓塔,心裏感到是一陣茫然。恍忽之中,這些奇形怪狀的墓塔猶如一個個黑色魔鬼,正在張牙舞爪地向他恐嚇示威。在這群黑色魔影之中,一個異常高大的磚墓頭頂“北鬥七星”,似如一頂擎天巨柱威然竦立在他麵前。在這夜色之下,“鐵扇公子”更是自感到一陣空然渺茫!
歐陽青風盯視一陣這使他縱橫遐想的景狀,便再次撥路前行。很快,他蹬上一座土丘,又進入一片濃鬱深林。然而,此時此刻的“鐵扇公子”已開始懷疑自己的此次黑夜行動。是否還能遇到白玉馬和那位殺手,他已對此不再抱有幻想。他隻是渾渾噩噩地艱難前進,地麵上的荊棘亂草早已刮破他的衣角,但他已全然不顧。他隻覺得眼前逐漸變得影影綽綽,足下的地形環境越來越使他寸步難行。猛然,冷不丁一條樹枝正刮在歐陽青風的臉麵。頓時,他感覺一絲疼痛從臉邊飛閃而過。他急忙用手一摸麵頰,竟觸摸到一股流出的血絲。刹時,“鐵扇公子”竟被這一刮一觸,立即精神倍增、計上心來。於是,他猛地亮出鐵扇,一按板機,隻聽得“嗆啷”一聲,從鐵扇的前鋒竟吐出一條二尺之長的雙刃利刀!連同他手中一尺見長的鐵扇把柄,這活象一把三尺寒劍,在這夜色裏熠熠閃光。
此時,“鐵扇公子”歐陽青風開始揮動“利刃”,“刷刷”斬枝開道。然而,這荊棘亂枝何其之多!他砍去一片,頂麵卻又湧來一片,始終阻擋著他的前進之路。如果這樣艱難開道行進,何時是個盡頭?
歐陽青風逐漸開始猶豫,心中似有返回之意。然而,他馬上又囑咐自己道:“也許勝利就在前方,豈能迎難而退?歐陽世家,豈能有此沒有恒心、沒有勇氣和毅力的人物?必須想法衝破這片艱險!”
“鐵扇公子”想至此處,頓時心下一橫,蹬起雙腳揮劍向前飛身行去。刹時之間,隻見“鐵扇公子”似如一團流星閃電,疾閃迅猛的扇劍直把麵前雜亂而至的枝條擊得花花飛落……
片刻之功,歐陽青風便嘩然飛出這片無路可走的荊棘亂條鬆林,雙腳穩穩降落在一片空曠之地。
至此,“鐵扇公子”終於舒鬆了一口氣。
這時,歐陽青風正要收刀前行。猛然,他發現前方一隻肥胖矮小的獾狗正向他飛奔而來……
見此情形,“鐵扇公子”眼疾手快,瞅準勢頭,順勢一蹲,一個“順手牽羊”,迎頭便是一刀!
頓時,那隻獾狗子一聲慘叫,倒地斃命!這隻逃命不要命的獾狗竟這樣悶頭悶腦地交待了!
然而,就在這隻獾狗慘叫的同時,尚在俯身於地的歐陽青風卻已遠遠窺見一位手握寒劍、身著深色衣裝的人影在前方悄然一晃,便迅速躲進了鬆林。
很明顯,那人不僅已聽見獾狗子的慘叫,而且還望見前方身穿白衣的俯身之人。
“什麽人?”歐陽青風立即站起身,瞪著一雙機警敏銳的夜光眼衝前方喝道。
“鐵扇公子”喊聲一停,那躲入樹叢裏手握利劍的人便應聲而出,而且邊走邊笑道:“什麽人?好人!自己人!老三!是我!”
這時,歐陽青風聽其聲音,又望著那走來之人,頓時放下心來。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老四“黑燕鑽天”張雲海。
於是,“鐵扇公子”收起扇劍,迎身走上前去道:“原來是老四!你怎麽也鑽到這裏來了?你不是直奔正西方向了嗎?”
“咳!別提了!”隻見張雲海已走至歐陽青風麵前,說道:“我也是稀裏湖(糊)塗地竄到這個鬼地方。若不是遇見你,我還不知會迷到哪裏去。”
“老四!”歐陽青風接著問道:“這一路上你沒發現什麽?”
“沒有!沒發現什麽可疑之人,更沒見到老五的白玉馬。”張雲海隨即回應道:“不過我卻發現了這隻獾狗!”
“哈哈!”歐陽青風低頭望了一眼這已氣絕身亡的獾狗,笑道:“想必你也是在追殺它!不想被我迎頭趕上!”
聞聽此言,張雲海也不禁笑道:“巧合之至!該它命亡!你我前後加擊,它還有跑麽?”
這時,“鐵扇公子”用鐵扇敲著左手心,說道:“看來,你我所尋方向都是一場空。那盜馬賊會被誰遇到?”
“這樣吧!老三!”張雲海當即立斷道:“我們去找大哥!”
“也好!咱們盡快穿過這片鬆林!”
歐陽青風說完,便和張雲海匆匆向前奔去。
時辰不大,“鐵扇公子”和“黑燕鑽天”雙雙飛身鑽出密林,雙腳落於一片草地。於此同時,兩人警覺環視一下,繼續向黑暗的山林裏疾行而去。
行進之中,歐陽青風向張雲海說道:“老四!我們現在的位置大概在少林寺西北吧!”
“是的!我感覺也是這樣!”張雲海環視著周圍說道:“這地方我好象來過,離少林寺不遠。”
“鐵扇公子”聞聽此言,隨即向張雲海說道:“既是如此,我們應盡快返回少林寺,以免我們和眾兄弟走失!”
“不錯!再走,我們就會迷失方向!”“黑燕鑽天”不禁停下腳步,道:“也許他們幾位已經回歸原地。但不知他們找沒找到老五的白馬。”
“想必他們會和我們一樣,不是迷失方向,就是一無所獲!”
然而,歐陽青風話剛剛說完,他突然驚得倒吸一口冷氣,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一雙耳朵上。於此同時,“黑燕鑽天”也隱隱約約聽見前方幽幽深處傳來劍擊聲和呐喊聲!一定是有人在林裏廝殺!難道殺手就在前方?
刹時間,他們兩人打消返回少林寺之念,立即縱身疾馳,直奔出事地點。
等到“鐵扇公子”和張雲海飛身來到事發地,踞高一望,下麵鬆林裏的情形頓入眼簾:隻見一位白衣劍客和一位黑衣蒙麵劍客正打得難分難解。雖說夜色黑暗,可這兩人在歐陽青風和“黑燕鑽天”的眼底之下,卻是一白一黑、猶為分明。激戰之中,隻見白衣劍客和黑衣劍客忽而騰挪跳躍,忽而縱橫擺動,簡直是疾如風、快如閃、猛如虎,令人看得眼花繚亂、意亂心迷。此情此狀,正猶如瀚海之中黑白兩龍大戰,各顯神威,爭相匹敵,難分上下。
觀望之下,歐陽青風和張雲海已經認出,那身姿輕快、劍法純熟的白衣劍客不是別人,正是大哥“飛天神龍”耶金風!不用說,那位黑衣劍客一定就是他們所要尋找的蒙麵殺手。就是這家夥製造了降龍寺和少林寺慘案!一時間,連日來所發生的慘狀曆曆閃現在他們兩人腦海。
且說此時此刻,“飛天神龍”耶金風正和那黑衣劍客激烈搏鬥,但見是烽烽火火、亂劍交加,無可言止。這令人眼花繚亂的驚駭場麵,直把“鐵扇公子”和“黑燕鑽天”引發得忘記分寸,更不知如何下手。他們兩人別無選擇,隻得近在高處觀戰,打算尋機再助大哥一臂之力。
一時之間,黑白兩位劍客已交相占得上風數次,但雙方都未能將對方治於劍下。然而,這二位激戰的程度依舊是有增無減,似有萬夫難進之勢。試想,這場惡戰,萬分激烈,難分勝負,旁人如何能得暇插上一手?
再看此時的“飛天神龍”耶金風,他將一把寒劍舞得似如鋼牆鐵壁,連連撥擋過黑衣劍客的連環鎖喉劍。接連之下,他猛然虛晃一招,便迅閃如電,飛天入地,傾然抖出“飛蛇入口”、“摟頭蓋頂”、“蛟龍入海”、“金剪鉸蛇”、“二龍吐須”、“須掃雙眸”、“烏龍攪水”、“飛龍在天”的連環八劍。
“鐵扇公子”和“黑燕鑽天”眼觀此情此狀,他倆心裏明白,這飛飛閃閃的連環八劍是大哥耶金風自己多年苦心研究編練出來的一套無敵劍法。共有八招,一招分八式,共計是八八六十四式。不僅如此,大哥還將這套無敵劍編撰成書,共分上下兩冊,名之曰《飛龍劍法》。此書久已名嗓江湖武林界,名列“十大劍譜”之一。多少年來,“飛天神龍”憑著這飛龍劍法的連環八劍,已不知挫敗多少位武林高手。《飛龍劍法》隨之是威震武林各派,被傳說得神乎其微、出神入化,莫衷一是,在江湖劍法上占有一絕!
但是,令歐陽青風、張雲海直至耶金風無不驚訝的是,今夜這連環八劍竟毫無昔日之效!那位黑衣劍客竟然憑著他一身的好功夫和獨特劍法,靈活自如、遊刃有餘地一一躲擋過這八招飛龍劍!於此同時,黑衣劍客卻已開始展劍反攻,直將“飛天神龍”擊得連連後退。
此刻,歐陽青風和“黑燕鑽天”驚愕觀望之餘,他倆不禁聯想起五天之前在惡虎林遇到的那位黑衣蒙麵刺客。那刺客的身形、動作、劍法已曆曆浮現在他們兩人眼下。五天前,他們五兄弟險些命喪其劍下。直到今夜,這眼下的蒙麵殺手終於使他們猛然覺醒——此人正是他們多方所要苦心尋找的蒙麵殺手!惡虎林出現的是他,降龍寺出現的是他,少林寺出現的也是他!而且一定還是他盜走五弟孫可行的白玉馬!這真是好極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廢功夫”!今晚終於讓他們再次遇見,千裏難逢的絕好機會,豈可讓他再從眼前遛過?
想至此處,“鐵扇公子”歐陽青風和“黑燕鑽天”張雲海嘩然一聲呐喊,騰空殺向黑衣劍客。
且說此時惡戰之中的黑衣蒙麵劍客忽聽背後有兩人從高處向他殺來,不容分說,他立即使出“慧星掃尾”,一邊身入高空,一邊用他那舞得疾如流星、密不可入的劍鋒撥擋著白衣劍客的狂劍追擊。
傾刻之間,“鐵扇公子”和“黑燕鑽天”已撲空落地,而那位黑衣劍客正向枝葉莽然的高空飛逃!
說時遲,那時快。“黑燕鑽天”張雲海眼觀六路,瞅準飛逃的黑影,揚手就是三鏢!
頓時,高處的枝葉叢中傳出一聲喊叫。然而,未等他倆轉身站穩,猛覺耳邊正在呼呼生風。兩人暗覺不妙,立即挫展身形,一個“雞鳴望月”,瞪目而視,雙雙抓住一隻飛來之物。兩人定睛一看,卻正是剛才張雲海所打三鏢中的兩枚!
見此情形,“黑燕鑽天”手拈飛鏢,冷笑道:“他已中了一鏢!是‘海’字鏢!”
張雲海說完,猛地喝喊一聲,雙臂一抖,使出“燕子鑽雲勢”。頓時,隻見他身如一條黑帶飄風,又如離弦之疾箭、鑽天之黑燕,直直劃入兩鏢反打而來的方向。
再說此時的“鐵扇公子”歐陽青風和“飛天神龍”耶金風眼望黑衣蒙麵劍客想逃脫,兩人立即使出“筋鬥落雲”,高高停於樹幹之上縱眼尋望。忽然,他倆聽見四弟張雲海“啊”地一聲,便見“黑燕鑽天”從高空中直落而下。
“飛天神龍”看得清晰,張雲海已被那黑衣劍客刺中了前胸。於此同時,他隻見張雲海下落的正上方,一個黑影在樹梢間一晃便沒了蹤影。耶金風還以為是錯覺,連眨幾下眼睛,樹梢間卻依然空然一片,哪裏還有那人身影?然而,等他再尋望剛才還在自己對麵樹幹之上的老三歐陽青風,卻早已蕩然無存,沒了目標!
然而,“飛天神龍”生怕有失,未敢去追黑衣劍客,急忙飄身而下,護在老四張雲海身邊。
此時,“黑燕鑽天”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推開“飛天神龍”耶金風,道:“大哥!我沒事!快追刺客!不然又讓他逃了。”
張雲海說著,便提劍奮力而起,頭也不回直奔前方。
耶金風見狀,不敢怠慢,趕忙緊隨張雲海向前尋索而去。
至此暫且不說耶金風、張雲海和歐陽青風如何追趕黑衣劍客,單說“追命刀”吳天霸離開少林寺之後,自己感覺在朝著東南方向行進。時間不大,他繞著山坡轉了半圈,隨後便走下山坡,也進入一片鬆樹密林。
此時,吳天霸邊走邊想道:“既然蒙麵殺手盜去五弟的白玉馬逃竄,想必他必會沿著山林小道脫。可我行了這麽長一陣,過路上坡,並沒發現可行小道。莫非我所搜尋的這一方向是徒勞無功?”
吳天霸越想越感到大失所望,他認為自己此次夜行必是一無所獲,別說蒙麵殺手,就連白馬的一絲影子也沒見到!無奈之下,他決定改變搜尋方向,或者說借道返回少林寺。
想至此處,“追命刀”再次磨轉身形,變道拐入另一方向。
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啊”地一聲炸喊,頓將吳天霸驚得毛皮發涼!他還以為身後有人在偷襲他,迅速抽刀轉身,卻連個人影也沒瞧見。然而,在這夜色之中,他雖然別無所見,卻清晰地聽出鬆林深處有兩種兵器在“釘釘當當”地交響不停!
刹時間,吳天霸心神振奮,立即貓著腰,向前慢慢撥開樹叢,尋聲觀望。
這下,“追命刀”不看則已,一看竟驚得瞠目結舌!
你道他看見了什麽?其實並非異物,隻不過令他難分黑白彼此。他隻見前方幾丈遠處,竟有兩個黑衣蒙麵人在喊殺鬥!他有心聯想起惡虎山林出現的那兩個一正一邪的黑衣蒙麵劍客,可一想卻又不對。這兩位,一個使刀,一個使劍,決不會是那兩人!更何況,此中誰是誰非,誰人能觀察出來?其中誰又是製造降龍寺和少林寺慘案的凶手?
一時之間,吳天霸無從察知個中細節。他隻見,劍客三尺青鋒灼然生輝;刀客亮刃,更是寒光凜凜,令人心驚膽寒。
“好厲害的一口寶刀!簡直勝過我手中寶刀。”“追命刀”心中暗道,不禁有些自歎不如。但他的內心,還是本能地偏向黑衣刀客。
就在吳天霸驚歎之際,隻見蒙麵黑衣刀客接連擋過黑衣蒙麵劍客的猛劍,一個“大鵬展翅”。頓時,殺場裏忽忽生風,其勢凜然可畏,似有萬夫難敵之狀。
且說此時的黑衣劍客,毫不示弱,瞅準時機,上下開弓,來了個手腳並用:飛起一腳,一個“葉底偷桃”直踢蒙麵刀客的下襠;於此同時,其劍鋒一變,一個“螳螂砍臂”直劈對方的右上臂。
黑衣刀客見對手來勢凶猛,不敢怠慢,身形陡然一變,左手使出“黃龍護珠”,同時右臂揮刀一個“孔雀開屏”!頓聽見“當啷”一聲脆響,刀劍相相撞於一處,夜空裏同時閃出一縷火星!
就這樣,蒙麵劍客的上下開弓全部一落而空,令他好不惱怒。於是,他亮出“金鳳擺尾”倒退數步,隨後他再次“反臂刺紮”直衝黑衣刀客。
就在他快要接近蒙麵刀客之際,他卻劍勢突變,一個“金箭貫孔”,挺劍直刺黑衣刀客的前心。其招勢之快,氣勢之猛,令人望而呆然,猝不及防。
然而,黑衣刀客並非等閑之輩。隻見他忽地一轉身,使出“鬼影伏行”,刹時便躲過來勢洶洶的利劍,並且閃在蒙麵劍客的身後。就在這眨眼之間,黑衣刀客趁其尚未站穩腳根,順勢一個“黃龍大轉身”,輪刀直劈蒙麵劍客。
再說蒙麵劍客見刀客忽然蹤跡不見,正在猶豫之際,他猛聽身後忽忽生風,暗道“不好”。想躲開這致命的一刀怕是已經來不及,危難之際,唯有硬碰硬。於是,他絲毫未躲,掄劍使出“一劍橫天”。隻聽得“當嚓嚓”一聲劇響,火星四濺,刺人耳目。那柄瘦弱之劍竟頂住了那口大個刀身!
說時之遲,那時特快。就在這兩種兵器交相奏鳴之際,黑衣劍客左手迅疾使出“單掌開碑”。隻聽得“啪”地一聲,黑衣刀客頓時中掌向後倒落。
然而,就在蒙麵刀客傾然倒落的一霎那,他竟然飛起一腳,一個“螳螂彈腿”,“咚”地一聲,穩穩踢中蒙麵劍客的小腹!
刹那之間,幾乎是在同時,劍客、刀客一齊翻身滾落於地,在草地上“嗤嗤”如飛!直至相距三丈之遠而停!
見此情形,一直躲在草叢中拭目觀戰的“追命刀”吳天霸忍不住大喝一聲,一個“白鶴亮翅”,穩穩降落在兩位黑衣蒙麵人之間。
然而,出其所料,等那兩位蒙麵武士從草地上滾打起身,發現麵前又蹦出一位大個刀客,竟各尋出路,縱身逃之夭夭。
再看此時的“追命刀”,手持鋼刀愕然而立,左瞧右看,卻惘然無所追。這兩個黑衣蒙麵人就這樣在他眼皮底下遛之大吉,吳天霸心中煞是惱火,可也沒有辦法,隻好收起鋼刀,悻悻而歸。
再說自從“蜀東六雄”在少林寺旁邊的鬆林中分散行進之後,老六“卷地風”黃世英同樣獨自一人,艱難地在黑壓壓的山澗裏摸索前進。
然而,黃世英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他覺得自己在不斷往高處攀登,心中頓時猶豫而起:“方向不對!盜馬賊豈會順此逃亡?他要逃,總不會縱馬向高處奔!再說,這麽長時間,照老五所說,他那匹精通人性的白玉寶馬早該返回,為何不見一絲馬跡?一定是我這條方向有差!既然這樣,我何必在這執迷不悟?不如及早返回少林,在這山坡亂石間空梭跌撞,何時是個盡頭?……噯!不行!我還得尋根求底,豈能半途而廢?說不定,他們兄弟幾個都碰不上,偏偏讓我遇到那個盜馬賊呢!再者說,我若真的遇不到他,我那五位兄長就一定會有人遇到。何必擔這麽多的心,隻要大膽地往前走就是。”
想至此處,“卷地風”又緊握了一下劍柄,邊行邊向四下裏轉睛搜索。他非常希望,希望在他的視野裏能夠獵奇到可疑之物。
黃世英就這樣在夜色山林裏摸黑行進。不知不覺之中,他已開始手腳並用,艱難往上爬行。時辰不大,他已登上一座山頭之上。
至此,“卷地風”終於停下腳步,手扶山石,目視前方,大喘著粗氣。心想:“這下好了!我幾乎走上絕路,還會遇見個鬼!”
突然,“嗚——嘎嘎——嗚——呱——”,其身後猛然傳來一陣怪叫。頓時,黃世英一陣毛骨悚然。急忙抬頭觀望,隻見一隻黑色烏鴉怪叫著越過了他的頭頂。
黃世英見狀,驚心漸止,一直望著那隻烏鴉消失在山澗之中。忽然,其身後又是“撲棱棱”、“哇——嗚——”幾聲響動,再次將他弄了他心驚肉跳,額頭直冒冷汗。他連忙舉目觀瞧,隻見一隻綠眼圓瞪、張牙舞爪的貓頭鷹慢慢掠過其頭頂,直向山澗低空飛去。
此時此境,“卷地風”黃世英彌望著那隻遠飛而去的貓頭鷹,驚顫的內心終於放鬆下來。其心中不禁暗道:“我當是什麽怪物?原來就是一隻破貓頭追一隻黑鳥兒,有何懼哉?我堂堂七尺男子漢,血氣方剛,武藝精湛,竟然會被它倆嚇了兩大跳!簡直不象話!還是一名武士,被人知道,豈不讓人笑掉大牙?……咳!誰讓我深更半夜鑽到這個鬼地方?我必須加快行速,走下這山頭,趕快返回少林寺。”
於是,黃世英開始施展身形,一會如猿飛爬,一會騰挪跳躍,左轉右拐,很快便走下這座山頭。
這時,橫在“卷地風”麵前的也是一片樹林。然而,這片樹林,雜枝彌漫(熳),亂草橫生,荊棘扯地又攀樹,簡直寸步難行。
但是,黃世英毫不猶豫,立即拔劍在手,使出“狂箭飛臨”之勢,舞劍衝過這片荊棘亂草,雙腳輕輕落在一片空闊之地上。
於是,“卷地風”返劍入鞘,繼續前行。
正行間,突然,黃世英隻覺腳下鬆軟,全身搖搖欲墜。他大叫一聲“不好”,可是已經晚了。他全身失去平衡,急速向下墜落。
刹那之間,黃世英四周好大一塊地方,全塌陷成坑。他一直落入足有三丈之深的坑底。幸運的是,黃世英絲毫未傷,隻是沾了滿身塵土。
此刻,“卷地風”穩定心神,猛地一個“旱地拔蔥”,便躍身而上,穩落在大坑邊緣。
這下,黃世英如逃大難,一場虛驚就此結束。於是,他拍打淨身上的塵土,接茬前行。然而,他未行幾步,眼前的情形可把他嚇壞了:隻見草叢裏冒出股股白煙,煙霧之中,一個全身雪白的大頭魔鬼怪叫著向他蹦跳而來。
黃世英見狀,驚得倒吸一口冷氣,猛地退縮幾步,差點再次跌入身後的大坑!幸虧他反應敏捷,及時停下,才化險為夷。
“真見鬼了!”“卷地風”心底發虛。但是,有生以來,他還是首次見到此種怪物。雖然他不信世上有鬼,可這“白鬼”就在眼前。
然而,有道是“藝高人膽大”,“卷地風”黃世英好歹也是江湖武林界一代劍俠,他還能真被這“黑夜白鬼”嚇破膽嗎?
於是,黃世英眼望白鬼蹦近,“噌”地拔出三尺長劍。頓時,這夜色裏打出一道利閃,隻見有七顆亮星閃耀在劍氣鋒芒(茫)之中。
這時,那條白鬼好象(像)已看清此人拔劍要向他進攻,他便使出魔力,尖叫得更加滲人刺耳,令人脊梁骨發涼。於此同時,白鬼嘴巴猛然大開,竟忽啦啦地垂下一條兩尺見長的血紅舌頭,鮮血淋漓,活像一隻吸血鬼。非但如此,黃世英看得清晰,白鬼的右手已迅速拽出一條牛筋皮鞭,“嗖嗖劈叭”地直朝其麵門打來。
再說此時的“卷地風”,瞪著血紅的眼睛,舉劍便刺向白鬼。然而,未等他劍鋒刺到,白鬼卻蹤跡不見!
咦?白鬼哪去了?難道這就是“名副其實”的“鬼影伏行”?
黃世英正想之間,白鬼卻早已躲於其身後。未等“卷地風”反應過來,白鬼舉鞭就是“啪啪啪”三響!就這三鞭子,刹時,黃世英感覺脊背一陣劇痛。但是,痛定思痛,他發覺他身後之物並不是一條鬼,而是一個人!
於是,黃世英使出卷地絕技,忍痛就地飛滾。頓時,地上飛砂走石,怪風四起。
眨眼之時,“卷地風”已站將起身,舉劍喝道:“何方毛賊?竟敢在此裝神弄鬼,快快現出你原形!否則,休怪我劍下無情。”
然而,那條白鬼哪聽黃世英的這一套?隻見它再次發出“嗚——哇——嘿——”的一聲長嘯,揮起牛鞭直衝“卷地風”蹦跳而去。
此時,黃世英緊盯這條高大白森的怪物衝來,已把劍柄握得更緊。等到這白物衝到他身旁,“卷地風”便狠狠衝它一陣亂砍亂刺,已全然不顧什麽劍法招式。然而,亂中有巧。別看他這亂而無形的劍鋒漫天飛舞,卻果然起了作用。在這劍鋒的橫砍亂挑之一下,那隻白鬼的牛筋皮鞭和二尺之長的血紅舌頭全被削飛半截!
頓時,這條白鬼尖叫一聲,血紅的長舌忽忽向外噴冒血水。然而,它見勢不妙,猛地丟下半截皮鞭,磨身尖叫,向後飛蹦而逃。
黃世英見白鬼想跑,哪裏肯放?隻見他身形猛然前撲,一個“羅漢醉臥”便躺於白色怪物腳下。於此同時,“卷地風”出手飛快,連砍數劍,便將這高大白色怪物的腿部削斷數截!然而,這白鬼非但沒被擊倒,反而更加靈便自如,在草地上“嗤嗤”飛逃。
橫躺於地的黃世英看得真切,迅速一個“旋風腿”飛將而起。緊跟著,他便騰空飛起,“雙腿交剪”,死死夾住白鬼的脖子。
傾然之間,黃世英真不愧是江湖上傳聞的“卷地風”。隻見他雙腿緊纏住白色怪物,就勢一陣飛速翻滾,他便輕而易舉地將白鬼騎於胯下。
這下,曾自我感覺是打虎英雄的黃世英異常得意,心說今晚他這位捉鬼英雄終於可以看看鬼是個什麽樣子?於是,他將七星寶劍插入草地,然後猛地扯下這白色怪物的頭罩和麵具。
然而,黃世英不看則已,一看竟驚得目瞪口呆!
你道他胯下是何物?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眼皮底下竟是一張雪白如玉的少女麵容。她正瞪著雙睛直望著黃世英!
這下子,黃世英恍然大悟。他終於看清鬼的廬山真麵,竟是一張美女容顏。不用說,他胯下騎的全是女兒身、女人肉。
刹時間,黃世英全然明白這白鬼不是鬼,而是少女所扮,就是在他的大胯之下。你說他能不緊張麽?他本想將這東西按在身下,問個明白,不想它竟是一位美貌女子!他頓覺一陣麵紅耳赤,急忙翻落下身,提劍站而起。
然而,“卷地風”剛剛站穩,草地上的白衣女子猛地一個“地趟飛剪腿”將他踢個仰麵朝天。
這下,黃世英雖說被踢倒在地,但他心裏卻暗笑道:“看來!這的確是人鬼情未了!我碰上女鬼纏身!”
黃世英在地上心神一閃,急忙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然而,使他萬沒料到,他竟然腳下一滑,雙腳已被兩條繩索緊緊套住。未及他揮劍去砍繩索,他又覺後背挨了一腳,頓時栽了個“狗啃屎”。顯然,又是女鬼在身後補了他一腳丫子。
於此同時,“卷地風”毫無反抗之力,竟被兩條繩索“刺——刺——”地向前拖行而去。
果不出黃世英所料,他很快便被拽到了上空。然而,他並未停止反抗。半空之中,“卷地風”使出“雲裏翻”,收蜷身軀,手起劍到,“唰”地一劍,便把腳踝之上的兩條繩索一並削斷。
頓時,黃世英“撲通”一聲,倒落在草地,再次摔個仰麵朝天。然而,黃世英自知處境不佳,急忙奮力使出“就地十八滾”。傾然之間,此處再次寒風四起,塵土飛揚,不見其人。真不愧是一代劍俠“卷地風”。
就在黃世英飛滾之間,他猛然望見,從四周高大茂密的樹枝間同時躍出六位手持寒劍的女子,簡直猶如天女下凡,但卻又凜然可畏。於此同時,“卷地風”在地上還望見,那剛才還在自己胯下的白衣女鬼也不知啥時候弄了柄寶劍直向他刺來——
見此情形,黃世英繼續上下翻飛,躲過襲來之劍。但是,無論“卷地風”怎樣飛匝翻滾,但這七名女劍客卻已四下散開,把他團團圍住。
這一時間,黃世英見情勢不妙,暗稱自己倒黴,竟被這些女妖女鬼所纏!不見則已,既然見到,必須搞清她們的來龍(朧)去脈。寧願今夜不回少林,也要將她們摸個水落石出!
想至此處,黃世英再次施展疾如漩渦的“旋風腿”,遍地周匝旋繞,同時一柄七星寒劍神出鬼沒,直把七位圍攻他的女劍客殺得連連後退。
最後,黃世英一個“蜈蚣穿天”勢,騰空攀援在樹幹之上。於是,他用劍向下方一指,高喝道:“呔——何方妖女,半夜三更在此胡鬧!快給我報上名來,否則休怪黃某手下無情!”
然而,黃世英剛剛說完,卻早見有三名女劍客飛身向他襲擊而來。
無奈之下,黃世英隻好“噌”地一聲,騰身躲到另一棵樹幹之上。突然,他猛覺耳後呼呼生風,趕忙扭頭一望:“隻見一位紅衣女子正舉劍向他刺來。”
“卷地風”見狀,暗叫“不好”,急忙“藏頭縮臂”,舞動七星寶劍,護身下落。
再說下麵的幾位女劍客見此人已從樹上躍下,又向他一齊展劍猛攻。於此同時,上空的四位女劍飄然落下,也一齊圍攻黃世英。
於是,“卷地風”黃世英展劍使出渾身解數,力敵這七位使他莫名其妙的女劍客。
你還別說,這黃世英的能耐的確不錯。一時之間,這七位女劍合攻他一人,竟很難將他治於絕地!
再看此時的“卷地風”,仿佛精神大振,越戰越勇,他哪把這七個小小女子放在眼裏。不知不覺,他們已混殺百餘回合!
激戰之中,突然一位藍衣女子跳出戰圈,收起利劍,左手僅僅一揚。頓見那六位花花綠綠的女劍客同時向後“魚躍後翻”,停身站在四周,一並寶劍還匣。
黃世英正鬧不清是怎麽一回事,他還以為她們敗陣欲逃,卻猛見他的頭頂上似如天女散花,五顏六色的飛帶直封雙睛。
此時,“卷地風”還想再縱身飛逃,可哪還來得及?頃刻之間,他的脖子、胳膊、腰間、腳踝……直至全身上下,全被飛帶死死纏住。非但如此,他隻見那七名女子接連飛旋而起,便扯著長長的彩帶緊繞著自己打起來。
一時之間,這裏似如一隻巨大的七彩輪飛旋而轉。眨眼功夫,這隻七彩飛輪越轉越小,很快便縮成一團。
至此,旋轉嘎然而止。而那可憐的“卷地英雄”如今卻成了“被卷英雄”——他已被束得繃繃緊緊,圍得水泄不通、絲毫動彈不得。然而,這圍繞在他周身的七彩帶和七位彩女,卻使他感覺一陣香氣撲鼻,傾然欲倒。但是,他還是挺身站穩,露著雙睛直視著這些女子的一舉一動。
這時,隻見那位藍衣女子丟開纏在黃世英身上的藍帶,“噌”地拔出利劍,頂著黃世英的脖子厲聲喝道:“看你還想往哪跑?快說,‘江南七行怪’是不是你殺的?”
黃世英一聽此問,他樂得差點都要笑出來,直弄得他哭笑不得。心說你們還要找殺死“江南七行怪”的凶手呢,我可是天下難找的大好人!我還要找這殺手呢?這七個不問青紅皂白的女流之輩,竟會錯把他當作殘殺“江南七俠”的凶手!簡直是瞎胡鬧!瞎攪和!
於是,黃世英一晃腦袋,張嘴嚷道:“你們認錯人了!快放開我!”
然而,藍衣女子將劍鋒一挺,狠狠地說道:“哼!你還敢嘴硬!三更半夜,你為何一人持劍行在此處?告訴你,我們七姐妹等的就是你這心狠手毒的家夥!今晚我們要把你剁成肉醬喂狼,為江南七行怪報仇!”
說完,藍衣女子舉劍就朝黃世英的頭顱劈去。
眼望來劍,黃世英豈願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慘遭不幸?驚恐之下,他猛然意識到他的腦袋馬上就要開花。他急中生智,拚死向旁邊奮力一掙。好險!劍鋒掃肩而過!隻聽得“撲撲”兩聲,那劍刃便砍斷兩條被牽著的彩帶。
刹時間,黃世英驚出一身冷汗。他真不明白,這女人難道招魔了?即使報仇心切,也總得分清黑白,為何這樣亂殺人?可憐他現在是有口難辯!真乃愁殺人也!不行!他就是死,也要死個明白。決不能做個屈死的冤鬼!臨死,也要讓這群小**知道知道他是誰!
想到這,“卷地風”再次竭力掙了幾下,厲聲喝道:“魔女!你們聽著!好男不給女鬥!冤有頭,債有主。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們無緣無故殺人,可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
“我乃‘蜀東六雄’的黃世英,排行老六,人稱‘卷地風’!”
然而,黃世英剛剛說完,忽聽樹幹上傳來一聲大喝,頓見一位手握明晃晃一口鋼刀的黑衣蒙麵人飄然而出。
眾人正在驚望,卻見這位刀客身快如電,眨眼已至近前。但見他二話沒說,掄刀砍向黃世英!
不知是巧,還是蒙麵刀客故意。隻聽得“撲撲”幾下,那刀客沒砍著黃世英,卻砍斷幾條還扯著黃世英的彩帶條!
見此情形,黃世英身旁的幾位女子紛紛拔劍躍起,一齊殺向蒙麵刀客。傾然之間,七位女劍聯手合攻這位刀客,直把他殺得連連後退。
就在這混亂之際,“卷地風”趁機迅速倒臥於地,使出平生氣力,隻聽得“沙沙沙”一陣飛響,黃世英卷著渾身的彩帶,直向遠處飛滾。突然,他隻覺得 整個身體猛然一虛,緊接著便直往下落。
然而,這一陣子的墜落,遠比他剛才所踩落的大坑人深得多。他隻覺得自己像被打落雲頭一樣,一陣頭重腳輕,無所適從。最後,隻聽得“撲通”一聲,黃世英摔落在一片漆黑的深坑之中。頓時,黃世英感覺腦袋昏昏沉沉,如入陰槽地府;上麵隱隱約約的喊殺聲、兵刃撞擊聲,隨著他雙眼的慢慢閉合而悄然無聲無息。他,已經昏迷坑底。
且說那“繩鏢劍舞(五)”孫可行躲藏在少林寺旁邊的黑暗亂石中,等了好長一陣,仍然不見自己心愛的“白玉回旋千裏馬”回來,心中好不納悶:“今晚我的白玉馬是怎麽了?它為何至今不回?難道盜馬賊將它馴服了不成?……不會!決不會!它一定會回來,會回來的。我的寶馬,可從沒騙過我,它也決不忍心離開我!我想,它也許就在返回途中。”
孫可行想至此處,便起身走向山林,打算親自去尋找寶馬。
忽然,一陣腳步聲驚動了他。他急忙扭頭一望,隻見少林寺走出一大兩小三個和尚。這三個和尚,一直來到拴有五匹駿馬的鬆樹旁,然後便解開韁繩,把五匹駿馬向院內牽去。
這一陣子,那三個和尚絲毫沒有發覺遠處的孫可行,而他卻將他們觀望得一清二楚。但是,孫可行明白其用心,便撮了撮手,沒有去驚動他們。
緊接著,孫可行聽到少林寺那兩扇大木門“吱——扭——扭——”劃破了夜色的沉靜,一陣馬蹄聲踏門而入;隨後,寺院裏又“當——當——當——”傳來沉重的鍾鳴之聲。
如今雖然還是沉閉酷熱的夏季夜晚,但是,孫可行卻感覺這鍾聲似如陣陣寒流直鑽心室!從這寒流一般的鍾聲裏,孫可行憑著他那敏銳的嗅覺,已聞出這寒聲裏還混流著股股血腥之氣,使他感到一陣惡心。他仿佛看到“少林十三棍僧”在門前慘遭殺害的驚駭場麵,又似乎望見降龍寺“十八羅漢”弟子一個個慘死於地的景狀,怎能不讓他感到莫大的寒酸、憂鬱、傷心、悲痛?
可想而知,孫可行此刻的內心是多麽的雜亂如麻。更何況,如今他的“白玉回旋千裏馬”依然不歸,盜馬賊究竟是誰還未然可知,他們五位又究竟情況怎樣?在這漆黑的夜晚,沒有月色,隻有點點幾星,他怎能不為此而擔心、憂慮呢?
於是,孫可行邊想邊行,不知不覺,他已進入鬆樹林。
突然,孫可行發現東方有個人影在向他晃近。頓時,他的雙睛一瞪,立身閃目觀瞧:隻見此人身材高大,腰挎閃光鋼刀,大步流星,直奔少林寺走來。
隨著此人的逐漸走近,“繩鏢劍舞”終於認出,此位挎刀將非是旁人,正是他二哥吳天霸。於是,孫可行重新按下剛要出匣的寶劍,迎身上前,說道:“二哥!你沒見到我的白馬?”
且說此時的“追命刀”吳天霸隻顧悶頭走路,想著心頭之事。冷不丁,他被孫可行嚇了一跳。待他看清走來的是五弟孫可行,便放心地說道:“原來是五弟!我當是誰呢!你的白馬,我是沒能見到。”
“唉!”孫可行不禁歎口氣,說道:“我一直都在此等我的白馬。可到現在,還不見它的影子。”
吳天霸聽了,連忙又問道:“他們幾個回來沒有?”
“沒有!”
“難道他們遇見了盜馬賊?”吳天霸琢磨著說道:“若是這樣,他們的處境必然危險!”
說到這,孫可行心神會意,急忙說道:“你我趕快去接應!”
於是,“追命刀”和孫可行沿著山林小道急急前行。
時辰不大,“繩鏢劍舞(五)”和吳天霸於行走之間猛然發現前方有一堆白乎乎的東西。他倆急忙加快腳步,進前俯身一看。頓時,孫可行大叫著趴在白物之上失聲痛哭起來。
原來,他身下的一堆白物,正是他那匹白玉寶馬的屍體。
這一時之間,孫可行哭得淒淒慘慘,如同永失所愛,痛傷萬分。他的哭聲,好似要衝破這黑暗的夜色,更希望呼喚出一個光明的到來。然而,此時夜色正濃,而更黑暗更寂靜的時刻尚在後頭。此刻的夜色天空,好象在等待時機,給所有迷入這山林裏的人物,一個更黑暗的黑暗,一個更可怕的可怕!
“繩鏢劍舞(五)”孫可行依舊在俯屍痛哭。吳天霸站於旁邊看到他那悲痛欲絕的模樣,眼圈也不禁暗暗發紅。因為他非常清楚,這可是五弟嗜愛如命的白玉馬,是陪伴他多年的老夥計。做夢都會夢見他騎著白馬跨原野、過草地直至馳騁海角天涯,那是多麽的自由,多麽的灑脫!在夢裏,五弟還會笑眯眯地吹著口哨呼喚他這匹愛馬而歸。而且這白玉馬一定會飛奔回到他的身邊,用它的臉部緊挨著主人的臉膛,並不停地用它那溫暖柔和的舌頭親切地舔著主人的手心。簡直是一匹神奇的寶馬。可如今,他這匹心愛的白玉馬慘遭毒手,讓誰人不感痛心?
然而,白馬的血液已在凝固,任憑主人怎樣呼喚他心愛的馬兒,它都不會再次昂起它那靈活的頭頸,更不會用那溫暖柔軟的舌頭去舔他的手心,也絕無機會再駝著主人而神采飛揚!
過了許久,吳天霸慢慢俯身而下,憐憫地撫摸著白玉馬依然還溫和的軀體,同情地說道:“五弟!你今晚失去此馬,我心裏也很難受!可事到如今,你也隻能忍痛割愛!還是節哀順變吧!”
此時,孫可行聽到二哥的良言相勸,擦拭一下眼淚,哽咽著說道:“我的老夥計!我今晚隻能將你葬在此處!我一定替你報仇!一定替你報仇!”
說完,“繩鏢劍舞(五)”又俯身痛哭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