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真正的不來,假的倒來。
話說耶家全員團聚一餐,雖然皆大歡喜。但這背後,卻也有不快之事。
這日午後,耶家大院裏裏外外的人已在繁忙個不停,康總管也在忙碌地操理著事務。當時,大公子耶東升已從康總管那裏得知家中發生的一切令人悲喜難應的事情。所以,大公子也忙和著與眾人操辦了耶家那五個仆人的喪事。
再說那已酒過三旬的二公子耶金風悠悠地回到內院餐廳,果然見兄弟五個依然坐在觥籌交錯的餐桌旁。隻見他們一個個醉曛曛地相互搏擊著,口中也念念有詞地傾吐著一句句激昂慷慨的肺腑之言!然而,此時的耶金風早已明白,他們是為連日來被慘殺的眾多武林兄弟和家仆才憂愁成這樣。
見此情景,耶金風竟也猛然怒起,衝上酒桌,抓起一壺酒,隻聽得“咕咚咕咚”幾聲,他便把剩下的殘酒喝得個精光!
隨後,隻聽得“啪吱”一聲,酒壺已被攥成碎片!
“哈!哈!哈!”隻見耶金風手攥著酒壺殘片,一陣狂笑。
“我……我耶金風不報此恨!誓不為人!”
“好!好!大哥有……有種!”
隻見癱坐在一旁醉迷迷的歐陽青風緩緩站起身一挺大姆指,然而,他又“撲通”一聲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此時,二公子耶金風怔怔地站了一會兒,他以為這些酒鬼們全成了他的手下敗將,也不由美滋滋地癱軟在座,大夢不醒。
人在家中坐,不知外邊事!就在耶金風等人昏睡在餐廳裏的時候,在東道鎮西南角落的縣衙府門前,隻見一個凶神惡煞模樣的黑臉毛胡大漢,手握三環大刀,耀武揚威地踏入了縣衙大院。在他身後,還跟著四名村漢,肩上扛著一個血肉模糊的東西,不知是什麽被剝了皮的怪物。
再說那守門的衙役,哪裏攔得住這猛闖進來的大漢。早已驚慌失措地回縣府後院稟告去了。
時候不大,隻見郭都頭領著六七名捕快從堂內走了出來。他們下了台階,便立地站住緊盯著迎麵而來的莽漢。
此時,那毛胡大漢已頂麵與這群衙役們相對而立。在他身後,那四名村漢正“哼喲!哼喲!”地慢慢跟了上來。
“放下!”隻見那毛胡大漢一撇腦袋向身後的人喝道。
再說那後麵的四位村漢聽了,趕緊把那血肉模糊和怪物從肩上甩在了地上,口裏連連“哎喲!哎喲!”地便癱軟在地、大喘不已。
話說此時麵南而立的郭都頭,早已把麵前這位毛胡大漢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裏裏外外打量個仔仔細細。隻見他身穿又髒又破的黑色衣衫,腳踏一雙烏色大頭破皮靴;臉也是漆黑的麵皮,臉圈邊緣生著濃密的黑胡子,簡直是從上到下全是一個“黑”字!唯有那雙眼球轉來轉去倒還透露出一點兒“白”的色道。不過,正是因為如此,他那模樣才愈加令人望而生畏!然而,真正最令人可怕的,卻是他手裏攜著的那口明晃晃的三環大刀,在這烈日盛夏,依然是一股股殺氣淩人、令人心驚膽寒!
“來者有何貴幹?”郭都頭倒背著雙手問道。
“讓你們縣太爺出來!”毛胡大漢叫道。
這時,郭都頭瞧著他那蠻橫的架式,鎮定地說道:“曹知縣今日有事外出,有何事就向我說。”
“好!”毛胡大漢答道,“我是特來領取五百賞金的!這就是我殺死的那隻惡虎!”
此時,郭都頭和眾衙役聽了,不由為之一驚!然而,郭都頭馬上輕蔑一眼,喝道:“給我全拿來下!”
頓時,幾名捕快閃電般地衝過去便擒住了那四名村漢;另外幾名捕快也圍住了那毛胡大漢,卻遲遲不敢進前。
這一時間情況的突變,把幾名村漢嚇壞了。他們連連喊叫道:“不關小的事!不關小的事!我們是路過惡虎林去西山莊的,是他逼我們抬來的!我們冤枉啊!”
此時,郭都頭看了看那四位村漢,抬手說道:“放了!”
那四位村漢聽了,驚喜萬分,忙謝過郭都頭,慌忙逃竄而去。
且說郭都頭看到麵前幾名捕快膽顫不前的樣子,雙眉一皺,又喝道:“上!”
這幾名捕快又聽到了一次命令,便硬著頭皮一步步地向毛胡大漢圍攏去。
話說那黑臉毛胡大漢直直站立在人群中央,全然不在乎這圍攏而來的捕快。隻見他嘴角一撇,“嘩呤呤”地一聲,右手便將三環大刀抬到了半空!僅此一下子,周圍那些捕快頓時驚得扭頭就跑,生怕被碰到一絲皮肉;否則,必是皮開肉綻、血流一片!
這時,郭都頭終於火冒三丈:一氣這毛胡大漢太猖狂,二火這群手下太無能。隻見他從腰間拔出樸刀,一揮道:“都給我上!抓住這個冒牌貨!重重有賞!”
經這麽一喊,四周的捕快們又各自轉過身來,這才紛紛拔出樸刀,再一次向那毛胡大漢緊逼過來。
此時,那毛胡大漢也好象火了似的,揚著他那把三環大刀,叫嚷道:“好哇!你們不給賞金!還敢抓人!那就休怪我莊某人不客氣了!”
黑臉毛胡大漢說完,猛地“嗚嘩啦啦”便把三環大刀橫掃了一周!這大刀飛舞的一圈,雖然刀尖沒有碰著任何一個人,但眾人也覺得那舞出來的一股勁風好象要劃穿他們的脖子一樣!然而,眾位捕快依仗著後麵有郭都頭撐腰,便壯(狀)著膽子一齊向黑臉大漢猛砍了一刀!頓時,隻聽得“噗”地一聲,血氣竟濺了有丈把之高!眾位捕快趕緊把眼一閉,然而,那殷紅的鮮血還是飛濺到了他們的臉上和身上!
等到眾人慢慢扒開雙眼一看,刹時驚得目瞪口呆:隻見那位毛胡大漢已栽倒在血泊之中,他的脖子、嘴裏還在汩汩地往外流血,果然被砍中了。這等孬貨,竟是這麽不經砍就死了?
而就在這一愣神之際,那倒地的毛胡大漢忽地旋身而起,剛勁有柔的三環刀“嗚”地也隨他橫飛一周圈。頓時,“撲撲忽忽”幾聲未停,就已見四五名捕快被掃中喉嚨接連栽倒在地!那離得較遠的幾名捕快見狀,便驚恐得連滾帶爬地向大堂內逃命而去。且說一直在一旁怒目而視的郭都頭,見此情景,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隨後,他又馬上意識到:這黑臉漢子就是惡虎山北人稱“拚命三環”的莊三!他早就聽說此人性格奇斜怪僻、蠻橫放蕩,方圓百裏出了名的大惡棍,沒人敢惹!他還有個怪性格,就是不準任何人直接叫出他的真實姓名,否則,他殺你如撕小雞一樣迅猛狠毒!就是他的幾位綠林之交也隻能叫叫他“莊三”而已!隻因為他那已過世的父親給他起了個特別不中聽的名字,就連他自己也不願多提他的名字。非到必用之時,他是絕不會道出自己的名字。就因如此,“莊三”蠻橫、怪僻,卻偏偏擠入“中原七俠”之列!你說怪哉不怪哉?但是,他卻是七俠之中的反麵人物,臭名昭著。與名列“十八太保”的“莊氏二雄”兩位兄長形成天壤之別。
現在,郭都頭首次見到了他的怪門三環刀法,果然是那“心驚神移,出其不意。盡失其命”的陰陽怪招!這莊三練就的就是這種招術。在多次的格鬥中,他曾使數名武林高手失魂落魄、一命烏呼!你看他剛才好象是中刀流血身欲亡的模樣,然而,那全是一攤迷惑眾人的假相!
好一個假假作真真、真真作假假,此景以假亂真之妙,縱是火眼金睛也難辯(辨)別得出!這陡然的驟變,誰人能不為之驚恐、愕然呢?
但是,郭都頭這一人物決非等閑之輩!隻見他定了定神,直視著那早已收刀站立的莊三,心裏道:“我郭都頭曾抓過多少地痞盜匪,也曾會過無數刀槍劍客,還從來沒怕過誰,也從來沒敗在過對手之下!十多年來,我的赫赫功德,也早已名揚荊州府中!你這個山毛懶皮,騙殺了我幾位好兄弟,我郭昭豈能饒你!”
想到這,郭都頭刀鋒一挺,喝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招!”
說完,郭都頭直向黑臉莊三殺奔而去。
且說此時的毛胡大漢看著來勢凶凶(洶洶)的郭都頭,毫無驚慌之意,眼見他們倆僅有兩刀身之距時,隻聽毛胡大漢忽地大喝一聲:“呔!我給你玩點素的!”
叫聲剛過,毛胡大漢把身子一縮一挫,便沒了蹤影。
話說郭都頭炸聽到莊三的一聲大喊,已經是渾身一震,此時麵前又沒了莊三的影子,他料定莊三必在自己身後。於是,他急忙騰空而起,亮出“一鶴衝天”的輕功!於此同時,他那手中的樸刀也是揮舞不停,使出了“撐傘護身”的防守之招!
然而,郭都頭由起到落也沒見到莊三的影兒!
正在猶豫之際,郭都頭忽聽耳後“嗚嗚”生風,未等轉身,他右手緊握的樸刀連忙反臂一揮!隻聽“嚓”地一聲,一口三環刀與他的樸刀猛碰到了一起!郭都頭頓覺右手發麻!
隨後,黑臉大漢終於現出原形與郭都頭劈來砍去地短兵相接。
一時間,這縣衙大院裏,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生死搏鬥。隻見他們兩人個個身輕如燕,蹦跳躲閃,動作敏捷無比,堂內堂外的衙役、捕快們簡直要看傻了!然而,幾名膽大的捕快、衙役紛紛從院內的兵器架上取下長槍、哨棒、樸刀等,準備助郭都頭一臂之力!
且說此時兩位殺得正值難解難分,容不得任何人靠攏!隻見郭都頭身形一變,刀口一吐,猛地一個“葉底藏蛇”直取莊三的咽喉!那莊三見狀,隨機應變,身子一側,躲過了郭都頭的刀鋒。此時,郭都頭正想變換招式攻其左臂,然而,莊三猛地把三環刀向左一揚!頓時,“當嘩嘩”幾聲脆響過後,郭都頭的刀身被撥到了一邊。接連而下,莊三把大刀一橫,狠狠地耍出了那“順風掃葉”的招式。他想以此來刮傷郭都頭的右臂,掃中他的喉嚨,再削到他的左肩膀,讓對方一死了之。
“啊——”
隻見郭都頭已縱身跳出幾丈之遠,左手還捂著剛剛被劃傷的右上肩。
這時,那莊三將三環刀“嗚”地掃了個半圓形,停在半空中,拉開架式,嚴陣以待。
再說那幾名手持兵器的捕快、衙役看到郭都頭受傷躍出了圈外,終於來了好時機!隻見他們一齊奔向黑臉大漢,將他們團團圍在核心,“乒乒乓乓”一陣刀砍矛挑,混雜一氣。
時候不大,情勢大為不妙!隻見那黑臉大漢莊三突地倒在地上,滾滾打打很快便靠近了郭都頭身前。幾名捕快、衙役也一直緊跟著殺到了郭都頭麵前!眨眼間,隻聽得“撲嗤——撲嗤——”兩聲響後,人群頓時被一團濃煙籠罩住了。隨後,又是“撲!撲!撲!”幾聲人頭栽地的聲響,頓見那團濃煙的幾個人頭從中滾了出來!然而,他們那陷在煙霧之中的身體誰也無法看得清。
且說這團煙霧即刻就要把郭都頭吞沒,他趕緊抽轉身去,想衝出這銷煙的籠罩。可是那黑臉莊三看得卻是一清二楚,隻見他雙手合握著三環刀,一個“刀砍鱉頭”直劈向郭都頭的頭部。然而,由於那煙霧的迷漫,郭都頭全然沒有注意到為些。若是在往常,這來的一招,郭都頭則能易如反掌地招架過去!可是今日不行了,一來郭都頭右肩已受了擦傷,二來這滿眼濃煙滾滾,他能看明白什麽呢?
就在這一絲頭發之下欲垂萬鈞之物之際,有誰能在這重物之下猛托一把,掀去這萬鈞之物來拯救一下這一絲頭發的命運?這就要看這絲頭發的命長命短!事情如若湊巧,可壞也可好!俗話說“人靠人幫,花靠花護,事事還需人來為。”現在,郭都頭想要活命的話,除非是那黑臉莊三的三環刀在半空中停住。不然,郭都頭就是注定的死路一條!然而,不用說各位也會明白:黑臉漢子絕無手下留情的餘地,更難再有位愛多事者前來搭救。即使是有人前來救架,不是一位眼疾手快的絕綸高手,那麽,不僅是郭都頭,就連他也休想活命!如此看來,這是天命郭都頭必死無疑。
眼看著那黑臉莊三已是手起刀落,隻聽得“嗙!呤!呤!呤!”一陣響動,黑臉漢子頓覺如砍在了一塊巨古石上,火星四射,兩手也麻木難忍,不覺嘴巴一撇,雙眼一閉,胸前如一股強流在衝擊著他,使他搖搖欲退。然而,黑臉大漢硬是挺住了!等到他睜開眼睛一看,哪裏還有郭都頭的影子,隻見朦朧之中一口“五嶽寶刀”架住了自己的三環刀。順著那刀身望去,在漸漸消失的青煙裏,隻見一位身材高大如己,身著紅袍黑束帶,袖前是黑底黃金點的護腕,腳踏黑龍鞋的武士鼎立他的右側!
這時,那紅衣武士將寶刀一收,釘立在那裏喝道:“你是何方毛賊,竟敢在縣衙內行凶作惡!”
“哼!你是何人!少管閑事!”
“隻怕 我報上名來,你會嚇癱!”
黑臉莊三聽了,大怒道:“除非是他耶金風來了!別人誰也休想管得了我!”
“好吧!我讓你知道知道我是何許人也!我就是江南無敵鏢局人稱‘追命刀’的吳天霸。”
“啊!……”黑臉莊三聽了,先是一怔,隨即又說道,“好哇!你終於來了!我找的就是你!三年前你殺了我的二哥趙熊彪,不想你今日自個送上門來了!我今天正好讓你抵命。”
“嗬!原來我這一來正合你的心意。你到底是哪裏蹦出來的毛賊?”
“哼!一口破刀,口出狂言,你竟敢對我金銀三環刀如此無理。讓我來告訴你,老子就是人稱‘拚命三環’的莊雄!名列‘中原七俠’!‘十八太保’中的‘莊氏二雄’是我的兩位堂兄。”
“什麽?!莊雄!哈!哈!哈!莊熊,莊雄,好一個裝熊!果然是千年不遇的一代黑熊樣!你竟然也能混入‘中原七俠’之列,真是天大的笑話!看來,你一定是裝熊混水摸魚、爛魚(竽)充數混進來的。”
紅衣武士說完,仰天大笑不已。
就在這時,隻見那黑臉莊三猛地倒退數步,迅速地從腰間取出兩支飛鏢,隻聽得“噌”地一聲,那兩支飛鏢一前一後地直飛向還在仰天大笑的紅衣武士的咽喉!
說時遲,你難知那時之快!隻見一道白光飛來,頓時“當!當!”兩響,一口樸刀和那兩支飛鏢便落在了那紅衣武士和那黑臉漢子之間的地麵上!
這時,紅衣武士不由刹住笑容,雙眼微微向黑臉漢子一瞥,心裏也立刻明白:肯定是郭都頭拋來的一刀救了自己的性命!隨即,他橫刀喝道:“你這小人,乘人不備暗算人命!不得好死!”
“哼!你竟敢取笑我莊某人。告訴你,我的雄是‘亂世英雄’的雄,不是狗熊的熊!”
“你火氣大,也不該暗算人!你這種人,暗器傷人,怎麽有臉列入‘中原七俠’!與你這等人同列一個名號,真是有辱本公子我的名聲。”
“哼!你接招!我殺人就是不擇手段!”
說完,黑臉漢子“呀——”地長嘯著奔向那紅衣武士殺去。頓時,兩人是你舞我劈、各不相讓,這若大的縣衙大院全是這兩位大刀客的天地,院裏所有的人都膽戰心驚地躲入大堂內,就連那郭都頭也捂著傷口蹩進大堂,給兩位刀客讓開一片廣闊的戰場。
觀看之中,郭都頭看著惡戰不休的兩人,輕聲地對一名衙役說道:“我看這位紅衣人不會是吳天霸!”
“是啊!”一個縣衙小吏說道,“上午我見二公子把五百賞金遞給的那個人就是吳天霸,當時他身穿一身黃衣,怎麽現在又來了個紅衣吳天霸?”
郭都頭聽了,點了點頭,更是確信不疑:“上午還黃衣紅束帶的吳天霸,現在雖然天日欲落,吳天霸也不能這樣無緣無故地改裝一身!還有,聽說吳天霸還受了傷,他還能前來縣衙救我一命?此中必有隱情。”
郭都頭一邊想著,一邊盯著那位紅衣救命恩人,巴不得他馬上克敵致勝!然後他便可上前請教這位大俠的尊姓大名。
然而,兩位刀客此時正打得風風火火,個個絲毫不讓,刀刀咄咄逼人,簡直是連一隻蒼蠅也難以靠得近前!你看那一黑一紅的身影,前躍後竄,騰空落地,猶如兩條一紅一黑的金魚,忽而而跳躍追逐,忽而又盤旋撕殺,簡直要把本來幽靜清澈的池水卷向空中,四處飛濺!
兩人就這樣沒完沒盡地拚殺個不停!逐漸地,那黑臉莊三有些支撐不住了,招招倒退招架!顯然,那紅衣武士已在刀法上略占了上風!
郭都頭見此情景,心中不禁踏實了些:“看來勝利在望!”
再說此時的境況,夕陽已落西山,大地間是一片黃昏之色。
然而,不知何時已在“嗚嗚”勁吹的東風,把這本來應該寧靜的黃昏掃得個塵土飛揚,風聲駭人!
忽然,天色好象猛地陰暗了好多!
郭都頭等人急忙出門揚頭一望:嗬!隻見東方烏雲滾滾,鋪天蓋地地直奔西方而來。
眾人立即意識到:馬上就有一場暴風雨降臨。可現在那兩位刀客依舊地蠻殺一團,一點兒也沒在乎天上的風雲!眾人也不禁為他們焦慮起來:難道這兩人還要在狂風暴雨中接連殺鬥嗎?何不盡快一敗了結了這場驚心動魄的大刀戰!
但是,二虎爭雄,誰願服輸?雖然那黑臉大漢暫時處在了劣勢,可他很快又“啊!啊!”狂叫,一陣橫劈豎砍,直逼得紅衣武士連連退卻!
突然,黑臉大漢一個“野鶴盤空”,忽忽地飛旋到了那紅衣武士的上空!
再說此時的紅衣武士正想飛身上空,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隻聽見“滋!滋!嘩!嘩!”,從上空噴射下了如鮮血一樣的粘液!恰在此時,那黑臉漢子的三環大刀“嗙!呤!呤!呤!”地砍在了他的五嶽寶刀上麵!隨即,紅衣武士再想抽刀應敵,誰想到,他猛地大叫一聲“啊!不好!”一個“洶濤退岸”,倒退了數丈之遠!等他立穩腳跟之後,他又狠狠地往後抽了抽刀,然而,他的左胳膊也跟著動了動,寶刀仍然未能抽將下來!顯然,那口五嶽寶刀已牢牢地粘在了紅衣武士的左前衣袖上!
在大堂之下的郭都頭等人立刻明白了:原來那噴下的紅色稠液是一種特製的粘膠液,瞬間就可起效,被粘住之物縱是萬鈞之力也休想分開!
話說此時那黑臉漢趁此之機已向對手衝殺過來,紅衣武士馬上又處於了異常危險的狀態之中。郭都頭等人無不為紅衣武士瞠目結舌!
然而,眨眼間,隻聽“吱——”一聲又脆又急的聲響,隨即便見那紅衣武士高舉著一把刀鋒上飄著一條又長又寬的紅布帶子的寶刀向黑臉漢子砍去!
原來,那紅衣武士心中一急,使足了平生氣力,硬把自己左衣袖拉了一條又長又直的大口子,才把那口寶刀抽了下來!然而就是這樣,那條紅布帶子還是死死粘住大刀,堅決不肯下來!
這時,隻聽“當!吱——”地一聲,那黑臉漢子的三環刀被碰回了一邊。未等他再次反應過來,紅衣武士又敏捷地反手一刀!沒料到,刀沒碰著那黑臉漢子,那飄起的紅布帶子卻粘住了那黑臉漢子的毛胡臉上!瞬時被東風一吹,好家夥!紅布帶子正好蒙住了他的雙眼。再說加上當時那陰暗風急的黃昏,可想而知,那黑臉漢子是什麽心境。
這對紅衣武士來說,正是難得的好時機!常言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紅衣武士豈肯放過?
隻見他手腳並用,刀鋒劃中了那黑臉漢子一點皮外傷,然而他從下飛起一腳卻重重地踢中了黑臉漢子的腹部!
隻聽得“啊——”地一聲,黑臉漢子被踢飛了幾丈遠!頓時,黑臉漢子的三環刀已丟落一旁,雙手捂著臉麵叫喊個不停!
而此時的那紅衣武士卻不動聲色地釘在了原地。他隻是直直在地盯著那在地上翻滾的黑臉莊熊,右手還舉著他那口五嶽寶刀,刀上那紅布帶依然在疾風之中順風西飄!而就在這條布帶上,還散亂著一團毛茸茸的黑色絲狀物!原來,這是被那布帶子上的紅色粘膠粘下的一撮黑胡子!試想,那黑臉大漢怎不號叫亂滾呢?
漸漸地,那黑臉漢子支撐著身子單膝跪在了地上,左手捂著腹部,右手還托著腮“哼呀”不停!
這時,隻見那紅衣***鋒一指地麵上的黑臉莊熊說道:“告訴你!天之逍遙,人外有人!我根本不是吳天霸!至此我還不敢與他較量!你更難說了!在下小名一個,宮明一遊!乃真正的‘中原七俠’!”
“啊!”郭都頭不禁脫口說道,“宮明一遊,‘逍遙浪子’。中原七俠的中間(堅)人物!”
郭都頭剛剛說完,猛聽見“劈——啪——轟——隆隆”地幾聲巨響,緊接著又是電光一閃,直把大地照得雪亮雪亮!驚得滿院裏的人臉色蒼白、毛骨悚然!頓時,密密麻麻的大雨點兒便橫掃下來……
就在這一楞神之際,那黑臉莊三猛地起身拾起三環刀,用刀尖指著紅衣武士喊道:“好!你等著!我還會找你!三年後,我讓你宮明一遊和吳天霸統統敗在我的腳下!”
黑臉莊三滿腔怒氣地說完,便一縱身消失在那陰風啾啾、大雨沱沱的幕色之中。
且說那紅衣武士,昂了昂頭,把那刀鋒還飄著紅帶子的五嶽寶刀往肩上一扛,便頭也不回地直往縣衙門外走去。
這時,郭都頭和那些衙役、捕快們可都慌了,急忙奔入狂風暴雨中,想拉住那位衣衫磷磷、遍身雨水的紅衣武士!
“宮明先生!宮明先生!風雨這麽大,你要到哪裏去?”郭都頭搶先一步拉著紅衣武士的胳膊說道。
“哈!哈!哈!……”
隻聽得紅衣武士仰天大笑著撥開郭都頭的雙手,邊走邊說道:“逍遙浪子自有逍遙處,狂風暴雨我願行,牛鬼蛇神也難阻!哈!哈!哈!……”
郭都頭等到人聽了,萬般無奈,隻得眼睜睜地望著那紅衣武士狂笑著消失在茫茫雨夜,實難知道,在這狂風雨夜,他究竟要去何方?